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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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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如此,小王才要求废止一切礼数,直入正题才是。”赵诚道,“这样小王也有闲暇游玩传说中的西湖,苏堤春晓,在下闻名已久。”

乔行简是来试探赵诚的此行虚实,哪里能体会到从某种意义上讲,在赵诚的心目中游历江南比蒙宋两国约好还要重要。乔行简或者别的宋国朝中大臣,打着好迎好送的旗号,将贺兰国王使宋一事敷衍了事,哪里想到赵诚也是为了敷衍了事。乔行简问道:“国王此番来我朝,不知传达贵国之主何旨?”

“借道、联军、灭金!”赵诚道,他直接将自己地使命说出来,可不想跟宋国人针锋相对,成与不成,与自己并无多大关系。

“国王所负使命,本官自会传于圣听。”乔行简道,“待我朝准备妥当,定与使者商议这军机大事。”

“好说、好说!”赵诚道,“从明日起我就会畅游这临安城,小王只盼贵国朝廷能商量个方略来。要知道,女真已是强弩之末,内政不修,内无良臣,外无精兵,被灭已在朝夕之间。若是淮水以北及潼关以西,被我蒙古据为己有。贵国若是后悔,怕是来不及了。”

“国王此言怕是危言耸听了此吧?”乔行简置疑道,“贵国若是凭一己之力亡金,国王又何必亲来这临安府?”

乔行简并非不相信蒙古的军力,他这话只是故意试探。赵诚当作没听出来:“乔大人身处朝堂之上,恐怕对边关以外的军情了解甚少。如今,金国的精兵只剩下汴京城内的四万,另有完颜合达、移剌蒲阿率领的十多万兵马,骑军甚少。余者虽众,然怯兵耳。小王出发时,蒙古军正猛攻凤翔,我蒙古大汗又亲率中军攻潼关,只要潼关被克,金国关河防线将失去其最可依赖之屏障,届时我蒙古军直捣汴梁指日可待也。”

“潼关被克?”乔行简微微一笑,“本官虽乃一文臣,但也曾治军。那潼关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贵国之骑军虽号称天下第一,攻潼关不止一次了吧?然可曾攻破过?”

“若是弃之不攻,从贵国汉中过境,让那雄关形同虚设呢?”赵诚反问道。

乔行简想都没想道:“不行!”

“那如何才行个方便呢?”赵诚试探道。

“本官看不出我朝会放行蒙军入汉中之举。”乔行简道。

从汉中借道。本是成吉思汗留下地方略,但迄今未止。窝阔台却没有遵循这一方略,却是想经山东从宋国淮东借道攻入金国后方,因为在窝阔台当时看来,攻潼关真地指日可待。就在赵诚使宋地路上,蒙古骁将速不台欲从潼关西南山区攻入河南,在倒回谷又被完颜陈和尚率领的忠孝军打败,这是速不台平生少有的大败仗,窝阔台对此大怒。扬言要惩处速不台,拖雷求情才从轻发落,将速不台招至自己帐下。

所以,赵诚又问:“那么从淮东借道呢?”

乔行简不想明确地回答,因为正式谈判还没开始,他已经得知赵诚的来意,遂道:“此事自会议论。国王还是暂且等待数日。”

乔行简刚离开。赵诚就觉得自己难得来一趟,便带着刘翼及徐不放等二十位护卫入城游玩。

当天夜里,皇宫深处,大宋皇帝赵昀正和朝中重臣们谈论贺兰国王之事,苟梦玉因为全权负责接洽事宜,因而也有资格在其中获得一个座位。这里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今天聚集在此的是史弥远、薛极、郑清之、乔行简等等这样的朝中大佬,平时苟梦玉哪里有机会在这个场合出现?

“回官家,那贺兰国王今日午后。带从人去了礼部贡院所在观桥附近书铺,走遍了每一家书铺,共采买书册一千八百多册。然后天色已晚,就回馆驿了。”负责接待赵诚的苟梦玉恭敬地回道。

“哦?”皇帝赵昀大吃了一惊,“真是怪事。寻常外使来我临安通常都是先去逛朝天门外地清河坊。那里珠玉珍异及花果时新、海鲜野味、奇器。天下所无者,悉集于此。这贺兰国王倒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那贺兰国王都买下了什么书?”史弥远道。

“说来也是奇特。买书地其时是国王身边的从人,副使刘翼。此人乃中原浑源人士,少时即在中原颇有文声,为贺兰国王心腹左右。刘副使说买什么书,贺兰国王只管命人付钱,并命从人见书即买,从不计较其中好坏高下与否。”苟梦玉道。

“终究是番外之人,岂可知书中真义?”众大臣们轻笑道。

“贺兰国王自己就没有相中的书?”史弥远又问道。

“回丞相,贺兰国王倒是相中了三本书,并大赞好书、好书,不虚此行矣”苟梦玉道。

赵昀好奇地问道:“苟卿,贺兰国王到底相中了何书?”

“回官家!”苟梦玉道,“其一为沈括所作之《梦溪笔谈》,此书包罗万象,却并非圣人之学;二为嘉泰年间董所作之《救荒活民书》,当年宁宗皇帝曾御览;三为绍兴年间于潜县令楼俦所作之《耕织图》,高宗皇帝曾召见于他,并将其《耕织图》宣示后宫,书姓名屏间,一时朝野传诵几遍。”

苟梦玉说完,皇帝赵昀与大臣们面面相觑。

“哼,他不过粗通文墨之辈,就以为我大宋朝只有这三本好书吗?也不怕我朝士人耻笑。”郑清之讽道。

“外蕃之人终究是外蕃之人,本就是茹毛饮血残忍好杀之徒,不知书不知礼,倒也不太令人意外。”史弥远抚着胡须,微微笑道,“倒是后两本书却也是实用之学,看来这贺兰国王倒是个妙人。”

“只学术用,却不知文道本源,终沦为小道,这恐怕有些舍本逐末了。”乔行简道,“我朝先贤朱熹朱太师曾集注《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发挥诸圣贤蕴奥,明性理以辨名教,集古今之大成,直追先圣也。那贺兰国王怕是乱翻书吧?”

朱熹生前不招人喜欢,死后却是享尽荣耀,赵昀即位后不久就发现原来朱熹是个好家伙,既赠太师又追封国公。只可惜,朱熹生前所书却被斥为“伪学之禁”,还有人上书乞斩朱熹,朱熹恐怕想不到自己死后还会有如此风光之时。

史弥远等人均点头称是。

赵昀见正副宰相们都这么说,也中也很是得意,朱熹所集注之学也正是他所大加提倡的。赵昀道:“朕若是见到贺兰国王,朕就赐他朱子之《四书集注》,让他这个外蕃之人也能沾些我大宋的文华。”

“官家圣明!”史弥远等人俱称善。

第四卷 贺兰雪 

第五十二章 使宋㈥(这一章可以跳过不看)

当大宋皇帝和朝中重臣们在谈论贺兰国王及他所采购的书籍时,赵诚也在和刘翼谈论同样的事情。

刘翼随赵诚逛礼部贡院外的各家书铺时,见到朱熹的四书集注卖得最火,并买了一套,一读之下即食之如髓,不忍释卷。因为地域相隔以及政治与军事对恃的局面,朱熹的学说目前只能在江南才可以看到,中原士人根本闻所未闻,中原读书人只知道周、张、二程而不知朱某人为何方神圣,更未接触到他的学说。

“我刘翼少时博览全书,自以为学贯古今,今天才知如井底之蛙,一叶障目也!”刘翼放下手中的书叹道。

屋舍内,明烛高照,赵诚也和刘翼两人一起凭窗共读,在身后的墙体上投射出两道长长的身影。

“明远兄几年前不也写就一本《刘氏十三经集注》吗?比这朱熹还多出九经,岂能妄自菲薄?”赵诚笑着道。

“相较之下,在下所著不过是皮肉,与朱氏这大作相比,缺少筋骨。”刘翼道。

刘翼说的是世界观的问题。

“依我看来,朱氏也不过如此。明远兄,可知朱夫子为何生前不招上一个皇帝赵扩喜欢,死后却享有赫赫盛名?”赵诚问道,“同样,明远兄可曾想过孔夫子为何生前也不招人喜欢,为何孔圣人带着七十二弟子周游列国却处处碰壁?”

“春秋时,列国相攻。为人君者。自顾不暇,哪里能有明君采纳孔圣人的主张呢?”刘翼道,“我听说朱熹生前也是遭小人陷害。故而郁郁不得志,所作巨著,如明珠暗投也。”

“当年孔子曾被齐景公奉为国宾时,礼遇不可不谓隆。孔子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在如今士人看来恐怕是人之大伦天经地义吧?”赵诚道,“齐景公也大为悦服,给孔子以鲁国上卿季氏与下卿孟氏之间地待遇,齐景公待孔子曰:若季氏。则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

论语•;微子)。齐景公还打算把尼溪这个地方封给孔子,进一步加以重用。可是有人跳出来表示反对,何也?”

“那是晏婴为首的齐国大臣的反对使然,因为他们以为孔子之道并非是治理国家地善法。”刘翼道。

赵诚忽然大笑:“我若是晏婴,我也会反对。”

刘翼摸不着头脑。

赵诚又道:“若是王从之在此,他定不会如明远兄这么看,这就是你与他的不同之处。你是真正的读书人。讲究的是学问本身。而明远兄学的却是谋略与实用之学。你只会从做学问本身为学。而不会去想在学问和所谓治国之道背后所隐藏的东西。”

“请国主赐教。”刘翼道。

“但凡学问,一为吟诗作赋、寻章摘句,这当然也是学问。还有一种学问,却是在故纸堆里寻求真义,诸如孔孟、董夫子,宋初之周敦颐、二程洛学,又有荆公学派、温公学派、蜀学派等,近才有朱熹集大成者,他们的学问其实就是自己的治国主张。无论是仁恕之道,还是存天理灭人欲,其实就是为政之道。但我更愿意称之为哲理,但凡有一套自己地哲理主张者,即成一家。若是为一些人所赞成。即是一大家。孔子之不得志,朱熹之落魄。能否得志还要看他们的主张是否为有真正权力者所能容。”赵诚道,“孔子年代,列国政出大夫,陪臣执国命也,若果真按照孔子提出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话,必然会损害一些大臣的身家利益。士大夫们如何能答应?朱熹也是一样,他不仅得罪了当朝大臣,还得罪了皇帝,下场可想而知了。可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新皇帝即位,金口玉言,朱熹就成了万人瞩目之硕儒。”

“秦有商鞅,故秦法苛刻;汉有董仲舒,故独尊儒术。国主的意思是说,但凡一种主张施行与否,并非是其法高下如何,而是掌权者之选择?”刘翼有些泄气道,“我所集注十三经,虽不同于汉至五代之治经那样,从章句训诂处着手,但终究是学问本身,于国无益,只能供做学问者参考一二。”

赵诚见刘翼有些泄气,鼓励道:“明远兄不必颓唐,诚如你所说,这朱熹所著述不过多了一副筋骨,因而其血肉丰满,为江南士人所景仰。若是你刘明远若也能给自己找到一副筋骨,那岂不是也成一大家?”

“做学问岂能如此?”刘翼诧异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先人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代又一代的君主都这么说,文人们也这么说,所以天下百姓都认为皇帝就是天,是不可违抗地。倘若先人说,普天之下百姓最大,皇帝若是不堪,应当被赶下皇位,后人会怎么看?这不过是一妄言,既使说了,没人会放在心上。孟子也曾说民为贵,然而真正为皇帝者在意吗?”赵诚道,“我赵诚也是一国王,所以我若是说你刘明远所说地就是普天之下最正确的主张,凡是与你所言相背的,都是伪禁之学,将来若是在我治下兴科举,那么我贺兰的读书人谁会不将你刘明远的著述当一回事?再进一步说,我赵诚若是得了天下,那又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上有所好,下有所趋也!”

赵诚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自己的意见,无非是要确立自己的治国主张。刘翼是赵诚的心腹,虽然并没有沽名钓誉之意,但自己地著述若是有利于赵诚的统治,他当然不会拒绝。

“蜀学如苏氏,洛学如程氏。临川如王氏,皆有所长,不可偏废也。然学者好恶。入乎彼则出乎此,入者附之,出者污之,此好恶所以萌其心者。苏学长于经济,洛学长于性理,临川学长于名教,诚能通三而贯一,明性理以辨名教。充为经济。则孔氏之道满门矣,岂不休哉!”刘翼怀疑道,“难道国主欲以一家之学盖百家之学乎?”

“我早就说过,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将来我不会去禁止任何一家学说。但为政者,总会有所取舍,何为治国之道。全有赖于明远兄之著述。”赵诚道。“司马公著《资治通鉴》,试图以史为鉴,考历代之得失,借以今用。明远兄所述不仅要有自己的地筋骨,这副筋骨还要经得起考验才行,言前人所不能言,推陈出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好。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五经为要。然文字由大篆到小篆,又从秦篆到汉隶,尤其是经秦火,古代经文亡逸颇多,后世之儒不得不穷首皓经。有一二字经文便有三五万言之注疏。以致有白首不能通一经之说,故步自封罢了。但宋人却不这么做。是从义理大义出发,讲究经世致用。我观朱熹之学说,却是道德性命之说太甚,虽有经世致用之主张,我却不太赞成,用来治国却是差了些。”

“治民、军事、天文、算术乃至百工,处处皆学问,国主要是让士大夫精通百业,岂不是太强人所难了些吧?”刘翼道。

“儒学为体,杂学为用。”赵诚道,“譬如练军,儒学可没告诉我如何练兵;又如冶铁,若无技巧高超之匠人,如何才得沙场杀人之利器?再如律法,儒家主张仁字当先,然而时世却是该严则严,该宽则宽,只因律条规定之不同,不能因时因人而异,时人都云秦法苛刻,然宋国不杀士大夫,却也是过宽了。还有商业及商人之地位,我一向却将其视为国家基业之一。若是儒者,重农而轻商,则吾不喜,重文而轻武,我又不喜。宋人治学,从释家中寻求真义一二,却又反佛。我心目中的儒学,却不是故步自封,虽坚持本心,却不排斥他家之学,譬如技艺末学。”

刘翼并非是死读书之人,一来是因为他年轻,不会如老夫子一般热衷于科举,也没那个机会,因而思维比较活跃;二来这些年来远离故土,四遭地环境变了,他地心境也自然发生变化,尤其是追随赵诚多年,见过太多让他有所触动的东西。所以他不会故步自封,对所谓地名教大防存在着自己看法。

文人一般都有自己的抱负,通常来说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尽管有许多人千里求学只为官,但不能否认总有一部分人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命运会改变一些人的最终结局,有文弱书生不得不持刀横卧沙场,有羽扇纶巾的文士为了心中的理想,却不得不与奸臣权贵攻讦伐异。

时势造英雄也,英雄并非总是武士,文亦英雄。浑源刘翼因为赵诚注定改变了他自身地命运。倘若天下太平,他恐怕和大多数文人一样穷首皓经,赴科举,或中进士为官,或屡试不第。但是命运让他沦为蒙古人的奴隶,又因为看见太多的生死别离,与外面世界的迥况,他丢弃了以前自家书斋里的幻想。

他丢弃虚妄的理想主义,捡起了实用主义,一种需要儒学理论支撑的实用主义。《刘氏十三经集注》就是一个很好地开始,如宋国文人疑古一样,他缺少地只是一种更加切合实际的理论体系。而这个主张从一开始却是中原的沦丧与战争的杀戮给他带来的震憾,然后遇到了一个思想奇特让人既使不太信服,也无法辩驳的赵诚…………因为他有一定的治世经验作为自己的证明。更深一层意义上讲,正如赵诚自己所说的,他是一个有权力者,既可以让文人地主张成为治国之纲,又可以去证明这种主张是否能达到国家昌盛的最终目的,只要他有机会付诸行动。正如宋国文人所希望的“内圣外王”政治理想一样。

赵诚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他有野心,但却缺少一种思想理论体系去支撑统治。他不能绝缘于这个时代,这种体系并不会脱离于儒家经典的论述,这是政治现实,只是更加讲究经世济用地。

三月地这个夜晚,在江南临安这座院子里,贺兰国王赵诚与刘翼两人秉烛夜谈。赵诚试图在朱熹的理论基础上加以完善,弱化人欲天理之辩,增加诸如“知行合一、知行并进”地方法论,对于君子为学强调“学贵履践、经世济用”,并且“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对孔子经典言论如“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学而优则仕”、“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进行重新解读,还原或者赋予其进步意义。

譬如“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人们对这句话的理解本身没有问题,但由此衍生出的理解就有问题了。许多人认为,孔子是不看重“利”的,由此推之,君子是不言利的。其实这不符合孔子的思想,孔子依然好利,他曾经说过:“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他还说:“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在孔子看来,君子应该追求“利”,但不能有“不义”之利;他甚至认为,当国家清明时,个人不能得利不能富贵,那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如此,赵诚就可以找到提高商人地位,进而大力发展商业获利的理论依据。而商业的发展,却会促进手工业的发展,而手工业的发展就意味着技术进步有了可能,并带来社会形态的变化。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

哲学思想是基础,一种有着进步意义的哲学思想,虽不会必然带来社会的进步,但若是占据主导地位,却会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成为一个民族的灵魂。不能成为助力,就会成为阻力。

总之,是按照赵诚的治国思路,从儒学中寻找理论支持,使之成为一种有理有据,思想严密的体系。这也是赵诚在现实与理想之中寻找中间道路的尝试,王敬诚是自己的智囊,何进等武人是自己手中的刀箭,这刘翼就成了赵诚手中的笔。

文治与武功,二者缺一不可。

第四卷 贺兰雪 

第五十三章 满江红㈠

骈樯二十里,开肆三万家。

这是用来形容临安商业的繁华,但在赵诚这个“外国人”看来,这还不足以形容临安的繁华。

临安城内,沿御街分别形成了北、中、南三个商业街区。清河坊、三桥址、官巷口、众安桥、观桥是其中最热闹的地方。赵诚等人都如同一个大辈子没见过世面的老农,繁华的临安城让他们看花了眼。陪伴左右的苟梦玉心中暗笑,自豪感达到了顶点,卖力地介绍着街景。

“官巷方梳行、销金行、冠子行最为著名,城东蟹行、姜行、菱行,城北鱼行、米市、城西花团、泥路青果团、后市街柑子团、浑水闸鲞团等,而清河坊与清泰街之间有一条巷,称扇子巷,自是以扇子最为有名。其他作坊又有如碾玉作、钻卷作、腰带作、金银打作、裱褙作、装銮作、油作、木作、砖瓦作、泥水作、石作、竹作、漆作、钉铰作、箍桶作、裁缝作、修香浇烛作、打纸作、冥器作等。”苟梦玉道。

“临安百闻不如一见,市易昌盛,买卖者众。若没有一两旬日,我等恐怕看不尽临安盛景。”刘翼赞叹道,“刘某不虚此行也!”

“刘副使有所不知啊,我临安城内买卖昌盛,昼夜不绝,夜交三四鼓,游人始稀;五鼓钟鸣,卖早市者又开店矣。由此可见,临安之繁华自古未有也!”苟梦玉骄傲地说道。

赵诚直奔融和坊的珠子市,那里不仅热闹。而且买卖动辄以万贯计。来自真腊、天竺与西域地珠宝商人,大多云集与此。但当赵诚在此地出现时,这些外域的商人们忽然围了上来。这些人当中,一部分跟着赵诚的使团来此的。大部分却是从海上来此地地,赵诚在西域时,这些奔波于东西的商人要么都在赵诚治下做着生意,受过恩惠,要么听说过赵诚的“贤名”。在这遥远的临安城,商人们听说贺兰国王在此,全都赶了过来,高呼贺兰国王英明。宽敞的大街上竟黑压压的一大片。

那畏兀儿商人赛赤。见有机可趁,献出自己带来的价值连城的西域宝石,其他商人纷纷慷慨解囊,竟堆成了一座小山。蓝色宝石在明媚地阳光之下,折射着灿烂的光茫,来自天竺的珍珠映衬出象牙的洁白。苟梦玉惊叹,这一堆珍宝其价值恐怕不下百万贯。尤其是商人们是发自内心地贡献。但赵诚却看都没看一眼。相反却是鼓励之辞溢于言表。

“诸位远道来此做买卖,其实是翻山越岭,餐风宿露,也是极为辛苦的。舍大本逐小利,不如牙侩坐地分财赚得多。大凡求利,莫难于商贾,莫易于牙侩。商贾要四处奔波,以大资本赚小利,风险莫测。牙侩则稳坐一地。不管商贾是盈是亏都有佣金可取。”赵诚高声道,“尔等对我恭敬之心,本王心领了,无功不受禄也。本王愿诸位生意兴隆事业发达,也希望诸位客商来赴我贺兰做买卖。本王无论尔等资本大小。来自何国何地,均一视同仁。”

牙侩就是市集中的生意中间人。他们其实就是坐地收钱,赚得比商人们多了,尤其是那些与行会结合的牙侩。赵诚这话其实也是在拍商人们地马屁,他希望商人们都去河西做生意,这样他也可从中获利。西域商人漂洋过海,受季风地影响,一年不过一个往返,若是从陆路却是一年可以两个来回,若是在赵诚的河西设立商贸中转站,则不受时间的影响。

赵诚公开鼓励商人们经商,这恐怕也是让苟梦玉及宋国商人们大为惊讶的。

外国商人们听贺兰国王亲口这么说,大感鼓舞,俱感这贺兰国王果然名不虚传。

“国王英明!”赛赤等人高声颂扬道。他不得不拍着赵诚的马屁,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因为赵诚赚了多少钱,尤其是前几年的免税待遇让他做梦都在笑。

一时间,颂扬之声雷动,那些闲着无事的商人们则远远地跟在赵诚的身后。赵诚一袭白衣,如玉树临风,腰中长刀又显得他英武不凡,被众人簇拥着如众星捧月般让行人行注目礼。

中午赵诚去了著名的熙春楼品尝临安地美味。

这熙春楼内不仅有时鲜的蔬菜,只要你有钱,就可以吃到任何东西,当然来此用餐的都是腰包殷实的商贾,官场应酬的官吏。苟梦玉作陪,赵诚与刘翼两人包了楼上一层,楼下被跟在赵诚身后地商人们蜂拥包了。热情周到地店家,不仅提供最可口的酒食,还安排了说书地招揽生意。那说书的说的正是《三国演义》,正说到张飞长坂坡那一吼,讲得是口若悬河,抑扬顿挫,调动着听众的情绪,座中食客纷纷叫好。自从赵诚剽窃了后人的小说,并被苟梦玉带回宋国之后,《三国演义》就成了说书者首选的节目。

“苟大人,在我贺兰,印书坊印书然后对外出售,是要给著者润笔费的。”赵诚开玩笑道。

“斯文岂能卖钱?”苟梦玉惊讶道。

“能卖钱则显得斯文之价值。”赵诚却道,“古人云,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嘛。”

“贺兰风俗,果然与我江南大不同。”苟梦玉对赵诚这强词夺理并不认同,但出于礼貌,也只能这么说。“寒门读书人,一纸一笔一砚均不易得。我瞧这临安城内不也有许多贫穷书生卖字画谋生吗?若是穷书生能以自己的才学,获得谋生之手段,因而得以有机会继续钻研学问,岂不是一件美事?”赵诚道,“文人将自己所著文字公诸于世。既可让自己得以饱暖,又可传播自己的才学,又是一件大好事。难不成,苟大人认为寒门之士子就应该甘于贫困。如杜子美一般?本王以为自食其力是一件令人尊敬地事情,尤其是用自己的才华来换取。”

“苟大人不用太奇怪,我贺兰虽谈不上什么盛世,但是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乃我家国主毕生之追求。国主感念我贺兰士子不多,且多无一技在身,故而发出诏令。允士子沽卖其文才,今年还要在下从中挑出良品,授其财帛良田,以资鼓励。”刘翼解释道。

“国主真是贤王也。”苟梦玉赞赏道。

赵诚下午又去西湖逛了一遍,踏着苏东坡亲筑的浅堤信步而行,寻觅着宋代文人的风花雪月。两岸垂柳依依,春风拂面。令人有飘飘若仙之感。

西湖天下景。游者无愚贤;浅深随所得,谁能识其全。苏东坡如是说。在柳浪地深处,酒旗飘飘,游人如织,头戴文士巾的学子摇头晃脑地呤诗作赋,商贩兜售着自己的货物。湖面上微波荡漾,亭台楼榭点缀其中,好一派歌舞升平之景。只是“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普通百姓,无论是文人墨客,还是贩夫走卒,并没有从这位远道而来的贺兰国王的身上看到自己闲适生活的隐患所在。

“国主以为这西湖风景如何?”苟梦玉见赵诚与刘翼两人连连赞叹西湖之美,故意问道。

“西湖美景天下第一。料想汴京也难及其十一。这固然不错。不过却多了几分人工修饰之意。曾有人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赵诚打击了一下他的骄傲之心,“因而就多了些脂粉之气,倘若贵国男儿都陶醉于这良辰美景之中,恐怕却让中原百姓小看了。贵国君臣难道只知西湖美景,殊不知汴京乃赵宋龙兴之地,岂能薄祖而厚今?”

赵诚这讥讽之言让苟梦玉有些羞愧,却也无法反驳,只得左右而言它。

当天夜晚,华灯初上,但万家***,茶楼酒肆***通明,让这临安城内夜如白昼。万花楼是临安城内最著名的一家青楼,历来受文人墨客及达官贵人地青睐,那腰缠万贯的商贾也拼命地挤进来,沾些文化风流之气,一掷万金则是免不了的。

楼中的妙龄女子都是色艺俱佳之人,从小就接受过文词曲赋的良好训练,故而在客人当中极受欢迎。宋国的文人达官们也争相来这万花楼中应酬,倒不是什么有伤风化之事,甚至有文人以成为万花楼中某位头牌小姐幕宾而为荣。只是风流事多,但有柳永才情者太少。

贺兰国王赵诚怀着十分好奇地心理,光顾了一回万花楼。

那嬷母见贺兰国王身份尊贵,却和蔼可亲,看上去潇洒英俊,又出手阔绰,特意招来自己手中最好的张三娘来为赵诚唱曲。

赵诚听惯了西域热烈奔放地地歌曲,看惯了西域歌姬胆大豪放的舞蹈,这大宋国青楼中小曲在他听了完全是另一种享受。虽然香词艳曲,赵诚并不喜欢,但是在此时的他看来,却是不虚此行,即使是这张三娘随便唱一支不入流的小曲,他也会极认真的欣赏。

他与刘翼两人坐在席前,相互品着美酒,偶尔品评一下张三娘口中的艳词,苟梦玉也全程陪同。几人正惬意间,只听隔壁突然传来响亮的唱和声: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歌声豪放,然而词更让人血脉喷张,这让正为赵诚吟唱的张三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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