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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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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计划中花费地时间要多一些,不过并不关大局。
人们常说黎明之前最黑暗。在黑夜地掩护下,自古以来黑夜就是阳谋、阴谋与罪恶发生地最佳时机。一过了河,孙虎部立刻用毡褐将马匹铁蹄包裹,将马嘴捆扎起来,避开了数处牧民游牧地。在拂晓时分突然出现在贵族聚居区外。
一处密林中,孙虎部暂时休息一下,进食饮水,养精蓄锐。
孙虎将头盔紧了紧,再一次检查自己的装备,大概是他的头比较大。他总觉得戴着头盔不舒服。如果能够,他宁愿光着膀子上阵。不过他只要稍有“衣冠不整”,周某人又要说话了。他回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周鹏,开玩笑道:
“周秀才,大丈夫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你莫非还想做状元?”
“周秀才”是周鹏不算外号地外号,喊得人多了,便成了外号。成为一名带兵之人,这件事在周鹏现在想来,实在是不可思议,起初他机缘凑巧地成了一名士卒,他得过且过,只要有饭吃就行了。不过现在他的心境有了变化,三年军中的历练已经在他身上留下太多地痕迹。他见过贺兰百姓现在还算不错的生活,见过凉州城充斥着东西商贾的繁荣街市,也听闻无数次关于贺兰国王的种种“英明”之处。宁为百夫长,不为一书生,乱世之中从军恐怕也是一条不错的路。
“功名不仅仅是靠文进士来取的,马背上也能取得功名。”周鹏轻笑道。
“那好,我来主攻,我命你率两营兄弟在此地策应,以免敌人遁入山中。”孙虎道。他是个豪爽甚至有些粗鲁之人,并不代表他全无洞察之心,他命周鹏策应,不过是照顾一下周鹏。他当初是看不起周鹏,认为周鹏不过是比自己多识几个字,然而偏偏两人从加入贺兰军那天起就在一起,一起当兵,一起升官,这位周秀才的坚韧之心却比自己要强得多。眼下就一起杀敌,他在想经此一战,若是他与周鹏两人还都活着,恐怕能称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你怕我抢功吧?”周鹏反问道。
“呸,我是怕你手软,只能握笔杆了,举不动刀。”孙虎骂道,不忘挖苦一下周秀才。
“那好,你我各领一部,穿插而过,看谁斩首最多?”周鹏道。
“行!”孙虎笑眯眯地,他不傻,“是你我两人相比,还是你们两人各自所带兄弟相比?”
“当然是大家比个总数。”周鹏道。他可不愿跟孙虎比个人的勇猛,因为自己是比不过的。
“一言为定!”两人击掌为实,各自点清四营人马。
拂晓时分,阿歹从睡梦中醒来。他是翁吉惕首领的牧马人,每天是贵人们聚居之地最早起身的人,因为他认为只有勤俭才是持家之道,才能发家致富,他最希望的就是自己能养出更多的骏马,好讨贵人们喜欢,从而让自己能够得到一些赏赐,最好让自己成为自由民。但是他从来没有得到,因为他家世代是主子家的奴仆,是没有资格跟主子讨价还价的。所以人们称他为“爱做梦的勤劳地阿歹”。
爱做梦的勤劳的阿歹走到帐外,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感受到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茁壮成长。当所有的贵人、牧民都还在沉睡时,四野里只有静默的毡帐,不见人影,阿歹唯有在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是个重要人物。
他走向马厩,打开栅栏,将马匹赶向哈喇温山地方向。这座连绵不尽山岭之下,是柔顺动人的缓坡,以及大片大片的上等牧场。这片牧场一直是翁吉惕人独享的地方,而与其他地方的蒙古人不同,翁吉惕人因为有这片牧场,并且有大山抵倒着寒流,他们过着半定居的生活。除此之外,由于他们更靠近中原,他们也可以就近换取各种珍贵地物品,不必经商人们转手。
传说中翁吉惕部首领德薛禅将自己地女儿孛儿帖嫁给铁木真时,嫁妆颇丰,其中有一件黑貂皮最为贵重。那时候铁木真不过是一个穷困的小族首领,铁木真为了求得另一大部首领王罕地联盟,就将这件黑貂皮当成可以拿得出手的礼物。
如今翁吉惕人更加富有了。阿歹不禁更加气馁,为何偏偏自己还只是一个牧马人?因为自己幼时与人打架,失去了一支手臂,所以他当不了兵,还要受人讥笑,要不然还可以去中原碰碰运气,他听说过有不少人在中原一夜暴富的传闻。自己为主人养了那么多骏马,每病了一匹,却让自己受一次刻骨铭心的鞭打。
阿歹靠在一棵桦树下,注视着山中的薄雾,仍在做着发财梦。就在恍惚之中,他察觉到有些异样,只见迷雾之中,出现了一个黑点,紧接就是两个、三个,一大群的黑点向自己奔来,如同踏在雾端之上。
阿歹目瞪口呆之中,他被一群凶神恶煞般地骑兵包围了。
“别杀我,我只是一个牧马人,我连箭都射不了。”阿歹脸色苍白,放下马鞭,举着自己唯一的手臂,急忙求饶道。
“那你告诉我们,你们翁吉惕人的族帐在哪里!”骑兵中一人将刀驾在他的脖子上,却笑容满面,另一位通译用蒙古语翻译着,“否则我不仅要砍掉你唯一的一只手臂,还有让你再失去一条腿,如果你不开口,我再砍掉另一条,然后再就是你的耳朵、鼻子、眼睛。”
“我说、我说……”阿歹吓得屁滚尿流。
第五卷 中原路
第十三章 流血的草原㈢
牧马人阿歹害怕极了,他哆嗦着,脸色苍白如雪,没有任何隐瞒,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都交待了出来。
营地里有哪些贵人,他们都住在什么地方,有多少可上阵的男子,又有多少侍卫都交待着一清二楚。二十里外的翁吉惕人驻营地中间,最华丽的毡帐内住着贵人们,他们当中有从孛儿只斤氏中嫁来的女人。而该部的首领是斡陈那颜,他是窝阔台的母舅,眼下正在中原作战,是窝阔台的灭金计划中东路军统帅,也带走了部分青壮男子。没有人能想到这个清晨会有一场灾难降临。
周鹏心生一计,他与主官孙虎一合计,将阿歹放牧的一百多匹骏马集合在一起,将用羊毛织成的行军毯撒成条形,捆在马尾之上,抹上一些油脂。他们将这些马匹夹在中间,驱赶着向翁吉惕人的营地奔去。
待驰近了翁吉惕人的营地,孙虎一声令下,用火将马尾上系着的毛毯点着了,马匹受此惊吓,只得拼命地往营内奔跑,不仅撞翻了羊皮制成的毡帐,也点燃了一切接触的到的东西。仅有的几十名放哨的弓箭手来不及反应,在目瞪口呆中,孙虎与周鹏两人各带着四营人马杀了过去,密集的箭矢如闪电般飞了过去,翁吉惕弓箭手在射出自己的第一支箭后,不得不永远地倒下。高速奔驰的战马上,贺兰军数人合作,用钩枪将毡帐拉倒在地,里面的人大声惊呼,还未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情,火箭已经将毡帐点燃了。
“敌袭、敌袭!”翁吉惕人大声疾呼。他们被这一场意外的灾难惊呆了,承平太久。他们已经忘记还会有敌人有胆量,敢深入到他们的游牧地。箭矢横飞,无数的人刚钻出毡帐,迎面而来的就是箭矢地索命。
战马咆哮,刀枪闪着耀眼的寒光,尽情地收割着生命。孙虎与周鹏直奔营地的圆心最中间地方。那里数十顶用明亮色彩装饰的毡帐,与其它毡帐相比,这些实在是太显眼了。擒贼先擒王。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将贵人们杀掉,翁吉惕人就无法得以组织有效的反击。
帐外突然爆发的喊杀声,让权贵们在被窝中惊醒,怀中赤裸地女人慵懒地在自己怀中动了动,香艳无比。权贵们都无一例外地对帐外的喧哗声十分厌恶,甚至毫不犹豫地对帐外大喊。将那闹事者杀掉,以为那不过是贱民们不安份,哪里想到战争已经在自己的身边发生。然而,帐外地侍卫们都在第一时间陷入了包围、分割与苦斗之中。这股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骑军,让他们措手不及。
“赤窟那颜,有敌人杀过来了。”一个侍卫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赤窟赤裸着上半身,慌张地奔到帐外,眼前的一切令他震惊万分。毡帐在燃烧,熊熊的烈火让帐内的人惨叫连连,甚至有许多人如一团火球一样在地上打着滚。惨不忍睹。骑兵来回地冲杀,对着手无寸铁的仆人、牧民举起刀枪,一个又一个人倒下。那些有刀箭在手的侍卫们,被奔驰地战马撞得七零八落,一波又一波地涌来。
赤窟满脸悲愤,他立即转身找来自己的刀与弓箭,却不平用披甲,他要保护自己的牧场,保护自己的财产。还有自己家族的荣耀。可是他却被帐内的女人给抱住了。
“赤窟那颜,带我逃走吧,带我逃走吧,我会没命的。”女人赤裸着身子,紧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地哀求道。
赤窟的心房似乎被这个他昔日骄惯宠爱无比的女人给气炸了。他举起了自己地刀。向那女人砍去。女人立刻被劈成了两半。红血染红了她羊脂般的胴体,如同娇艳的红花。她至死也不明白,这个一向对自己百般宠爱的男人为何这么绝情。
“与其让你成为敌人的玩物,玷污我的名声,还不如亲自将你杀了。”赤窟冷笑道。他毅然决然地奔到帐外。
“马呢?马呢?”赤窟冲着自己的侍卫大叫。
“马厩里的马全被敌人驱散,全跑了。”手下苦丧着脸道。
“蠢货,都是干什么吃的?连敌人来了都不知道。”赤窟大怒。他甚至还未问问敌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迎面奔来一支骑兵,赤窟无法选择敌人,他只有硬头头皮迎了上去。他后悔正值春天,草原恢复游牧地季节,青壮们都回到各自的牧场忙着放马牧羊,只有秋天才会聚在这里。他来不及多想,张弓便射,为首的敌人大吃一惊,伏下身子,堪躲过这迎面的一箭,身后的骑手却没能躲过,应声即倒。为自的正是孙虎,他见这座大帐十分华丽和宽敞,心知必是贵人居住地地方,奈何守卫太多,他已经冲杀了两趟才将守卫大半清除掉。
近距离与骑兵对战,赤窟和他地忠诚侍卫们虽在一个照面射杀了不少人,但毕竟不及骑兵的迅雷不及掩耳与强悍地冲击力。对方一次冲杀,就让自己身边空出了一大片。
赤窟见敌军势大,不敢对面硬碰,从帐旁闪到另一边。然而孙虎已经盯上了他,这是他的猎物,他策马奔去,一杆长枪冲着赤窟后背即刺,赤窟就地一滚,闪过孙虎这狠毒的一刺,心中却是大骇。孙虎见对手试图逃跑,来不及换弓,将他长枪投了过去,赤窟这次没能躲过,被砸中小腿。赤窟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孙虎奔了过来,跳下马背,举起长刀便向对方的颈项砍去。生命的本能让赤窟爆发出最大的潜能,他举刀向上一格,只觉得眼前这凶恶的大汉的膂力实在惊人,虎口发麻。孙虎得势不让人,疯狂地劈斩着,竟将对方的佩刀砍断了。赤窟哀号一声,大叹连刀都不及人好使。连忙求饶道:
“我是赤窟,是斡陈之子,也是成吉思汗的女婿,你若放了我,我会给你数不清的金银财宝。”
“我若是杀了你,你地不就是我的战利品了吗?”孙虎嘲笑道。
“那你将我送给上官。定是一个大功劳,杀了我你将得不到更多的赏赐。”赤窟诱惑道。
“哈哈,我们不需要俘虏。你们蒙古人赐予外族人的,我们原样送回。”孙虎裂嘴笑了笑。在赤窟看来如同一个魔鬼,赤窟面如死灰,在他的头颅被砍下的一刹那,他看到自己地族人与亲人一个又一个倒下………他只是哀叹自己时运不济,至死也不知敌人是何方神圣。
“你们到底是……什么……啊……”赤窟最后的疑问永远也得不到解答。
周鹏也一边全神贯注地砍杀着,反复冲刺。转头,再冲刺,一边躲闪着一两支零星的箭矢。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杀人时地情景还要追溯到他第一次剿匪时的情景,说是剿匪其实是河湟讨伐吐蕃人而进行的战斗。自从他杀了第一个吐蕃人后,他就变成了另一个人,过去的书生生涯已经永远地离他而去。
他疯狂地砍杀着。突然一支小箭射中了他的肋部,他感到一阵刺痛,顺着来箭的方向,他发现一位小孩正拿着小弓注视着他。小孩似乎因为被发现而有些迟钝。或者是因为恐惧而忘了逃跑。这是怎么的一副神情?既有悲愤,又有胆怯,更多地却是无助,周鹏在一刹那间竟从这位无名小孩的脸上读到了许多情感,周鹏举起的长刀,一时有些犹豫。
小孩紧握着自己的小弓,他还没有到使大弓的年纪,也许他曾用这把小弓射杀过自己第一只猎物,或是树梢的燕雀。或是草丛间的野鸡,但未曾用这把弓射过人。他抬着苍白的脸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周鹏,一双比普通蒙古小孩要大的眼睛,止不住地往下流泪,他地双腿在发抖,如待宰的羔羊那样无助。
没有人在死亡来临之时。放弃抵抗。翁吉惕人也是如此,大草原上。他们虽然不是以勇猛善战著称,但身上也流着草原民族的血。孙虎的军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损失,他的手下的死相并不比翁吉惕人好看。
周鹏仍然再一次举起长刀,划着一道优美的弧线挥了过去,如同训练时的那样,用最恰当的姿势,最可以使上力量地方式挥了过去。鲜血飞溅,染红了的右臂,他的战马顺势继续向前奔驰,他甚至都没有回头检视一下自己刀下的猎物是否已经倒下。
战斗仍在继续,在经过孙虎等人的连续六次的冲杀之后,大部分能举起刀箭之人,已经永远地倒下了,他们甚至没有得到一个面对面所谓“公平”地战斗机会。那些企图放弃战斗,想逃往山中的翁吉惕人,也被游离在战场之外地两营骑兵一一射杀。战争就是战争,是没有任何怜悯与公正可言,只有与你站在不同阵营的人倒下,自己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
与此同时,铁穆的大队人马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了,他们在孙虎渡河后一个时辰,就公开渡河,稍作调整,就杀了过来,一路上清除了所有的活着的生物。
当铁穆抵达时,孙虎已经在清理战利品。牧马人阿歹看着那些惨死在场,毫无风度可言的曾经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心中既感到解恨,又觉得十分恐惧。孙虎逼着他指认贵人们的身份,一一登记。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哈喇温山下的薄雾已经消散开来,露出大片大片美丽的草原,无数的无人看守的羊群马匹安闲其间,倘若不看山下的死尸和毡帐燃烧产生的浓烟,这里只能让人以为这是一个和平繁荣的美丽景象。
鲜血已经流尽,渗入草地之下,滋养着嫩草生长,若是一场豪雨过后,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成为大地的一部分。铁穆对眼前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场景,没有任何感叹,因为这只能勾起他的回忆和更强烈的仇恨。翁吉惕人的营地里,除了牧马人阿歹,活下来却是那些从中原掠来的人口,他们疯狂地到处寻找着昨天还骑在自己头上的主人,在主人尸体上发泄着自己的满腔仇恨。
周鹏坐在草地上,赤裸着上半身,医官正在给他清理着伤口。他的目光所及处,正是那个将他射伤的翁吉惕小孩,死尸蜷缩在地上,空洞的双眼正瞪着他,脖子上的血已经干涸,草地上红红地一大片,似绚烂红色地毯。周鹏心中一阵悸痛,肋下的伤口觉得更痛了。
此役及后来的三日内,贺兰军共斩杀翁吉惕大小贵族六十五人,青壮一千口,其他七千六百口,得中原奴隶一千八百口,马七万匹,牛羊无数,金银及其他财物无数。哈喇温山西麓的这一个部落可以说是彻底消失了。
铁穆留下一团骑兵驻守此地,将南起捕鱼儿海东到哈喇温山的草原封锁着,不让任何一个活口逃出,也不让一个从南方来的人活着离开。他是不会赶着牛羊去继续战斗的,他立即命令军士将牛羊宰杀,只取其皮毛与牛筋,将肉制成干粮,带着被解放的奴隶,让他们赶着大批的马匹,又一次踏上了血的征途,让草原上的伤口继续流血。
在铁穆军的身后,遍野的牲畜尸体与人的尸体横躺在一起,在即将到来的夏天烈日下腐烂。
第五卷 中原路
第十四章 流血的草原㈣
唆鲁禾帖尼和她的儿子们将大斡耳朵甩在了身后。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骑马狂奔了,因为她是成吉思汗的儿媳,拖雷的正妻,地位尊贵,没有什么事情能劳得动她这么不要命地策马狂奔。
“母亲,您还是停下来休息一下吧?”忽必烈赶上来担忧地建议道。他汗流浃背,所有跟在他身后的人都是如此。
忽必烈的话让唆鲁禾帖尼感到一丝欣慰,她停下了马,瞅了瞅与拖雷长得越来越像的忽必烈。忽必烈被她这大有深意的注视,感到很奇怪。
逃亡的人群都停了下来,这当中有孛儿只斤氏的宗室、仆人、部分军队和沿途跟上来的牧民,他们共同的模样就是十分狼狈与愤怒。他们唯一应该庆幸的是见机得早,并且除了婴儿都会骑马。
“母亲有何吩咐?”忽必烈恭敬地问道。
“看清楚了吗?”唆鲁禾帖尼指着逃亡的人群道,“这是不儿罕带给我们的。他用最少的气力搬起了一座大山,如果你以后有了军队,一定要带着军队去与他理论,他今天带给我们的,我们将来要百倍送还,否则我们就是死了,也无法面对你们的爷爷成吉思汗。”
忽必烈抄起水袋喝了一口水,让自己干裂的口腔得到滋润,他的目光瞅向来时的方向,却是答非所问:
“不知铁木哥爷爷怎么样了?”
他忽然觉得在这个时候,自己的这个疑问实在是多此一举,因为他知道后面总会有一支军队远远地循着马蹄印追踪而来,可想而知整个大斡耳朵怕是已遭不测了。他可以想像那些为来得及逃走的蒙古百姓的下场,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将赵诚当成他唯一的敌人,也许是他将来最难以对付的敌人。这里是成吉思汗地土地。这里的百姓是成吉思汗的臣民,没有人能够肆意践踏而不受任何惩罚的。
他似乎是忘了,不论是草原上还是沙漠以南,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所有的争斗都是一样地,不论你的理由多么高尚。手段都是一样的,只有最强大最狠毒地一方才能活得久。尤其是在草原上,弱肉强食是生存法则。
“不儿罕既然敢这么对我们。一定不会放过所有人,我们一定要活下来,等可汗与你的父亲回来,然后再让不儿罕付出代价。”唆鲁禾帖尼沉声说道。
旭烈兀不干了,他对这种逃跑行为十分反感。因为从小起,他就被一再地教育要有勇气面对一切敌人,要用自己的刀箭收割敌人的性命。在他的心中。蒙古是战无不胜的,向来是可以凭借勇气就可以击败强大百倍敌人的。“母亲,我们不如将牧民们召集起来,趁不儿罕立足未稳,杀回去。这种逃跑地日子,实在让人憋气!”旭烈兀道。
“旭烈兀,你看看这些人。”忽必烈也指着逃亡的人群道,“你看看他们,大多是女人、老人与小孩,他们遇到强敌只知以泪洗面。只能俯首帖耳,只能任人宰割,你怎么可以让他们去送死呢?”
“忽必烈说的对。”唆鲁禾帖尼道,“我们顺怯绿连河而下,到东边去,然后召集那里的臣民,再来计较。”
旭烈兀见母兄均不同意,气得将弓扔得老远,一屁股坐在地上。生着闷气。
唆鲁禾帖尼并非这一群人中地位最尊贵之人,最尊贵的要属窝阔台的妻子们,她虽在得知赵诚已经反叛后,自知凭现有的兵力难以抵挡,第一时间就决定要逃走以图东山再起,但她留了一手。她不敢不带着窝阔台的家室一起逃。因为这样将来窝阔台即使追究自己和儿子们逃跑的责任,她也有理由说是为了可汗家室安全的考虑而选择逃跑地。
窝阔台的女人们都在埋怨着。她们既埋怨赵诚的忘恩负义,也埋怨窝阔台甚至成吉思汗识人不明,更为丢弃在大斡耳朵的无数财产包括精美的首饰而捶胸顿足。尤其是窝阔台的第六个妻子乃马真氏脱列哥那,这是一个时刻都想支配别人的女人,就在这个逃亡的路上,她还挑剔着诸如马鞍太硬河水太苦仆人手脚太慢等等不满意的地方,甚至扬言要南下去汉地找自己地丈夫。没有多少人赞同她的主张,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所以她的仆人们就得承受着更多的迁怒。
唆鲁禾帖尼心中冷笑,她环顾四周,发现围在自己的身边地人,要比围在窝阔台女人们地周围的人要多得多。平民百姓将希望寄托在她地身上,希望她能指点迷津。
“尊贵的唆鲁禾帖尼夫人,请问可汗什么时候回军,来救助我们这些失去主人的羔羊?”有牧民上前问道。
“我已经派出信使了,可汗很快就知道了,你们就放心吧。成吉思汗的子孙是不会让自己的百姓任人宰割的。”唆鲁禾帖尼安慰道。
她确实已经接连派出数位使者去南方汉地报信,至于能不能送到,就只有听天由命了,她再一次佩服起赵诚来,因为既使窝阔台能收到自己的急信,恐怕在他赶回来时,为时已晚了。她明智地不曾说出一句让牧民们感到泄气的话来,只能让所有人看到希望。
“敌人追来了、敌人追来了!”突然,后方传来叫喊声。逃亡者们又一次慌乱起来,杂夹着女人们的叫喊声与小孩们的哭泣声。这是赵诚派出的劫掠队,每队即是一团千人骑兵,在广袤的大草原上轮番追击、劫掠与杀戮,让蒙古人惊慌、恐惧、做噩梦。
所有逃亡者们立刻都上了马,而男人们自动留下来抵挡,他们别无选择。赵诚就是要一点一点地耗费蒙古大草原上不多的可以一战的男子,让自己的“恶名”在大草原上流传。
唆鲁禾帖尼心中暗暗叫苦,不得不跟着大队人马继续往东方逃亡。然而在他们三日后历经千辛万苦抵达怯绿连河下游的时候。一个更加不妙的消息让所有人如坠深渊。因为他们举目望去,四野里到处都是与他们相向而来地牧民。
“快跑啊,敌人从东边杀过来了。”有人高声说道“听说南边也有敌人,大家快往北边跑啊。”
“听说翁吉惕人全都被杀了,还有数不清的人被杀掉。”也有人说道,“听说。那是一群恶鬼,是人力不可战胜的。”
死亡的威胁在逃亡的人群中传播着恐怖的谣言。
“母亲,看来我们只有往腾汲思海去了。”忽必烈道。那些传播着贺兰军有三头六臂和神通广大者被他当场斩杀。
“只能如此了。”唆鲁禾帖尼悲愤地点了点头。他们只能尽可能派出骑手,去通知那些还未得到消息地牧民,尽可能地更多人活下来。他们拖儿带女,跃上战马,尽可能带着细软,留恋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家园,然后毅然决然地往北方奔去。
那位骄横的脱列哥那已经忘了再一次咒骂赵诚地凶残与可耻。带着仆人与侍卫,领先一步往北方奔去,比离开大斡耳朵时还要快。
成吉思汗一统蒙古时,曾将本部左翼方向的牧场与百姓分给自己的宗亲,翁吉惕人处于最东端,紧挨着是成吉思汗之弟合赤温(早亡,子按只台)、弟合撒儿、弟铁木哥及另一异母弟弟别勒古台的封地。
铁穆正是利用他们势力分散,又精壮尽出的有利时机,先派出孙虎部直插入翁吉惕部的领地,他分派多路骑军。分攻捕鱼儿海附近各部,而本人率领一部与孙虎部汇合。
当解决了这些外围的势力之后,铁穆就率领大部人马西进,驱赶着蒙古东部牧民往西或北方逃窜。
与此同时,陈不弃部已经在杭爱山连续攻击了十日。他先派出两团爬上了杭爱山,直插到斡耳寒河北岸,堵住蒙古人朝西奔逃地退路,然后余部一分为二,一部往不儿罕山以北进发。另一部则自将,往大斡耳朵与赵诚汇合。他攻击的区域,历来是草原民族人口最稠密的区域,因此受到的阻力也较大。蒙古人是不愿束手就擒的,更可况这群可怕的敌人也不是仁慈之辈。
年轻的张士达勒住缰绳,举目眺望眼前的大山。
“张将军。这座山就是不儿罕山。”秃马惕人向导巴结地说道。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是校尉,不是将军。”张士达撇了撇嘴。
“您现在虽然不是将军。但那不过是个早晚的问题。”向导满脸堆笑道,“不然为何陈将军让您一个校尉统领另三个校尉大人?”
张士达听了这话心中有些得意。他举目眺望不儿罕山,那连绵大山的山峰如插云霄,白色地云朵与山巅上的白雪交相辉映,而壁立千仞的悬崖峭壁让他感受到一股威压。山自不言,而远观者顿生渺小之心。
这座大山让张士达立刻想起了贺兰国王,他所有的骄傲之心立即消失地无影无踪,他不禁觉得有些羞耻。
“校尉就是校尉,你再嚼舌头,小心我砍了你脑袋。”张士达冲着巴结者喝道,“不论我是将军还是一无名小卒,我都是贺兰国王的臣子。你们秃马惕人既然臣服于吾主,就应该做好你们应该做的,而不是这样在我面前说好听的话。”
“是、是,校尉大人教训的是!”向导连忙称是。
张士达在心中冷笑,这些秃马惕人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凡是接敌或劫掠牧民,他们这些人总是将他们所能加诸于蒙古人身上地痛苦都做了一遍。仇恨与财富的欲望,让这些秃马惕人失去了理智。
他现在的一切都是贺兰国王赐予的,甚至没有贺兰国王,他的家族甚至早就饿死。他很珍惜他目前所得到的,尽管只是一个校尉,但是自己是贺兰国王亲自提拔地,假以时日,只要自己表现出一位忠臣地勇气,自己的家族将会再一次兴盛,为此他已经将自己地身家性命交给了贺兰国王。
“男子汉大丈夫,要搏就搏个万户侯!”张士达在心中给自己定下个目标。他一夹胯下的骏马,往不儿罕山上冲去。
“统领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左右在身后高声呼道。
“我要亲自登上这座不儿罕山之巅,摘取长在最陡峭悬崖上的雪莲花,献给我们的国王。”张士达回应道。
“可是,现在山上恐怕没有?”左右疑惑道。
“那并不重要!”张士达回头充满豪情地说道,“听说我们的国王从没有机会登上这座神山,深以为憾。所以身为他的忠诚部下,既然可以为他斩杀所有的敌人,也可以为他去死,这座大山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同去、同去!”左右听得心潮澎湃,都追了上去。
数十骑年轻的贺兰儿郎,策马扬鞭,他们你追我赶,争相在碧绿的大草原上尽情地狂奔,直上不儿罕山之巅。
而他们走过的地方,又一次经历着鲜血的洗礼,重复着千年以降无数次发生过的故事。
第五卷 中原路
第十五章 官山月㈠
窝阔台与拖雷已经北还了,他们留速不台等围攻汴京,令木华黎之孙国王塔思与大将忽都虎统兵平定河南州郡。
金国皇帝完颜守绪只得求和,他封完颜讹可为曹王,准备把他送到窝阔台身边当人质,慢慢地商谈和平条件。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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