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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年立志传-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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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陈蓦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寿春八万,汝南四万,其余大小城池亦有出兵,其中,也包括我下蔡八千军队,算算,恐怕有不下于十三万的兵马……”

“下蔡,”唐馨儿抬起头来,目光微微有些闪动,轻声说道,“张渠帅也会与夫君一道出征徐州吗?”她口中的张渠帅,指的无疑就是张白骑,毕竟眼下在下蔡城中,只有两个人可称为渠帅,一个就是颍川黄巾渠帅陈蓦,一个就是冀州黄巾渠帅张白骑,只可惜在黄巾凋零的眼下,渠帅已逐渐沦为有名无实的职位。

想当年,颍川黄巾渠帅波才手握八万精兵进攻长社,其声势浩大,致使朝廷震动,而眼下,同为渠帅的陈蓦手中却只有区区三千余轻兵,不得不说,黄巾确实是不如当年了。

“张白骑么?啊,他也会去,如今我黄巾委身投靠袁术,但凡这种大战役,即便是袁术不自行任命,我黄巾也不好置身事外,免得招惹非议,偌大天下,恐怕也只有袁术能够容得下黄巾……”

“那……”唐馨儿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低下头轻声说道,“她呢?”

“呃?”陈蓦愣住了,他哪里会猜不到唐馨儿口中的她指的究竟是谁,犹豫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此事张白骑也几番劝说,只可惜素素……她说,她乃下蔡黄巾之主,岂能身居后方,坐视麾下儿郎赶赴战场,所以……”说着,陈蓦有些不安地咽了咽唾沫。

在一阵叫陈蓦极为不适的沉寂过后,怀中的伊人微微叹了口气。

“是么……天色不早了,夫君明日还要早起,早点歇息吧……”说着,唐馨儿便要从陈蓦怀中起来,却被陈蓦一把抓住手臂。

“馨儿?”

在陈蓦关切的目光下,唐馨儿转过头来,依旧是那副温柔的笑靥,只不过眼中却隐藏着几分失落。

“妾身只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夫君莫要在意……妾身只是希望,夫君早日战罢凯旋,得闲时能够像今日那样,陪妾身到城中散散心……”说着,唐馨儿转过头来,深情地望着陈蓦,微微一笑。

“像今日这样么……”陈蓦喃喃自语着,缓缓放开右手,望着唐馨儿微施一礼,步入卧室。

散心,像今日这样么……

陈蓦转头望向桌上灯台,望着那闪烁不定的火苗微微叹了口气。

那是傍晚的事了……

在得知自己被袁术任命为征讨徐州一路兵马先锋后,陈蓦在回到下蔡后将这件事告诉了家中的妻子唐馨儿。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低落。

也难怪,毕竟陈蓦从长安返回至今也不过数日光景,在这个男权至上的时代,对于一名已婚的女人而言,还有什么比自己的爱郎陪伴在旁更加重要的事呢?

说到底,古代的女人宁可嫁入世家大户的士子,与妻妾争宠,也不愿嫁给常年征战于外的武人,哪怕对方用情专一,这其中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独守空房、思盼爱郎,恐怕对于每一个女人来说都是极其残酷的折磨,或是看着镜中的自己双鬓渐白、花容渐衰,或是心恐听闻爱郎战亡的消息,无论哪一个,都足以叫女人心如死灰。

或许是看出了唐馨儿心中的忧郁,是故,陈蓦尽可能地在这极为有限的时间内多陪她,远的且不说,至少在城内散心还是办得到的。

虽说下蔡依旧下蔡,但是在夕阳的余晖下,城内的房屋、街道,仿佛罩上了一层朦胧的色调,叫人感觉有种别样的韵味。

在这个时间段,城内的百姓大多已忙碌完了一天的琐事,回到各自家中准备当日的晚饭,以至于仍然在街上逗留的,除了例行巡视的卫兵外,恐怕也只有那些懵懂无知的孩童,三五成群,从街头跑至巷尾,或是大呼小叫,或是玩耍嬉闹。

在陈蓦眼中,这是下蔡黄巾对于城内百姓秋毫无犯的最好证明,也是他愿意帮助张素素让黄巾东山再起的理由之一。

谁道黄巾皆贼子?至少冀北黄巾不是!

忽然,陈蓦注意到唐馨儿似乎并没有跟上来,疑惑地转过头一看,却见她正静静地站在街口,默默地望着巷尾那位打闹的孩童。

陈蓦微微张了张嘴,本想唤她一声,但最终,他没有那么做。

而唐馨儿显然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夫君正在几步远的地方望着自己,因为她此时的心神,都放在那一群嬉戏、打闹的孩童身上……

自己,已经十九岁了呢,如果记得不错,今日应该是自己的生诞,今日过后,自己就二十了……

寻常人家的女子,在这个年岁恐怕早已有了自己的孩子呢……

想到这里,唐馨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了抚落在胸前的长发,随即默默垂下手去,拽住了衣袖一角,随即越拽越紧。

八月末傍晚,其吹拂过街道的微风已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凉意,那份凉意,让唐馨儿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自己。

忽然,唐馨儿感觉到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自己,她转头望去,望见了自家夫君那一双充满关切眼神的眼睛。

“怎么了,馨儿?”

感受着来自后背的温暖,唐馨儿微微张了张嘴。

该告诉他么?

只是,会让他感觉困扰吧?

唔,会吧……

即便柔弱的自己帮不上夫君任何忙,但也不想……

不想让他为了自己而烦忧……

“风,有些冷了呢,”轻轻抚了抚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唐馨儿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温柔声说道,“我们回去吧,夫君……”

望着那看似甜美、却隐约能够感觉几分勉强的笑容,陈蓦缓缓点了点头。

“唔……”

……

“啪嗒!”

桌案油灯闪过一丝火花,惊动了走神的陈蓦,他这才发现,油灯中的脂油早已被燃尽,以至于油灯的灯火逐渐变得昏暗,最终哧地一声熄灭了。

用手指敲了敲额头,陈蓦微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向内室。

内室亦是一片黑暗,看起来唐馨儿已经先行睡下了,这让本想说些什么的陈蓦更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憋在心中一样,很是难受。

然而,就当他脱去外衣时,他却隐约望见榻上的伊人微微动了几下,往里挪了几分。

陈蓦伸出手摸向床榻的外侧,只感觉入手处温热无比。

“……”

默默地望了一眼床榻上背对着自己而睡的唐馨儿,陈蓦三下两下脱去衣衫,枕着右手躺在榻上。

“馨儿?”陈蓦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声,床榻内侧寂静无声。

“睡了么……”陈蓦嘀咕一句,仰头望着屋顶。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前些日夜兼程来回于长安时的疲惫尚未完全恢复,以至于陈蓦不知不觉便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然而就在这时,床榻的内侧隐约传来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

“唉……”

那一声叹息,仿佛惊雷一般,将陈蓦浓浓的睡意驱散殆尽,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诧异地发现背对着自己入睡的唐馨儿不知何时也将脸朝向了这边。

四目交接……

第134章 真不错啊,天气……

在成婚的许多个夜晚,唐馨儿都在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那姗姗来迟的新婚之夜。

或许是天意吧,在颍川成婚的那个夜晚,恰巧遇到了冒死前来报讯的徐和,以至于那原本属于二人的甜蜜时间,如同泡沫一样破碎。

随后,救援下蔡、依附袁术、出兵荆州、远赴长安,那一件一件的事仿佛没完没了般涌了出来,以至于成婚半年有余,身为新婚妻子的唐馨儿竟仍是处子之身,这无论在谁看来都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

是没有相聚的时间么?

恐怕未必如此……

对于那个罪魁祸首张素素,唐馨儿曾经也一度厌恶这个女人,但是随着相处的日子渐渐增多,她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痛恨张素素的资格,反过来说,张素素那般嫉恨自己,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说到底,自己才是插足与陈蓦与张素素之间的第三者。

唐馨儿也曾痛恨强加于自身的命运,自幼父亲双亡的她,仿佛政治下的牺牲一样,被迫深居于皇宫,作为日后的太子妃,作为外戚与朝中清流党人化解矛盾的桥梁。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自己已经逃离了既定的命运,自己可以把握自己的未来,甚至于,自己还拥有一位对自己无比疼爱的丈夫,除此之外,自己还有一位从小就与自己关系很是密切的弟弟……

而那个女人,什么也没有……

在短短一个月内,她前后失去了大伯、二伯、父亲,在朝廷的打压下,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哪怕是那她唯一倾心的、信任的男人,亦因为自己而险些破坏两人的感情。

更别说眼下,自己总算是有了一个完整的家,而她,却仍然什么都没有,天下黄巾之首,这个名号让她区别于普通的女子,区别于自己,只能一个人居住那大且空荡荡的屋子……

每每想到这里,唐馨儿不免会暗暗叹一口气,这也是她默许张素素频繁出入自己家的理由,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会将自己的丈夫拱手相让,唯有这一点,她不会妥协……

即便是性格温和、贤惠的唐馨儿,在感情上亦会有几分自私,也难怪,即便换做天下间任何一个女子,恐怕都会如此。

在成婚之后,望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唐馨儿亦不禁有些着急、有些担忧,也难怪,毕竟她比丈夫陈蓦还要大一岁,而在这个时代,十九岁的女子别说尚未生儿育女,尚且还是处子之身,这件事就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

自在雒阳决定要跟随那个胆大包天的刺客起,她已经等了他两年,说实话,两年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尤其是对于爱惜自己容颜的女子来说,究竟还有多少个可以流逝的两年?

她很想将内心的感情对自己的丈夫倾述,但是……

即便柔弱的自己帮不上夫君任何忙,但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而他感到困扰呢……

每一天,每一天,唐馨儿默默地履行着作为妻子该尽到的义务,哪怕是与在临睡前夜晚,亦会想到用自己的身躯温热冰凉的被褥,然而默默地、带着那仅有的几分期望,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身旁传来丈夫睡熟时的轻微鼾声……

每一个夜晚都是如此。

只是在今日,她那因为过于失望而发出的一声轻叹,却暴露了这个秘密……

四目交接……

望着丈夫那深邃的双眸中露出几许惊讶与错愕,唐馨儿感觉脸上像火烧般灼热。

怎么会,不是明明睡熟了么……

对视了数息,唐馨儿有些慌乱地转开了视线,但是转念一想,却又好似感觉这样并不是很合适,犹豫着张了张嘴。

“你……”仿佛是心有灵犀般,两人不约而同吐出一个字,然而这却让唐馨儿更加感到尴尬与羞涩。

“夫……夫君还未睡呐……”

“呃,不知怎么,今夜好似并没有什么困意……”陈蓦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显然,就算陈蓦再傻,也不会说出是因为那一声叹息而被惊醒的话来。

“是……是么。”有些慌张地敷衍一句,唐馨儿偷偷望了眼自己夫君的眼睛,却不想正巧再度与其视线对上,一时间,唐馨儿只感觉胸口一阵乱跳,心慌意乱地背过身去,轻喃道,“那……夫君明日还要早起,且早些……早些歇息吧……”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觉醒了贪狼的原因,本来就眼力过人的陈蓦如今哪怕是在这般黑暗的环境下,亦能清楚地看到唐馨儿脸上的惊慌,以及她此刻将双手抱在胸前,蜷缩着身躯的模样。

“……”

凝视着她那或许是因为慌乱而微微颤抖的双肩良久,陈蓦忽然将枕在脑袋下的右手抽了出来,微微转过身去,伸出右手在环过她的腰间后,握住了她那拽地死死的双手。

“呃?”

唐馨儿显然是吃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发现自己竟然被陈蓦半搂在怀中,就在她倍感慌乱时,耳边传来了陈蓦充斥着歉意的话语。

“长久以来……抱歉,馨儿……”

那短短的一句话,仿佛是融化冬雪的春风,让唐馨儿心中长久以来的委屈与苦闷都烟消云散,更有甚者,不知怎么,她忽然感觉被陈蓦搂在怀中的自己竟然是那般意外的平静。

“妾身……妾身明白的……”只见她伸出左手反握住了陈蓦的右手,紧紧贴在胸口,闭上眼睛喃喃说道,“五年也好,十年也罢,妾身会一直等着,等着夫君那时许下的承诺实现……到那时候,妾身、夫君、素素,可以选一个幽静的地方,从此不再分离……”

“啊……”

“只不过……”唐馨儿转过头,深情地望着榻旁的丈夫,有些担忧地颦眉说道,“妾身可以等,但是,女子终究有老去的那一天,但愿夫君他日莫要嫌弃妾身年老色衰才好……”

“傻瓜!”望着唐馨儿或许是因为害怕而闪烁不定的目光,陈蓦抽出左手来,将她整个搂在怀中,仿佛安慰般低声说道,“哪有这种事,就算过去十年,馨儿依然这般美丽……”

“妾身可比夫君还大一岁呢……”唐馨儿咬着嘴唇说道,看得出来,这或许是她最为在意的事。

陈蓦摇头一笑,用下巴厮摩着唐馨儿的长发,低声说道,“到那个时候,我不是也一样老得不成样子了,怎么会有资格嫌弃你呢?”

话音刚落,便见唐馨儿抬起头,有些不满地说道,“那还是说会嫌弃咯……”

“呃?”陈蓦有些傻眼,就在他苦思冥想如何哄哄怀中的伊人时,却见唐馨儿掩嘴噗嗤一笑,他这才明白过来,故意露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将双手伸入唐馨儿肋下。

“夫……夫君,妾……妾身错了,咯咯咯……妾身认错了,咯咯……不、不要再……咯咯咯……”

“吱嘎吱嘎……”在昏暗的屋内,木质的床榻发出了不满的抗议。

足足数息过后,屋内那压抑的笑声这才渐渐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就着那从窗户射出屋内的点点星光,榻上的二人正闭着眼睛,相拥而吻。

待双唇分开,唐馨儿用右手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随即仰头望着面前的丈夫,聪慧的她,显然从丈夫的眼眸中瞧出了些许,些许让她期待许多却又倍感羞涩的事物。

“素素那边……倘若知道此事,多半会生气的……”

唐馨儿小心地提醒着自己的丈夫,毕竟她实在不希望因为自己而给自家夫君带来困扰。

“唔,应该吧……不过……”

“不过?”唐馨儿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没什么……”

“咦?唔……唔……”

——三日后,灵璧——

作为下蔡黄巾军黑狼骑统帅,陈蓦在短短三日率军抵达了灵璧,顺利与袁术麾下上将纪灵汇合,可以说,陈蓦的感到,对纪灵而言无疑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刘备不好对付啊……”

在一处山头,仅带着数名护卫的纪灵遥遥指着远处山坳间隐约可见的一处营寨,沉声说道,“陈将军且看,那便是刘备下寨之处……多传那刘备有名无实,不过仅看起营寨之格局,便知此人亦是深通兵法……这几日来,纪某亦尝试过强攻、夜袭,却均不得其效……”

“交过手了么?”陈蓦凝视地远方的营寨沉声问道。

“啊,”纪灵点了点头,回忆说道,“称得上的战斗的,怕是有三次了,起初交手时,纪某还道那刘备有名无实,并不在意,直至两军交锋纪某才意识到,刘备麾下士卒亦是久经沙场的猛士,哦,对,陈将军可曾听说过丹阳兵?”

“丹阳兵?”陈蓦微微皱了皱眉。

“想来陈将军不曾听说过吧,”纪灵微微一笑,遥望远处低声解释道,“丹阳兵素来以勇武闻名,武帝年间大将李陵率五千精兵远征匈奴,却不慎被匈奴八万精骑所围,在后无援兵的情况下力战月余,最终仍有四百余人杀出重围,而那征用的那五千死士,便是丹阳兵……此战之后,丹阳兵从此闻名天下!”

“哦?”转头望了一眼纪灵,陈蓦诧异说道,“将军的意思是,刘备手中这么一支精兵?”

“正是如此!”纪灵凝重地点了点头,皱眉说道,“纪某记得,数年之前,陶恭祖曾上表朝廷,言徐州海域不稳,恳请征兵镇守,当时天子应允,是故,陶谦乃在丹阳征集兵卒六千人,每日操练,以镇守海关,如今陶恭祖病故,那支精兵便落入了刘备之手……极难对付啊!”

陈蓦微微思忖片刻,低声问道,“初战,伤亡如何?”

纪灵苦笑一声,摇头说道,“皆两千上下!”

“……”陈蓦愣了愣,扭头望了一眼纪灵,随即眼中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要知道纪灵麾下有四万精兵,而那刘备仅仅万余,这等悬殊的兵力,其交锋结果竟然是死伤相近,这如何不叫陈蓦倍感惊讶。

按理来说,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军,即便不士气下跌,亦有损于斗志,使得处于劣势的士卒难以发挥寻常的水准,但是……

“丹阳兵么?”陈蓦喃喃念叨了一句,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与关羽、张飞可曾交过手?”

“陈将军说的想必是刘备那二位结义兄弟吧?陈将军亦知二人?”纪灵有些惊讶。

“啊,”陈蓦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早前在汜水关时,曾经过有数面之缘……”

见陈蓦表情淡然、兴致全无,纪灵很识趣地没有追问,抚着胡须苦笑道,“可以说是侥幸吧,此次刘备出征,那张飞似乎并未露面,只不过一个关羽,已足够叫我等头疼不已……”说着,他伸手解开了胸前的挂甲,撩起内衣,露出赤裸的身躯,只见他胸口紧扎绷带,透过那渗血的痕迹,一道至右肩到左腹的惨烈伤口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不是说不分胜负么?”陈蓦疑惑问道,因为根本袁术派人送至他手中的战报,他已经得知纪灵曾经与关羽交手一次,只不过副将荀正当场被关羽所斩。

面对着陈蓦的疑问,纪灵苦笑着摇摇头,有些羞惭地说道,“初战交手,主将负伤,副将被斩,即便是纪某也不敢如此上报主公啊……惭愧啊惭愧,这几日来非是敌军不出,而是我军高挂免战牌……”

“因为那关羽?”

“啊,”纪灵一脸苦涩地点了点头,叹息说道,“纪某原以为已经挡住那一击,却不想依然重伤至此,可怜荀将军……”

挡住?

陈蓦微微皱了皱眉,他依稀记得当日关羽阵斩华雄时的情形。

那时候,华雄同样也用自己的兵刃挡住了关羽的大刀,但不知为何,关羽手中的大刀被挡住时,其刀劲却透过兵器,如同实体般狠狠斩在华雄身上,刀痕深入骨髓,惨不忍睹。

是命魂之力所至么……

恐怕是了!

无法被阻挡的刀势……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能力呢?

就在陈蓦暗暗皱眉苦思时,纪灵转头望向陈蓦,微叹说道,“关羽之勇,甚过华雄,即便是堪堪交手过一次,纪某亦是此人非我所能敌,是故,避战等待陈将军至此,好为我军一雪前耻!”

望着纪灵那信任的目光,陈蓦多少有些不适应,摇头说道,“纪将军太高估陈某了……”

“其是高估?”纪灵轻笑一声,重新披上战甲,略带敬佩地说道,“陈将军于平阳谷力战江东猛虎孙坚一役,早已传至寿春……”

“力战么?”回想起当时自己使出全力亦无法击败孙坚的情景,陈蓦苦笑着摇摇头,正色说道,“纪将军高估陈某了!”

只可惜,陈蓦的实话却被纪灵认为是谦虚之词,毕竟纪灵当时并不在场,只见他扭头望了一眼陈蓦身旁担任护卫的张燕、裴元绍、刘辟、龚都四人,随即又回头望了一眼自己军营一角那摇曳在风中的黑狼旗帜,轻笑说道,“陈将军过谦了,倘若不是如此,主公何以将突袭之事交予将军?——以区区三千余骑兵直驱徐州……主公可是相当信任陈将军的勇武啊!”

“是么?”陈蓦淡淡敷衍了一句,抬头望着天空。

今天,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天气,晴朗明媚,却又不会使人感到闷热,就连吹吹拂在人脸上的清风仿佛也带着几分清爽的花香。

花香么……

'既如此,望夫君怜惜以待妾身……'

隐约间,陈蓦的耳边仿佛回响起了唐馨儿那娇柔的声音。

“真不错呢……”

“唔?”仿佛是听到了陈蓦的喃喃自语,纪灵诧异地转过头来,却见陈蓦茫然望着天空,脸上露出几许难以琢磨的笑容。

“陈将军?”纪灵一脸错愕地抬起手,在陈蓦面前晃了一晃。

“啊?”陈蓦这才反应过来,见纪灵眼神古怪地望着自己,心下一惊,眼神不由有些闪烁不定。

望着陈蓦那尴尬的表情,纪灵显然是一脸莫名其妙,犹豫了半响,迟疑问道,“何以是'真不错呢'?”

话音刚落,就见陈蓦连连咳嗽,随即抬手指着天空,讪讪说道,“天气啊天气,将军不认为今日的天气很不错么?”

只见纪灵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陈蓦看了半响,随即抬起头望了一眼天空,忽而释然一笑,轻笑说道,“是呢……这几日来,鲜有如此大好天气呢,想来是连上天都站在我军一方!——几日来我军士气低落,就要仰仗将军了!”

望着纪灵信任的目光,陈蓦满脸哭笑不得,下意识地转头望向远处的刘备军大营。

“关羽么……”

不好对付啊,这家伙……

尤其是那无法被阻挡的刀势……

——与此同时,刘备军营中——

“报,敌军有援兵至!”

“援兵?”稳坐帅帐内主位的刘备凝重地抚了抚下巴上那一簇细须,冷静问道,“何人兵马?”

只见报讯的斥候摇了摇头,叩地抱拳说道,“此军旗帜并未署名乃何人麾下兵马,小的只瞧见旗帜上绘着一头黑狼……人数估摸三千余人,俱是骑兵!”

“骑兵?”刘备皱了皱眉,转头望向坐在帐内的关羽,疑惑问道,“以黑狼为标记,云长可知此乃何人麾下兵马?”

话音刚落,就见在席中闭目养神的关羽突然睁开了双眼,伸手一抚长髯,望着横摆在双腿上的偃月刀,露出一副凝重的神色。

“黑狼……么?”

第135章 不错的天气

——三个时辰后,灵璧刘备军大营——

“不愧是二将军,连番得胜,我军士气如虹呢!”伴随着一声轻笑,简雍满意地望着营内士气高涨的将士。

所到之处,营内的刘备军将士纷纷对其行礼招呼。

“简先生!”

“简先生安好!”

其中,亦有些入伍不久的士卒并不清楚简雍来历,低声询问同伴道,'此何许人也?'比如说,刚调入此军中的丹阳精兵,但是随即便有知情者向其解释。

简雍、简宪和,幽州涿郡人士,乃刘备同乡名士,自两年前刘备战罢黄巾获封、担任安喜令时便已投入刘备麾下,随后两年跟随刘备南征北战,任劳任怨,与孙乾一同被刘备视为左膀右臂,但凡内务,皆交予此人,可谓是刘备麾下为数不多的文臣。

简雍精于内务,强于涉外说服,刘备之所以能如此安稳地接受陶谦所让与的徐州,皆仰仗此人以及另外一位说客孙乾一同说服了徐州境内的豪门世家。

遗憾的是,这位名士对行军打仗并不是很精通,或者说,如今的刘备麾下,其实并没有真正称得上谋士的文臣,是故,简雍只好以长史的身份兼领了参军一职,充当此次出兵的大军军师。

毕竟说到底,这个时代的儒士所学甚杂,触类旁通之下,即便是不甚精通兵法,但是比起那些只懂得冲锋陷阵的猛士来说,还是要为可靠一些。

“好好,”一身儒士打扮的简雍笑眯眯照着周围众将士招了招手,随即凝声说道,“诸位将士,在下亦知军旅甚为辛苦,然眼下纪灵避战不出,想必是日夜窥探我军虚实,伺机欲动,是故,我军亦不可有半分懈怠,待他日战罢得胜,在下当力请主公为诸位将士请功赐赏……不过眼下,还需诸位与在下共勉之,休要叫敌军有机可乘!”

话音刚落,就见营内将士振臂高呼,士气更是高涨。

“哦!哦!哦!”

看得出来,简雍在刘备军中亦享有极高的声望,这与此人平易近人的性格是分不开的,与其说简雍在军中担任参军一职,不如说他充当着缓解将士战前紧张气氛、以及维系刘备与麾下将士之间关系的角色。

维系将士与主公之间的关系纽带,这可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要知道那所谓的精兵强将,那指的可并非是匹夫之勇,而是拥有强韧到刀斧难以摧毁的羁绊的军队,这样的军队,才称得上是打不垮的精锐之师!

听着耳畔那如潮水般的欢呼声,望着将士眼中浓浓斗志,简雍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眼中浮现出几分崇敬,喃喃说道,“不愧是二将军啊,连番得胜,竟叫我军将士士气提升至如此地步……”

忽然,简雍的眼中露出几分异色,因为他瞧见从大开的辕门外,有几骑斥候衣甲带血、狼狈而回。

怎么回事?

皱了皱眉,简雍大步走了过去,走到那几骑艰难下马的斥候跟前,皱眉问道,“发生何事?”

“简先生?”那几名斥候转过头来,见是简雍,吃了一惊,连忙抱拳行礼,随即听闻简雍问话,脸上露出几分羞惭,低头说道,“我等奉命巡视周边,不想于途中遭遇敌军斥候,是故……”说到这里,该名斥候低了下头。

简雍顿时了然于心,见面前的斥候一脸羞愧之色,遂默默地拍了拍他肩膀作为安慰,随即低声说道,“辛苦诸位在外奔波劳累、刺探敌情,没有你等,我军何以得胜?至于那些位牺牲的将士,主公必定会厚恤其家属,以慰其勇武之心……”

“是!”

简雍默默叹了口气,忽然,他心中一愣。

不对啊……

虽说前几日那纪灵确实是频繁派出斥候,与己方斥候争夺两军营寨外野所属,但是连番战败之后,纪灵龟缩于大营不出,何来斥候?

再者,我军斥候向来是二十骑为一队,何以只有寥寥四骑狼狈得回?难道其余人……

想到这里,简雍微微皱了皱眉,赶忙问道,“对了,敌军斥候,人数几何?伤亡几何?”

只见那名斥候犹豫半响,抱拳低头禀道,“十骑……一骑无损!”

“什么?”简雍惊住了。

己方二十骑斥候对敌军十骑,反而是己方斥候大败,狼狈得回,敌军竟然丝毫无损?

“那十骑斥候……可有标记?”

只见那名斥候稍稍思忖了一下,摇头说道,“并无瞩目标记……小的只瞧见其人人身着墨黑皮甲,唔……马亦挂甲,再者骑术娴熟,不似前波敌军派出的斥候……”

“马亦挂甲?”简雍抚须思忖了一下,喃喃说道,“看来并非是寻常斥候呢,那纪灵竟还有如此骑兵?等等……”

忽然,简雍回忆起了之前所得到的消息,关于有一支骑兵部队进驻纪灵军营的消息,表情微微一变,喃喃说道,“据抵达不过三个时辰而已啊,就想着要重新恢复外野的控制权,看来此骑军主帅,也是一个霸道的家伙呢……”

说罢,简雍转头望向那数名斥候,安抚道,“你等辛苦了,若无其他消息,便前行归帐歇息疗伤,至于此事,便有在下代你等禀告主公!”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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