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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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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秦雷此言,常逸吃惊道:“您就是威隆郡王殿下?怎会在这疾风恶雪夜赶路?”在他的认知中,天潢贵胄们个个娇嫩无比,应该躲在如春的暖阁里吟诗作对才是,是以只道秦雷乃京山营的高级将领,却没往更高处想。

再向抬头看看那位传奇般的王爷,却被黑衣卫死死按住脑袋,任他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分毫。

秦雷撇嘴笑道:“不认识孤王就敢不顾死活的追杀我,你没有想过后果吗?”

“王爷容禀,末将当时跟随上任破虏将军李恪俭南下,命令里只说要去山南剿匪,并未说要对付王爷……”

秦雷皱眉道:“死到临头还不说实话,孤王还以为你是条磊落汉子呢。”说着起身逼近到常逸跟前,质问道:“你穷追在孤王屁股后面将近两天,难道看不出你追击地是大秦的骑兵?”又语气尖酸道:“是你的眼神太差,还是孤王的本事太洼啊?”

常云渠顿时汗如浆下,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这是他无法解释的,因为他确实在明知是秦雷的队伍后,还硬追了一晚上,这才造成了那二百多黑甲骑兵地死亡。

秦雷嘡啷一声拔出宝剑,掷于常逸面前,冷冽道:“没有理由便自裁吧!你好歹是大秦军人,不该受辱的。”

第五卷 帝王将相 第二九四章 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怕!吗?

地上的宝剑反射着橘红的火光,如夕阳下的一泓秋水,不仅不冷冽,还有些沁人心扉的暖意。

常云渠尚未说什么,边上同样受制的随从,却大声叫嚷起来:“王爷不能恩将仇报!若不是我们校尉大人有意放水,其余二百人也是难逃一死的。”

另一人也愤愤道:“当时校尉大人发现上当,咱们两军相距不过两三个时辰的路程。贵军是装甲骑兵,而我们破虏军是轻骑,如果硬要追击,一天半便可以追上,若不是常大人阻止,我们定要掉头去追的。”

“住口!”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力量,常云渠一下子甩开了按着自己脑袋的黑衣卫,抬头看向神情淡定的隆威郡王,高声道:“所有命令都是由罪臣发号,他们只是些奉命行事的应声虫,请王爷放过他们吧!”“大人……”后面两个伴当还要说话,却被黑衣卫一人口中塞进去一个布团,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你呢?”秦雷的表情难以捉摸。

“只要王爷放过我的兄弟们,罪臣甘愿领死……”常逸俯首道。

“难道你不愿领死,孤王就杀不得他们吗?”秦雷哂笑道。

“这……”常云渠一时语塞,顿一顿,才哀求道:“他们都是我大秦的忠勇之士,即便死也该死在沙场上,不该如此不名誉的死在这山间的破庙中啊……”说着哽咽道:“王爷乃是天子之子、大秦之主,更应该体恤国之精魄……”

秦雷面色一下子阴沉下去。一脚踹在他地肩上,低声怒吼道:“你还知道我是天子之子、大秦之主?那你还敢穷追不舍,往死里下手?”尤不解恨,又是一脚,踢在他另一侧肩膀上。黑衣卫摁住了常云渠的双肩,他根本无从躲避,实实在在吃了秦雷两脚。疼得他面色煞白,却咬牙不出一声。

只听秦雷继续恼火道:“若不是见孤王。不像你们想象的那般可欺,你能好心撤退?早掉头追上来干掉我找回面子了!你敢说不是?”

“是!”常逸出人意料的大声答道:“如果王爷真的软弱可欺,罪臣一定不折不扣地执行太尉府的命令,将您地队伍围歼在红土地上!”

秦雷双目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唰地抽出身边侍卫地佩刀,挥手架在常逸勉强昂起的脖颈上,咬牙道:“你真以为孤王不会杀人吗?”说着微微一抖手腕。常逸的脖子上便被划开个半寸深的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顺着刀背向地面流去。

仿佛被自己的鲜血刺激,常逸毫不畏惧的迎向秦雷骇人的双眼,嘶吼道:“大秦需要地是强者!强大无比的巨人!可以带着大秦的百万雄师横扫八方的强者!而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王爷!蝇营狗苟的丞相!自私自利的太尉!”

秦雷握刀的手稳如泰山,面色冷峻地望着才常云渠,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道:“讲!”

“罪臣当时认为,如果王爷连我堂堂正正的追杀都躲不过。又怎能躲过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又怎么有资格成为强者呢?在这个弱之肉、强食之的乱世,终究会被四方的猛兽吞噬,那死于罪臣之手又有何不可?”方才饮入腹中的酒露,明显已经进入了常云渠地全身血液,让他浑身火烧一般,神智也有如被业火烧灼一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掩饰,仿佛不把心里话一吐而净,会被活活憋死一般。

那些被缚住手脚,堵住嘴巴的伴当们,都绝望地闭上眼睛,暗暗祈祷道:‘给我们大人个痛快吧……’

秦雷却意外的冷静下来,因为‘弱肉强食’这个词,不久前乐布衣也说过。秦雷也忽的因此想起,当时乐布衣说:‘礼仪规矩是治世法则;而乱世法则却是弱肉强食。’而在更早以前,他自己也说过:‘所有规则的设立。说到底。都遵循一条根本规则:暴力最强者说了算,这是一条可以打破任意规则的规则。’

两相印证之下。秦雷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乱世——所有规则都被那条根本规则打破了,要么名存实亡、要么直接消失。撕去任何忠君节义的伪装,都会看到对最强暴力者的崇拜与服从,都会看到对失败者的漠然与唾弃……

秦雷地面色阴晴变换,手中地利刃也微微颤动,将常逸方有些止血的创口复又割开,带着浓重酒味地鲜血便重新流出来……可怜的常校尉,面色越来越苍白——一方面是失血过多,另一方面,他的酒劲过去了,对死亡的威胁不再像方才一般钝感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对刀口下断断续续流血的常云渠来说,仿佛重新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秦雷才缓缓问道:“你后来为什么不追了?”

“因为罪臣通过一夜的观察,确信王爷是位强者,足以挑战李家、可以给我们带来希望的强者,所以罪臣退却了。”在秦雷踯躅的功夫,常逸早已想好措辞,大声答道。

秦雷以为这小子犹是方才那般悍不畏死,也就没有怀疑这话掺了多少水分,且这话听着舒坦。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秦雷想通了,是以他松了手……

那唐刀便顺着常逸的肩膀落下。听到‘叮’的一声,常逸心中长舒口气,想要低下头松缓一下,却发现颈部肌肉早已僵硬不堪,似乎还有些抽筋,一丝儿也动不了。

见他这般模样,秦雷刚刚下去的怒火又有复燃的迹象,沉声愠怒道:“还挺着脖子作甚?想砍头想疯了吗?”

常逸一脸委屈道:“罪臣……好像落枕了。”

秦雷忍俊不禁,一挥手。常逸身后的侍卫便将他地脑袋往下一按,发出几声清脆的嘎嘣声,疼得他泪花四溅,眼冒金星,却也治好了他的‘落枕’病。

顾不得安慰受伤的脖子,常云渠俯身叩首道:“谢王爷宽宏大量,谢王爷不杀之恩!”

秦雷冷哼一声道:“若不是看在你尚有一腔热血。纵是舌灿莲花,孤王也是照斩不误的。”乐布衣正在教秦雷一门新的课程。叫《帝王心术》,虽然秦雷尚未弄明白丁卯,但他隐约也明白了,自己不应该像往常那么实在,喜怒哀乐全在脸上,悲欢离合尽在口中。这样虽然不会憋出病来,但很容易引起属下的轻慢或逢迎。也会让敌人抓到破绽,设计陷害。

常云渠果然没明白,秦雷赦免他,到底是因为他无所畏惧地气概,还是那套‘弱之肉强之食’的理论。

好在不论明白与否,他与死神终于不那么亲昵了。还没缓过劲来,却听秦雷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必须为自己地所为付出代价,否则孤无法向死去的兄弟交代。”

现在常逸是只要不死,怎么都行,忙不迭叩首道:“只要让我们日后还能上战场,这三十条汉子任凭王爷处置。”

秦雷沉声道:“放心,孤王不会残害你们肢体的。那还不如杀了你们。这样吧!孤的新兵师有所减员,你们去充上数吧!”

常逸这才知道,秦雷拐这么大个弯,居然是为了留下他们,不由为难起来。禁军之中,李家阵营的四支军,与秦家阵容的四支军……现在勉强算是五支,之间泾渭分明,势成水火相互间从来没有兵将流动。

虽然是破虏军把常逸他们扫地出门的。但若是这些家伙胆敢投靠秦家五军。便会立刻招致昔日同袍地切齿痛恨,在太尉府的黑名单上。也会名列前茅。自此永无宁日,甚至全家都会跟着遭殃。

但眼下沦为鱼肉,又刚发誓任其宰割,一个‘不’字却也无法出口,让常云渠好生为难。

秦雷知道此中陋习,哼一声道:“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孤王不是与你们商量,而是命令属下押送你们去京山营。”

常逸知道,这是王爷在为他们开脱责任,被掳去京山营和主动投靠隆威郡王府,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心中不由一松,转头大声问道:“兄弟们怎么看?”他其实对这位王爷绝无恶感,甚至还隐隐对未来期待起来。但是场面话必须要说,否则叛变李家的罪名,便要由他一人承担了。

他手下那些军官可没有他想得那么远,闻言纷纷‘呜呜’叫个不停。秦雷点点头,黑衣卫便将堵嘴的布团扯下,这些前破虏军官们这才大口喘息道:“我们都听大人的。”

常云渠心道:‘别都听我的呀!那不还是我一人地责任吗?’又大声问道:“你们说是向王爷投诚,还是……”虽然没有说下半句,但军官们都知道,是‘为太尉尽忠’。

军官们一阵骚动,便有人喊道:“老李家小人当道、无情无义,咱们没有什么差错,却要被小太尉整得死去活来,连兵都当不成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也有人小声嘀咕道:“小太尉只是李家一个远房,不能代表太尉府的态度吧?”

“那新任统领车胤国呢?他为什么对咱们避而不见,被堵住了还恼羞成怒,要打要杀的?前后两任将军策略如出一辙,还能说不是太尉府的意思吗?”这话说得犀利,让人无可辩驳。

秦雷听了,心道:‘这事八成不是李老混蛋的意思,兴许老家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估计车胤国这老小子怕我怪他,才不让这些人归队地。’

但无论如何,这话终于将军官们最后的犹豫打碎,让他们心中的天平开始向秦雷倒去。

“向王爷投诚!”一个军官高喊道:“咱们是大秦的军人,跟着王爷才算正朔,这叫拨乱反正,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这话太有才了。顿时将军官们心中因背叛而产生的羞耻感减轻了很多。

秦雷望一眼那帮了大忙地军官,温声道:“大家放心,孤会尽量避免打内战的,即使避无可避,也会全力使其缩小范围,至少不会让你们与昔日同僚对仗。”

听王爷如此体恤,众军官叩首道:“全凭王爷吩咐。我等愿以一生赎罪。”

秦雷呵呵笑道:“这话咱们关起门来说说也就罢了,对外却是不必的。”

“谢王爷。”常逸带着众军官叩首道:“属下定然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秦雷哈哈笑着将常逸扶起,温声问道:“你们可有什么要求,尽管讲,孤王会尽量满足的。”

这种带些强迫性的投诚,自然会让毫无选择地军官们忧心忡忡。常逸拱手道:“别地倒没什么,只怕对方戕害我等家人,让他们无辜遭殃。”

秦雷笑道:“这好说。你们先隐姓埋名一段时间。再告诉孤王你们家里地地址,孤王把他们送到南方去,那里是孤地地盘,安全得很,日子也会好过些。”众军官这才安下心来。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大雪初晴,但天色依旧阴沉沉地。卫士们砍完柴火后,秦雷便嘱咐一个小队领着常逸他们回京山营。他则带着其余三百黑衣卫继续向东面的艾家渡方向赶去。

一路上的雪下下停停,时而星星点点的细碎雪花、时而滚滚团团的鹅毛大雪,把这天地染成一片洁白。秦雷便带着队伍,在足有半尺深的积雪上前行,虽然心急如焚,不停催促战马。可速度却始终提不起来。

竟是又走了整整一个白天,直到申时末,才终于到了艾家渡下游二十里处,上了等候多时的冰排子。

如果说京水河与小清河组成了一张弓,小清河便是这张弓地弓弦,而在京山正东面的艾家渡,就是弓弦的中点,对于京山营来说,是个极为重要的枢纽。

因而秦雷在这个仅有几百户人家的渡口,设立了秘密兵站。甚至在几里外的山谷中。还有一个科级联络点,可以与京山营、中都、荆州府三个地方直接联系。可见这里的重要性。

负责兵站的是一名前黑衣卫,名字叫马累,三十多岁,人还算机灵。一天前收到京山营地命令,连夜准备好了信中所要求的八十个冰排子。

所谓‘冰排子’又叫冰床,其上部为长方形木架,上铺木板,形似床板,下部为两根裹以铁条的方木棍,称之为足。板上铺着毡褥棉被,可供保暖和,最多可乘坐四人。在北国冬季,因为河上结了厚厚的冰,冰床便完全取代了舟船,成为河上的交通工具,若由壮汉熟练操作,速度要比雪地里的战马还要快。

……

秦雷上了马累为他准备地‘王排’,坐上排子上的太师椅,沉声问道:“京里什么情况?”

马累一脸严肃道:“很不好。”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恭敬地递给秦雷:“这是馆陶先生发来的唯一一条信息。”

秦雷也不接,轻声道:“念。”

“请见者转呈王爷:十一月十七日晚,御林军突然包围我政务寺,切断与外界一切联系,虽围而不攻,却也十分凶险。现发出五信鸽一鹞鹰,请依据收到数目判断空中通信之危险性,若一日内不见回复,政务寺将做好准备,随时玉碎以报王爷。馆字,中都局发艾家渡科。”马累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让听者从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你们收到几只?”秦雷面无表情问道。

“只有一只,遵循通讯保密原则,联络科没有回复。”马累小意答道。

点点头,秦雷沉声吩咐道:“连夜进京!”

“使不得啊!太危险了,王爷!”马累惊惶道。

“孤王小心就是,出发。”秦雷不容质疑道。

第五卷 帝王将相 第二九五章 赵领导与萝卜头

秦雷还是坚持上了路。

此时天色尚未全黑,黑衣卫们四人乘一个冰排子。两人一组的轮番站在冰床尾部,用顶部镶有金属尖头的撑杆撑驾冰床前行。

今年冬里罕见的低温,让小清河上结了厚而平整的冰。经过最初几下费力的支撑后,冰排子在冰面上滑行得越来越快,到后来只需不时点几下冰面,控制好方向,便可以飞速前行,十分省力。

天黑前的半个时辰,竟然行出去十好几里地。

之后天彻底黑下来,纵使每条冰排子上都点起了‘气死风灯’,但在这雪夜里,能见度依然很低。最糟糕的是,落雪覆盖了冰面,让人分不清哪是河道哪是路面。

一路上跌跌撞撞,速度自然提不起来。所幸的是,刮了两天的风终于停了,大大减缓了卫士们的体力消耗。又碰上同样连夜进京的商队,跟着人家一起,少摔了许多跟头。到天亮时,竟也划出三十里地去,京都终于在望了。

……

秦雷从京山营出发半日后,勾忌也带着三千黑甲骑兵,取大道直奔中都。他们走的是直线,虽然比王爷晚出发半日,却硬生生早到了半天。约摸一下王爷的行程,勾忌便带着骑兵们,在京都西南二十里外的山谷中隐藏起来。

抱冰卧雪的睡了一宿,直到二十日寅时。才收到斥候地报告:王爷已经距中都还有十里地了。勾忌便带着黑甲骑兵,打起隆威郡王旗,向中都城驶去。

……

中都西城南阳门外,已经是卯时初刻了。雪仍在下,纷纷扬扬的,把整个高耸的城郭都笼罩在其中。按说这种时候,守城的兵丁早就躲进城门楼子里。烤火吃酒赌钱去了。但今日城门司的兵丁们,却一个不拉的杵在城头上。哪怕积雪已经没过膝盖了,也不敢动一动。

这不是城门司的大爷们,终于发现自己愧对国家地饷银,决定在这大雪天忠于职守一次。原因其实很简单——领导来了,说得更确切些乃是——领导的领导来了。

这位领导姓赵,名承嗣,字继业。现年三十五岁,正是男人最好地年纪。赵大人已而立之年,荣任京都卫将军,掌京都兵马寺,领京都城防。城门司、巡城司、五城兵马司,皆归其管辖,可谓位高权重,春风得意。

但人生事总不能十全十美。这赵领导也不例外,他自思有三憾:其一是,青年时被拆散了金玉姻缘,没娶到情投意合的公主。其二是,他本有志投身军旅,却无奈卷入了京都官场。虽然一路春风得意,三十多岁就成了掌管京畿防卫的将军,但一天的战场都没上过,实在不好意思自称‘本将’。

其三是,当年作为简在帝心的青年俊彦被提拔,却为了这卫将军的位子,改投了太尉门庭,最近又与太子不清不楚。坊间传说,赵领导中了太子爷的美人计,与河阳公主旧情复燃了。他还隐约听说。坊间已经将其诨号由‘玉面温侯’转为‘三姓家奴’。虽然都是吕布。代表地意义可差远了。

所以赵领导也是不快乐的,但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也不能倾诉的。所以他选择了缄默,本来挺开朗一人,现在整天整天不说一句话,能把身边的人活活憋死。

好比这两日,大冷的天,他也不在衙门里坐着,每天城门还没开,就跑到西城门司的地头,在那高高城门楼上一站就是一天。谁也弄不清他到底要作甚,但兵丁们都知道,站在城门楼上往下看,四地八方一览无余。眼下年关将近,唯恐被将军大人看到偷懒,没了年底的赏银,是以都咬牙硬撑着,心里可不知骂赵领导多少回了。

望夫石般站了两天,赵承嗣终于等来了那面大旗,看着远处雪原上驶来的那条蜿蜒地长蛇,他说出了两日来的第一句话:“关城门。”

边上的随从赶紧跑下去,不一会儿,随着一阵‘咯拉咯拉’的机簧声,沉重的城门便吱呦呦地悉数落下。

……

勾忌远远便看见城门缓缓落下,大声咒骂一句,吩咐队伍暂停前进,自己带着一个中队到了城下。勒住战马,一掐腰,他便举着马鞭大声喝道:“城上听着,这里是钦命宗正府大宗正、京山营总管,隆威郡王千岁的卫队,我家王爷要进城述职,尔等速速开门!”

城上快冻僵了地兵士们这才知道,原来赵领导是在等着堵五殿下的门……心中不由为赵领导暗暗祈祷起来,虽然说赵领导是挺大一干部,平时看着也蛮厉害。但比起戳过太子眼珠子、烧过太尉老宅子、揍过丞相一家子的五殿下,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若是开赌局,十成十的都会压在五殿下这一边。

但赵领导显然不这样想,只听他朗声道:“请城下的大人转告王爷,末将赵承嗣,奉召传旨……”

勾忌显然没有下地跪接的自觉,冷冷道:“讲。”他心道:‘王爷果然没有猜错,太子矫诏了。我却不能给这逆贼跪下,免得污了王爷的名声。’

赵承嗣面色一滞,想斥责城下军官无礼,却又怕那位王爷胡搅蛮缠、借题发挥,便装作毫无所觉的大声道:“陛下有言:秦雷应勤勉视事、兢兢业业,不要老是往京里跑,等到过年再回来吧!钦此。”

城下的勾忌一听。火冒三丈道:“圣旨呢?把圣旨拿来万事皆休!否则你就是矫诏!”

赵承嗣冷冷道:“这么多人听着,本将还不敢冒那份大不韪,请回吧!”说完转身下了城楼。

勾忌叫骂一阵,见无人回应,只得怏怏转回,带着队伍向西南折去。

……

在更早些时候,中都水门外。

因为贯穿中都地小清河结了冰。大小船只一律停运,但百万人口地中都城。每日消耗的柴米油盐不计其数,一日都不能断了供给。而且冰雪地覆盖,让官道十分难行,单单从陆路运输,显然也无法满足庞大的需求量。

是以南北城的水门终日洞开,无数满载货物的冰排子,从水门穿过。代替大运河上地货船,向中都输送着养分。即使是河面冰封,航船难行的隆冬季节,能课到地入城税,也要比陆上城门多少好几倍。

对于这条黄金通道,税务司与城门司一直颇有争执,都想将其据为己有,最后官司打到京都府和京都兵马寺。秦守拙与上任卫将军皇甫克一商量。决定两家轮流坐庄,一边收三天,再换另一边,公平合理,童叟无欺,这才解了双方的纠纷。

今日是二十。乃是税务司管着水门的日子。从寅时开门起,络绎不绝的冰排子便开始入城,每艘无论运货多寡,皆课以大钱五十文。到卯时左右,已经收起将近两百两银子,喜得亲自坐镇的税务司都司韩十弟,抱着个暖炉,怎么都合不拢嘴。

其实应该卯时开门,但昨日城门司说是要搜捕钦犯,来捣了一天的乱。让韩都司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是以今日早开一个时辰地城门,聊作补偿尔。

但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税卒过来禀报:“城门司的人又来了。”韩十弟一听,顿时变了脸色,将怀炉往桌上重重一放,恼火道:“萝卜头这帮子鸟人有完没完?”

话音未落,便听得门口一声尖叫:“韩胖子,你说谁呢?”

韩十弟霍得起身,只见一个干瘦的山羊胡,在一群巡城司兵丁的护持下,呼呼隆隆的进了屋。税务司的税吏也不甘示弱,也跟着进来了十几个,把本来还算宽敞的都司房挤得满满当当。

见自己手下也进来了,韩十弟面色大定,一脸不屑道:“罗伯涛,你怎么又来了?还是查你的钦犯?离着交接地日子还有一天,你见我们什么时候给你们捣过乱?你们城门司还要不要脸?”一串质问连珠似地喷了出来,显然韩都司已经忍很久了。

那干瘦的罗伯涛面色一紧,双方轮流坐庄乃是定例,五六年了一贯如此,双方也相安无事。这次上峰下令严查水门,却又不告诉具体原因,只说有类似兵士的一律不得放行,让他好生难做。

想到这,罗都司面色稍微缓和,勉强换上副笑脸道:“愚兄也不想乱了规矩,可这都是上头的意思,咱胳膊拗不过大腿,实在是违抗不得啊!请老弟海涵。”说着保证道:“我们只查人,不收税,老弟放心吧!”

韩十弟却得理不让人,伸出胖乎乎的手指,一下下点着屋里地城门司兵卒,粗声道:“昨天你们也是这样一出,结果怎样呢?你们人毛也没找到一根,却让我们短了至少四百两的进项,我看你是想再故技重施,把人都挡在城外,等着你们当值的时候有个好收成,是不是?”

罗伯涛闻言啐道:“你韩胖子掉进钱眼里,别人可没有,你答不答应吧?”

韩十弟眨眨小眼,哂笑道:“也可以,只要你们查一天,就赔我们一天,老子就让你们查,否则没门。”此言一出,税务司的税卒们便大声鼓噪起来,显然对这个方案十分中意。

但城门司的兵卒们可不乐意了,眼看年关将近,弟兄们还指着那点银子过个宽绰年呢,万一要是查上十天半个月,那还过个球年。

双方大声的吵吵起来,声浪简直要把屋顶掀起来。

见局势有失控地危险。罗伯涛尖声叫道:“都住嘴!”声音尖锐刺耳,果然把人群镇住了。盯着韩十弟肉鼓鼓的胖腮,罗伯涛咬牙道:“还你一天。”

他隐约知道此事乃是将军大人亲自布置下来,据说其他几个城门司也戒备起来,甚至将军大人都亲自坐镇南阳门,这几个事儿一联系,再加上那份神秘劲。显然是有大事发生了。所以饶是爱财如命,罗伯涛还是割肉一天。要知道年前一天。可比淡季三天啊!

但韩胖子显然不知足,眼都不眨一下,摇头道:“查几天还几天!”

‘这哪能答应?要是真查十几天怎么办?’罗伯涛哆嗦道:“还你两天。”

“查几天还几天。”韩胖子显然固执的很。

待‘还三天’也被拒绝后。罗伯涛也不舍得再往上加了,瞪眼道:“看来老弟是打定主意,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话音一落,兵卒们纷纷抽出兵刃,竟要来硬的。

看见那雪亮地刀光。韩胖子双腿一哆嗦,边上地主事附耳小声道:“三天就三天吧!这样咱们可以连收九天,应该还是赚到了。”

韩胖子也想点头,但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艰难地摇摇头,色厉内荏道:“弟兄们,难道咱们没有家伙吗?”

税卒们虽然废柴。却也不惧同样废柴的城门兵,闻言也拔出兵刃,与城门司地人对峙起来。韩胖子也豁出去了,大声道:“萝卜头,你等着吧!擅闯税务司。还持械威胁本官,咱们得上大理寺好好理论理论了。”

罗伯涛面色一滞,想不到平日里胆小怕事的韩胖子,此时居然如此强硬,正在骑虎难下之际,却听到外面人声逐渐鼎沸起来。

韩十弟支起窗子一看,原来双方的争执延续到了外面,阻滞了河面的交通,无数冰排子被堵在门外,进不得退不得。这是非常危险的。万一冰面不堪挤压塌陷下去。死伤损失是小事。好几天没法通行,却是不得了的大事。

两人都明白这个道理。罗伯涛焦急道:“我给你五天,让你的人让开。”

韩十弟心道:‘就是一百天也不行。’瞪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你地我的,保住冰面要紧!”说着大声朝外面喊道:“撤去障碍,统统放行!”

罗伯涛望着拥挤不堪的冰面,张张嘴,终究没有说什么。他也知道要是冰面塌了,大伙都没有好日子过,便存了份侥幸,心道:‘不该这么巧吧!’

待税卒们搬去障碍,等候多时的上千冰床,便如潮水般涌入了中都城。不一会儿,便四散消失在河道上。

其中有一队运送干货的,拐进了玉带河,在被冰封的诸多画舫货船间穿梭良久,待后面已经没了其他冰床踪迹后,才在一艘普通的画舫前停下。一条冰床靠了上去,其余的分散在四周,隐隐有保护地意思。

那条靠上去的冰床上,站起一个神色警惕的劲装汉子,打两个响亮而短促的呼哨。那画舫便打开一扇小窗,一张普普通通的老脸露出来,嘶声问道:“干什么?”

“送货的。”那汉子轻声道。

“不要不要,什么都不缺。”老汉一副不耐烦地样子。

“天这么冷,空调也不需要吗?”汉子沉声道。

“我家人口多,要一拖四的。”老汉的表情一下子转暖,急切道:“快上来吧!”不一会儿,船舷上便放下悬梯。那汉子紧紧腰带,将利刃持在手中,顺着梯子爬上来画舫。

不一会儿,沈冰那张惨白的脸,便出现在甲板上。东面一个冰排子,也露出秦雷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

……

水门口的争执也终于告一段落,望着纷纷离去的罗伯涛,韩十弟擦擦脑门子上的白毛汗,长舒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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