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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明朝-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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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杨金山的眼睛眯了起来,直直地盯着魏德安面前的酒盅。魏德安僵硬地伸出手,慢慢地端起酒盅,木呆呆地瞅了半天,这才仰脖喝了下去,这个时候他已经品不出这几十年的佳酿是什么味道了,每喝一口,他都觉得自己的命少了一分。

“第二句话。干爹平时待你如何?”杨金山看着他喝了下去,这才又慢慢地开了口。

魏德安条件反射般地又想站起来,宁娘那散发着幽香的芊芊玉手又把他给按住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发干,声音发硬,几乎不像平时自己的声音了:“干爹……干爹对儿子……对儿子是天覆地载的恩情……儿子……儿子就算死……也报答……报答不了……”

“有良心!”杨金山笑着大喊了一声,那笑声让魏德安的浑身每个毛孔都在颤抖着,都在往外冒着冷汗,“倒酒!”

宁娘再次给他倒满了酒,这次不待杨金山说话,魏德安自己先举起杯子就要干了,自己估计是没了活路了。肯定还是这次大水灾的事情,毁了这么多的田,死了这么多的人,总要找个人出来顶罪吧?他这个河道监管,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责任的。干爹能够让自己这么死,也算是给自己面子了……

“慢着,”杨金山伸手虚按了一下,止住了他就要端到嘴边的酒杯,“这第三句话,等我说完了,你愿意喝就喝;不愿意喝,我也不会勉强。”

魏德安已经打算豁出去了。自己这条命被干爹拿的死死的,要死要活哪里还能由自己说了算?能死在干爹的酒下,自己这辈子也没算白活一场,他突然梗着脖子大声道:“我这条命就是干爹的,干爹想怎么样,尽管吩咐就是!儿子绝无二话!”

“那好,”杨金山站了起来,“那我就说第三句。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睡觉吧,宁娘跟你一起睡。”

魏德安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不敢相信地看着杨金山,僵直在哪里。杨金山说完却不再看他,拔腿就往门外走去,然后反手把门关上,从门缝里飘过来一句话:“我话已经说完了,这杯酒喝不喝,你自己看着办吧……”

魏德安终于醒悟了。

“再倒上一杯!老子今天要喝个痛”

第221章

。邓艾一脸遗憾地回了浙江卫,毫无意外地被老朱是一顿痛骂,直骂的狗血淋头!其实他也很委屈,那红色的纱帐实在是太厚实太多,他真没看见宁娘到底跟魏德安是怎么做的,何况蜡烛也被吹灭了不少所以老朱同志抓破了脑袋也没弄明白,宁娘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能让一个太监也如此欲死欲仙?

不过杨金山能够在关键时刻壮士断腕,倒也让老朱大为惊叹。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个出手狠毒用心良苦的杨金山,跟以前在信阳县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至极的杨金山,差别太大了。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是经历了重大挫折的,自然会跟以前大不一样,更何况又是个无牵无挂的太监呢?他好不容易又爬到今天这个地步,怎么会让一件小小的麻烦就把自己给牵涉进去!都说朋友是用来出卖的,干儿子是用来干什么的?就是用来替自己顶罪,给自己背黑锅的。

浙江省按察使司效率从来都没有这么高,处理政务从来也没有这么快过。仅仅过了一天,凌晨还不到寅时,天色将亮未亮之时,布政使司的门前便布满了兵士,衙役。外围一圈火把,钉子般站着驻枪的兵,各个表情肃然;八字墙的两侧则是两行火把,站着跨刀的兵;最里面的一圈,则是身背三眼火铳,腰跨改进版绣春刀的京师卫所军士,和浙江卫的锦衣卫们。透过敞开的大门还能看到,两行火把照耀下的兵士一直延伸到了二堂,三堂。

没有一丝声响,这一夜竟然连一丝风也没有,旗杆上的旗帜也死死地沉在上面,动也不动,更透出一股摄人的肃杀。

因为马上就要杀人了。大坪的旗杆前,立着四根斩人的柱子,两根上面捆着张良之跟常玉敏,另外两根则还空着。

“谁?!口令!”大坪外围突然响起了喝问声,一个队官带着几名军士迎向了从不远处走过来的几盏灯笼。

“织造局衙门的!自己人!”灯笼那边回答道,待走近了一瞧,原来是杨金山另外几个干儿子,他们带着喝的烂醉如泥的魏德安走了过来。

队官吐了口唾沫。谁跟你们这些阉人是自己人?直娘贼,要不是这儿还有几位大人在,老子先把你们这几个阉人给砍了再说!

“是新安江河道监管魏德安吗?”队官强忍住心里的鄙夷,开口问道。

“是啊是啊!干爹让咱们把他给诸位大人送过来……呵呵,这位军爷,这么晚了还要如此劳碌,实在是辛苦,辛苦……”一个搀扶着魏德安的太监谄媚地笑着,可无论如何也不能掩饰住他那颤抖的双腿。这群杨金山的干儿子们哪里见过砍人的场面?眼下这种肃杀的气氛早就让他们心惊胆战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得罪这些粗鄙军户!万一要是找个惊扰法场的理由把自己给砍了,找谁说理去?

“怎么回事?!”一个京师卫所的总旗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回大人,织造局的杨公公把河道监管魏德安给送了过来!您看?”队官赶紧行了个军礼,干脆地应道。

“马上把他带进来!这几个……人!滚犊子!”总旗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命那几个军士上前把魏德安提溜了过来,然后他们恶狠狠地站在了杨金山干儿子们的面前。太监们心里更加地慌乱,仿佛是扔出一块烫手的炭火一般,把烂醉如泥的魏德安推到了地上,转身就急匆匆地往回走去,连一个写着“织造局”的灯笼掉了都顾不上拣。

当军士拖起地上的魏德安时,他睁开醉眼朦胧的眼睛,酒气熏天地道:“老子……老子就是……就是你魏德安魏大爷……你们……你们想怎么地……”

总旗看着他捏住了鼻子:“赶紧绑到柱子上去!马上开刀问斩!”

一行走到了柱子前的时候,魏德安看见了柱子上捆着的张良才常玉敏,狂笑着道:“你们……你们怎么比老子还快?赶着……赶着投胎啊?!投胎好,投胎好啊……投到好人家,老子下辈子就是条……就是条真正的汉子啦!哈哈哈……”

张良才闭目不言,常玉敏却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绳子一般:“魏公公!魏公公啊……我们冤哪……您老人家去跟杨公公求求情吧……”

众人松开魏德安,他脚步踉跄地走到常玉敏的面前,自顾自地道:“求……什么情?没出息……脑袋掉了……就是碗大的疤!来!来……把老子……也给捆上!”

常玉敏彻底绝望了,呜呜地哭了起来。

魏德安听到他哭,反而笑了起来,摆了个造型,翘起兰花指,居然唱起了昆曲:“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唱着唱着,居然还跳起了舞,“恨相见的迟,怨归去的疾,柳丝长,玉璁难系……”唱到这里,一个亮相还没摆出来,腿一软,自己却倒了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死太监比起俩县官来,倒显得有骨气的多,朱一刀见了这一幕,只觉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宁娘的魅力有这么大么?居然可以让一个贪生怕死的太监变的如此硬气,如此疯狂。

他赶紧招呼着军士们把魏德安捆在了柱子上。魏德安的嘴里依然咿咿呀呀地唱着昆曲,唱两句就笑笑,然后接着唱。身后站着的兵士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毫不客气地劈头给了他一刀把,惨绝人寰的昆曲声戛然而止。

大堂里,几根巨烛熊熊地燃烧着,杨金山,何进贤还有李化龙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等着正在看奏疏的钱宁。

由于没有风,几个人又闷坐着,布政使司院子里的虫叫声就格外地响,响的何进贤心里毛焦焦的。

“请朝廷改稻为桑暂缓实施的话,为什么没有写上去?”钱宁把奏疏往大案上一放,总算是开了口。

何进贤看了看杨金山,他只是闭着眼睛冷冷地坐在那里,自己只好开口道:“我跟杨公公议过了,改稻为桑是国策,这暂缓推行的话实在不是咱们这些人该说的,若是朝廷念在咱们今年发了大水,皇上圣明,一道圣旨让咱们不用改了,那咱们遵旨就是。”

钱宁冷笑了一声道:“若是朝廷没有不改的旨意呢?”

何进贤艰难地张了张嘴,又看了杨金山一眼,这才道:“那咱们就只好勉为其难了……”

钱宁突然站了起来,怒声喝道:“咱们勉为其难?咱们有什么难?!几十万人的田都淹了,几百条性命没了,许多户百姓现在就已经断了炊!就算各户都存的有些粮食,又能顶几天?!到了明年只怕一斗米也借贷不到,还叫他们改稻为桑,那桑苗能吃吗?!”

何进贤有些恼怒地看了看怒发冲冠的钱宁,又瞅了瞅杨金山,开口顶道:“就算现在不把稻田改成桑田,田已经淹了,许多人没粮不还是没粮么?”

钱宁狠狠地点着桌子上的奏疏道:“由官府请朝廷调粮借贷,叫百姓抓紧时间赶插秧苗,到了明年还能有些收成,眼下各户的存粮还能撑上一撑。借贷的粮食明年还不了,分三年归还。因此,这三年内不能改稻为桑!就照这个意思写!”说着他拿起这个奏疏扔到了何进贤的面前。

何进贤心里的窝火不是一点半点。杨金山你坐在一边倒自己逍遥,让自己顶在最前面!钱宁再怎么跟自己不对付可他还是浙江的布政使,跟自己还有同僚之情,如此不给自己面子,织造局就想这么轻松地置身事外?可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却不能说出来,只好侧着头怒视着杨金山。

杨金山不得不说话了:“要是这样写,我杨金山可不署名。”

钱宁不再收敛,紧盯着他道:“那杨公公是个什么意思?”

“我一个织造局,只能给朝廷织造丝绸,我能有什么意思?”杨金山闭着眼睛阴不阴阳不阳地说道。

钱宁走下大案,踱到了他的面前,一字一顿地道:“为了丝绸,饿死人,逼百姓造反你也不管?!”

“钱大人,说句实在话,我只是个公公,是老祖宗放在这里的一条狗。我得看好织造局这个家,完成老祖宗给我定的任务。你们地方上的事儿,你们自己拿主意就是,但是别忘了,今年三十万匹丝绸的任务若是完不了,宫里要拿我问罪,内阁也要拿你们问罪。至于百姓饿不饿的死,造反不造反,那是你们地方官府的事儿。我织造局就是想管,也管不了。”杨金山睁开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钱宁,那眼中清澈的如水一般。

钱宁的眼中一丝精光一闪而过,他转身走到大案前,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毁堤淹田也是我的事儿!”

“谁毁堤淹田了?!”杨金山反应极快,也狠狠地在身旁的案几上拍了一巴掌:“决了堤,你要抓人,我把人也给你送过来了;你还想怎么样?钱大人,你们做地方官的可以这山望着那山高,我不行,我头上只有一片天,那就是宫里;你可以不买陈大人的帐,我可是归宫里管。翻了脸,自有老祖宗去跟皇上”

第222章

。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空气顿时凝结住了大厅里一时间静的可怕,就连外面的虫叫声也突然停止了。何进贤看看钱宁,又看看杨金山,悄悄地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这个杨公公,现在明摆着不是让自己里外不是人么,他是宫里的人,可以肆无忌惮,但自己却是浙江的按察使啊,就算是有天大的矛盾,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翻脸,并不仅仅是让其他省份开笑话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浙江离了钱宁就凭借他何进贤一个人,实在是玩不转啊!

“哈哈哈……杨公公!几年不见,别来无恙啊!”全副武装的朱一刀推开大门,大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穿着极为怪异的锦衣卫们。何进贤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一看见老朱身后带着的人立马蔫了下来——赫然就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队狼群!

杨金山也在一瞬间死死地捏住了椅子的扶手,目光极为复杂地望着朱一刀。几年前,他还是信阳县矿上的矿监,就因为县丞王德才的事情,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还好天无绝人之路,李莲雄一下台,他反倒抓住个机会,到了这江南织造局继续当差。内廷上下有谁不知道,在江南织造局当差简直是肥的流油?可是这次的死而复生,让杨金山领悟了一个真理:谁也靠不住,只有自己能做到的才靠得住。于是他仿佛变了个人一般,表面上看着在忠心耿耿地为宫里,内廷做事,实际上却拼命地捞银子,送银子,拼命想保住自己得来不易的第二次机会,绝不再让任何人以任何借口把自己给弄下去。

但上天似乎是吃住他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再次见到了朱一刀!不过现在的朱一刀和以前的一介平民的身份不一样了,他可是皇上极为宠信的爱将,京师卫所的千户。而且再次地站到自己的对立面,世事变幻无常至此,他又怎么会不感慨?

“原来是朱千户,的确好久不见了!自从来了杭州还没去过咱们织造局吧?等到什么空了,咱们坐在一起叙叙旧!”杨金山面色转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对老朱打着哈哈。

“当然没问题!上次咱们见了面可没有机会,今天可算是见到了!”朱一刀显得极为热情,仿佛是多年没见的老友一般,“既然来了当然要好生招待,钱大人未免也太过小气!杨公公,这回见面咱也没什么好送的,就送您一份大礼吧!”

说着往后招了招手:“带进来!”

身后的狼群立刻抬出来一个人,杨金山何进贤等人看了无不面色大变!

那带进来的不是马远还能是谁!只见他目光呆滞,神情萎靡,身上的衣物也显得脏乱不堪。看到面前的杨金山等人瞅着自己直他的脸上突然显出了比鬼哭还难看的笑容,抖索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叠供状:“怎么毁堤,都有哪些人合谋,罪职都写在了上面。我签了名,张良才和常玉敏也签了。现在……现在呈给布政使大人……”

听到马远再不称呼自己为老师,钱宁的心在一霎那揪紧了,紧接着是剜心挖肺一般地痛!自己培养了一个好苗子,却又亲手把他送上了断头台!

“……放下吧!”他深深地望着马远。

马远蹒跚着走上前,双手恭恭敬敬地把供状轻轻放在大案上,后退了几步,一个大礼跪了下去:“天一亮,卑职就要走了……欠老师的大恩大德,学生……学生只有来世再报答了!”

说完,给钱宁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也不再看其他人,站起转身就往外走去,他的背影在杨金山的眼中,居然是那样地刺眼。

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沉默着。气氛突然又变得极其压抑。

钱宁举起马远的供状晃了晃:“诸位要不要”

还是没人说话。

他接着道:“不想看就不要看了。我钱宁也不希望这份供状有第三个人看到。可逼反了浙江的百姓,让反民结成了大势,威胁了我大明的安全,我钱宁不但要献出这颗人头,还要留下千古的骂名!因此,我不能让某些人借着改稻为桑乱了浙江,乱了我大明的天下!我没有退路,你们也别指望着有退路!改稻为桑必须要回到正轨上来,靠着毁堤淹田这种人神共愤的手段来做,早晚要出大事!到时候谁也保不住自己的脑袋!我最后再问一句,这道奏疏,你们改还是不改?”

许久,杨金山终于开口道:“钱大人既然都这样说了,真为了我大明朝的天下好,咱家还有什么好说的?钱大人怎么说,这奏疏,就怎么改吧!”说完瞥了一眼何进贤。

何进贤也只能道:“那我就照着钱大人的意思改吧!”说着站起身向那大案走去,此时他彻底地心如死灰了。就在晚上的时候,他派出臬司衙门的两个千户,伪装成大队的土匪,突袭锦衣卫浙江卫,希望能够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把他们给赶尽杀绝,只要没有了人证,他钱宁就根本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不过可惜,浙江卫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更何况里面还驻扎着二百京师卫所和五十个狼群!

这里的情况除了朱一刀自己掌握以外,还派出专人,把最新的情况一点一滴地快马呈送到万历的面前。不过出乎老朱意料的是,万历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不知道这件事情一般。

他不是没有反应,而是反应大到把玉熙宫能砸的全都砸了。

这些王八蛋!他们拿了朕的银子,还要朕感谢他们!拿了银子还不满足,竟然还要拿走朕的土地!朱一刀说的对,那些稻田都是稻农们为自己种的,土地也根本就是朕的!可他们不仅要卖了朕的稻谷,还要卖了朕的地,抢了朕的银子,居然还要朕升他们的官?!万历感到极其愤怒,难怪前年去年征收税赋如此艰难,只怕这征收上来的银子,他们至少也贪墨了一半吧?

至于毁堤淹田,朱一刀在密信里则是这么说的:他们今天能为了银子扒皇上的堤淹皇上的田,明天会不会为了官职造皇上的反?正是这句话刺痛了万历那敏感的神经,小时候太后对他说过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你为了自己痛快,就能拿起剑随便擅杀内侍,这是一个皇帝的所为吗?今天你就跪在祖宗的祠堂里不许起来,不许吃饭!本后和大明也不再需要你这样的皇帝!明天我就把你废了,另立他人!

年幼的万历嚎啕大哭,现在的万历不自觉地流下了惊恐的眼泪。那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他突然拂袖把大案上所有的密信,灯烛全都扫在了地上,还觉得不能泄愤,把整个大案都掀翻了!内侍在一旁赶紧跪下瑟瑟发抖,皇上这一阵到底是怎么了,突然脾气变得这么差,动不动就怒火滔天?这帝王的喜怒的确不能以常人视之!

不过情绪平静下来的他,却知道现在绝对不是自己下旨插手浙江的时候,就让他们蹦,看他们能蹦到什么程度!只要有朱一刀在那边,他们就别想从朕的手里抢走一文钱的银子!改稻为桑必须要进行到底,阵痛是在所难免的,但是只要能平稳地度过去,每年国库就可以多出至少几百万两的银子,为了改稻为桑的成功,现在还不能动他们!所以他故意没有做任何的批示,这也让老朱有些摸不着头脑,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五十个狼群的不请自到,而且还是极其机密地到来,让朱一刀彻底明白了皇上心里所想:放手去做,有朕的亲卫在你身边,他们就算狗急跳墙,也得算算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砍!

万历的确是猜到了李化龙钱宁他们极其危险的处境。就在晚上,突然从附近传来了百姓的哭喊声,探子快马来报现了大批的倭寇,正直直地冲着浙江卫而来!朱一刀冷笑不已,倭寇早在嘉靖的时候就被戚继光给打的差不多了,现在居然还能深入到浙江境内这么远?那浙江以前戚继光留下的卫所军户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而且还让他们形成近千人的规模?

定然是那何进贤狗急跳墙,想把马远他们连着老朱一起给杀了,只有马远他们死了,钱宁手里才什么证据也没有,更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反倒会把自己逼到危险的地步。他把马远从牢里提了出来,把他带到哨塔上,让他仔细地听着由远及近的蹩脚的日语喊声,讥笑道:“听听吧!这就是你要拿自己的命来保的那些人!他们觉得你死的决心还不够,特来帮助你一把!只有你死了,他们才能更好地活下去,然后把你的老师钱大人也给逼死,这样浙江就是他们为所欲为的天下了!”

马远遥望着那星星点点的火光,委顿在哨塔上,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他哆嗦着嘴唇,喉咙里嗬嗬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随着朱一刀一声斩钉截铁的“开炮”声,马远终于嘶吼了出来!

第223章

。“好!好……”书案前,赵志高不禁高声喊好,然后拿着奏疏的手微微地有些颤抖。这样干净利落的手段,居然是出自钱宁之手,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他再也不是那个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书生了,彻底的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大明地方官员,浙江的封疆大吏。有舍才能有得,马远实在是可惜了,但他的参与无疑为打破浙江的局面做出了重大贡献!如果不是他破釜沉舟地答应跟那些人合作,只怕钱宁还真的极为被动。一激动之下,老头子有些喘不过来气。

陈于壁原本还在来来回回焦躁不安地走着,一看到赵志高有些喘不过来气,怕是要中风,赶紧疾步走到了他的跟前,罗金文也顾不得再低头做忏悔状,跟了上去,扶着他,轻轻地抚着他的背:“大人,大人……不要急,不要急嘛!”

赵志高慢慢地停住了颤抖,两只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桌子上的那道奏疏,奏疏的旁边还有封密信,上面赫然写着“何进贤敬呈”。

“真是人心似水啊!”赵志高右边的官员一边继续轻抚着他的背,一边愤慨地说道,“他钱宁居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让人想不到,想不到啊!”开口的这位是刑部右侍郎王珉,也是赵志高一手提拔起来的。皇上宣布恢复上朝后,总算是能把官员们补进来了,要不然大明还真就成了一副空架子,首先是把吏部的几个主官给配齐了,紧接着就是刑部。为了防止言官们再把苗头对向自己,赵志高发点狠,加了点私心,把刑部等几个要害部门全换上了自己的亲信。

“好嘛!翅膀硬了,就可以把咱们不放在眼里了,就打算抛开咱们单飞了!”陈于壁冷笑着,钱宁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原本以为凭借着一封信可以让他搞搞清楚,他头上的那片天是谁,可是这封信反而起了反作用,让这家伙彻底的反了水了!他到底想在浙江干什么?居然敢公开反对朝廷的国策,什么暂缓实行,压根就不想实行!陈于壁有些弄不明白,若是钱宁跟何进贤精诚合作,按照内阁的意思把改稻为桑给执行下去了,怎么会又这么多的麻烦?

李化龙是不用指望的,他不过是个督办的监察御史,有名无权,具体的工作还得要钱何两人的配合才行,之所以把他调去除了因为他比较有经验以外,皇上也是怕浙江借着实行国策的名义大肆兼并土地。若非如此也不会让他顶个监察御史的头衔了。

“我们既然能扶起他,也能踩死他!不听话还好说,现在公然要跟咱们分家了!也算我陈于壁瞎了眼,养了头白眼狼!金文,策动御史们上奏疏,立刻弹劾他!”陈于壁咬牙切齿地道。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眼下大明的这些封疆大吏,基本上全是内阁的几个人给分了,当初组阁的时候就有过默契,哪些省是谁的人来看,出了事情,大家互相照应,天下太平最重要;可最怕的也是这些封疆大吏们中途反水,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住口!”缓过气了的赵志高瞪着陈于壁,本来还想拍桌子,手举到空中却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陈于壁赶紧不吭声了,用眼神示意罗金文去拿些药来。

“我问你,问你们,毁堤淹田是怎么回事?”赵志高打开了罗金文递过来药的手,脸色阴沉地盯着陈于壁。

这会儿不是罗金文跟王珉说话的时候,他俩也不敢吭声,只是张罗着让下人再去熬药。

陈于壁本不想说出来,当初这件事情瞒着赵志高就是怕他不同意,毕竟毁堤淹田是为了改稻为桑,这件事儿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的,他也是急了眼了,这都过去了几个月,国库更加地空虚,明年若是能增加个几百万两银子,一些被迫耽误的事情也好开张,皇上哪里也好交代;哪里知道浙江却因为这掀起了大浪。

赵志高却仍盯住他道:“说!”

“说就辅大人也早晚要知道的!”陈于壁叹了口气,开口道,“改稻为桑的国策推不动,国库又一天天地空虚着,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啊!我就想了个办法,先把田给淹了,再实行改稻为桑就容易一些。现在是非常时期,天大地大国策事大!一切都得为改稻为桑让位,以改稻为桑为主!田淹了就好办得多,就算是浙江的稻农没有饭吃,我们也可以从其他省份调粮嘛!以往不也是这么做的?浙江的粮食又什么时候够过?原本的打算,是从河南山东湖广等省调粮过去,怎么也够没田的稻农们度过今年最后几个月,跟明年年初的几个月了。毕竟这是皇上自己想出来的国策,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皇上好不容易主导一次朝政,若是事情办砸在咱们手里,哪里还有什么脸面为官?”

“再说了,今年又谈妥了售卖三十万匹丝绸到西洋的生意,这又是几百万两的收入,皇上每隔个几天就责问一次,阁老,咱们的压力大啊!若是想做成这笔生意,那改稻为桑就更得执行下去了。现在第一步就迈不开,那后面的事情,还怎么做?怎么向皇上交代?谁想到钱宁首鼠两端,现在公开地反对朝廷的国策,所以出了这种事情……”

赵志高静静地听着,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罗金文见陈于壁一口气说完也有些气喘,对他使了个眼色,然后靠近了赵志高,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事先没跟首辅大人请示,是我们的错。可陈大人的本意也是不想让大人您担心!想把这件事儿做完了再向大人您详细禀报。浙江那九个县的田,今年的青苗终究是要改成桑苗的,不淹得改,淹了也得改,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那些浙江的稻农们不体谅朝廷的难处,我们也只能这么干了。毕竟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我大明朝的利益还是要放在首位,也只能舍小家保大家了。本来像这样的事情,钱宁跟何进贤他俩能统一步调,统一意见,统一口径,把国策给扎实地落实到实处,并非是多难的事情,困难总是要有的,有困难就想办法解决嘛!他俩的身后还有朝廷,内阁跟皇上呢!又怎么会看着浙江有困难不闻不问?报个天灾也就过去了,没想到钱宁这次如此不可理喻,置大局于不顾,两个主官反倒先掐了起来!好在他还算是有些顾忌,只报了个河堤失修。我想,无非也就是想探探朝廷的意见朝廷允许做到什么地步,顺便倒倒苦水,出个难题。大事尚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听到罗金文说这种话,陈于壁的气又起来了,他瞪着罗金文道:“改稻为桑的国策不能推行大势已经不可收拾!他现在逼着何进贤跟杨金山联名上这道奏疏,公然提出三年不改!国库这个样子,还能支撑三年吗?还有那三十万匹丝绸,是不是到时候跟西洋人说咱们不做这生意了?”

“他说不改就不改?”王珉在一旁插嘴道。

罗金文耐心地解释道:“这不是他说三年不改就三年不改的事,而是张位这些人有了这个由头一起哄,事情便复杂难办了!我担心的是他钱宁手里还有着马远的供状,魏公公那里有了顾忌就不愿跟我们一起硬顶了。我想,当务之急是赵大人得立刻见魏公公,然后一起去觐见皇上。只要皇上还能坚定决心改稻为桑,咱们就还能有机会,剩下的事儿就好办的多了。”

陈于壁的脸色慢慢地好转起来。皇上是肯定不会改变主意的,这个国策已经昭告天下了,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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