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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石完 续传1 续传1-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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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xtdabao。整理制作,并提供下载 ============================================================== 五十八
房间里,斜斜爬在东南天上的月亮,从朝东的小侧窗,和朝南的大窗里,投进玉色的月光来。
没有点灯,穆炎盘坐在床上,我跪在他身后,轻轻抽了他脑后顶上的簪。
头发盘绞得很紧,落了下来,却不怎么滑顺如瀑。
五指轻轻揉揉,小心耙顺了,看看没有哪里纠结成堆了,拿过身边的梳子,从下往上,细细梳。
先梳顺了最下端三寸,而后往上一点,加了三寸,梳顺。这般一点点往上爬,最后就可以发根到发稍顺顺利利一梳到底了。
穆炎背脊笔直,腿盘得很紧,手搁在两边膝盖上,看上去一本正经。
大概和练功习惯有关。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把他两边的散发挑到一起,梳子落到鬓际,往后绕过耳朵,往下梳到底,“子长。”
忍俊不禁,又不敢当着他笑出声来,咬了嘴唇,整个人开始闷笑得发颤。
还好,还能拿住梳子,继续梳。
原来当初取字的时候,我颇有预见那。平仄向来不晓得怎么配,韵脚对上就万幸了。
干脆从后头抱着他肩,支撑了自己,探头去看他神色。
穆炎眼睛还是黑黑深深,略略局促,低了下头,看了看不知哪里。
“穆子长。”听起来不错。窃笑着坐回后踵,替他把头发拢到一起,而后拿旁边简单发带束了。
摸摸自己的头发,洗得比他晚,干得差不多了。
咕唧咕唧爬到他面前,背朝他坐了,反手递过梳子去,“喏。”
穆炎接了,顿了一会,换了姿势,跪坐了,小心梳上来。
两手抱着膝盖,看着月光,静听窗外林涛。
我的头发比他黄,不过越来越黑了。比他短,因为当初烧过不少,但是也已经太长了。比他的细些,直径小,硬度当然也就不一样了。直倒是不相上下的。
穆炎的手拢了我发,有些笨笨的。大概以前碰人脑袋的时候都是取人性命的关系。没准还割了首级拎着头发去复命的。
合到一处,取了带子系了。
硬硬糙糙的指尖滑过耳上,顺了鬓发去的触感尤在那里微热,我已经转身,跪坐起身,直接搂上穆炎的脖子。
他的东西都已经搬过来了。除了床枕被褥,就是些衣服,以及他随身的武器,还有个灯笼。
剑挂墙上去了,不过穆炎依旧枕匕而卧。这么多年的习惯,不太好改。没有那个,他会不安的。随他把。我以前也是门侧一盆植物,床下棒球棍,床头喷雾剂①。
两张床当然拼到了一起。其实本来每张就是长二米二十,宽一米半。结果,现在变得不好说那边是宽,哪边是长了。
摸索着彼此的肩头,而后是背脊,手在游走着,几乎一样的时间,衣衫褪下。
唔……
啃在他锁骨那里,轻舔舔中间三角凹,而后往下轻啄浅吻去数他的腹肌。一边挠挠两侧腋下的肋骨,对称着,开始往下走。
穆炎一手握了我肩,一手小心顺着我头发,而后抚上后颈,滑过枕骨,食指划着脊凹线,手掌轻轻熨贴下去。
紧密相贴的身体之间,有什么什么热情地抵上我腹侧。
唇舌半途朝他右侧那个移过去,极近的地方吹了吹。
“那个好用吧?” 再呵一口暖气,将咬未咬,磨磨牙,磕出脆脆的声音来。
凉风里,深色的小莓子飞快地熟了。
手已经到了他髋上,指上勾了裤衩的系带。
穆炎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一点没伤?”飞快移到左边的一个。拿门牙稍用了力咬了两下,而后吮吻。
味道不错。
“没。”穆炎略略吓了一跳,身子也跳了跳。
“很好用?”直起些身,一拉系带,而后往下扯。
“嗯。”穆炎抬了下髋,他的长柄伞头菌忽然跳出了遮掩,看上去很有精神的样子。
布料褪到膝下,松手,脱干净自己的。
穆炎曲膝,提起小腿,把暂时不需要了的衣服踢到一边。
“我也用用看。”跨坐到他小腹上,一手在身后握住他,掌心摁着蘑菇头,轻轻压了压,一边五指绷紧舒展,活动活动关节。而后握到根部,旋着手腕,转着方向往上走。
同时,俯下去吻他下巴,一手去摸那个小罐子。
——在哪了?在哪了在哪了?
青青的下巴,唇被刺得有些痒痒的。
然后,只要……
穆炎两手一顿,止了动作,齐齐扶住我的腰,防止我乱动。
——好吧,引诱再次失败。
没关系……
拗吧,拗吧,你就拗去吧。
穆炎穆炎,你看到了那篱笆没,就是你自己下桩起的篱笆。高吧,齐胸高呢。粗吧,和你的碗一样粗呢。
穆炎穆炎,那葫芦籽还记得么,就是我们开春在村子里找了户人家,拿两只野兔换的那各色种子里,小指甲大,淡棕黄色,扁扁一片的那种。
发的芽,小小的。
抽的蔓,细细的。
当初化了秧出来,移到篱笆边种下,根本就是小拇指和大腿的区别。
现在怎么样了?
篱笆还不是被藤蔓缠了,被叶子盖了,被葫芦花嫩葫芦淹没了。
草本藤,见了阳光得了肥水,长得快呢。篱笆又不会再高了,也不会跑了。
你啊,你就忍吧忍吧,看我一天天磨光你的性子。
总有一天,你会忍不住的。
你会被淹没的。
和你一脚一个踩下去的那些篱笆桩一个下场。
嘿。
…… …… ……
①都是可以对付入室暴力抢劫的。不过,看歹徒武器了。枪的话,还是不要了。刀的话,看个人了。
五十九
“穆炎,试试这个。”贼贼笑。
——酸能叫人有很多表情。我要看穆炎挤眉歪嘴!
穆炎打量我手里一小筐几色野果半晌,捏了一个一节拇指大小的放进嘴里。
我看着他面上没有动静,越来越不确定。我都边摘边尝过了,这些都是野的,而且属于里头早熟的那些,酸得不得了,偶尔难得有几个带了点甜的。
“好吃?”
穆炎没有说话,嘴里还在动,微微点了下头。
“……”那就分我一点吧,看在我已经给它们酸倒了一排牙齿的份上。
凑过去含了唇,正探开牙关,听到咕嘟一声。
穆炎把那个东西咽下去了。
呜……明明他嘴里的味道也是酸的么……
而且还有些涩,单宁的涩。
“穆炎,就是那个,那个那个!”
“回去。”
“你确定你不会被它们蛰到?
“嗯。”
“哦,那我先回去……”我貌似只能碍他手脚。
一只细腰大肚尾挂尖刺的野蜂从头顶示威般嗡嗡飞过。
我吱溜一烟翻过小坡穿过竹林钻回竹楼去了。
化些盐,要饱和溶液,在宽竹蔑上刷着,晒了,而后刮下细盐沫子。
罐子、罐子、罐子,滤布。
果子都用针戳戳。有些果肉坚硬水分不多的核也可以挑出来了。
得用蜂蜜腌透了。
弄一些外头再稍稍滚层盐粉,化了进去。那样入口应该是盐的,而后带出酸甜。夏天和着水来一个,或是扔了水里泡话梅茶,补盐又解渴,田头小憩最好了。
其余的纯粹零食。或许可以滚层松花粉。春天打下松花来晒得的粉还有不少。
穆炎怎么还不回来?
“你说了不会被它们蛰到的!”
背后这凸的是什么包包!
哼哼,今天晚上没有把你剥干净的话,还真被你忽悠过去了。
“……”穆炎没有答话。
而后……
“……”怎么可以这样。
看在只有一个的份上。看在你算是认错了的份上。
看在我们很热的份上……
“怎么样?”
“……”
“怎么样?”
“……”
“怎么样?”
“……”
“喂,怎么样啊?”
再问不出来我就要咽气了。
——咕噜噜。
……忘记了,好像话梅能促进消化。
“穆炎,来,来,上来,这里。”
“不去打猎吗?”
“休息!”上次就该用这个理由,直接、方便、快捷……
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单方面说了算。
穆炎没有飞,踩着梯子上来。
把抱着罐子放到他面前,“喏。”
这个平台比竹楼高,视野前一小片开阔。树木在什么高度开杈散冠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阳光,所以和竹林一起长大的柏树在身高上比不过那些按照严格的丛林规律以生命所有热情试图拥抱蓝天的同类。
结果么,就是这个高度正好越过一些喜荫的低矮杂树及其下的灌木长草,穿过丛立的树干的掩映,看到塘里荷花芋头的叶子连成一片。
明年要种桑养蚕么?
还是不用了,我不会抽丝纺纱织布。大致知道怎么摆弄,但我可不打算学。
太伤眼睛,老了就不好了。
柳条用来编编东西,不错的。
稻子整整齐齐,旁边的豆子白菜萝卜花生则高高矮矮,不过都很好。
后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窝燕子。大概怕小狐狸的缘故,它们把窝起在屋檐下角度很诡异的地方。事多忙,林里相似的鸟又多,小燕子在窝沿撅着屁股往地上拉出一片灰灰白白的鸟粪前我一直没有注意到。
“好吃吗?”
“嗯。”
嘿嘿。
“……为什么?”
“怎么了?”
“为什么要吃?”
“?!”
“不饱。”
“……”
“……味道很好。”
不理你。
“真的。”
假的。
“时临。”
你喊的人已经被你气死了。
……
……
“七天没有下雨了。”舀了勺水浇在葱蒜根部上,葫芦和树都还没事。
“外面十一天。”
森林里,四天前下过一阵毛毛雨。
局部的。
“可再不下,地都快干了。”我看看天色,今天还是没有下雨的意思,“东平今年旱了?”
穆炎没吭声,看了眼西边,俯身拎起桶,和一旁的扁担。
“你做什么?”后院的都浇够了啊。
“地里。”
“三亩那!稻子灌浆,得水水再晒晒,晒晒再水水。你打算两天挑一次?”
“嗯。”
“穆炎……”我知道你很厉害,不过这也太……“不用,我们做个水车。”
“水车?”
“把水从溪里起上来。”扔了勺子在捅里,我拍拍手起身,“前头还有些竹材,不过不够。我去水边看看选个地方,你去砍些吧。”
“好。”
下游起水,落差少,距离近。上游起水,落差大,距离远。
在田和溪直线距离最近的那处,往上游,短距离内,哪里合适?
这里有个小落差,水流快。
位子也可以。
那么,看看这水车直径要多少。
目估,五米多……
还好有穆炎。
快子时了。
溪水边烧了堆火,烤竹子,同时照明。
十六等分的圆轮水车吱吱嘎嘎唱着,水流冲击挡板带动了它,竹筒在溪里低处口朝上盛了水,过了九十度又尽数倾出。
浇落的水,可以由漏斗汇聚到下面出口,流入竹管。竹管已经被逐次变低的三角架支起,一头接一头,会以大概七八度的小斜度将水一直递送到稻田一角。
看着除了全竹结构对称漂亮的新建物,再次感叹,“穆炎……”
不说别的,底座的固定部分需要深深打到溪中土中,他居然嗖一下就搞掂。
“好了。”穆炎调适完最后一处木锲,确定不漏水了,直起身,递给我四方口木漏斗一个。
——这是唯一使用的木头了。
“你来吧。”我笑吟吟抱起手臂,看着他。
穆炎看看我,把漏斗放到预备好的地方。
一管一管水一阵一阵打落,伴随着同样节奏的潺潺声起伏。
我长长打了个哈欠,“终于可以洗洗睡了。”
夜里还是一样的安静,除了溪边多了一些小小的水声。不过,在竹楼里听不到。
——起码我听不到。
“你饿了吗?”看上去不那么开心的样子,只能是这个原因了,“我备了夜霄了。豆瓣煨饭,在炉里暖着。再打个小葱蛋花汤?”
“好。”
就知道。
“对了,穆炎,一年左右了吧,还不知道你生日什么时候?”
“……”
“啊?!”等不到回答,一边抓了切完的葱一边回头看,正瞅到穆炎看着碗里的东西,摇摇头。
“……”
我想我明白。他连自己原本姓名都不知道。
我问得太鲁莽了。
盛汤,端到桌上,在他对面坐下。
“没关系。生日生日,庆生用的。重要的是有谁记得,记得牢不牢。”俯身两肘支上桌子,凑过去些,“那,你的生日我会牢牢记得的,至于哪个日子,就别太介意了。大暑好不好?和你的名刚好一个意思。这样的话,我们两个再老也不忘记的。”
他止住筷子,定定看向我的眼睛。
一瞬间,我确定,他眸子深处,黑和黑之间,有什么在融动。
“好。”穆炎低头猛然扒了一大口饭。
59。5
“穆炎。”
穆炎弯腰在看田里水的高度,一边拔了株新张的野草扔到埂上,一边抬头看看我。
“你吃那么多,怎么就不长肉呢?”我歪过些头好生打量了一番他的腰腹部,得出失望的结论,“那么那么多喂下去,一点点也不长。”
穆炎顿了顿,没有答话,继续干活。
“膏油我放这里了。”搁下手中小罐子,里面是合着草药熬制了涂抹后用来防水蛭的油脂,“我先回去做饭。”
“好。”
我起身往山坡去,走几步回头叮嘱了句,“别忘记用。”
看着穆炎点点头,放心。
没有大旱。
水车竖起后又过了十七八天,下了场雨。
雨量中等,但是河水涨了回来,足够解燃眉之急了。
如此,虽然收成可能有影响,总是能抢回来的。
然后过了两三天,又是一场大雨。
这雨一下,集子上涨满了喜气。人们说话走路,都和上次来时候不一样了。虽然没有过年过节的处处红色,气氛而言却一点不拉。
昨天去集上扯了布,买了些日杂,帐子之类还是要用的。
明天就是大暑。
对穆炎而言,没有比吃的更好的生日礼物了。当然,衣服鞋袜还是要做新的,那些早已备好了。
趁着他在调整稻子田的水厚度,一时半会回不来,准备用的东西。
偷偷摸摸背着他,很刺激。
嗯,准备好了藏阁楼上去,而后下午找空档做。
野猪,取瘦肉,切成小片,锅里放盐炒熟,文火热锅烘干,直到水份全无,咬起来酥松为止。
而后搓成细细碎丝。
面,最好的面粉,和打匀了的禽蛋,拌小葱沫子。
两样加一起……
——葱香肉松蛋卷。
出去看看水里有没有可以食用的淡水苔,弄些来做苔衣。礼物么,美观也是要紧的。
——苔衣葱香肉松蛋卷!
炒黄豆,炖蛋汤,切片白肉,盐水捞青菜叶。
大夏天的,清淡点好,别给上火了。
吃完饭,我收拾了碗盏,穆炎从露台下了楼,往田里去看看。
揭开锅盖,我愣了愣。
淘米时候都是量好的,两荤两素,也没有多做什么菜。
怎么还剩这么多呢?
“……穆炎!!!”急急忙忙跑下楼去,他拎了个小篓子,刚刚出了院门不远,闻声回过头来。
扯住他手就往回拖。
穆炎没有挣,一路小心避开脚下东西,由我拉着走。
进了院子。
一层。
劈手夺过篓子,扔在一边。
二层。
摁到桌子旁边。
把留给晚上的那份切片白肉和炒黄豆端出来。
盛了锅里的饭,往他面前一放。
三下五除二,青菜蛋花汤,端上桌子。
“吃完!”筷子一塞,勺子一递。
穆炎接了,低头扒了口饭。
我气得不行,拣了颗最大的黄豆丢进嘴里,转了转椅子,背对他,狠狠咬,咬得咯崩响。
转回去,想再拿一颗的时候,却看到穆炎在豆子的筷子滑了一下,没有夹起来。
再夹,掉了。
手顿在半路,我一下子就没办法了。
他又不是初拿筷的小儿,武功又好……
叹口气,移身到他背后,搂了他,在他耳边低低问,“怎么了?犯什么傻?”
筷子又滑了一下。
放弃,扒了口白饭,穆炎干嚼。
“怎么了……”我抚着他背,而后摸索到衣下找到裤带,捏了一头在手里,“不说么……”
“……”穆炎吞下嘴里的东西,护上腰部,喘着挣着扭开头去。
“说么?”我整个贴在他背上,另一只手也去帮忙,轻轻松松探入裆里,握住他。
穆炎本就不曾用力挣,看看我没有放开的意思,颓然地放弃,松开护着的手,“早……早上、说……”
“嗯?”慢慢从他根部挠上来。
“说……吃……吃得……太多……”他闭上眼,重心后倒,靠到我身上,身子一点点开始有发颤的趋势。
骤然爆发,手上立快立重,“后面半句呢?重点在后面,重点在你为什么不长肉!记住了么?!”
“……是……”穆炎一手抓在桌沿泄力,忍住身上的战栗,手指关节发白,“……是。”
穆炎已经好久没有用过这个字了……
眼下他如此别扭,我哪里还能再逼他。
“穆炎……”他不习惯有光的时候和地方,我只得吻着他,帮他换出气平息下来,而后替他理好衣服,“我们……我们不是……相依为命了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
这晚有些奇怪……
穆炎往日的确也热衷于彼此的接触,但是一切听凭本能,不会用一种类似于登台献艺的方式来主动显露自己。
在取悦……讨好我吗?
用一种自以为很隐讳很不明显,其实很直接很笨拙的方式。
他的眸子深暗,我看不出里面埋了什么。
这么刻意的迎合……
我却只能猜测缘故。
其中有一点倒是明白的,有什么让他不安了。
昨天去集上的时候,我有什么不妥的行为么?
……想不出来有。
问他肯定问不到的。
还是因为今天中午那顿饭?
——那么,索取并给予,在交互间肯定彼此。
“我想点灯。”暂时停下来,“好不好?”
穆炎右手稍微抬了抬,没有像往常一样拦住我。
起身下榻,点了灯,搁到帐前几旁的地上。
光线从下而来,被矮床和小几挡了大半,没有直接照到,不像放在桌上那么明亮。
“很美。”我揭帐坐回床沿,看了一会,道,“你的身子很漂亮。”
他在直接的称赞里惶惑而惊讶地睁大眼睛,微颤了颤。
可惜这表情只有一瞬。
“伤痕很多,都不知道你怎么熬过来的。”我轻轻打开他的腿,跪坐在中间,倾下身去,扶上他膝弯内侧。
他松下身子,交过重量来。
这样就是可以了。
往上面缓缓抬起些,往两边慢慢推压开,“你知道我意思的。”
薄帐垂蔓,烛光透过墨绿的一层,更加昏昏暗暗,影影绰绰。
“和你一起的时候,很快活。”送进去一半,一切顺利。
“很喜欢。”话音刚落,猛然顶到底。
“!”他身子一紧,抱着我的手臂往下重重一箍。
“……”我倒吸了口气,险险撑在他肩上稳住,“痛了么?”
他别开目光,合上眼,摇了下头。
不由好笑,被我吓倒了。
眼睑在微微地动。
“你呢?”一手捋着他的圆头笋,往上提了提,一手掌心贴上他脸颊,手指抚上他眼睑,“讨厌么?”
摇了下头。
“不讨厌,那是什么?”
“……”收了收手臂,催了催。
“是喜欢,还是很喜欢?”
——我不会提供否定选择的。
睁眼瞟了我一下,他移开眼,侧了头。
耳根是红的。
再加把火……
屋外淅淅沥沥,房内一室寂静。身体和身体碰上又分开,分开又碰上,撞击带来些微的移动,人和被褥之间有了来去寸许的摩擦。这些,连带喘息,以及一些合着液体的响动,混成让人不得不投降的声音。
穆炎的喉结滑动了下,仰直了颈子,身子开始一阵阵收紧微颤。
“是什么?”我咬牙停下来,逼了一句。
唇一开一闭一开,极小幅度地动了三下,只是没有声音。
“三个字的……”我低低笑起来。“那就……”
是很喜欢了吧……
那就……
做些让你更喜欢的事吧……
六十
眼睛还没有睁开,心心念念一件事。
——今天穆炎生日。
东西昨晚做好啦,天色一直没有雨意,不用担心受潮。
起身,穿衣穿鞋,头发还拢着,去露台梳就是。
穆炎比我起早,大概又趁着太阳没出来的荫凉,把后院浇完了。
早知道就不告诉他夏天浇水要在气温没上来的时候。
揭帘去露台洗漱,一揭之下却愣住了。
客厅里居然坐了个人。
一个锦衣玉冠,悠闲喝茶的人。
梁长书坐在我那把竹椅上,喝着竹筒杯里的茶。
闻香可知,上好的茶。
这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穆炎跪在角落里。如同我刚刚讨了他时,常常能看到的那样。
黑衣长剑。
有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所谓何人。
南窗照进来的阳光带了夏日的热度,慢慢烫起来。
我回过神。
出去,开门,到露台。
洗漱。
露台半人高的栏杆外,西边前院,东边后院。
落差五六米。
虽然知道梁长书肯定带了其他人来,我还是侧头看过去,左右打量了一下。
屋里桌边轻轻一声咳嗽,而后我和栏杆之间多了一个一身墨色的人。
昨晚同床共枕,现下两尺开外。
起竹楼的时候,他也常常站在我外沿。
爬树捣鸟蛋的时候,更是不离身旁三尺。
发生了什么,我隐隐约约明白。
说不出心脏什么感觉。
仿佛被自己的前胸后背挤压着,窒闷,抽疼,绞痛。
不剧烈,隐隐的,不停的。
最后掬了一捧水,泼了一下脸。
合眼的瞬间,左手小手指根部仿佛有一圈金属的凉意。
因为染了自己的体温而柔和的温凉。
——你一直是你。虽然他,不是你看到的他。
梁长书喝茶不语,我也便无视。
淘了一小把米,合了适量的水,而后关了露台门,窗,走到壁炉前做饭。
推好横隔。
——这本是为了冬天不烧壁炉时候冷风不从通风管里倒灌而设置的。
点火,倒入些水,切了些肉干,看看水快沸了,倒了米进去,撒了点盐拌了拌,肉干一并扔进去。
盖上锅子,往壁炉里头加了一大把浇湿的引火草。浓浓的烟马上就冒了出来。
走到北窗旁边,关窗,在自己面前留了一条缝隙,站定。
没有回身看梁长书的动静。
客至主家,不请自入的,自然先要自己开口告罪。
这架势,摆明了先开口的先示弱,可如此这般的事,轮不到如今的我来做。
梁长书示意,穆炎……或者现在应该说,丙辰六?
把露台那边的门窗都打开了。
黑衣的人影走到我这边的时候,我没有让开。
要么动粗,要么这扇就关着。
梁长书若是来抓自家逃奴的,当然可以棍棒齐下。可要是为了别的而来,自然不会先撕破脸。
我既然是自己醒过来,而不是被人绑醒的,便可以赌一赌。
赌梁长书要从我身上弄到的东西重要,还是这扇窗重要。
虽说烤东边房间的墙边,就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概率是对半开……
可谁叫他好死不死,坐了我常坐的位子,占了穆炎看原来那把不合我意特地替我重新做的竹椅!
——以前的习惯,厨房的低背高脚圆椅可以转来转去。
“开窗。”梁长书终于被熏得嗓子痒了痒,清咳了下,开了口。
丙辰六伸手过来,我没有拦。
窗子打开,烟雾一下子都被穿堂风带走。
目光穿过窗外百十米距离,试图找到蓝绿色绸缎般的溪涧。
而心下,则急急寻找着另一个。
——到底是什么,重要到梁长书“以礼相待”于我?
“腊月,辞平使,起竹楼,制器物。”身后传来茶杯搁到桌子上的声音,而后是一条布绢抽开的声音。。
“正月,辟田,开塘。”又一条布绢抽开的声音。
“一月……”
我闭上眼掩去眸中神色,听梁长书一条条念下来。
何其有幸!
如果我没有辞正旁君……
穆炎在正旁君身边,那就是梁长书的暗雷一枚。
正旁君本有留我之意,虽说他自己也明白有些不妥。当时趁着在程珲玉坟面前说起此事,并拿故人做比,正是因为我并无十成把握。他能够答应,未必不是程珲有灵。看着我在他面前坟墓和正旁君告辞,程珲也是安心的罢。
如果穆炎是通农事的,如果他有正旁君的敏锐聪颖或是寺御君的眼光锐利,如果梁长书要求他上述的汇报更详细些,如果我在草纸粪池排水渠之类的事上精益求精了些……
梁长书会知道我懂的不仅仅是水车这么简单的事。
为敌之人了解越多,便是越危险的。
现在么,我想梁长书应该不会在院中如厕。
而如果,我旧梦那晚,告诉过穆炎我自何来……
人,果然是需要自己的隐私的。
每一个如果,都会更糟糕。
石玲石玲,你自那年失却芒之后,挫败坎坷,失意寥落不是没有,可还怕过什么?
最痛的事已经经过,便再无过不去的坎。
“六月以竹建水车,可起水灌田,无须人力。”
豁然!
米饭飘香了。
梁长书一时没有再说话。
如此看来,这回我要脱身,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转身往楼下去。
没有回头看,不过听到梁长书晚了好一会跟了下来。
丙辰六估计也是了。
院里歇了两个轿夫,两个黑衣人,两匹马,不知道梁长书如何能深入东平腹地还这么大排场。
拐弯,进茅厕,例行公事。
转身掩上门的时候,我确定院子里六个人,三个人神色变了一变。
肉干米饭的味道还是不错的,虽然椅子不能转来转去。
梁长书坐在原本属于我的那位子上,脸色不佳。
就了块凉拌藕,我心情愈发好起来。
——咕噜噜。
——咕噜噜。
几乎同时两声。
不知梁长书怎么想的,居然没有吃饭就跑来逮人。
明明应该在心里大笑三声,偏偏后面一声发自墙角,比以往的低了些。
刚刚缓了些的隐痛猛然揪紧。
——起来之前的那个叫做穆炎,起来之后的这个叫做丙辰六,可,现在这个饿得咕噜噜的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分了。
扒掉最后一口饭,吃掉最后两片藕,最后一次去露台,最后一次洗碗。
最后一次合上露台门,最后一次扣了旁边的窗,最后一次拉起绳子栓好。
这里的雨帘,倒是看过了。太阳雨的,雷雨的,夜雨的……
算是少了一件记挂。
而后,最后一次进屋,最后一回关了东南两窗。
取了礼物盒子。
找出剩下的碎红稠子,选了根长条的拿了。
想了想,把收了起来的暗青披风也拿了。
转身正要回厅去对面房间,忽而发觉屋里的灯笼不见了。
那么大一个东西……
我愣了愣,摸了下自己的颈子。
挂囊还在。
脚下没有太犹豫,已经连揭了两道帘子,去西边屋子里关了窗。心下却急急动了动。
梁长书?
“你可有拿了这的东西?”关了厅里北窗,我回身问梁长书。
——不是我的,是穆炎的。
梁长书不语,喝了一口茶,原样覆了杯子,起身道,“一饮一坐而已。”勾起一抹弧度,“莫非,时临你,丢了什么要紧事物?”
我没有答话,壁橱里拿了块肉干,取了个碗,拔了双筷子,放桌上,啪啪一阵敲,“小兔崽子,死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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