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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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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上者,赏罚必明。孤赐尔等厚禄,自是有功必赏!”赵诚道,“由此,吾国吾民须知勇于公斗,怯于私斗也!”
“臣等将竭其股肱之力,誓死而为上用也!”何进等高呼道,再一次拜谢。
赵诚环顾左右感激涕零的功臣们,有天下豪杰贤良从之如流水地感觉。
第六卷 三朝会盟
第十章 英雄冢㈤
贺兰山下,昊王渠边。
这里坡高地阔,居高临下可以俯瞰整个中兴府平原,并不遥远的东方,滔滔黄河逶迤北去。西夏皇陵就屹立在这片风水宝地上,背靠着五百里贺兰大山,注视着大河北去。
贺兰山下古冢稠。陵台高耸数丈有余,欲与大山比高,碑亭在阴霾的天空下静默着,记载着昔日的光辉与荣耀,只上碑上的蕃字不用多久就不会有多少人认得。一代新朝换旧朝,代表着一个王朝昔日辉煌的陵园虽已经有了残破的迹象,阙台上的楼台已经残破不堪,若是没有赵诚的特别保护,这里恐怕早就成了盗墓贼最喜欢光顾的地方。
元昊时的武功曾经让宋国朝廷惊惧,但不久前的一系列事实表明强大只是镜花水月。夏仁宗李仁孝或赵仁孝以儒治国时留下的《天盛改旧新定律令》却为新朝所继承,继续体现它强大的生命力。
党项人昨日的强大已不在,大的部族不是在战争中灭亡,就是在一度的繁华中迅速腐败,剩下的仍然继续以往的生活,依附着新的强者。皇族嵬名氏曾经留有余种,赵诚一度曾给他们足够的生存空间,但在这个夏天的某个夜晚被全部屠杀了,杀他们的是曾出任镇国将军的卫慕………因为他们蠢蠢欲动,妄图恢复昔日的权势。他们忘了他们早已经不是那个金戈铁马中的嵬名氏,更不是那个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的嵬名氏,尽管他们只是暗流涌动,但卫慕认为这种谋逆无疑是对他主人仁德的最大羞辱。
无数蕃族,有人加入了大秦王朝的战车。并试图改变自己地姓氏,秦州夕阳镇的明珠族,如今都自称姓叶。地斤泽的貌奴族人因为触怒了萧不离的底线,早就被彻底消灭了,狼山下的蕃人在摆脱了汪古人的欺凌后,就心甘情愿地成为秦王赵诚的牧民。但也有人仍然混迹于山林之中,正心情复杂地注视着一个强大国家地崛起。
西夏皇陵仍在。只不过代表着是过去的一段并不太久远的历史,于世无益,它地存在。只能让三两个文人前来凭吊,抒发一下家国破碎大河北去的情怀。或者。巍峨地皇陵让新的帝王凭此警醒,因为荣华富贵也极易成为过眼云烟。相较而言,西夏王朝所留下的昊王渠仍在发挥着它巨大的作用,仍让百姓记住昔日帝王曾做过的不多地善政。
秦王赵诚带着他的文武百官,在两万将士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从西夏皇陵边擦身而过。因为与这座皇陵比肩而邻的是另一座陵园…………秦国忠烈祠。当赵诚还在燕京城内暂驻的时候,就一再地派信使交待留守的大臣们,要建一座忠烈祠及和忠诚部下们地坟茔…………英雄冢。
如今祠已建成,冢也垒成。
赵诚拾阶而上,王后梁诗若,王子赵松。文臣自王敬诚以下,武将自何进以下,皆着素服黑带跟在他的身后,就连一直在沙、瓜练兵防备畏兀儿人及西域蒙古人的卫慕也风尘仆仆地参加了这次公祭。耶律楚材的佛门老师,一代高僧行秀禅师正带着一批僧尼在为死者超度,数万人静默着,倾听着庄严肃穆的诵经声。
“孤的国家。永远不应该忘记那些为国而死的忠烈们!”赵诚站在高台之上。对着手下文武大臣们宣布道,“每年清明。应举朝来此祭拜,视为国祭!”
“遵旨!”众人齐声应道。
赵诚站在徐不放地冢前,抚摸着崭新地墓碑,沉默不语,随徐不放下葬的是他地军刀和马鞍,还有一面五星赤旗,上面有王后梁诗若亲绣的几个大字:五星出东方,以利中国征讨四方。
左金吾卫上将军徐不放的遗孀与他年幼的儿子啜泣不已,昔日的袍泽们眼含着热泪,天地为之悲哀。无数的墓碑如战场之上林立的枪尖,正在自己君王的面前接受检阅,赵诚听到了金戈铁马的驰骋呼啸,听到了纠纠男儿的怒吼呐喊,看到了迸飞的热血与部下的赤胆忠心。他的王国是建立在无数忠骨奠基的大厦之上的,将来这座英雄冢将会越来越庞大。徐不放冢旁,仍留下一块巨大的空地,上面遍植松柏,赵诚指着这一片空地对着臣子们说:
“将来,孤若是死了,就葬在这里!孤希望能和忠臣豪杰地下做伴!”
“末将愿未吾王擒来所有敌酋,让敌酋在此守灵伏罪!”何进上前道。
“能长眠于此,也是吾辈的荣耀了!”萧不离叹道。他想起了徐不放生前的音容笑貌和举手投足,似乎音容宛在。
“尔等的忠心,孤知道。”赵诚道,“今在这贺兰山下大河之滨,立此忠烈祠,凡我大秦国忠诚为国者,沙场战死其名号皆可入祠,其忠骨皆可安葬于此,让后人祭拜。今天下未平,吾国四周仍虎狼林立,我等应枕戈待旦,练兵强国,安境保民,万万不可懈怠。”
“国主与我等不仅有活命之恩,今又赐我等荣华富贵,我等岂敢因一时荣耀而忘本分?”陈不弃奏道,“国主一声号令,全军将士莫敢不从。大丈夫死则死矣,却要赢得身后英名,战死沙场之后若能在这英雄冢中留下牌位,此生无憾!”
“好,有尔等的豪情壮志,天下虽大,纵是高山峻岭,沟深路远,孤的勇士们又何处去不得?”赵诚高声说道。
“我等愿为吾王誓死效命!”众武将齐声高呼道。
若干在此守陵的士卒捧着烈酒递到赵诚的面前。他们是因受伤致残而自愿在此守陵的,他们看向赵诚的目光,只有忠诚、热忱与无悔,一个连那些毫不起眼的士卒死后之事都能关照地帝王在他们眼里无疑是最值得效忠的对象。
赵诚亲手将烈酒倒入徐不放冢前,烈酒如英雄血。在赵诚的眼里是惨红的色彩。众将校也都齐动手,将一碗碗烈酒倒在所有英雄冢前的土地上。酒香在呼啸的北风中升起,醇厚得久久不肯散去,似乎让烈风无可奈何。
下雪了。贺兰山下终于下起了冬天的第一场大雪,雪花在风中交织激荡着,很快就将万里山川笼罩在它地怀抱中,凌乱的雪花让赵诚想起了战场上敌我双方刀箭相向时的混乱、惨烈地场景。白雪让这场既隆重又简朴的祭拜活动变得更加神圣起来。上天也感觉到将士们心中最庄严神圣地感情。
军卒们在风雪中静立着,刀鞘上沾着雪花,手紧握在刀柄之上。感受不到任何寒意,心中只有无穷的战意和与敌酋拼杀的豪情。战马低头打着响鼻声。偶尔发出清悦的嘶叫声,像是在呼唤自己的骑士奋勇向前。
文臣们站在冢前,在这个有着特别意义地公祭活动中,他们从军士们坚毅庄严的表情中看到赤诚之心,看到了同仇敌忾的勇气与烈士男儿的豪情。也看到了一个国家走向强大的理由,。
贺兰山下青冢稠,凌烟阁上著英名。耶律楚材在心中念道。
雪花落在赵诚的头上,像是在他地冠戴上盖上一层柔软的白巾,他的心情更加地觉得悲伤起来。在众人的劝说下,赵诚这才收拾起悲伤的情绪。带着自己的部下离开英雄冢往回走去,在大雪地里留下无数的脚印。
卫慕回头再看了一眼身后地英雄冢,被白雪笼罩地忠烈祠与英雄冢披上了白色的袍子,和背后地贺兰大山融为一体,再也没有分别。卫慕甩下心中的怅惘,往胯下的骏马上加了一鞭,赶上了赵诚的大队人马。
“国主。末将有话要说!”卫慕擦掉头上的雪花。落后赵诚半个马身,高声说道。
“有话快说!”赵诚头也没回。
“国主封末将为天水郡开国侯。加右屯卫中郎将衔,食实封七千户。”卫慕道,“国主以万金之躯,亲率大军沙场搏命,臣却留守中兴府,未立寸功,受之有愧!”
赵诚勒住了赤兔马,回头道:“此封赏,不仅是依军功,也是追赏以往的功劳。你追随孤多年,在西域时协助孤王建立私兵,功劳甚著。孤北狩时,你留守中兴府,让孤无后患之忧,专心征讨,岂曰无功?嵬名氏阴魂不散,火速弹压者是你。河湟有蕃人阴谋作乱,你亲率三百军士星夜疾驰,面对数千蕃人却无惧色,斩首无数,让河湟蕃人望风而逃莫敢斜睨,此亦是你一大功。”
“末将此生若非国主,十多年前就尸骨无存了,何敢言功?为吾主尽忠办事,不过是末将的本份。”卫慕抱拳道,“末将愿在国主麾下为一小卒,为吾王杀尽一切敌寇,不敢空占爵禄,让世人耻笑。”
“随孤从西域来中兴府的私兵,如今还有多少人为将为侯?”赵诚却问何进道。
“除一些人战死,一些人为地方守官外,为将为侯者并不多!”何进道,“许多人不过是寻常的都尉,至多是一个开国子开国男。”
“想当年,那些随我而来的两千私兵护卫,成为都尉者众,能封侯拜将的却是不多。”赵诚道,“他们的功劳孤深知,所以孤愿意给其优待,让其衣食无缺,家有良田美宅,子孙可以安居乐业。但掌兵者,因事设人,并非人人都要封侯,人人都要为将,孤封你卫慕为侯,自是因为你功劳甚多的缘故。你若是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那你将来再为孤立更多的功劳,可好?”
卫慕见赵诚态度坚决,自己若是还推辞,那就显得太过虚伪,所以只得接受。
赵诚对臣下的赏赐可谓是丰厚至极,就连随他征战的普通军士也都是人人有封赏,对于许多人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一夜暴富。河东的宋平、潼关的郑奇和陕西的郭德海三部属下,也个个有相应的封赏,他们三人见赵诚封赏公平,不因为他们是新附之军而另眼相看,对赵诚的忠诚感激之心更强烈了。
战争就是发财的好机会,如果能够,赵诚希望所有的人对财富充满渴望,让征服的欲望给同仇敌忾的军士们增加一份实际的利益。赵诚虽也感到一些肉疼,但他严格地遵守了自己曾经的承诺,不能因为眼前的利益而丧失自己的信誉。秦王的份量在上至上将军何进下至普通士卒的心里,已经如贺兰山一样沉重。
中书省拟定的封爵制度仿自唐宋,可以世袭但每传一代就自动降一阶,所谓某县开国侯,那不过是一个虚名,并非实际领有领地及百姓,更无当地治权。同宋国一样,食邑按每户每月2文计算,从国库随官俸按月付出,虽然25文较少,但赵诚给手下的都是实封,且食邑数量远远超过中书省拟定的标准,如此一来,属下重要武官的收入就相当可观。
赵诚不仅通过私人感情让主要武官们心悦诚服,也通过厚赏厚封厚禄,赵诚将军队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让他们随时愿意为自己冲锋陷阵。
英雄冢的存在,也更是激发了这个崭新王朝子民的血性与万丈豪情。它在未来,注定会成为这个国王朝文人墨客们吟咏歌颂的胜地,是每一个来中兴府的人,都要去凭吊一番的胜地。
与相邻的西夏皇陵相比,英雄冢才是普通百姓最感到亲切的地方,因为那就是寻常百姓自己的陵园,青冢之下没有一个是帝王。正是因为如此,秦王赵诚这一番隆重祭奠,并将此定为朝廷的例行国祭,才让百姓与军士们觉得骄傲。
第六卷 三朝会盟
第十一章 暗流㈠
大雪地里,一辆拖着灵柩的牛车缓缓地西行。
这是拖雷的灵柩,他的生命在痛苦与悔恨中永远地消逝了。长子蒙哥身着缟素,走在最前面,牵着牛车往前方行进者。忽必烈与旭烈兀在左右扶着自己父亲的棺椁,脸上的泪痕仍未拭去。
他们的母亲唆鲁禾帖尼和另一位嫡亲兄弟阿里不哥则走在后面,然后是拖雷诸位别妻和庶子,再后面是拖雷领地里的诸位千户、百户们。人们默默地踏着冰雪向前行进,马蹄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数百人和数千匹马匹在这大雪地里出现,打破了这一望无垠的白色世界的平静。路边被积雪压弯了的大树,因为这批人的出现,而卸下身上的重负,将冰雪扔到了地上,冷不丁地发出巨大的响声,反将沉浸在悲痛中的行人吓了一大跳。
“为什么非要去不儿罕山,杭爱山不是很好吗?”阿里不哥不满地嘀咕道。因为这座圣山的名字总会让他心中的怒火爆发,让他急于去找人拼命。拖雷将追随他的父亲铁木真,也将被葬在这座据称有神灵居住的圣山上,与神灵同在。
忽必烈与旭烈兀很显然听到了弟弟在身后的不满,他们二人同时回头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继续往前走去。唆鲁禾帖尼似乎没有听到自己幼子的不满,机械地跟着灵柩往前走去,她的思绪却飘出了很远,丈夫的死亡虽然让她无比的悲伤,但是她必须无时无刻不为儿子们和家族的未来筹划着。
躺在棺椁中的拖雷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死前不停地呼唤着三个人的名字:铁木真、窝阔台与赵诚。他在回忆昔日父子相洽的幸福中死去,也是在对赵诚的仇恨中死去,又是在对骨肉相残地悔恨中凄凉死去。他一个月前回光返照地拉着儿子们地手呼喊着“报仇、报仇”,然后一命呜呼,永远地死去。让他的儿子们不知道他是想找窝阔台的子孙们报仇还是找赵诚报仇。
赵诚并没有直接导致拖雷的死亡。赵诚的“暴行”只是让拖雷生命终结前的痛苦与悔恨更深了一层。拖雷如果是直接死在赵诚的刀箭之下,他和他的儿子与臣属们应该感到高兴,因为那样他是战死的,是作为一个勇士光荣战死地,哪怕是头脑发热指挥失当或者技不如人惨败而死。没有什么能比骨肉相残,让拖雷觉得更加悲哀与窝囊。
因为拖雷既不是为了孛儿只斤氏而死,又不是为了全体蒙古人的益处而死,他死于自己地亲兄弟之手。对于拖雷和他的儿子们来说,这恐怕是最悲哀的地方。
唆鲁禾帖尼坚强地挺着背脊前行。她回头打量了一下窝阔台家族地代表们,看着他们心神不定的表情。她感到极为厌恶。
“婶母请节哀啊!”察合台的儿子拜答儿轻声地劝慰道。
“这样寒冷地冬天,你也大老远地来吊唁,我很欣慰。”唆鲁禾帖尼道。
“婶母这说的是哪里话。我父亲年老体衰,听到这个消息就晕倒不起,要不然父亲要亲自过来。况且拖雷是我叔叔。我这个侄子怎能不尽孝道?”拜答儿欠身道。
众人仍继续步行往前走,尽管他们完全可以策马奔驰。
“噢,那代我向你父亲问安,我们一家感念他的惦记。”唆鲁禾帖尼点头道。
“婶母这是要赶我走吗?”拜答儿急忙道,“父亲在我临行前,一再嘱咐,要我鞍前马后勤快点,听您的吩咐。况且我们蒙古人与赵诚那个野种间的血仇要报。否则我们纵是天天山珍海味。也如同在嚼木头一般。”
唆鲁禾帖尼沉呤了一番,才道:“你父亲有什么谋划?”
“回婶母。我父亲说等明年开春冰雪融化时,他就从西域调集兵马来大斡耳朵。”拜答儿道,顿了顿又道,“蒙古需要一个可汗,一个新的可汗,一个有威望的可汗,带领全体蒙古人报仇。”“按照草原上的习俗和成吉思汗地遗命,必须经忽邻勒台大会推举才成。”唆鲁禾帖尼道,“你爷爷成吉思汗将汗位传给窝阔台,如今窝阔台已经死了,那么新可汗应该由他地儿子们继承。”
“婶母说笑了。”拜答儿讪笑了一下,方觉在这个场合自己脸上的笑意十分不妥,遂正色道,“汗叔为国而死,虽然令人惋惜,不过他地儿子们大多也随他一同战死,嫡子中只有贵由一人,其他的都是庶出的。况且……”
拜答儿故意没说下去,唆鲁禾帖尼心中冷笑,并不答话,拜答儿只得继续讲下去:
“况且我蒙古遭受此次横祸,百姓死伤无数,这个冬天又缺衣少食。虽然是赵诚这个敌人的阴谋诡计造成的,但是您评评看,窝阔台可汗难道就没有过错吗?他身为可汗,就应该护得百姓的安全,让敌人不敢窥伺左右。要知道,拖雷叔叔并不必死。拖雷叔叔战功赫赫,就是我的父亲也不敢和他比战功,他若是还活着,还有谁冒犯我蒙古人,更不必说大草原了。”
拜答儿一边亦步亦趋地跟在唆鲁禾帖尼的身后半步,一边盯着唆鲁禾帖尼的侧面表情,却没有发现她脸色有任何变化。只听唆鲁禾帖尼道:
“这种大事情,由你们男人们自己商议就行,我不过是一个妇人,只知照顾自己的儿子,管好家中的牛羊,识见不如腾汲思海边那些一生在山林里狩猎的百姓,勇气又不足以骑马征战。”
“婶母这话从何说起啊?”拜答儿谦卑地说道,“草原上有谁不知道您的智谋比所有的聪明人加起来还要高,您的勇气可以比得上所有的勇士加起来还要大,侄儿可不敢小瞧您。”
“那你父亲瞩意谁呢?”唆鲁禾帖尼忽然停下了脚步。
拜答儿瞥了一下贵由派来的代表们,他们正满脸狐疑地盯着这边看,说道:“如今我父亲是全体蒙古人身份最高的,也是孛儿只斤氏中的最高的长辈,又是成吉思汗嫡子中仅存地。父亲虽然年老,不复当年地勇猛。但帐下男儿都准备好了刀箭。为死难的族人报仇,只等明年春天雪化的时候。”
“这种大事情得经过忽邻勒台大会,须要全体有身份的贵人们推选才成。”唆鲁禾帖尼淡淡道,“岂是我们两人这么说,就能决定了的?”
“婶母所言极是,但事过境迁,如今正是我蒙古最紧要的时候,可不能因为尚未选出新可汗,而让敌人逍遥自在。”拜答儿道。“父亲说,如今蒙哥、忽必烈、旭烈兀都已经长大成人。应该是有资格独自掌兵征战时候了。拖雷叔叔帐下的属民最多,将来是复仇的主力,正需要蒙哥、忽必烈这样的好儿郎统领。”
唆鲁禾帖尼不置可否。说道:“等明年春天召开忽邻勒台大会地时候,再议也不迟啊。不管怎么说,我蒙古各路兵马。不能如无领头羊的羊群一样,各自奔跑。否则大仇未报,却伤了自身。”
拜答儿连忙接口道:“正是因为如此,要选出一个大家都信服地有威望的可汗才是最紧迫的,否则纵是儿郎们作战勇敢报仇心切,但互不统属,不服调遣,恐怕也不会成事。”
“你若是给你父亲送信。就说我们全家非常赞成他地主张。”唆鲁禾帖尼道。“也感谢他送来粮食,否则百姓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度过这个冬天。”
“婶母客气了。父亲的封地虽在西域,但蒙古草原的百姓也是他地百姓,他岂能见死不救?”拜答儿一语双关地说道。
晴空万里,冬日毫无遮挡地照耀在大雪地里,让人们的双眼几欲晕花。对于草原上的百姓来说,这个冬天并不好过,贺兰军的突袭让牧民们没有将牛羊养肥的时间。贺兰军不仅屠杀着有反抗或无反抗之力的百姓,更是摧毁了草原赖以生存的根本………牛羊。
春天本是草原从上一个冬天恢复过来的季节,过了一个冬天已经瘦得不成样地牛羊刚刚可以有新鲜地青草啃实,贺兰军却来了。而大迂回大包抄的战略性攻击,让草原上最核心地区域受到摧残,人死自不必说,贺兰军所到之处,马匹被留下,牛羊全被屠宰,除了牛羊皮与可供制弓弦的牛筋之外,大多被弃之荒野,任凭野兽尽情地饱食。人畜的死尸被抛到河里,随波逐流,由此而引发的瘟疫在草原上漫延着,无疑是雪上加灾。
当侥幸逃亡了的牧民们从山林中回到游牧地,他们看到的尽是白花花的人畜尸骨和满目疮痍。就在他们艰难地准备苟且偷安的时候,一支如草原上最凶恶的狼群出现了,人们将这支军队的首领称为魔王。
拖雷的手中还有不少军队,在还未咽气的时候一方面派人清剿草原上阴魂不散的贺兰军,一边派人去燕京,与汉地联系接济粮食。蒙古人的权威在汉军首领们心目中印象依然深刻,他们也愿意提供粮食,但是贺兰军在长城外仍在游击着,作风剽悍。蒙古人不得不将军队中的大部分用来押粮食。所以,这个冬天是难捱的冬天。实际上这也是令权贵们无奈的事情,他们虽有心立即反击,但是拖雷的病情让他们无心恋战,而草原上众多需要吃粮的百姓又不能完全不顾。
保住手中现存的实力,才是从属于拖雷的权贵们暂取守势的最大原因,并非因为他们惧怕贺兰军,他们若是在与贺兰军血战中拼光手中的军队,他们将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百姓即军队,军队即百姓,男人们战死,草原上女人们就得依附别的男人,牧场也会成为别人的牧场,一切成为权贵的要素都将失去。
所以拖雷的遗孀和他的属下们也在等待忽邻勒台大会的召开,但这一次他们将会有所警醒,他们不想让拖雷悲惨的遭遇重现,让拖雷的儿子们也包括自己成为新可汗走向权力之巅的祭品。他们要争上一争。
所以,当拜答儿拐弯抹角地提议,让拖雷家族支持自己父亲为新可汗的时候,唆鲁禾帖尼并未明确说她和她的家族会支持谁,她需要保证自己儿子们不受别人奴役,需要将属于自己家族的军队让儿子们牢牢地抓住。
“一个团结的大蒙古国,才是不可战胜的强大国家。一个团结的军队才是令百万敌人胆寒的军队!”拖雷临死前对自己的妻子如是说,“我希望成吉思汗的荣耀再一次兴盛起来,否则我死不瞑目!”
不儿罕山终于到了,众人好不容易才将拖雷的棺椁搬到了山巅,那里是与神灵最近的地方。蒙哥、忽必烈、旭烈兀等儿子们手持着铁镐,狠狠地砸向冻如钢铁的地面,每砸上一镐,他们心头的恨意与悲痛似乎就少了一点。
巫师戴着奇怪恐怖的面具,在山风中跳着古怪地舞蹈,招唤着魂魄的归去。大山峻峭峰峦直插云宵,传说中那里就是神灵居住的地方,可是神灵却总不愿在人间公开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神灵之所以被称为神灵,因为他太神秘。
“尊敬的唆鲁禾帖尼夫人,我是拔都那颜帐下的侍卫千户,奉拔都那颜之命,特来致哀。”一个二十七八岁身手矫健的年轻人走上前来,恭敬地问候道。
“哦,你是不儿罕的安答吧?”唆鲁禾帖尼诧异地问道。
那年轻人面色一暗,点头承认道:“夫人说的是,我叫莫日根。”
第六卷 三朝会盟
第十二章 暗流㈡
莫日根是拔都从遥远西域派来的代表。
在孛儿只斤氏的所有子孙中,拔都离蒙古草原最远,正忙着建设自己的独立王国。他干得相当不错。他是最后一个知道东方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
愤怒,除了愤怒还是愤怒。不过拔都在发泄了一番之后,他照样出去狩猎,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自从他父亲术赤死后,他就越来越大彻大悟了,东方发生的事情好像跟他关系不太大。大蒙古国的出现不过是二十六七年的光景,所谓蒙古人也不过是有着久远历史渊源或近或疏或根本就不是一个祖先的各个部落百姓,在一个强力人物的铁腕下组成的集合体。拔都不奢望东方亲戚们给予自己特别的尊重,他在自己的天地里自由自在,不需要看别人的眼色。
但是作为孛儿只斤氏的一个子孙,他也有自己的义务,至少有道义上的义务。在形势巨变的情况下,他力求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他至今都认为自己的父亲术赤过于执著,生前总是千方百计得到家族成员的尊重与承认,但往往事与愿违,自己的爷爷铁木真曾经扬言要攻打自己的父亲,只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早死而作罢。
当贵由从东方狼狈地跑来,请求拔都支持并许下无数他根本就办不到的诺言时,拔都的内心感到一丝快意。但拔都既未反对又未明确赞成,如果贵由从此沦为一个普通王子,他会感到很高兴,他们二人从记事起就是敌人,曾经彼此看不起对方。
所以,拔都派了一位使者到东方探视拖雷,另外就是探查形势发展。从而让自己做好可能的准备。莫日根就是他的使者,他不会因为莫日根是赵诚的安答而减少自己对莫日根的信任,因为他与莫日根之间的友谊牢不可破。莫日根并未见到拖雷,因为当他赶到时,拖雷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探视变成了吊唁,在此之前,贵由见拔都时根本就未提“圣水”地事情。拔都与莫日根本以为拖雷真的“病”了。
这个事实,让莫日根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觉察到事情比他想像的要更加复杂,所以他要为自己的主子表明立场:
“回夫人,拔都听到蒙古发生的事情,十分痛心,为此不思饮食,每每对着长生天长吁短叹,恨不能亲率大军与不儿罕决一死战,为死去的蒙古人报仇。可是。钦察人仍不肯屈服,正蠢蠢欲动。北边不里阿耳人(喀山附近地伏尔加河流域)与他们勾结,听说他们将联合起来侵犯拔都的兀鲁思。还有强大的斡罗斯人、阿速人,以及更遥远的孛烈儿(波兰)、马札儿(匈牙利)人也试图联合起来。”
“拔都侄儿有心了。”唆鲁禾帖尼拭去眼角的泪水道,“拔都父亲死的早,他奉命在遥远的西方建立自己的兀鲁思。身边能帮上的人不多,他很不容易。”
“多谢夫人体谅!”莫日根道,“拔都常常对我说。他虽然没有了父亲、母亲,但他一直视夫人您为他的母亲。拔都说,夫人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和他这个儿子说。”
莫日根这话是自己替拔都编地,因为在他从钦察草原出发时,他和拔都并不知道拖雷会是如此的下场,更没想到自己会参加拖雷地葬礼。不管是发自真心,还是场面上的话。莫日根也要表示一下慰问。显示亲近之意。
然而唆鲁禾帖尼忽然的一句话,让莫日根措手不及:“我需要他的军队。他能给我吗?”
“这……这……”莫日根尴尬万分,“夫人这不是打趣我吗?拔都虽然有军队,但还不及拖雷那颜手下军队的零头。”
唆鲁禾帖尼低头沉吟道:“是地,拖雷是成吉思汗最疼爱的儿子。所以我丈夫拥有最广阔最丰美的牧场,无数牛羊、百姓,还有最多地军队。可是这又能怎样?它们带来了什么?”
唆鲁禾帖尼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莫日根只好站在一旁耐心地安慰着,却找不到最恰当的词汇来歌颂拖雷曾经拥有的荣耀。因为他越是想赞美成吉思汗生前对拖雷的宠爱,越是想赞美拖雷曾经立下的战功,就越像是对这位悲伤遗孀的讽刺。
另一边,蒙哥和他的兄弟们终于在冻结的地上掘好墓穴,将父亲地棺椁放入其中,放入拖雷生前常用地马鞍与弓矢,将一批珍宝置入其中,再填好泥石。众人驱赶着马匹在上面踩压,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待来年春回大地的时候,墓穴上会长满野草与小树。到那时,拖雷真地与这座圣山同在了。
莫日根并不感到太过悲伤,他只是被现场别人悲伤的气氛所感染罢了,拖雷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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