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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一棍-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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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她关心温柔,或是因大家已囚在一条逃亡的船上,也都是女儿身,她诚不欲温柔一直跟自己过不去、折磨自己,所以,她设法去了解是怎么一回事,然后试图去开解她。

棗只有先了解了,才能开解。

要了解一个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因为人无论多需要人的了解,但仍一定防卫自己,不让人了解。

棗有时候,解不了,还把原来的结结成了死结。

一旦成了死结,就不好解了。

你呢?

你心里有没有结?让不让解?可不可以让人了解?

棗谁的心中无结?

谁不希望有人了解?

到底几时才可以了结?

除了何小河,同行中至少还有一个人,很想去解温柔的心结。

可是他不方便。

因为他是男子。

棗一个男子,如果硬要去解女子心中的结,有时候,反而不如去解她裤头上的结来得容易。

他无奈。

他只能关心。

也只能逗温柔开心。

棗可是最近温柔总开心不起来。

他当然就是“鸳鸯蝴蝶派”的罗白乃。

问候一个人,用嘴巴。

看一个人,用眼睛。

爱一个人,用心。

罗白乃对温柔可是眼耳鼻舌身意心都用了,就连触觉、灵感、元神也不闲着。

不过,就算他再用心,也无法像何小河那么方便。

大家都是女儿身,要说便说,要问便问。

何小河知道(至少感觉得出来)温柔很毛躁,所以她跟温柔谈话的方式也很特别,进入的角度诡异,看似直截了当,但又出语堪称古怪。

她第一句就问:“我是不是看来已有点老?”

别的话,温柔也还真可以不答。

可是这一句则不。

一下子,何小河变成了一个需要她安慰的人棗至少,处境比她还不如的人。

所以,侠气的温柔使她油然生起要慰藉这位同舟共济的姊妹人心。

因此,她说:“你老?那这儿没有年轻人了?”

就这样,两人就展开了话题。

人,一旦有了对话,就会相互了解,心里的结,就有可解之机。

三我的心情不好

“我说的是心,心老,不是人。”何小河笑说下去,“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温柔大奇。

“羡慕你永远天真、活泼、快乐,”何小河善意的说,“这样的人,情怀永远不老。”

温柔眸子亮了。

像点燃了两盏灯——可是亮不多久,又黯淡了下去。

“我的心情也不好……”温柔长睫毛垂下了,剪动着许多彩梦的遗痕。

“为什么不好?”

“我……”温柔欲言又止,“也没什么。”

何小河用眼角瞄着温柔把她自己的衫据搡了又揉,揉了又搡,她心中意会了几件事:

一、在这本来快活不知时日过的小姑娘身上心里,只怕确是发生了些事。

二、这些事对别人是否重要,不得而知,但对温柔而言必然十分要紧。

三、事情若对温柔很要紧,就一定会影响这大姑娘的心情,一旦这位大小姐脾气欠佳,同行的人都一定会受影响。

四、所以,她要对温柔“究竟有什么心事”要弄清楚。

五、如果要搞清楚温柔到底有什么心事,只怕得要费些周章。

所以她没问只说:“心情不好也没啥大不了的。谁都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常常情绪坏,心情不好。可是王小石教了三个方法,倒蛮管用的,我试过了,倒真可解一时之烦忧。”

“那颗小石头总是理论多多!”温柔啐道,“他有什么好办法?”

何小河说:“第一个:他认为快乐和悲伤只是自己的想法,而想法是可以由控制的。假如现在你很悲伤,只要你不要去想那件悲伤的事,改而去想你一件觉得很快乐的事,你自然就会快乐,不会悲伤。所以他说:人要自寻快乐,不寻烦恼。做人要多想开心的事,少拿忧伤来折磨自己。”

她捂过去跟温柔悄声说:“假如,你家死了一只猫,你很怀念它,那不如去多爱惜家里另一只狗。”

温柔仍在苦恼,“可是,如果我看到那只狗,一定会更怀念我的猫了。”

何小河莞尔道:“不过,要是你忘不了,他还有别种方法,你不妨把困难、麻烦、挫折、乃至生离死别,全在好里想,那就自能开解了。”

“什么?”温柔一听就不服气,“哪有这般一厢情愿的事!困难就是困难,挫折就是挫折,麻烦死了,还当好事!”

“他就是这么说:不经困难艰苦,哪能成就大事?不妨当挫折、难题是通往成功的必经之路,如此方能磨练出一个人的魄力心志。挫折愈大,日后成功的机会越大;阻力愈大,日后的成就更高。他是这个意思:没有挫折,就没有成功;越多挫折,只要你不屈不挠,就越有机会成功。你只要换一个态度和心境去看同一件事,自然有不同的看法。”

温柔咕哝着说,“我可不要什么成不成功的。就算他说的对,那么,就算生离死别这等人间惨事,也可以说忘就忘,要抛开便抛开的吗?”

何小河笑说:“王小石的意思是:生离所产生的思念,反而是使日后相聚更欢悦;至于死别,如果把它当作一种:‘不必再在人生里受苦受难受析磨了’,也算是好事吧!王小石自己也笑说:他只是想到,未必也能做到。“温柔倒是听出了兴味儿,反问道:“还有一种法儿呢?”

何小河顺水推舟,说了下去,“他说:人之所以会沉沦,是因为他要沉沦;人之所以会堕落,是他自己要堕落……”

温柔一听便不入耳:“胡说!哪有人希望自己沉沦堕落的!”

何小河开释道:“我初时也大不同意,但王小石的看法是,除了天灾人祸,完全无法挣扎、反抗的命运因素之外,大部分人的失败、变坏,都是自找的。也许他是耽于享乐,也许他是野心勃勃,也或许是因为做错了事,自己无法赎罪,所以一错再错,索性沉沦下去,成了大奸大坏之徒。而人的行为受心思、习性所影响。也就是说,如果你常常告诉自己:我很开心,我很愉快,我是个善良的人,然后天天欢笑,日日行善,时时帮人,那么,你所作所为,自然就使你变成一个真正快乐、良善的好人。”

温柔膛目道:“他是说:只要自己以为自己开心快乐,就会得到快乐开心?”

何小河舒了一口气,说:“对,这跟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道理完全一样。”

温柔咋舌道:“小石头实在……实在太天真了。这么说,世上有谁不希望自己欢乐的?

那世间再没苦命人了!”

何小河道:“话不是那么说。世上确有不少人是自寻烦恼,杞人忧天的。尽管失败的事只是人生里的一成不到,但他们可以为这一成不如意事而忧忧伤伤的过完了他们的一生。”

温柔禁不住说:“平常的事,可以改变、调整一下心境便应付过去了,可是,要是身体受了伤,你能不想它去想别的它就不痛吗?如果你给人砍断了一条腿,你能张口笑笑就可以健步如飞么?小石头,真是石头脑袋,妙想天开,结果想崩了头!”

何小河噗嗤一笑,说:“王塔主聪明一世,谁见过他都佩服他年纪虽轻,但料事如神,想法眼光过人深远,但在你的嘴里,他好像成了大笨瓜蛋!”

她口里说着,耳里听温柔说那番话,眼里见温柔情急气急,心里已有了分数,敢情八成问题就出在这小妮子的身体上。

——话,算是开始契题了。

可是仍然急不得。

何小河在青楼里呆久了,知道什么事是最急可是急不得的,她可不是个很有耐心的女子,但却是个很知道什么时候非得要耐心不可的女人。

温柔仍在咕噜:“本来就是嘛,天下最笨小石头——我一早就说过了。”

“对,”何小河一句顺水推舟就过了去,“要不然,他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事。”

温柔啊了一声,用一双凤目盯着何小河,“他知道我什么事?”

何小河索性来一记投石问路,外加开门见山,“你身体上的事啊!”

温柔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何小河知已一语中的,即道:“我怎么不知道!”

却不料温柔嘴儿一扁,眼一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连你都看得出来了!连你都这样说了!那是真的了!那是真的了!”

何小河没想到会那么严重,温柔这一哭,她倒慌了手脚,忙揽着她劝慰道:“你别哭,你别哭,有什么事好商量,有商量……”

温柔一面把口水、鼻涕,全擤到何小河衫上,一面抽抽搭搭的说,“……这种事,这么羞家,还有什么好商量、可以商量的!这下我是死定的了!”

何小河狐疑地道:“你莫不是……是王小石欺侮了你?”

温柔挺身坐起,一把推开了她,抹掉泪痕,微嗔戟指道:“哦……原来你并不清楚!”

四给你看的温柔

清楚什么?

——何小河这下可真的有点迷糊了。

“到底是什么事呀?妹子,”何小河只好委委婉婉的问,“不妨告诉我,让这做姊姊的跟你拿主意。”

“没什么……”温柔有点忸侃的道:“……我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欲言又止。

嘿。

仍是急不得。

——刚才自己一急,就泄了底,事儿又得兜圈子了。

“好,好。”何小河笑道:“你不说,也无妨,咱们就只聊聊……”

她心里也有了盘算:事情一定跟温柔的身体健康有关,但又耻于向人言的,嗯,莫非……

她马上转了语锋,抓住了一个话题,“姊姊我是过来人,男人哪、都是坏东西,妹妹你千万不要给坏人欺负了的好。”

温柔那又长又黑又翘的眼睫颤了颤,何小河心里也震了震。

“何姐,我……我想问你……”

“你问,我知无不答。”何小河轻柔的拍拍她的手背,“姊姊我身世飘零,别的阅历不算如何,但男人的风风火火,我懂得比江湖上的风风浪浪还多。”

——你问吧!

——这时候问出口的话,当然是症结所在。

——你只要伸出手腕,给我把脉,大夫就会知道你病灶在哪里。

——只要你问,我就知道你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温柔果然问了。

看来,她是鼓起勇气问的。

“何姊,男人是不是……”

“……是不是……”语音比蚊子还小。

听来,温柔的勇气也大有头威而无尾阵了。

“这样好了,”何小河清而亮的眼儿一转,双手捏住温柔的手儿笑说,“姊姊告诉你一些在楼子里那些坏男人的事儿,你就当笑话听,好不好?”

温柔迷惑地道:“……楼子里的……坏男人?”

何小河哈哈一笑道:“当然不是我们金风细雨楼里的,而是我以前呆在那儿候客混世的留香园、潇湘阁、如意馆的孔雀楼!”

这会儿温柔倒是生起了兴趣,“对了,我一直都很想问你,那么下流的地方,你还待在那儿做什么?”

何小河脸色一沉。

温柔这才意会,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我也没有看不起的意思……我……我只是……只是不明白,所以,就好奇的问……而已……”

何小河的脸色这才稍微舒缓,只改用一种平淡的语气无奈地说:“都是为了生活呀,妹子。”

“生活?”

温柔这可听不懂了。

——为了生活,怎么要委身入青楼烟花之地?

何小河见她样子,知她并不明白,便说:“你跟我是不一样的人。我们原在两个不同的世间。你不必担心的,我全要担心。例如:你从不必担忧柴、米、油、盐、酱、醋、茶,我得全要忧虑,自吃其力。一日不作,一日无食。你不一样。你饿时饭到,渴时水至,有求必应,无所事事。你天生不必担忧这个,你姊姊我可没这个福气。”

温柔扁着嘴儿委委屈屈的说:“可是,我可宁愿像你们那样……你们有的,我都没有。”

何小河即用手轻掩她的唇,殊声道:“别这么说,小心折了自家的福!你天生就像含着金钥匙出世,无忧无虑。你什么都有了,所以反而不珍惜这一种福气,所以你才离家出走,所以你才会这不喜欢、那不满意。”

温柔仍不开心、不愉悦的说,“可是我宁愿像你们哪。”

“像我们有什么好?”

“至少,可以……”温柔扁了扇头,终于找到了核心的字眼,“比较像在做一个人。”

何小河长吁了一口气,轻拍了拍温柔的柔膊:“这也对的。我们没你这身娇玉贵,是以可以到滚滚尘世中翻翻滚滚,七情六欲、悲喜苦乐,无一不尝,无一不悉,也算没白来这一遭,白活这一趟。”

温柔扁着嘴说:“对嘛……我就是觉得你们活得有声有色,有血有泪,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跑了出来,跟我们这些当流氓地痞的混在一道,对吧?”

说着,何小河笑了起来。

温柔也笑了起来。

她一笑,酒窝深深,两个腮帮了涨卜卜。粉细细,一下子好像整个寺院都为她那一笑惊艳得菩提也变作烦恼、烦恼亦尽成了菩提来了。

何小河禁不住用手指去拧了拧温柔那涨绷绷的腮帮于,调笑道:“好可爱呀,你!别教人给吃了你这对弹手包子!我心疼。”

温柔一听,乍红了脸。

何小河看在眼里,也觉怜借:她想起自己脸红的日子,已不知失落到什么时候了,不禁很有些感慨。

温柔却想起了什么似的,忸怩的说:“何姊,那你在那儿那么久,对男人,岂不是……

很那个了?”

何小河眉尖一促:“很什么哇?”

温柔低首道:“那个哪!”

何小河仍是不明:“那个?什么那个?哪一个?”

温柔蚊也似的小声:“那个……”终于鼓起了勇气:“你对男人,一定很通晓了吧?”

“哦——通晓?”何小河失笑了起来:这小妮子、敢情是想多知道异性的一些事,偏又脸皮子薄,不好问。“在那样龙蛇混杂的地方,姊姊我自然多少都了解一些的了。你要不要听?”

“要呢。”

温柔仍蚊声蚊气的答。

她真是难得如此温柔。

“你不怕听污了耳朵?”

温柔好可爱的捂住双耳,抬头笑靥可可的,笑得皱起了鼻子说:“我不怕。不好听的,我会洗耳。”

何小河也忍俊不住,轻抚温柔耳鬓些微的乱发,怜惜的道:“真是我见犹怜的温柔。”

“什么温柔,那是给姊姊你看的温柔。”温柔不甘雌伏的说,“对别人,尤其坏男人,我可凶得紧了。”

“这个姊姊倒素仰了。”何小河也展颜笑道,“姊姊倒谢谢你那特别给我看的温柔——

别人,可不一定有这个福气哪——这叫最难消受美人恩吧!”

温柔眄向何小河,见她明眸皓齿,笑时嘴角穹弯的向上翘,忽然联想起中秋吃的菱角,不由得痴痴地道:“何姊,你笑得也真好看。”

何小河怔了一怔,似没想到温柔也会赞她好看,随之幽幽一叹:“你少逗姊姊开心了。

姊姊别的没什么学得,就这笑讲究行头。别忘了,姊姊我可是卖笑的哩。”

温柔倒好生好笑:“笑也讲究?不是要笑就笑么!笑也可卖?多少钱一斤?”

“一个人能想笑就笑、要哭便哭,已是一种幸福,你以为一般人有这般惬意、快意么!

有些地方,你想不强笑都不可以;有时候,你连一滴泪都不可流。我们是笑给人看也哭给人看的女子,哪像你!”

温柔只眨着眯眯眼,听得入神,竟似无限向往。她一向爱笑便笑,想哭就哭,却反而向往哭笑不得的情景。

何小河见她如此稚气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又笑着叹了一口气,拂了拂她额前的刘海,当作是讲故事给小孩儿听:“我们笑,是笑给男人看的,目的是让他们销魂,而女人的笑是勾他们的魂的幡子。怎么勾他们的魂呢?这就要讲行头了。”

温柔催促道:“对呀,对呀,怎么笑、怎样笑才可以勾男人的魂嘛?”她扯着何小河的衣袖一阵乱摇。

何小河笑着甩开了她,阵道:“你看!心急得你!赶着去勾男人么!”

却眼见温柔又讪讪然的嘟起了嘴,忙接道,“这勾人魂么,法门可多得很。男人看女人,可跟我们看的不同。他们要的是色授魂销,你就得笑个销一销他们的魂。”

“怎么个销魂法?”温柔睁大了眼睛,“笑可不就只是笑么?”

“不。你要笑得十分艳丽,让他们想人非非,但不能失诸于轻浮。一旦轻了浮了,那就贱了。贱了就不值钱了。男人就是这样贱。你要冷若冰霜,也有的反而性起,千方百计的硬要你对他破嗔为笑不可。那是他们犯贱。不犯贱的也贱。他们就爱你笑,管你真笑假笑虚伪笑,他们也不管你笑是不是只为他们的钱,你要笑得让他们以为你傻乎乎、情痴痴的,他们就会傻乎乎、情痴痴的甘心抵命让你掏空了钱囊银包。你可以笑得若即若离,若隐若现,甚至可笑得似笑非笑,艳若桃李,但千万不要笑得太冷太傲。”

说到这里,何小河忽顿了一顿,在身后院落间冬时加炭火保暖的坑穴里瞄了眼。

温柔正听得津津有味,但也刚刚听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笑得高傲?”

“因为做了男人就会怕。他们一旦自卑起来,那就无可药救了。越自卑的男人,越充自大得可恶可厌!他们一旦觉得匹配你不起,就会宁愿找些让他们大发雄风,也不找让他自形秽陋的。那你只好坐冷板凳了。男人就是那样的鬼东西!”何小河悻悻骂道,“你要知道,上我们那儿的男人,都没啥好东西,五花八门,黑白二道,飞禽走兽,无奇不有!”

温柔忍不住又问:“五花八门?其实是什么花?什么门呀?”

何小河呆了一呆:“你不懂?”

温柔用白生生的贝齿轻咬下唇。

何小河见她可怜兮兮的,笑了:“哎呀,这也没啥的。其实人人都说的话儿,大都人人不懂。所谓五花八门,是古代兵法中的‘五花阵’和‘八门阵’,也是各行各业的一种比喻。五花是:金菊花,比喻卖茶的女子。大棉花,喻上街为人治病的郎中。水仙花,所谓酒楼上的歌女。火棘花:即是玩杂耍的技人。土牛花:暗指一些挑夫、轿夫。八门就是:一门中:是些算命占卦的。二门皮,卖草药的。三门彩:变戏法的。四门挂:江湖卖艺的。五门团:说书评弹的。六门手:街头卖唱的。七门调:搭蓬扎纸的。八门聊:高台唱戏的。这叫五花八门。”

温柔喃喃重复了一遍,听得甚是用心:“我到今天才知道什么是五花八门——那么说,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人你都能一一见到,岂不是很好玩罗?”

何小河一听,为之气结:“你当我在青楼沦落为妓,是好玩的事儿哪?”

话说到这儿,回心一想,倒也是的。若换个看法,不那么个清高自洁的话,当青楼艺妓,也有它好玩的一面——它不正是供人玩乐、狎戏的所在吗?妓女正是受人狎玩的灵魂人物。只不过,只在乎自己是不是甘心供人玩乐?既已受人淫乐,是不是能看得开去、调过来反而当是狎弄客人而已!

也许这般想法,对已身在风尘不能自拔的人,未尝不是一种开脱之法。

只听温柔幽幽地道:“我知道她们苦。但大多数人只鄙视她们贱,却不去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贱?为什么会苦?只不过,青楼女子,总比我知道多些事儿……”

何小河一笑道:“那些事,你不知道也罢。”

温柔却道:“但有些事,我是不可不知的。”

何小河奇道:“例如?”

温柔又蚊子一般的说:“男女的事……我都弄不清楚……”

何小河哈哈一笑,“这事好说。这世上啥男人都有,外强中干的有,银样蜡枪头的有,鬼鬼祟祟的躲在那儿偷听女人说话的也有!”

她双眉一扬,手已探入襟内,叱道:“再不滚出来,我就要你死在那儿!”

五逢人就叫大哥

却听烧坑里一人慌忙喊道:“别动手,是罗英雄我,有话好说。”

接着,冒出头来的,是一双骨溜溜的眼睛,既长得眉精眼齐,但也嬉皮笑脸的样子。

温柔一见,叫道:“罗白乃,又是你!你不是蹲在草丛里,就是窝在坑里,老是偷听人说话!”

何小河冷哼一声道:“你跟鼠摸狗窃,忒没啥话可说的。”

罗白乃道:“我不是偷听,我只是没塞住耳朵而已。世上看的、听的,都不由己,给你什么便得看什么、听什么。难道你现在偷了冬天的冷、春天的风不成?没办法。是冬天就过冬,是春天就有春风。”

“什么冬天春天!”何小河鄙夷地斥道,“你不是偷听,窝在烧坑下啥!偷听又不认,是男子汉么!”

罗白乃分辩道:“我在烧坑,当然是取暖呀!那炭火刚刚给取走了,余暖还在,我窝在那儿好暖暖身子。”

“暖身?”何小河嗤道,“我看你病得不轻哩,这冬天都未尝冷过!”

“你不冷,我可冷!我最怕冷。”罗白乃说来还洋洋得意,“冬天最好做的三件事,一是吃饭,二是睡觉,三是揽着……”

忽像吞了一只带壳的鸡蛋一样,说不下去了。

温柔问:“揽着什么?”

罗白乃呆住了,好一会才道:“没有什么。”

越是没听着的,温柔越是想知道:“什么嘛?怎么说着便没了下文!你真讨人厌!”

罗白乃仍呆在那儿,他一向耍嘴皮子的急才不知哪儿去了。

何小河劝温柔:“那是下流话,不要听,听了要洗耳。”

温柔幽幽怨怨的跟何小河说:“我都说了,你比我懂的多。男人没说的你都听到了,怎么就我没听到。”

罗白乃禁不住说:“你人好,所以听不懂。”

何小河咳道:“小兔崽子!拐着弯儿骂起老姊姊来了!”

罗白乃吐了吐舌头:“我哪敢!何况,姊姊你也不老!看来还比我罗英雄年轻呢!”

何小河嘿声道:“你罗少侠今年贵庚?”

罗白乃挺了挺瘦小的胸膊道:“不多不少,双十年华,风华正茂!”

何小河“睬”了一声:“你算老几?在我面前认小认老!?吃什么老娘的豆腐!你还是回家抱娃娃取暖吧!冬天来了,春天还远着呢!”

罗白乃听了倒很认真的道:“我倒不是这么想。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才是我的想法。”

何小河跟他可没几句好话:“我看你还是改一改吧!对你而言,应该是,冬天来了,下个冬天还会远吗?这才对。”

罗白乃叹道:“你这样想,就开心不起来了。”

温柔却说:“我看都不对。”

罗白乃、何小河一齐望向温柔。

温柔坦坦荡荡的说:“我都不知道有冬天来过——不是一直都是春天吗?”

两人一时为之语塞。

何小河哼哼嘿嘿的说:“冬天春天,那是天的事,但谁要是再在我们聊天时偷听,下回见着,我宰了他。”

罗白乃笑着说:“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刚好……”

何小河冷然道:“故不故意,下场都一样;人品都一样卑下!”

罗白乃赔笑道:“姑奶奶,话可说重了,我要是没听着,可走宝了,姑奶奶说的那段话,可让我得益不浅呢!我真能有幸恭聆下去呢!”

何小河寒着脸道,“少棒人卖乖!本姑娘可不喜欢嬉皮笑脸的男人!”

罗白乃四顾左右而道:“嬉皮笑脸?谁?我?你别错看我笑容满脸,我可是笑颜苦心人哪!”

何小河冷峻地道:“你还苦命哪!不过那可是你家的事。你别再偷听我们女儿家聊天。”

罗白乃委屈的道:“可是你们的话好听呀——”何小河没好气的叱道:“好听也没你的份!梁阿牛、唐七昧、还有这‘六龙寺’的大师们都在忙着,你却窝着偷听,穷着蘑菇些啥呀!”

这次罗白乃居然也反唇相讥:“他们忙着,你们也还不是在这儿咕哝老半天呢!”

这次到温柔没好气,说话了:“萝卜,你是女人不?”

温柔一开口,罗白乃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不是。”

温柔道:“既知不是,可知女人有很多事可作,但男人却做不得的。”

罗白乃乖乖的答:“知道。”但补充了一句,“有许多事,男的可做女的却做不得。”

温柔这回很讲理,“你知道就好。谈天说地,东家长西家短南北两家不长也不短,这话题就是我们的正事,却不关你的事。知不知道?”

罗白乃毕恭毕敬的答:“知道。”

温柔点点头,吩咐里带点恫吓,“知道就好。大方那儿正要人替他找柚子叶呢!你闲着没事,少来听我们的,多去帮他们的。”

罗白乃恭恭敬敬的答:“是。方大哥人好又有学问,用得着我处,我一走尽力。”

温柔一怔,喃喃道:“方恨少有学问?这倒第一次听到。”

何小河也催促地道:“快走吧。唐七昧火气大,可不好惹,你躲懒让他知道了,当心钉你一屁股铁蒺藜!”

罗白乃一耸肩,道:“才不会呢!唐大哥对我识英雄者重英雄,惺惺相惜得很哩!”

“惺惺相惜?猩猩才两惜!你们两号大猩猩!”温柔噗嗤一笑,然后有点忧心的道,“唐宝牛那儿,要多看着点……他这几天,神志惚惚,不大对劲呢!”

罗白乃一拍胸膛:“唐巨侠大哥那儿,交给我吧,我一定会保护他的。”

“你保护他?”何小河讥诮的道,“难怪梁阿牛说:要是唐宝牛未闹得个这失魂落魄,跟你倒是大的小的一对儿。”

“一对儿?梁大哥可真风趣!”罗白乃眼骨溜溜一转,溜了温柔一眼,“我跟男的可没兴昧作对儿哪!”

“这又大哥,那又大哥的!”何小河又来啐他,“你可是逢人都叫大哥!”

罗白乃脸上毫无惭色:“那也没办法,为生活嘛!我派人丁单薄,背无靠山,当然要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有钱有面,自然天下去得了!”

何小河嘿然道:“天下去得?你这回若不是跟王塔主走,只怕早栽在不知哪条路上了。”

“王小石?我跟他?门都没有!”罗白乃忽然抗议起来,语音慷慨:“我今天能顶天立地的活着,完全是幸赖温姑娘女侠姑奶奶及时在刑场搭救,关小石头什么事!”

何小河这倒奇了:“哈!你逢人都叫大哥,偏是最该叫的不叫,你也真逗趣呀!”

“我不服他,”罗白乃鼓着腮,“所以不叫。”

何小河偏首“研究”、“审视”着他:“服才叫?他不值得你服?”

罗白乃毅然摇首:“不服。”

何小河试探道:“一声也不叫?”

罗白乃坚决道:“不叫。”

问小河道:“真的不叫?”

罗白乃道:“不。”

何小河忽尔一笑,“叫啦,不叫,信不信我掴你耳光,赏你嘴巴子?”

罗白乃退了一步,目中已有惧色,但还是说:“不叫。”

但忽然涎着脸道:“这样吧,如果你一定要我叫,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只是有个条件……”

何小河本来就没意思要强迫罗白乃叫王小石为“大哥”——反正,叫不叫“大哥”,既不关她事、也不见得王小石会在乎——她只是对罗白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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