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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山庄-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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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句狐来回查看两具尸体之间的痕迹,一时之间没回答。姬怯鸡面临奇难,抛弃了一贯慢吞吞的脾气,当先说道:“那个小姑娘本领比我们大得多,不会有事的。”
句狐回头瞧着两人,皱眉道:“先顾着这里要紧。”
姬怯鸡呆了呆,悄悄对周小小耳语:“句公子好像有点讨厌谢姑娘。”
周小小在抖动中想了想,道:“不知道,反正大哥不是我杀的。”
姬怯鸡呆呆地瞧了瞧周小小,道:“周小小,你当真被吓得不轻,话都说得语无伦次。”
句狐又回过头,道:“这庄里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人,就外面来说,我们都是疑犯。”
周小小连忙摇头:“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姬怯鸡看着句狐在盯着他,也摇了摇头:“早上我比你睡得还沉,也不会是我,跑起来装神弄鬼。”
“那么,只有谢一有可能回来杀了贾抱朴,将尸体抛到王大胆面,吓死了他。”句狐淡淡地说。
话音刚落,安静的林子里飘来一句清脆的女声:“不是我。”紧接着,白衫翩翩的谢一走了出来,额头上带着一层汗。
句狐见怪不怪,道:“你早就回来了,为什么不现身?”
谢一道:“刚赶回庄子,来不及歇口气,就被小小的叫声引这里来了。”
句狐哼了一声。
周小小慢慢蹩近谢一,轻声道:“你能回来我还是很高兴的。”
姬怯鸡点头:“我也很高兴。”
谢一笑道:“谢谢。”
句狐咳了声,道:“你还是说下,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吧。”
谢一环顾四周,雾气飘渺,将林子罩得朦胧。她快速说道:“我跟着灯笼照亮的路径走,没遇见地底的埋伏。那些灯笼到了庄门,不再起跳,都落在了行尸手里。这个时候我就猜想行尸是由人假扮的,数了数,发现刚好是三百四十九个,和消失的庄丁数目一样。”
姬怯鸡闻言点头,叹道:“谢姑娘聪慧,和句公子说得不差一二。”
句狐瞟了瞟姬怯鸡,不做声。
谢一抓住飘飞的白衫角,擦了擦汗,继续道:“行尸队伍径直朝山下走去,途中一直没有停歇。我伏在枝桠上向下看,找到第三个行尸是赶尸人,他袖子里藏了个铃铛,以铃铛驱动其余行尸前进,那些行尸面目僵硬,看着像死了一样,我不敢近身去探,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气息。”
句狐淡淡地插了句话:“行尸由庄丁假扮,不过被人用药控制了躯干,是以行走之时无知无觉,如同真的僵尸。”
谢一点头:“原来如此。”
“后来呢?”句狐追问。
谢一笑道:“我取过弓箭原本要射死赶尸人,心下又一想,倘若杀了他,余下行尸该怎么办,所以收了弓箭随着他们走了一程,途中没遇到任何接洽的人,看到天亮,便返身回了山庄。”
句狐听后沉吟不语。
姬怯鸡慢吞吞道:“既然去了,又何必回来?”
谢一抓了抓头发,道:“我若不回,你们以为我被行尸抓了去,也炼成了药人,将消息散了出去,那可就大不妙。我家叔叔性情异常,倘若见我没回族里,外面又流传我失手被抓的消息,一时生气,就会提着鞭子杀上山来,见人杀人,见佛杀佛,见鬼还要扑上去咬两口……”
“好了,好了。”句狐打断谢一的话,冷淡道,“谢姑娘既然回了,那些题外话不提也罢。”
谢一慢慢一笑,低下腰身,仔细查看两具尸体及周围痕迹。她弯着腰来回巡查一遍,叹了口气。句狐心中一动,问道:“谢姑娘可是看出了端倪?”
谢一用袖革裹住手指,按了按尸骸胸骨后,笃定道:“此人不是贾抱朴。”
句狐连忙蹲下身,道:“何以见得?”
谢一道:“贾抱朴号为神医,自然能医治百病,他的身子骨应该是健朗的,但你按这具胸骨,却是呈软化状。再看尸身底下的小草,草色变黑,赫然是喂了毒血的现象。”
句狐仔细看了看,低叹:“的确如此。”心里道:终究比不上一个小姑娘心细,她能位居谢族五万弟子之首,看来也非浪得虚名。
谢一道:“我在厅中曾经按过方今骸骨,与此具状况一样,由此可推断,底下躺倒的尸体也必然中了和方今一样的毒,再遭分尸。”说着,她取下腰间小小的水囊,倒了些水窝在手中,隔着袖革慢慢拍打地上尸身的面庞,过了不久,句狐便看到死尸发鬓处卷曲了起来,起了皱褶,谢一再抬手一抹,扯下一层稀稀疏疏的面皮来。
地上的半截脸,比刚才的“贾抱朴”更苍白,还带着惨青色。
姬怯鸡突然大呼一声:“师父!”
句狐连忙转首问道:“鸡兄,你可要看好了,这人名叫丁疱,怎么变成了你师父?”
姬怯鸡加急了语气,道:“此人就是我师父!”
周小小从姬怯鸡身后探出头,勉强看了一眼,又躲过身子,闷声说道:“这个……就是你说过的……很早之前教过你赶尸的……道士师傅?”
姬怯鸡点头,面容哀伤地跪拜下来,并褪下长褂,仔细将丁疱分残为两半的尸骸包好,对着他拜了又拜。谢一去竹林里寻来鹤嘴锄,递给姬怯鸡,姬怯鸡闷头接过,驮着丁疱尸骸,躬身朝竹林走。
谢一见他吃力,连忙用手顶着丁疱尸骸,跟在了后面。
周小小一阵踌躇,也脱下外袍,将王大胆尸身挪移到袍子上,背不动,干脆拖着朝竹林走。
句狐在后面迟疑地说:“三十年前,丁疱师傅曾入道观修行,后来碰见神医贾抱朴,便还了俗,两人一起结伴云游,曾经退居海外长达十年。”
一行人走进了竹林,云雾飘渺下,土地仍显潮湿。谢一低头看原先丁疱被埋的旧坟,那周围土壤有翻新迹象,不过坟茔还算完整。她动手扒开土,只从坑底扯出两件衣袍来,其中一件裹满了泥巴。
句狐仔细看了看,道:“是王大侠和贾神医的外袍。”
谢一问:“公子可是明白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句狐点头道:“明白。”
谢一道:“请公子明示众人。”
句狐看着她说道:“倘若我有遗漏之处,烦劳谢姑娘指正出来。”
谢一点头。姬怯鸡与周小小忙着埋葬死者,嘴中说道:“句公子有话直说,我们听着就是。”
句狐开口道:“好吧,那我从头推断一遍山庄发生的案情。”
他站在满园青翠中,说道:“昨晚亥时,路上耽搁的谢姑娘跟着马车进了山庄,察觉到后院有水工运水。水工去与鸡兄赌钱,中间又碰上了小小兄弟。大家哄闹一阵,都回到房间休息。子时,山庄内所有人熟睡,庄丁睡在后院,宾客睡在客房。子时一刻,有人走出房间,摇响了铜铃,呼喝所有的庄丁齐刷刷地站起!就像是驱赶形式一般,指挥着他们搬运熟睡的宾客,而那些宾客昏迷不醒,显然也是受到了药物控制,行尸们将宾客搬到特定的地方,安静了下来,等着下一步指示。”
“这怎么可能!”周小小听后差不多要跳了起来,“这么多人,突然一下子就中了药,全都听一个铃铛的指挥?”
谢一接道:“完全有可能,小小你也看见了,从窗子外走过的那支行尸队伍,动作有条理,都是听赶尸人号令。”
周小小闭了嘴。
句狐说道:“能做到这些而又不伤人的,只有神医贾抱朴的一味药,称之为‘九转还魂丹’。二十年前,他为了炼制此药,冒天下之大不韪,抓来一个村庄的男丁试药,终于激起民愤,使山下一些门派联合起来,伙同山民捣了他的医庐。那年,王大侠刚好来医庐医治积水,碰上了这场动乱。神医对外宣称并无此药,大家在医庐里搜寻一阵,没找到药方,又打不过一旁护法的丁疱师傅,只能零散下山,将此事遗忘了干净。”
句狐语声一抬,环视众人说道:“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神医真的炼出了这种丹药,只是他秘而不宣,将药藏了起来。这之后,他就携着丁疱师傅云游天下,去塞外请回郭云天老爷子,修建了这座万寿山庄。期间,还有一位武林高手,就是历数各派典故如家珍的修谬先生加入了进来,四人滴血为盟,约为兄弟,第二天便各奔西东,彻底散去了联系。”
“近月,神医与丁疱师傅回到了山庄,共同约定与郭老爷子庆生。他们在庄内小居了两日,匆匆离去,无人知道他们的去向。直到昨晚,两位前辈才现身在庄内,诸多行为显示与桩桩命案脱不了干系。我心内好奇,苦于没证据佐证,只得跟随在身后,期望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两位前辈插科打诨,拖延了不少时间,可恨我现在才想明白,他们这样做的原因何在——是为了给暗处的第三个人争取时间,让他能够剃下宾客头发,制造新鲜的人皮灯笼,故意营造出恐怖的气氛!”
姬怯鸡慢吞吞开口:“句公子说庄内宾客都遭遇不测,为什么我们几个却没事?”
句狐瞥视他一眼,冷淡说道:“这个无从得知,除非揪出幕后真凶,亲口询问他才能知晓。”
姬怯鸡道:“句公子认为神医与我师父是凶手?”
句狐冷冷道:“各种迹象都表明,神医与山庄血案有关联,更何况他还有霸道的毒药和丹药铺路。”
姬怯鸡道:“可是我师父是无辜的。他已枉死,尸身两离,我只希望他入土为安,不再背上任何不洁之名!”
句狐隐隐动怒,道:“这可不是我空口说来的,丁疱师傅有没有冤,必须看他行为是否正当,有没有为神医贾抱朴推波助澜,做了帮凶。”
姬怯鸡还待开口,谢一拉了拉他的衣角,摇头。
姬怯鸡冷哼一声,甩了袖子,站立一旁不再言语。
句狐接着说道:“虽然我并不知道,山庄内发生这等离奇之事的目的是什么,但从眼下的情景来看,庄内转移庄丁的行迹毋庸置疑,而能闹出这么大动静,迫使众人乖乖服下药丸不事反抗的,只有郭云天郭老爷子做得到。”
“他是一庄之主,二十年来与各大门派主动交好,赢得了不少名声。这次趁他七十大寿,各门派少不得派出弟子贺寿,他只需在饭食里下好药,当着众人面前先吃下去,余下所有人肯定不会怀疑有他,跟着吃了下去。到了晚上药效发作,他再走出来操作众人,当然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周小小按捺不住,嚷道:“那我大哥呢?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也要害了他?”
句狐回头,道:“小小有一件事没说错——你大哥的确是被他们害死,不是被吓死的。”
周小小梗着脖子喊:“我,我就知道!”
句狐叹道:“不过王大侠也有一半原因是自身引起的。”
周小小瞪眼。
句狐说道:“王大侠二十年前去医庐治病,搬了一晚上的瓶瓶罐罐,第二天吓走朋友尚不自知,这说明什么?”
谢一应声接道:“夜游症。”
句狐点头:“神医偶然发现王大侠偏爱此道,心生一计,用在昨晚陷害他。在这之前,王大侠已经夜游过一次,栽倒在水井里,无意听到了凶器从地底升起的声音。神医担忧把戏被人看穿,唆使丁疱师傅向王大侠出手。神医故意让丁师傅命丧于王大侠之手,迫使王大侠心怀愧疚,那么接下来提出要他掩埋丁师傅尸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王大侠果然没推脱,亲手埋了丁师傅。神医趁我们听到呼喊,外出寻找小小之际,在会客厅点燃有熏香的琉璃灯盏,朝灯芯内添了迷药。”
“丑时,我们放松身心熟睡,王大侠替我们把守门户。但迷香药效慢慢渗入皮肤,王大侠熬不过倦怠,也睡了过去。这个时候,庄内空无人声,王大侠睡了一阵,迷迷糊糊站起,想着错手杀了丁师傅,心怀内疚地将他挖了出来,抱着朝回走。神医此时肯定跟在了身后,到了特定地点,轻喝一声,将王大侠唤醒。王大侠清醒过来,看到怀里惨死的丁师傅,心生恐惧,自然将他抛下,神医用石子触动机关,马刀升起来,悄无声息劈开了丁师傅。王大侠自睡梦中转醒,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直朝后退,想远离这块草地。终于退到树干上,避无可避,却也被丁师傅的死状吓死——因为就他看来,丁师傅前后两次都死在他手里,且不能入土殓葬,无论换作谁,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神医走回竹林,将坟坑周围泥土平复,又给丁师傅装扮,只是有一点,原先铺在坑底的袍子没法替丁师傅穿上,他将衣袍内裹上泥土,放在王大侠遮盖的衣物下,算是给老朋友做了个衣冠冢。可笑的是,丁疱师傅死后都被利用尸身,不得安息,那件衣袍也不是他原来所有,是他一心挂念的‘老医鬼’所持之物,衣装遮掩了朋友的祸心,却引得他送死!”
句狐一口气说完所有,再冷冷盯着姬怯鸡,道:“鸡兄还有疑问吗?”
姬怯鸡叹口气,周小小目瞪口呆地站立。
谢一叹道:“公子的推断果然精彩,只是眼下,我们的处境却是危险。”
句狐一怔,道:“谢姑娘何出此言?”
谢一抬眼目视句狐,道:“公子可曾想到?我们几人侥幸活下来的原因?”
句狐摇头。
谢一笃定地说:“因为我们被神医挑选出来,特地留到最后才赴死。你想,神医躲在庄内不见踪影,也放任我们走来走去,如果不是有提前安排好的陷阱来对付我们,怎会这么大方地让我们活下去?”
句狐皱起眉,周小小跳到姬怯鸡身后,左右张望四周。
谢一并没有说错,因为话音一落,就在这间安静的竹林里,突然又浮起一阵奇异的声音,如同野兽噬骨,咯咯咯地涌过来,遮住了叶子的翠绿。
周小小最先惨叫出来:“啊啊啊!有僵尸!”。
第 9 章
周小小看到的僵尸准确来说应该是药人,他们身体梆硬,双眼呆滞,从竹林后面的小门涌进来,直接朝着句狐等人逼进。露水撒落在衣衫上,浸湿了皮肤,有些药人的头皮被揭走了,只剩下白红色的生肉翻在脑门上,流淌着腥臭的汁液。
周小小边退边呕吐,句狐抓了下姬怯鸡,急切说道:“烦劳鸡兄护住小小,谢姑娘来断后。”
谢一听闻异变时,早从背上取下长弓,双脚反踏星宫位置,扣弦而射,朗声说道:“你们退。”
句狐带着其余两人疾退,向着月牙洞门而走。
谢一的银箭如同破云闪电,迅疾飞向首个药人,没骨两寸。药人身子摇晃着倒下,旁边同伙再度冲上。谢一朝后翻飞,未及落地,已从箭囊抽出两枚羽箭,身子一当停稳,反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发射两箭,噌噌轻微响声拂过,又有两个药人应声而倒,她的动作却是如同行云流水。
句狐见她羽箭逐渐减少,情知支撑不了多久,招呼着她一起退下。谢一且战且退,不忘提醒他:“公子注意脚下,我怕有埋伏。”
这句话提醒了句狐。他抓起一把石子,在迈步前投射出去,等到地面无恙,才扯着周小小旋走。谢一羽箭用完,纵身跃上一旁树枝,身姿灵巧一翻,像只翩跹的白燕,专拣枝叶栖息。
句狐三人冲出树林,发觉外围又有药人候着,一个个面容可怖。周小小惊叫一声,朝着药人网开的那面冲去,句狐与姬怯鸡只能跟上。路途上用石子敲击地面试机关,倒也有惊无险。
远远见着山庄大门了,句狐松了口气,这时,背后却传来谢一的声音,在叫着:“公子小心哪,这批药人故意网开一面,就是想逼着大家退向大门——”。
话音未落,大门忽然桄榔关闭,周小小猛冲到门前,挨了一记撞击,发出一声闷哼。姬怯鸡抓起他的衣领,两人互相扶持了一把,突然又是轰地一声巨响,门槛上的白玉石条分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坑来!
这下,就连句狐都收不住脚,眼看要直沉入底。他来不及发出呼喊,一道鸣镝声破空而来,光亮闪过,在他颈后擦了点火辣,迫使他抬手去抓,刚好将手臂搭在了未陷落的土方上。谢一足不沾地掠过,扯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出了陷阱。
底下的姬怯鸡与周小小却没有这么好运,惨叫两声,坠入无底深渊,良久才能传来回音。句狐被谢一带离了埋伏处,在树下站稳脚,连忙回头看向大门处。只见白玉石徐徐关闭,遮住了洞口,发出沉闷的摩擦声,除了周围散落的土块,一切在片刻间归还了原处。
“好霸道的机关术。”句狐惊魂未定地喘气。
谢一答道:“这样的机关城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成,由此可见,山庄在很早以前就开始修建了陷阱,直到今天才全部启动。”
句狐忙道:“那小小他们跌落进去,可有性命之忧?”
谢一看看他惶急的面色,想了想,才道:“我猜测没有。因为小小功力最弱,鸡大哥又散了功,随便放支暗箭就能杀了他们,没必要打开机关将他们困住。所以我想,应该是凶手想抓住他们,威逼他们做什么事,至此才要花费精力布置。”
远远地,药人遁入树林里,隐身不见。
句狐叹道:“希望如此。”他看到谢一朝前走动两步,在试探脚下,禁不住问道:“谢姑娘这是干什么?”
谢一转脸道:“我先请问下公子,接下来你打算怎样做?”
句狐站在树下考虑,没说话。
谢一微微一笑:“倘若公子累了,你可以先下山去。”
句狐再叹:“实不相瞒,我身上也曾中过毒,目前没有发作,长久以来是个隐患。”
谢一再问:“那公子打算怎么办呢?”
句狐道:“我想寻到贾抱朴讨要解药,如果他不给,我再作打算。”
谢一走回,朝着句狐躬身施了一礼,轻轻道:“得罪了。”
句狐奇道:“怎么?”
谢一不答话,抓住他的腰带,手上使力,将他提到了走廊顶覆上,句狐摇晃两下,终于站稳。谢一拉住他的手,朝前奔跑。句狐只觉脚下生了风,来不及在瓦盖上踏脚,就被迫向着前方飞奔。他急着喊道:“谢姑娘带我去哪里?”
“后院。”
“为何去后院?”
“公子想想,整个山庄最不合理的地方在哪里?”
句狐根本来不及想,也来不及站稳脚,只得随着谢一纵身向前。
谢一说道:“水车。那十辆运水的水车有问题。我进庄时,凑巧碰见水车驶到后院,水工将十辆车的水倾倒入水井中,却不见有水溢出来,由此可见水井底部有旁生的通道,吞了马车的水,运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句狐也在慢慢思索,叹道:“谢姑娘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万寿山庄原本就有地下水源,为何还要从外面运来食用水?”
“看看就知道了。”
山庄后院屹立在白雾晨光中,静静悄悄。
谢一找来绳索,亲自替句狐捆在腰身上,反复试了试松紧,才将他送进水井里。句狐沿着绳索慢慢朝下攀爬,衣衫尽湿,右手高举火折,仔细照着井内壁。摸索了一会,他感觉到脚底有股激流在吸附着他的靴子,连忙喊道:“井里果然有通道。”
谢一在上面问话:“公子可要进去瞧瞧么?”
句狐紧紧扒在井壁上,进退两难。他没说话,上面的谢一似乎理解他的处境,替他做了回答;“这样吧,公子先上来歇息下,我潜进去探探再说。”
句狐暗道:怎么还比不上一个小姑娘果断!不由得鄙夷起自己,怕谢一等得久了,忙道:“我去看看就行。”他碾熄火星,将火折压好,塞进嘴里,两臂一沉,压着水涡滑入了井底。
左边有一丝光亮,他急速划水,朝着通道游去。后面传来一阵水花拍打之声,他卡在通道里不能回头,猜测是谢一也下了水,胆子更加大了一点。游了一阵,来到光亮开阔处,谢一赶上了他,拉了拉他的裤脚,并向上面点了点指头。他会意,退到一边,谢一哗然一冲,如同一尾灵活的鳗鱼,当前蹦了出去。
句狐连忙跟上。
外面光线明亮,温度适宜。
句狐趴在水池边,打量四周。这是一处小边院,荷池幽幽,花香阵阵,蔷薇架下,还有一个秋千在风中微微晃动。谢一水淋淋地站在假山旁,替他守住了门户。
句狐心下感激,连忙爬了上来。
谢一道:“这里好像是女眷居住的别院,没一点火杀气。”
正说着,一个小小的女童跑了出来,扭动着胖胖的身子爬到秋千上,奶声奶气地叫着:“爷爷,来客了!”
女童不过六岁光景,头上扎着元宝髻,系着粉红缎带。她的小袄也是粉红的,衬得一张娃娃脸如同琢玉一般,看着十分讨喜。
谢一笑道:“好可爱的娃娃。”
应声而出的还有一道魁梧身影,红袍白脸,颏下无须,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句狐看了一眼,掀了掀嘴皮子:“这个就不可爱了。”
红袍老人哈哈一笑,张开双臂,老远就向句狐迎过来,边走边说:“小狐终于找来了!哈哈,哈哈,不错呀!”
句狐冷了脸,躲闪至一旁,道:“老爷子不必再出来迎了,你的厚爱我担当不起。”
老爷子郭云天的手杵在空中半天,最后落在了自己的头发上,抓了抓。他打了个哈哈,将目光转移到谢一身上,道:“你是谁?礼客单上没有你。”
谢一不卑不亢施礼,道:“越州谢一。”
“谢族人?”
“正是。”
“可有拜帖?”
谢一低头看看浑身湿答答的衣物,在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油包、两张淋湿的银票和一张小弹弓,随手放在石桌上。女童从秋千上爬下来,踮脚摸走小弹弓,谢一见了连忙扑向女童,嘴里道:“呀,这个是姐姐的,拿不得,拿不得!”
句狐咳嗽一声,谢一勉力站直身子,拈起一张银票,朝女童摆了摆,似乎有交换的意思。
郭云天的脸色稍稍僵硬,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谢一道:“贺寿。”
郭云天摆手:“寿已贺了,你且去罢。”
谢一摇头:“不行。”
郭云天鼓起眼睛:“为何不行?”
谢一抬眼目视郭云天,道:“还有两位朋友下落不明,恳请老爷子打开机关,帮我们查一查。”
郭云天冷冷道:“哦?你凭什么认为是我困住了他们?”
谢一微微笑道:“谢一既然来到这里,自然有一番道理。”
郭云天冷笑:“娃娃好大的口气,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领跟我说道理。”他当即后退几步,伸手将秋千上的女童提了下来,朗声大喊一声:“袁木何在?”
女童在郭云天手里蹬着两条小短腿,也奶声奶气喊了声:“袁木何在?”
郭云天面皮一紧,拽着女童抖了下,让道一旁。
面色不愉的句狐竟然也让在了一边,使谢一看清了宅子中间的那条路,那个人。
叫袁木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十指有泥,腿短臂长,两臂垂落过膝,直达小腿。穿着紧身衣裤,像是一桩硬邦邦的榆树走在青石砖路上,
寂静中,句狐开口说道:“‘八臂神猿’袁木,十指灵活,擅长软硬两攻,谢姑娘可要小心了。”
谢一歪头看着袁木慢慢走近,道:“我见过袁先生的功力。”
袁木阴恻恻说道:“在哪里?”
谢一盯着他的手,道:“庄内的树林里。”
“哦?”
“我踏着三丈高的栾木行走时,曾经看到有细密白丝分布在树尖上,到了晚上这些丝线便成了人皮灯笼的索道。”
袁木再次阴恻恻一笑。
谢一道:“但我知道光凭这些丝线没法操纵近四十盏灯笼,一定要一个十指灵活身轻如燕的傀儡提着,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号称九州第一指的袁先生肯定在这里。”
她鞠了个躬,道:“今日一见袁先生圣容,诚不我欺。”
就在谢一未抬头、白色衣衫还未伸展开时,她突然出手了!
旁人根本没法形容这一击的快速,似乎眼角才捕捉到一点白影子,而一阵风已经悄然掠过。袁木初临此变,以不变应万变,抬起双臂迎上,用真气防御全身。谢一斜穿过袁木臂下,如同软滑的泥鳅,带动衫子呲呲轻响,以绝巧力道点上袁木耳后|穴,身子掠到老远。袁木摇晃两下,险些站不稳。他摇摇头摆掉眩晕感,一拳打出,突然听到一声大喊“住手!”又连忙住了手。
说话的是郭云天,苍白的脸上也迸出了点红晕。那声大喊似乎带动了他的全部力气,喊完之后,他就咳嗽不停。
句狐站在一边冷冰冰地说:“老爷子莫要动气的好,看样子你这是大限将至。”
郭云天放下女童,女童丢了小弹弓,挤到他胸前,不断给他顺气。“爷爷呼呼,爷爷呼呼,不痛了哈。”
郭云天摸摸女童的头,道:“老袁先带果子下去吧。”
袁木伸手接过女童,看她满脸泪珠,伸长两臂将她举起再放下。如此反复几次,女童被逗得咯咯笑,揽过他的脖子,脆生生地说:“帮我拿,帮我拿,小弓。”
谢一连忙抓过石桌上的小弹弓,塞进袖子里。
句狐斜睨一眼,半晌无语。
郭云天望向滞留不走的袁木,道:“谢姑娘方才那招看似惊险,实则大有名目。她先声夺人,脚踏坎水位,手袭你耳根下一寸乔空穴,使了一招‘飞星暗度’。这一指刺出来,不死即残。但她发了半招后,还能中途改变方向,专挑耳后两寸穴位,才使你不至于倒下去。”说罢,他拍了拍袁木肩膀,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我们要服老啊!”
袁木抱紧那名叫果子的女童,一声不吭转身离去,走进了旁边小小的竹篱房内。
郭云天转脸再看着谢一,道:“我信你是谢族人,随我来吧。”当先迈步走上宅中石道,进入红漆大门中。谢一拉拉句狐衣袖,句狐只得随她一起。
郭云天穿过两道竹帘,带着两人来到一间石屋里。屋子里有石凳石床石龛,左右各立玉石灯柱数柄,点着长明灯。白灿灿的灯光撒落下来,照亮了当中石桌上的长槽。
石槽两米长短,半丈宽阔,厚度包裹了石桌,不可计量。
郭云天看着石槽,说道:“这是修谬先生设计的山庄减缩版块,不过用了两天而已。我日夜督促工人修建山庄,再由袁木安置机关,前后花费了两年。等山庄建成后,所费银两一千两百万全部由贾神医支付,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谢一摇摇头。郭云天再看旁边,问道:“小狐呢?”
句狐袖手一旁,道:“相传三十年前,华朝发生一件大事,才致使今天圣上蒙受天恩,坐稳了皇位。”
谢一眼睛一亮,道:“你给讲讲,我特别喜欢听轶史。”
句狐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当今圣上是当年华朝李氏弘毅太子的皇叔,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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