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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年立志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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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黄巾军一度因为突然从城内杀出的长社伏兵而吃了大亏,但是总归在人数上远胜对方,在慌乱了一阵后,总算是稳住了阵脚,就像波才所说的,只要黄巾军能够歼灭那数千长社骑兵,那么此战的胜利,不出意外会属于他们。
然而要做到这一点却十分的不易,因为那数千长社骑兵根本就不理会城下的胶持战场,而是直直朝着黄巾军中阵的帅旗杀去,要知道中阵帅旗是一支军队的灵魂所在,一旦旗帜倒下,那么军中的士气必定大跌,除非军中的主帅拥有着无人能敌的威望,否则,单靠平时的统率也无法力挽败局的狂澜。
骑兵,这是一支很特殊的兵种,不同于无论在时候、什么地点都能作战的步兵,骑兵的战斗会受到环境因素的影响,当环境有利时,以一敌十也并非神话,当环境不利时,就算是同等数量的步兵,也不见得会赢。
但是不管怎么说,当数千骑兵全速奔驰时的冲击力,那是相当强劲的,强劲到人数占据优势的黄巾军后营将士根本抵挡不住地方,在短短一盏茶的工夫内,就被长社骑兵切入了阵中,搅地阵型大乱。
“废物!”望着两万黄巾后营将士被对方区区三四千人轻而易举地搅乱了阵型,张宝皱了皱眉,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面青色小旗朝前一指,随即,从中军阵型中迈出一支人数仅仅只有五百人左右的军队,个个体格健壮、孔武有力,一字排开挡在中军之前。
“杀!”张宝重重一挥手中青色小旗。
话刚落下,那五百士卒几乎同时迈开了步伐,朝着迎面而来的数千长社骑兵冲去。
在平坦的地方,以五百步兵应战数千骑兵,难道张宝疯了?
当然不是,要知道那可不是普通的士卒,那是张宝麾下、也是整个黄巾中最精锐的军队,【黄巾力士】。
“唔?”作为这支长社骑兵的先锋官之一,孙坚副将程普望见敌军中冲来一支人数仅仅只有五百人的步兵,一手持着长刀、一手持着盾牌,铠甲、头盔,无一不全。
这是做什么?
来送死?
程普有些纳闷,一挥手中长矛,厉声喝道,“诸君,随我杀!”
区区五百士卒而已,程普原以为凭借自己数千长社骑兵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击溃,但是事实的结果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见那五百黄巾力士在阵前蹲下身来,用左肩顶住左手的盾牌,严阵以待。
几个呼吸后,只听此处轰然一声巨响,数千长社骑兵迎面撞在这道仅仅只有五百人的防线上,但是令人震惊的是,那五百兵士卒非但没有被巨大的冲力撞飞,反而硬生生挡住冲向自己的战马,期间,有些战马更是一头撞死在黄巾力士的盾牌上,可想而知,这股冲击力是多么地巨大。
以人力挡住了战马的冲锋?怎么可能?!
望着那些因为惯性摔死在地上的长社骑兵,程普下意识地一拉马缰,拉扯着胯下马儿前踢腾空,一转马头,重重踏在地上,相当精湛的骑术。
但是他麾下的长社骑兵却没有好么好运,前赴后涌地撞在那道钢铁防线上,摔下马来,不是被活活震死,就是被乱军践踏而死,下场惨不忍睹。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竟有五六百的长社骑兵因此丧身。
“……”
原本程普心中成功冲散敌军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望着那些黄巾力士惊地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这个战术程普并不陌生。
盾牌加长枪,历来就是步兵对抗骑兵冲锋的唯一手段,汉王朝最强大的兵种就是步兵,早前对付北方塞外民族的骑兵时就不时使用这一招,令塞外民族的骑兵士卒心惊胆颤。
但是,区区五百人的盾阵竟然挡住了数千骑兵的冲锋,程普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要知道步兵使用这样的战术,依靠的是人数的优势、以及紧密的防线,哪里有像现在这样,只有五百人还做一字排开,在骑兵面前,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程普面色铁青地望着那一排站起来的黄巾力士,因为他发现,刚才的撞击,对方竟然没有损失多少人,最多不过几十人罢了,而自己这边的骑兵,却自相践踏死了整整数百人。
而更叫程普震惊的是,他分明见到那些黄巾力士中有不少人的左臂怪异地垂下着,那分明是被撞碎了骨头,然而,那些士卒的表情与眼神却没有因此有任何的改变,仿佛根本就察觉不到身体的痛意。
望着那五百士卒如同死人一样的死寂眼神,程普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寒意。
“黄巾力士……”
他听说过,黄巾贼首之一的地公将军张宝麾下有一支强悍的精锐,在军中选择体格健壮的勇士,饮下以张宝秘制的符水、丹药,变得力大无穷,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也能在下一刻变成能以一敌十的悍卒。
平日里虽然看起来浑浑噩噩、就好像活着的死尸一样,但是只要一声令下,哪怕是叫他们冲向千军万马,他们也会照做,是黄巾军中最精锐、最强悍的士卒,黄巾军之所以叫官军闻风丧胆,有一半是因为这支精锐,黄巾力士!
然而,张宝所炼制的秘药却有着严重的负效,会令吃下的人神智、心神大受损害,非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而且寿命大减,长则年载,短则数月,便会吐血而死,要是那人本来就气血虚弱,那么甚至无法维持几个时辰。
因为非战斗死亡的例子一直居高不下,所以黄巾力士的编制一直只维持在两、三千人左右,如果张宝麾下有一万黄巾力士,恐怕河北、中原等地早已沦陷。
因为五百黄巾力士的阻挠,数千长社骑兵的冲锋一度被拦截下来,要知道骑兵一旦失去了速度,战力便大大受损,可想而知,长社骑兵的处境非常不利。
不过幸好,他们已经冲散了黄巾军的阵型,只要在黄巾重组阵势之前击溃那五百黄巾力士,直达张宝所在中军,那么这场战争的胜负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程普振臂一呼,手中的长矛狠狠朝着一名黄巾力士挥去。
“锵!”
一声金戈之响,程普手中的长矛竟然被那名黄巾历史用长刀荡开了,这令程普心中大吃一惊。
要知道他可是孙坚的副将,早前也曾经担任过一地的县丞,虽说比不过孙坚,但是在腕力上,程普也是相当自信的,但是没想到却被区区一名士卒挡住了……
怎么可能?!
程普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手中长矛一转,刺向对方无力垂下的左臂,他原以为可以逼退对方,但是令人震惊的人,那黄巾力士竟然不偏不倚,正面迎了上来。
只听哧地一声,程普手中长矛应声刺入对方左肩,透体而过。
“唔?”程普懵然一愣。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名黄巾力士举起手中长刀砍向程普,望着那明晃晃的长刀,程普心中一惊,一抽长矛却震惊发现对方竟然用肩上的肌肉硬生生夹住了自己的矛杆。
骇然听闻!
眼看着那柄战刀正要砍到自己身上,程普一咬牙,右手嗖地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剑,朝着对方的脖子砍去,只见一阵血光闪过,一颗头颅飞起,掉落地上。
但是还没等程普暗自庆幸,他忽然感觉面前银光一闪,下意识地回手一挡,只听铛地一声,那名黄巾黄巾力士手中的战刀狠狠劈在程普臂甲上,震地程普右手酸麻不已。
怎么可能?!
程普的眼中充满了骇然的神色,眼睁睁地望着那无头的黄巾力士一下又一下地狠狠劈在自己臂甲,也不是砍了几下,那黄巾力士才缓缓瘫倒在地。
望着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程普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额头的冷汗,他从来没听过人被砍掉了头颅之后还能行动的,这是何等凶恶之力?
这就是黄巾力士?
与程普经历相似,长社骑兵根本没有料到这五百黄巾力士竟然有那样凶残的力量,吃了大亏,短短一会儿工夫便死了数百人,伤亡比例一度达到了二十比一,这是多么令人骇然的战果!
不过长社骑兵终究是来自三河、河内等地的精兵,在一阵慌乱之后,便稳定了下来,依靠同伴的力量,借助人多的优势,将伤亡比例降到了十比一。
这个战果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会令将军们羞恼不已,但是在程普看来,这已经是非常的不易,毕竟己军的敌人,是一些被砍了头颅还能行动的怪物。
程普并不知道,此刻的张宝心中可是怒恨交加,毕竟黄巾力士得来非常不易,这五百黄巾力士也是张宝的心血,原以为能凭借这五百悍卒挡住数倍的骑兵,却没想到反被杀了数十人,这叫张宝如何不怒?
“该死的匹夫,竟敢妄杀我麾下精锐!”
说着,张宝从怀中祭出一叠符纸,只见他符纸一扬,口中默念咒语,当即从大军后方吹来一股黑风,直朝着长社方向吹去。
一时间,整个战场飞沙走石,正对着风向的程普等人只感觉眼前黄沙滚滚,迷人眼目。
妖术?
听着四周来自长社骑兵们的惨叫声,程普心中咯噔一下。
他听说贼首张氏兄弟善长驱使符咒,尤其是那张角,传说此人能行云布雨、撒豆成兵,往日程普只是一笑置之,并不相信,却不曾想世间当真有此妖术。
这一分神,程普手臂上早已中了一刀,鲜血淋漓,痛如骨髓。
“该死!”
程普大骂一句,下意识想要反击,一抬眼却见四周黄沙一片,无从下手,心中更是恼怒,而其他长社骑兵也是如此,面临着如同怪物一般的对手黄巾力士,又让张宝使出了那妖术,一时间士气大丧,数千骑兵被五百黄巾力士杀地节节败退。
站在长社城楼上督战的皇甫嵩与朱俊二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个诡异景象。
一拍墙垛,朱俊皱眉说道,“该死,那张宝竟然用妖术迷惑我军将士!”
“唔……”皇甫嵩怅然叹了口气,下意识望向城下寻找爱将孙坚,却发现孙坚仍然被波才拖在城下,而借着长社骑兵一同反杀到城外的长社士卒,却因为张宝妖术的原因,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地睁不开眼睛,无力反击,节节败退。
“天不佑我……”皇甫嵩黯然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朱俊忽然听到北面传来一阵喧哗时,他下意识抬起头眺望,却惊讶见到有一支兵马正迅速地杀向黄巾军中阵所在。
“援军?”朱俊顿时心中大喜。
皇甫嵩心下一愣,抬头遥望那支兵马,粗粗一算,差不多有四、五千左右,而军中迎风飘扬的旗帜上,则写着一个【曹】字。
“难道是他?”皇甫嵩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朱俊愣了愣,下意识问道,“何人?”
“宦官中常侍曹腾之孙,骑都尉、顿丘令,曹操、曹孟德!”
第013章 转折
就在皇甫嵩与朱俊谈话间,恰逢赶到的援军迂回插入黄巾中阵所在,领军的将军身穿黑色甲胄,左手持马缰、右手握一柄宝剑,驾驭胯下之马直直朝张宝所在而去。
“曹孟德?”朱俊微微皱了皱眉,抚摸着胡须诧异说道,“此人不是在卢中郎帐下听用么?怎么会来这里?”看他表情,似乎对话中的人心有芥蒂。
也难怪,毕竟皇甫嵩与朱俊是属于朝中清流一党,为人正直刚正,对曹操那宦官之后的身份很是在意,毕竟大汉历来受外戚、宦官乱政,而且曾经为此出现过数次内乱,也难怪这两位朝中老将抱有戒心。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的援军却是帮了大忙,要知道自从波才下令总攻击之后,黄巾军的主要兵力大多集中在长社城下这块区域,而张宝寄以期望的五百黄巾又在前方阻挡长社骑兵,以至于黄巾军中阵兵力布局十分空虚,仅仅只有三、四千步卒,而这时却突然出现另外一支官军,迂回直袭黄巾中阵,对于黄巾军来说,原本的胜局顿时变成了腹背受敌的尴尬场面。
或许真是大汉气运未尽吧,别说波才没有料到,就连皇甫嵩与朱俊也以为此战难逃一败,却没想到峰回路转,一支适机出现的援军不但完全扳回了之前的劣势,更让黄巾处于一个进退两难、腹背受敌的尴尬处境。
但凡将领军的将领都清楚,腹背受敌是交兵大忌,哪怕夹击的兵马并不多,但是却会给人带来无法言喻的压力,不但传令无法传达,更会让士卒迷失作战的目标,这是相当致命的。
就像现在,原本已经攻上前去的黄巾士卒们突然发现背后出现了一支军队,心里上的沉重打击且不说,作战的步骤也被彻底打乱。
究竟是继续猛攻长社城池呢,还是回过头来迎击前来支援的敌军呢?
但凡这种时候,便是真正考验一支军队素质的时候,经验丰富的老兵会立即停下对敌军的厮杀,和周围的同泽重组阵势,进可攻,退可守,但遗憾的是,黄巾士卒们并没有经过多么严格规范的训练,以至于一部分人继续进攻长社,一部分人回头迎击前来支援的敌军,原本就混乱的阵型变得愈加混乱,不时能看到一大簇人挤在一起,进退两难、茫然失措。
作为援军的将领,骑都尉曹操老远地就望见了那杆波字帅旗,率领麾下一千骑兵、三千步兵径直杀到黄巾中阵。
黄巾军腹背受敌、节节败退,这让张宝心中一慌。
毕竟他只是寒门出身,既不像兄长张角那样的掌握着精湛的妖术,又没有弟弟张梁的统帅与威望,武艺平平,只会一些平地起风的障眼法,哪里驾驭地了这种场面?
眼看着那数千长社援兵离自己越来越近,张宝心下更是慌张,连忙下令叫中阵黄巾士卒上前杀敌,而自己,却带着那数十护卫向后退去。
本来,黄巾中阵还有波才麾下三千余精锐,面对曹操四千左右的军队,也未必没有一拼之力,遗憾的是张宝胆气不足,竟然带着护卫逃跑了,这叫原本就心中慌乱的中阵黄巾士卒顿时士气大丧。
原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却没想到轻而易举就攻破了黄巾的后防线,这让曹操心中苦笑不得。
然而,中阵的黄巾虽然溃败了,但是长社城下仍然聚集着数万的黄巾,望了一眼被部下砍翻的黄巾帅旗,曹操沉吟一下,眼珠一转,对身旁护卫说了几句。
而与此同时,陈蓦正跟着周仓、裴元绍等人杀到了长社城下,眼看着城池将破,忽然从后方传来一阵大喊。
“波才死了,张宝死了!”
“波才死了,张宝死了!”
波帅死了?
与陈蓦一样,正厮杀在第一线的黄巾士卒心下一愣,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望见后方空空如也,原本伫立着的波字大旗早已不见,军心顿时大乱。
要知道主帅是一支军队灵魂所在,一旦主帅被杀,势必军心动荡,士气大丧,就像现在,那几万黄巾一听主帅被杀,回头一看又看不到帅旗,哪里还顾得上杀敌,纷纷转身溃逃。
长社城内皇甫嵩与朱俊黄巾军有溃败之势,机不可失,急忙下令全军出城反攻,可怜黄巾军空有两、三万之众,却被长社城内区区两、三千兵马追地狼狈逃窜。
“都给我停下,都给我停下!”于苗等黄巾大将见全军溃散,心中大怒,连杀了几十名逃兵,却也无法阻止黄巾军全线崩溃。
正与孙坚打地难舍难分的波才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军队的不对劲,下意识回头一望,见后方帅旗失踪,脸上表情大变,又听无数官军大喊‘波才已死,张宝已死’,心中更是惊怒不已。
“张宝?!”
话音刚落,波才心下一警,下意识地举起手中剑戟,只听锵地一声,他被一股巨力连人带马震退三步。
“该死!”见己方黄巾全线崩溃,波才也顾不上再与孙坚教授,拨马便走,然而没离开多远,又被孙坚抢先一步,挡在他前面。
望着面色焦急的波才,孙坚回头望了一眼后方,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手持漆黑战刀遥遥指着波才,沉声说道,“是天意叫你败亡啊,波才!既然天意如此,孙某说什么也不能叫你回去!接招!”
说着,孙坚连连强攻,根本不给波才任何逃离的机会,原本波才武艺就不及孙坚,此刻心中又着急中阵,这一分神,手臂上便挨了孙坚一刀,臂甲迸碎,鲜血直流。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吧,陈蓦是眼睁睁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剧变,看着那原本大好局面的黄巾此刻却全线崩溃,数万黄巾被区区数千长社官兵追杀。
“小蓦,快走!”眼看着己方军队败局已经,周仓与裴元绍大吼一声,拉着陈蓦就向后方逃,但是逃着逃着,他们便被乱军冲散了。
“兵败如山倒……”
望着那些黄巾士卒拼命向后逃去,有时甚至是踏着同泽的身体向后逃,可怜那些还没咽气的黄巾将士,仅仅因为不慎滑倒在地,却被乱军践踏而死,而大多是自己的同泽。
不由得,陈蓦回想起了波才那日在山顶上所说的话。
“大丈夫不求马革裹尸,但求死得其所……”
如果说战死沙场一名士卒的宿命,那么死在自己同泽践踏之下又算什么呢?
波帅真的死了么?
不知怎么,陈蓦感到十分遗憾,他原以为黄巾军的统帅只是一些粗鲁、莽撞的武夫,但是作为颍川黄巾渠帅的波才却叫他明白,黄巾之中也有熟读兵法、为人忠厚的豪杰。
跑着跑着,陈蓦忽然望见不远处有一簇官军好似围着什么人,细细一看,竟然就是波才。
望着波才孤身一人被无数长社官军团团包围,几次突围都不成功,胯下战马又被孙坚斩杀,显然是到了穷途末路的绝境。
“……”
望着波才满脸愤怒,奋力搏杀的模样,陈蓦不知怎么停下了脚步。
救?
陈蓦心中跳出一个念头,但是随即又被他打消。
十个自己绑在一块都打不过周仓的自己,怎么能够将波才从几十名敌兵的包围中就出来呢?要知道那里还有孙坚这一员绝世猛将。
回想起孙坚刚才所展示的力量,陈蓦就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就在这时,陈蓦旁边的死尸堆晃动了一下,他转头看去,却看到一匹战马被压在几具尸体下动弹不得。
望着那匹战马半响,陈蓦深深吸了口气。
而与此同时,正如陈蓦所看到的那样,原本打算拖住孙坚以减少己军将士伤亡的波才如今可算是作茧自缚,反被孙坚拖住,不但胯下战马被斩,又被敌方士卒团团围住,几次突围都不成功。
就在波才心灰意冷、认为自己会死在这里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声大喊。
“波帅!”
波才猛地回头,愕然望见一名小卒趴在一匹战马的马背上冲了过来,他记得,那是自己军中一个叫陈蓦的小子,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子。
“快走!别来送死!”一招将孙坚逼退,波才回头大喊一声,因为他看到那些长社士卒已经注意到了单人匹马的陈蓦。
就连孙坚也颇为惊讶,饶有兴致地望着越来越近的黄巾小卒,轻声赞道,“好胆气!”说着,他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惋惜的神色。
别说是孙坚,就连波才也认定陈蓦根本冲不到这里,但是出乎二人的意料,只见陈蓦左手抱着战马的脖子,右手乱挥,只听一声声嗖嗖的声音,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那些冲上前去的长社士卒竟然莫名地捂着眼睛痛苦呻吟起来。
“唔?”孙坚眼中露出几分惊讶,皱眉望着陈蓦竟然匹马冲到自己面前不远处。
“波帅,上马!”远远朝着波才大喊一声,陈蓦捏着一枚石子丢向站在波才不远处的孙坚。
“啪!”
在波才跃上马背的同时,孙坚手一抬,轻而易举地便抓住那枚丢向他眼睛的石子,摊在手心一看,脸上露出几分错愕。
“石子?”孙坚愣了愣,望了一眼那些捂着眼睛痛苦哼哼的士卒,心下顿时明白过来,轻笑说道,“有意思!”说着,他轻轻一握拳,将那枚石子捏碎化作丝丝细沙,见波才带着陈蓦快要突围而出,脸色一沉,喝道,“给我留下!”
说罢,他猛地一挥手中黑色战刀,挥出一道黑色刀劲,如气浪般直袭波才后背。
听到背后一声大喝,波才反手一挥手中剑戟,只听一声轰然巨响,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巨大的冲击力让本来就不怎么会骑马的陈蓦当即跌落马下,摔在地上。
“嘁!”望着越来越远的波才背影,孙坚将手中战刀重重插在地上,露出一副懊恼的表情,皱眉说道,“该死,这样也竟然叫他跑了!”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不慎摔落马背的陈蓦身上。
望了半响,见己方士卒已经一脸愤怒地朝那个黄巾小卒奔去,孙坚微微摇了摇头,喃喃说道,“可惜了……”说着,他拔起插在地上的战刀,一步一步朝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爱马走去。
走着走着,孙坚忽然听到身后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猛地回头,惊愕地望见逃走的波才又回来了,杀散了奔向那黄巾小卒的士卒们,一把将他提起。
孙坚猛地站起,手握战刀冲了过去,毕竟他离波才、陈蓦二人不过二十丈左右的距离。
但是没走几步,孙坚又停了下来,因为他愕然看到波才的胸口竟然莫名钻出一个箭头,有一支箭矢从他背心射入,透体而过。
孙坚下意识地望向四周,却望见不远处有己方一名将领正举着弓一脸的冷笑。
“杀,别叫波才跑了!”
见波才身中一箭,长社士卒们纷纷围了上去,却见波才一咬牙,一把拎起陈蓦放在身前,一夹马腹,硬是从陆续前来围堵的数百士卒中突围而去。
望着那二人一骑渐渐远离的背影,孙坚微微摇了摇头,自嘲说道,“为了一个刚才救了自己一命的士卒,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回来……真有你的,波才!”说着,他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就在这时,副将程普策马来到孙坚身旁,面色欣喜地说道,“将军,黄巾贼子败局已定,两位中郎将下令全军掩杀……”
“嗯!”孙坚淡淡应了一声,随即指着远处那名放冷箭的军官问道,“那人是谁?看旗号似乎是我麾下将士?”
程普眯着眼睛望了一会,笑着说道,“此人叫梁习,是半个月前整编时编入将军麾下,在军中任小都统,武艺不错!”
“是吗?”孙坚轻哼一声,低声说道,“此人用冷箭射中贼首波才,记上一功,待这战罢了,升他为大都统……”
“诺!”
“另外,下次整编时,把他给我调到别的营去!”
“唔?”程普愣了愣,脸上露出几分不解,惊讶问道,“这是为何,将军?”
只见孙坚眼中露出几分厌恶,冷冷说道,“习武之人,最重武德,战场厮杀,两军将士以命相搏,生死各安天命。堂堂正正,岂有暗施诡计之理?若是寻常士卒那就罢了……既然身为将官,当恪守此理,暗箭伤人,深为武人所不齿!——我麾下不需要这样的士卒!”
“……诺!”
第014章 沉默的小卒
那时候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
又不会什么武艺,连一个普通士卒都打不过,却独自一个人去救那被敌军重重包围的主帅波才,这不是明摆着去送死么?
这么抢眼的事,根本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啊……
抬头望着夜空那轮明月,陈蓦裹了裹身上的单衣,就算是穿着一套皮甲,也无法挡住四月的夜风,那寒冷的夜风,直刮得他全身冰凉。
长社之战,黄巾军大败,六万大军仅仅只剩下数千人逃回大营,其余的人,不是死在了攻城之时,就是在逃亡时被追兵所杀。
就连主帅波才也是身受重伤,回到大营时当场昏厥在地,守营的将士慌忙将他送到了大帐。
波才这一昏迷,陈蓦便遭了殃,毕竟守营的将士们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就将陈蓦关押在后营的木头枷笼中,等其他将军回来时问话。
然而营内诸将都召集着主帅波才的伤势,哪里顾得上陈蓦这一个黄巾小卒啊,这不,子时时分,营内士卒大多都歇息了,而陈蓦却还被关押在后营等候发落。
“救了一军主帅却受这份罪……”
搓着双手哈了哈气,陈蓦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他心中倒没有什么抱怨的意思,毕竟要不是波才,他早已死在那些长社士卒手中。
陈蓦救了波才一命,波才也救了陈蓦一命,说到底,谁也不欠谁。
但是陈蓦却仍然想不通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
虽说他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想死,独自一人从猛将孙坚以及一群长社士卒的包围中救出了主帅波才,陈蓦直到现在还有点难以置信。
或许,是波才的那一句话触动了自己吧,陈蓦暗暗想道。
“大丈夫不求马革裹尸,但求死得其所……”
波才的那句话,仿佛是说到了陈蓦的心坎上。
陈蓦从小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不做抢眼的事,也不说抢眼的话,就算是和朋友出去玩,大多时候也只是坐在角落静静地听着那几个健谈的朋友讲述一些有趣的事。
有的人天生适合站在舞台中央,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但是这类人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只能站在舞台的角落看着别人的表演。
陈蓦属于后者。
或许是小时候父母的管教太过于严厉,以至于陈蓦从来不做出格的事,循规蹈矩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渐渐地,他就像是被磨光了棱角的石头一样,失去了应有的个性与激情。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缺少这类人。
一个人的性格一旦定型,以后就算想改也很难,有的时候,陈蓦也会羡慕那些站在舞台当中的人,但是如果真要让他去做,他不敢……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尝试过,也许是害怕失败,也许是害怕被人嘲笑,也许是没有这个热情,也许是,他已经习惯了站在灯光昏暗的角落……
不知道为什么,当白天望着孙坚与波才在千军万马阵前厮杀的时候,陈蓦沉寂已久的心仿佛燃起了几丝火焰,尤其是孙坚俾睨天下、气吞山河的气魄。
当孙坚独自一人从城楼上跃下,傲然望着四周无数黄巾士卒的时候,陈蓦被震慑住了,仿佛被压抑的感情被点燃,也许……
“嗖嗖!”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陈蓦的思绪,他下意思抬起头,却愕然望见一张笑靥,是张素素。
“你……”望着张素素站在枷笼前微微弯着腰,笑嘻嘻地望着自己,陈蓦的话音不知怎么有些结巴。
“真的是你呀?”张素素嘻嘻一笑,藏在身后的双手伸了过来,递给陈蓦两个馍馍,说道,“听人说波帅回营的时候带着一个叫陈蓦的小卒,我还以为是谁呢……饿了吧,给!”
“……谢谢!”望着张素素脸上的笑容,陈蓦不禁望了一眼空扁的肚子,犹豫着伸手接过,低声说道,“你怎么会过来?”
“我来瞧瞧你咯,整个营内,就数你最有意思,”说着,张素素靠着枷笼坐了下来,好奇问道,“是你伤了波帅?”
“咳咳,”陈蓦忍不防被她一句话噎住了,连连咳嗽两声皱眉说道,“谁说的?”
“听营内有些士卒说的呀,”张素素俏皮地眨了眨眼,随即噗嗤一笑,咯咯笑道,“逗你玩呢,我听说一些士卒说了,是你把波帅从敌军的包围中救出来的,不过呢,波帅也是因为你受的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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