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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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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夫们唉声叹气,即便是太平年月,输送粮食也是一件沉重的徭役。尤其是秋收在即,民夫们推着车子,肩挑背扛,一边暗骂押运军士的冷酷无情,一边惦记着家中地妻小和田地里的庄稼。
“懒货,快点走!”一位中年满脸胡子的军士将手中马鞭甩得震天响。脚步慢一点的,立刻就会挨上一鞭。管叫你皮开肉绽。
这位负责押解粮食地大胡子已经成了所有民夫心中的公敌,因为他下手最狠。秋老虎正盛,晒得人汗流浃背,想跳进河里冒上一个时辰。年老的农夫一脚踩空,背上的粮食倒在地上。袋口脱线了,撒了一地,农夫连忙用苍老地手从地上捧起谷子,补救自己的过失。
“老家伙,你想找死啊!”胡子军官喝道,远远地跑来,抡起马鞭挥了下来。
老农抱着脑袋,在地上缩成一团,准备承受一番蹂躏。
“嗖!”尖利地破空声响起。与此同时,一声惨叫声。老农感觉到自己被人死死地压倒在地,他睁开双眼,见那胡子军官正死瞪着他,两眼往上翻,喉间插着一支箭羽。老农惊恐万状。
“敌袭、敌袭!”押运地军士惊恐地大吼。
官道两边响起了隆隆地马蹄声,正排山倒海一般冲了过来。陈不弃带领一千五百骑兵。如天兵神降。瞬间将运粮队冲成数段,手起刀落。将站在最外边的军士砍倒在地。
“聚过来、聚过来!”运粮地军官呼道。奈何陈不弃地人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兵贵神速,陈不弃一提马缰,胯下的河曲良马一纵而过,从一辆车上越过,将那名军官直接踩倒在地,死于非命。
“杀!”陈不弃大吼一声,当先率着人马,如同一根箭矢勇往直前,一路上民夫们纷纷跳入道边的沟壑之中,然后四散各自逃命去了。押粮的军队人数太少,被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给冲得七零八落,一个照面就惨死当场,少量见得快的也丢盔卸甲,纷纷逃命去了。
“来人,给我将粮食全烧了!”陈不弃命道。
军士们找来引火的枯树败草,很快,一股股浓烟升了起来,近万石粮食不久就化为灰烬,烧不尽的也被推入河中喂了鱼虾。贺兰军欢呼着。那位被死尸压着的老农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哆嗦着瞧着围上来地贺兰军,还未明白怎么回事,战事就已经结束了。
“全军撤离!”陈不弃却未管战场之上未能逃掉的民夫,下了撤退的命令。贺兰军来去如风,袭击各地少量的军马,附近城镇白天都不敢开城门,百姓都遁入山林避祸,正在河中府的刘黑马很快就得知这一消息。
刘黑马大伤脑筋。自从与贺兰国王对上阵来,他就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强硬的对手。他忘了自己是主动找上贺兰军的,从他得知贺兰军已杀了蒙古可汗,仍自卖力为蒙古人征战,就决定了他成了赵诚一定要削弱或者歼灭地汉军。
杀鸡给猴子看。刘黑马不是鸡,人如其名,却是一匹货真价实地黑马,他的实力是汉军中最强地一位。用敲山震虎来形容他,可能更恰当一些。刘黑马有些犹豫了,临阵不决这是兵家大忌,他不是不知道的,可是从他南下时,就得知辽辽蒲鲜官奴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辽东土皇帝,趁蒙古实力大损,在辽东击败了汉军王荣祖,并将蒙古征高丽的将军撒里塔赶出了辽东。离自己最近的太原府郝和尚拔都,以境内流寇猖獗为由拒绝出兵。
陈不弃这支偏军,人数虽少,却让刘黑马不得不放弃渡河南下的打算,自己留守河中府,派手下田雄去清剿,以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
此时,在潼关,赵诚的大军已经停驻了十多日,这十多日以来就是不停地进行土木作业。潼关内的守军见贺兰军不来攻打,终于派出一支骑兵前来试探。
贺兰军雄立当前,兵甲林立,赵诚站在高坡注视着前方。
贺兰军没有攻克险关的利器,但防守却是有余,与其说潼关堵住了贺兰军的去路,不如说是贺兰军堵住了潼关东出的路线。
李守贤的一千骑军首先面临的是数道宽阔的沟壕,远远看上去那就是深渊,就是骑兵的坟墓。壕沟之间有两道仅容两匹马并排通行的驰道,却放置着拒马与绊马索,李守贤军悍不畏死地冲了过来,战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深沟中,被沟中尖刺的木桩杀死,偶尔有冲过来的,也被守在对面的贺兰军弓箭手一一点名。
战马在嘶叫,士卒被利箭射中时的惨叫声,却未能抵挡双方的勇敢之心。李守贤见这样太吃亏,立即鸣金收兵,在战场上丢下两百具尸体。
“来而不往非礼也!”秦九请命道,“末将愿尾随敌兵杀去。”
“哈哈!”赵诚大笑,“不必了。”
秦九回头望去,见敌兵已经飞快地缩了回去,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国主,宋将军为何还不动手?”秦九问道。
“秦将军稍安勿躁。李守贤与奥屯世英并非庸碌之辈,都是久经沙场之将,岂能轻易地就被击败。他们士气尚高,我军万不得已,不与其硬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伺立在侧的耶律楚材道,“但他们属于客军,心里还惦记着家乡。料想陈不弃将军已经在北边动起手来,到那时他们军心浮动,我军再动手不迟。”
“战事若是打起来,末将请求充当先锋!”秦九向前一步奏道。秦九身为中军统军之人,因职责所在,只是在官山打过一场激烈的大战,其余大小战事均未有机会施展,他是个不喜欢安稳之人,全身的力气正无处发散。
赵诚正准备点头,身边诸将校纷纷请战,群情鼎沸。在众人的眼里,潼关已经是贺兰军囊中之物,更是自己获取功名的好机会。
“你们天天吃肉,老子喝点汤不行吗?”秦九心中气恼。因为激奋,他脸上的刀疤显得更加狰狞,张士达、西壁辉、铁义这些小字辈不敢跟他抢,但是萧不离等人却是不肯承让。
赵诚对士气十分满意,有些飘飘然。
郭德海却在赵诚身边低声劝道:“末将听说过有常胜之军,却未曾听说过有永久不败之军。骄兵必败啊!”
第五卷 中原路
第五十章 河东烽火㈠
在宋平与李守贤等人委以虚蛇之时,在陈不弃正在河中府与刘黑马的大军捉迷藏的时候,郭侃正皱着眉头。
郭侃发现计划永远只是计划,容易沦为纸上谈兵。计划与实际总是有诸多不相称的地方,郭侃不想做赵括。
平阳府地处汾水两岸,是非常富庶之地,地狭人稠,商贾甚众。郭侃率小部虽然成功抵达乌岭山,面对人口众多城高池深的平阳府治所在地…………晋州,却没有把握占领,更无法守住。
“郭校尉,我们下一步该如何?”都尉丁老大问道。
沙州回鹘人丁老大升职了,他们这两百人,有的曾在野孤岭拼死力战,有的在汴梁西与速不台的军队硬抗过,都属于那些建制被打烂的部曲,然后被重组在一起的。能从硬仗中活下来的,自然都是军中最重要的财产,陈不弃对郭侃此行的有些不放心,就让这些最勇敢的两营人马供他调遣指挥。
郭侃用千里眼远眺着山下,他面色微红,似乎在掩饰自己的一丝尴尬,不想被手下勇士们发现自己眼下的尴尬。无功而返,郭侃是不甘心的,但他更不愿意浪费手下勇士们的性命。
如果他自命不凡,拼命硬干,那他就不值得赵诚对他特别的关注。如果他有勇无谋,陈不弃也不会同意让他率小部深入敌境。
老幺成了郭侃的传令兵,他靠近郭侃的身边,低声说道:“校尉大人,您虽是新加入我们的。若有了决断,哪怕是刀山火海,我等自不敢抗命。”
这一路上郭侃事必亲躬,试图与手下打成一片,又一边维护自己为上位者的权威。努力在下属面前表现出自己既沉稳又亲近的作风,不让手下小瞧了自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郭侃毕竟太年轻,尽管他比老幺年纪大得多。老幺体贴入微。打消郭侃的顾虑,让郭侃大胆地去决断。
郭侃回头看了看老幺,重重地点了点头,左右都尉与什长们都聚拢了过来。
“我们放弃平阳府。”郭侃道。
“什么?放弃平阳府?”有人讶道,“那我们不是白来了这一趟?”
“闭嘴,听郭校尉说完,再说你的高见。”丁老大给了那人一个爆栗。
“晋州城高池深,我本是打算是化装潜入城中。从里面拿下此城。现在看来,我等既使拿下该城,恐怕也无法守住,反被敌军瓮中捉鳖。”郭侃道,“我们既然走了这么远地路,不妨再走远点。”
众人盯着地图看,丁老大道:“难道郭校尉准备舍晋州城。去攻洪洞县。”
“不,攻而不占!”郭侃却道。
丁老大瞄了一眼脸有得色的郭侃,不打击郭侃的积极性,等着他自圆其说。
“洪洞县我们两营人马可以一攻,听说此县多富户。料想我军突袭,当地百姓必惊慌失措,收拾细软纷纷逃难去。”郭侃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在各地张贴布告,谎称平阳府已被我贺兰军所占,让百姓官绅恐慌。”
“可是这跟平阳府不是一样吗?料敌军必会来围攻的。”老幺疑道。
“所以我们才攻而不占,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百姓不知我们地虚实。才好让我们乱中取栗。兵荒马乱。官匪不分,我们可以扮作逃难的百姓。顺汾水向北,最好能拿下阳凉南关。”郭侃的手在地图上一比划,“在那里我们可以支撑一些时日,只等我大军北援,既使还守不住,我们也算是完成了袭扰的任务。”
郭侃扫了一圈众位手下,面有期待之色。
“这仗打得巧,我老丁赞成!”丁一拍大腿,高声说道,“咱要干,就干别人没想得到的。”
“干,就这么干!”众人也都赞成。
郭侃见手下都赞成,心中大喜,冲众人一抱拳道:“承蒙诸位赞成,郭某多谢了。”
郭侃交待了计划,众人都分头休息与准备去了。老幺这时才对郭侃说道:“这仗如此打法,太有些天马行空了,若是换成他人领军,恐怕不会有如此想法。”他这话既像是夸奖,又像是有些戏谑的意思。
丁老大及大多数人只是觉得此战能显出自己的本事,而郭侃却是有更多的想法。阳凉南关原属汾州灵石县,现隶平阳府霍州,在汾西县东三十里。汾水从太原府南下,北起介休,中经灵石,南至霍州,被称为“百里雀鼠谷(今灵石峡)”,是被大山东西包夹汾水从中贯穿地咽喉地带。亘古以来,这里就是连接晋中与晋南的交通要道和兵家必争之地,李唐太原起兵,也是经此南下经略关中。
“秦王李世民可以在此大败隋将宋老生,我郭侃却要打出自己的名号来。”郭侃握紧了拳头。
首要的目标却是洪洞县,这是平阳府晋州城北的一个富县。平阳一道甲天下,是金国境内最发达之地。当地不仅利用汾水灌溉,更在田间地头打井汲水,从而保证农业的发达。而洪洞县不光富裕,而且家置书楼,人畜文库,是个难得的人文宝地。所以蒙古人在占领平阳府后,因为此地地重要性,将李守贤从辽东调来任河东南路兵马都总管。
只是今天,整个平阳府成了兵力空虚之地,尤其是洪洞这个县级地方,李守贤自带一万人马奔赴潼关,留下的兵马也大部分被兵出河中府的陈不弃所吸引南下。
如果说陈不弃是赵诚向非主战场外派出的一支奇兵,那么郭侃就是陈不弃奇兵中的奇兵。
清晨,霍山下汾水边地洪洞县的居民从睡梦中醒来。县城的大门在晨光中徐徐打开,天色尚早,暗淡无光。数个兵丁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地瞅了一眼城外地世界。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声,兵丁们侧耳倾听,只当是错觉。就在他们一愣神地一刹那。一位穿着银亮铠甲的骑兵披着晨曦迎面奔来。
那骑兵手中一晃,一支黑点由小及大扑了过来,站在最外面的兵丁惨叫倒下,利箭破空的声响却比箭本身慢了一步。那骑兵并不停下。又一支利箭飞来,射倒另一位,高速奔驰下竟两发全中。正是郭侃。他弃弓举枪,奔入城门内,顺便又挑翻了第三位兵丁。
太阳在山巅上露出小脸,立刻将万道光芒投了下来,投射在郭侃年轻英挺地背上,一身亮甲闪着灿烂地光彩。郭侃手持铁枪指着一位侥幸未被杀掉地兵丁。枪尖紧贴着喉咙,那兵丁不得不努力往墙壁上缩着,因为恐惧而尿了裤子。
“你们有多人?”丁老大赶上去将刀架在那兵丁脖子上。
“大爷,饶命啊、饶命啊!”兵丁满脸恐惧。
“快回话,否则我砍了你!”丁老大眦着双目,他那迥异于汉人的面目更加狰狞。
“只有一个百人队……还有一些……衙役。”兵丁道。
“在哪?”丁老大追问道。
“北城门口,那个……寺庙……外面地院子中。”兵丁支吾道。
郭侃并没有命令杀掉这个人。却冲着手下高呼道:“快去禀报将军,我部一万轻骑已拿下晋州城,眼下正在清剿诸地残余。”他故意夸大自己的兵力,根本就没靠近过晋州城一步,他只是趁夜从晋州边上擦身而过。来到这个洪洞小县,让这位留下一条命的兵丁自动替自己撒播着可怕消息。
“是!”老幺立刻回头奔出城去。他这是真的要去禀报陈不弃,只是为了要告诉陈不弃自己这路人马地动向。
“校尉大人真是好箭法!”丁老大称赞道。
郭侃却如一员飞将军。胯着骏马从东门大街上飞奔,身后的两营骑兵忽如一阵狂风席卷而过,直奔那小小的驻兵营。那唯一的百人队在还未反应过来,就全被郭侃两营人马堵在营房里,一顿乱箭飞射之后,死伤泰半。百姓躲在家里,听到喊杀声与战马的奔驰的马蹄声。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半个时辰后就归于沉寂。
在没有了喧闹声后。百姓们走出自己的房门,见街上商铺地墙壁上留下贺兰军已占据此城的通告,却看不到一个贺兰军军士的影子。但是惨死的守军,被从被窝中揪出砍头的县尹,历历在目。
五日之内,偏远一些地浮山、岳阳、和川等地接连发生或大或小的战事,然后沿汾河的赵城、霍州、汾西城外又有零星地死伤事件。大大小小的村寨最显要的位置,都张贴着“贺兰军至,从贼着死”的字样。
谁是贼?若要真追究,这片富饶的临汾盆地的居民过得还不错,贺兰军才是贼。那些布告并未起多大的作用,因为百姓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离开乡土地。城头变幻大王旗,他们逆来顺受惯了。
郭侃决定加一把火。他停止了攻击,化整为零,以什为基准,到处撒播着种种恐怖地消息,将贺兰军描述成一个专吃小孩心肝的恶魔。战争总会有无辜人死于非命,各地都有富户被斩杀,这些富户也许有人罪孽深重,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该死地,可怕的消息立刻以更快的速度传播着。
“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咱们可没有这种嗜好!”人人都这么想,包括郭侃自己。
“非常之时,应有非常手段。”郭侃这么说道。
他们利用自己轻骑飘忽不定的长处,到处煽风点火,终于让百姓恐慌了起来,家家收拾细软拖家带口地躲进大山,或向太原府逃难去。因为百姓只听到坏消息,却看不到有大军来救。
汾西县东三十里,逃难的百姓洪流,拥挤着沿汾水往北行进着。郭侃与他的手下也都换了顺手抢来的衣服,混迹在人群之中,试图混进阳凉南关。百姓不顾夜色的深沉,一边忙着逃命,又一边谩骂着贺兰军。郭侃感到遗憾,因为自己无形中败坏了贺兰军的名声,但他并不后悔,他相信赵诚会同意自己这么干的。
百姓永远是战争中唯一的输家。
夜色中,阳凉南关下百姓拥挤在一起。关口上的守军拒不放行,百姓怨声载道,纷纷怒骂。
“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人群中有人高呼道。
“关上是以我们为人盾,来阻挡追兵。”
“听说赵城县被占了,没跑出来的人都被屠了!”
蓦的,有人高呼道:“咱们自己想办法,将这关门给弄开。”
“这铁门如此坚固,怎可撞开?有没有撞木!”黑暗中有人喊道。“蠢啊,咱用火烧。”有人给出办法。
逃难的百姓,纷纷去寻找干枯的草木,在铁制的关门口堆起一座小小的柴山,黑暗中百姓寻来的并非都是可燃着的柴草。关头上的守军见逃难的百姓,变成了“暴民”,毫不迟疑地往下射箭,试图阻止百姓的焚毁行动。有百姓倒下了,成了牺牲品。
百姓惊骇地一哄而散,退出数百步远。郭侃见此计徒伤无辜性命,望关兴叹一声,只好离开逃难百姓的队伍,另寻机会。
第五卷 中原路
第五十一章 河东烽火㈡
此夜潼关火光冲天,二十里外可见。
“全军拔营开进,与宋平部合!”赵诚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
以秦九为先锋,全军驰入潼关,下马步战,与宋平部里应外合。宋平部见有强援来到,士气大振,奥屯世英部大部放在兵器投降,其余部在天亮时企图渡河,淹死无数。李守贤部仍有部分人在顽抗。
浓烟仍在升腾,如黑色的苍龙,将群山笼罩在它的腹中,空气中弥漫着糊焦和腥臭的气味。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战死的士卒与丢弃的战旗、兵器。战争又一次显示出了它与生俱来的残酷无情。
“吾王威武!”秦九振臂高呼。
宋平部也遥遥呼应:“吾王威武!”
潼关内外响起震天的吼声,巍巍雄关在这吼声中颤抖了一下,然后归于沉寂,因为这座雄关见过了太多的流血、牺牲、忠诚、背叛与争王称霸。大山则热烈地回应着这吼声,并且用一连串的回响来迎接一个新的王者驾临。
在这吼声之中,贺兰国王赵诚来到了这座千年雄关的面前,他的心潮澎湃,豪情满怀。
“潼关天下雄!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耶律楚材感叹道,“却又是纸糊的,尤其是从内部就瓦解分崩。人心与勇气永远比天险重要宋平率着大小军官,踏着被火油燃烧过的山林,迈过惨死倒在地上的或敌或友士卒的尸首,向潼关下那面巨大的赤旗走去。赤旗下也走出一个人,那是贺兰国王赵诚,是宋平心目中的王者。为了这一天,宋平等了十三年。
“参见吾王!”宋平单膝跪倒在下,抱拳道。赵诚却赶上一步。亲自将宋平扶起。
“宋将军请起,十三年前在西域讹答剌城下,本王就曾想过,何为忠义?何为英雄?”赵诚道。“这十三年来,你宋平告诉我什么是忠义什么是英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乱世之中,卖友求荣者众,恩将仇报者又众,忍辱负重者却只有你宋平一人。本王有愧于你!”
“国主曾救我一命,臣无以回报,只有以死效命!”宋平热泪盈眶地说道。“国主英明睿智,海内皆知。牧一方百姓,施一方仁政,百姓莫不敬服,河西、关西慷慨男儿争相效命于前,此天命所归也!末将只恨此时才能伏首称臣。”
“哈哈!”赵诚将宋平身后的郑奇、古哥等人一一扶起,抚着他们的臂膀亲切地勉励道。“忠臣不分先后,尔等愿在我帐下听命,又立此大功,待河东事了,本王就在这潼关封侯拜将!无论官职大小。皆有所赏,用你们手中地刀箭,去获取万户侯的功名!”
“万胜、万胜!”
“万胜、万胜!”
全军高呼。巍巍关山为之变色。在这激昂的吼声中,李守贤与奥屯世英被带了过来,他们面容悲愤,狼狈不堪,盯着众将拱卫之中的赵诚。
“跪下、跪下!”左右喝道。
李守贤与奥屯世英拒不跪下,被军士狠狠地砸倒在地。
“不必了!”赵诚挥了挥手,“本王与他们不熟。”
“你想怎样?”李守贤怒道。
“放心。本王不会杀了你们。人们常说杀俘不降。可按照蒙古人地意思,杀死所有不肯心服口服投降的人。才是最安全的。”赵诚道,“不过,本王不想一杀了之,更不会放了你们。若是将你们关在监牢里,那样太耗费粮食。所以,你们得用你们的力气换粮食。”
李守贤与奥屯世英闻言,更是悲愤了。他们也许会为赵诚所用,但是赵诚却不敢接受他们的投诚。
“禀国主,李守贤之弟李守忠仍在负隅顽抗。”宋平奏道。那李守忠在昨夜混乱之中,勉强聚了一批忠心的士卒,曾让宋平部吃了一些苦头,眼下正被困在一个山头之上,逼急了恐怕会造成巨大的威胁。“把他带到李守忠面前。”赵诚扬起马鞭指着李守贤道,“若是再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顽抗是没用的。为了你们兄弟考虑,放下兵器投降,本王会饶了他一条狗命。”
李守贤冷笑,似乎感到一丝快意,实在不甘心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赵诚见此人顽固不化,又改变了主意:“西壁辉!”
“在!”西壁辉上前道。
“命步兵团用强弩并两团弓箭手将山头围住,辎重团设置障碍,就让山上地人饿死!”赵诚命令道。
“是!”
赵诚说完,就转身往潼关关楼上走,众人追在身后,从李守贤身前走过,没有高级将领再注意到他的存在。李守贤发现一双野兽般的眼神正瞪着他。
那人披头散发,铠甲凌乱,戎衣被割成碎片,露出坟起的肌腱,和身上血淋淋斑斓色彩,无比恐怖,双臂正抱着一具死尸。李守贤的心房一缩,那双来自地狱的眼睛让他从头到脚如坠冰窖。
刘大川战死了,在昨夜大帐前拼杀接近尾声的时候,身上地血流尽而死。夏冠英的脑海里仍在回荡着刘大川死时的呼唤声,眼前时不时地闪现着兄弟惨叫倒地时的情景。
“夏兄弟,你想做什么?”沈重走上前来。
“我……”夏冠英回过神来,“我只想看看……”
“放下来吧!”沈重劝道。他想从夏冠英手里夺下刘大川的尸首,却被夏冠英让开。
“不,谁也不能夺走……”夏冠英悲愤地说道,终于流下了眼泪,“呜呜……”
夏冠英一屁股坐倒在地,痛哭流涕。沈重叹息了一声,劝道:“夏兄弟节哀吧,人生而有命,刘兄弟死得壮烈勇敢。国主有命。战死地兄弟人人都会得到一口上好的棺木,就是家乡再远,也要保证落叶归根。家中都会得到抚恤,保管家中老小衣食无缺……”
“可是我的刘兄弟没了!”夏冠英仍痛心疾首。
左右军士默然。陪着他坐在地上。李守贤与奥屯世英两人面面相觑,颓丧地被押走了,他们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悲哀。李守贤突然高呼道:
“我愿去劝降!”军事会议。耶律楚材、何进、铁穆、萧不离、郭德海和秦九在列,新加入的宋平、郑奇与古哥等人也齐聚一堂。
“潼关之战已经结束了,国主已据潼关,既可据此经略关中,又可东窥中原。还可威慑河东。”耶律楚材道,“眼下河东南路空虚,正是我军大显身手的好时机。”“陈不弃可有消息送来?”赵诚问道。
参军奏道:“自十日前陈将军在解州北袭击刘黑马的运粮队以来,至三日前小战十余次,斩首七百余,毁粮两万石。陈将军所部眼下正在闻喜、夏县、安邑间游击,已经成功地拖住了刘黑马地两万大军。但刘黑马所部兵精将强,稳扎稳打,不轻举冒进,极难对付,陈将军担心刘黑马会弃他于不顾。执意过河。另郭侃率两营轻骑循大山北上,袭扰兵力空虚平阳府之洪洞、岳阳、和川与赵县诸地,平阳府已经混乱不堪。却不知我军虚实。”
众人连忙围着地图查看。
“郭校尉敢以两百轻骑直入平阳府,这个勇气令人钦佩。郭将军有一个好儿子啊。”赵诚称赞道。
“国主过奖了,犬子尚年轻,若是不辱贺兰军的威名,那就不错了。”郭德海谨慎地回答道。
“国主!”耶律楚材道,“那刘黑马从晋北而来,本是客军。我军挟大胜。士气正高,我军应立即过河。可一鼓作气将刘黑马驱逐出河中府。甚至溯汾水北上,拿下阳凉南关。如此,平阳府与河中府就成我军囊中之物,而我贺兰将因此而实力大涨,此为未来基业也。”
耶律楚材一直鼓动赵诚拿下河东南路,这是为长远考虑的。赵诚本未想攻取那里,在此以前,他只想着拿下潼关而获得关西陇右同、华、耀、、宁、庆、环、延安等十余权力真空地州府,甚至包括京兆府…………那里与宋之金州被秦岭大山相隔,都在春天时被蒙古军扫荡过。
关西经过金国地努力,如今是一个可以每岁运粮以助关东的地方,只是尚未恢复到宋国立国之初地水平,尤其是渭水流域对赵诚来说却是一个大粮仓。而河东尤其是平阳府又是一个相当富庶的地方,赵诚得到那里就更是如虎添翼,所以赵诚率军离汴时,耶律楚材就建议他拿下河东南路的平阳府与河中府,这才有陈不弃轻骑北进的行动,一则可以牵制刘黑马的大军,二来若是顺利可以呼应大军渡河攻略河东。
宋平上前道:“国主,我部多是步军,擅长攻坚。而河东多大山与城池,正是我部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国主,末将愿率骑军做宋将军地前锋!”秦九道。
“好!”赵诚道,“宋平、郑奇、古哥、秦九听令!”
“末将在!”宋平等应道。
“本王命你我河东兵马都元帅,以郑奇为左副元帅,古哥为右副元帅,率本部人马为本王攻取河东南路。”赵诚命令道,“命秦九为先锋官,率两千骑兵为先导,负责探听虚实并扫清路途游骑。”
“何进为左路元帅,铁穆为右路元帅,各率五千骑军护卫宋平部左右两翼。齐头并进!”赵诚又命道,“以郭德海为河东船桥兵马都总管,率归附人马负责押运粮草,修整道桥!萧不离领中军随本王后至。”
“是!”众人俱齐声受命道。
郭德海见众人群情振奋,不将刘黑马看在眼里,有些担心地说道:“国主,诸位将军。那刘黑马并非浪得虚名,身经百战,所参与大小阵仗不比我等少。末将建议,不求全歼,只求驱逐,令他北返为好。”
秦九满不在乎地说道:“郭将军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我们几路人马齐头并进,那刘黑马不过是两万人马,既使是人人与我等拼命,我等也不怕。”
“是啊,那刘黑马已经被陈不弃拖住,待潼关战事的消息传到他的耳边,他岂敢以一己之力,独对我前后夹击之势?”萧不离道。
“就是嘛!”众人都应和道。没有人将刘黑马放在眼里,自从全歼了蒙古可汗号称天下无敌的怯薛军,人人的信心都爆涨。
赵诚又有些飘飘然了,潼关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坐拥关西陇右十数州府,哪里还听得了郭德海这泼冷水之言。事实上,他也只是利用了局势,和蒙古人力量有限并分散的态势,以最小的力气,达成最大地战果,是出奇兵的结果使然。所以,他敢率军从燕京南下,纵横中原南北,在自己力量有限的情况下不敢停留太久,更不想让蒙古人将西域力量调过来,效仿自己,直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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