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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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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主能保一方百姓无缺衣少食之忧,也是贤王也。在这个世道上,也是极难得地。”郭侃恭维道。
“仲如不必恭维我,任何一个人都可办到。”赵诚轻笑道,“关键在于你的心是什么样的。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宽广。仲如,你的心有多大?”
“万户侯足矣!”郭侃道。
赵诚还没说话,身旁的叶三郎却讥笑道:“小白脸,你都会什么本事?还万户侯呢,不怕被人笑掉了门牙?”
这叶三郎见赵诚不仅亲自出城迎接,还又是宝马又是宝刀地相赠,有些眼热,又见这郭侃相貌堂堂资容奇伟,让人有些自惭形秽,又口口声声要做万户侯,心中很不服。他心直口快,心中不快就说也来,尤其是与他不熟地人。张士达与西壁两人同时皱了皱眉头,在一边拉他地衣角。
郭侃闻言,心中很不悦,见这叶三郎长相却似蕃人出身,身材壮实如小蛮牛一般,料想此人能侍立在贺兰国王的身边,应当不只是凭嘴上功夫。他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
“在下生就一张白脸,乃父母所赐,不敢丢弃,反以为荣。这位兄弟若是羡慕,不妨躲在一密室中不见天日,只需三个月足矣。”
“你……你……”叶三郎指着郭侃地鼻子,被这话气得说不也话来。
众人都面带笑意,赵诚见叶三郎吃瘪,怕他暴跳起来没完没了,喝道:“三郎,你若是不服,尽管公开公平地与仲和比试,大家都可以做个见证。岂能这么小孩子脾气,胡闹!”
“我只是气不过,他凭什么就说这么大话。”叶三郎道,盯着郭侃,“有本事,咱们比试比试。”
郭侃看了看赵诚,见赵诚没反对,便答应道:“比就比!”
赵诚心说这出身不同,说话做事还真是不一样,这郭侃见有人挑衅,虽然也很不高兴,却察颜观色,看自己的脸色,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这叶三郎就不一样了,不高兴就不高兴,说翻脸就翻脸。
“三郎,你知道邀人比试要注意什么?”赵诚停下脚步,转身盯着兴奋的叶三郎道。
“输赢全凭本事,不可使小手段。输了也不是敌人,大不了下次再赢过来,不准阴谋报复,否则人人得而诛之,一辈子抬不起头。”叶三郎道。
赵诚的目光又移至张士达与西壁辉脸上。
“胜不骄败不馁,拿得起放得下,方是贺兰好儿郎!”张士达与西壁辉同时答道。
“好,贺兰果然多健儿!”郭侃赞道。
第四卷 贺兰雪
第四十章 贺兰好儿郎㈦
贺兰之巅。
前大金国汾阳郡公郭宝玉的坟茔四周,苍松如枪,如哨兵一样耸立不语。背阴的密林中的白雪片片,即使是盛夏这贺兰山中也有积雪。
郭侃一身素衣半跪在坟前,亲手将每一棵茅草拔除,他做得很仔细很认真,仿佛生怕惊醒了沉睡在坟茔之下的祖父。他在回忆自己的印象中的祖父的形象,可是他记不起来,因为当时他的年纪太小。
摆上祭品,燃上三柱香,郭侃恭敬地跪在坟前,又认真地叩了三个响头。他年轻的额上沾上了一些尘土与草屑,而他的脸上挂着深深地悲伤与遗憾。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敢问国主,我的爷爷逝前可有什么遗言吗?”郭侃问站在一旁的赵诚道。
“你祖父临去前,十分遗憾,遗憾没有亲人在身旁,只有我这个外姓人陪伴他走过最后一段时日。”赵诚道,“他说他唯一的遗憾是他没能再见你这个孙子一面,心有不甘,希望将来你能在他的坟前陪伴几日。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若是父母亡故,当儿子的应当辞官守孝三年。”
“三年?”郭侃大吃了一惊。
“是啊,三年太长了。我当时跟你祖父说,那史元帅是国之重臣,手握重兵,就是木华黎国王在世时也不得不多有仰仗,你那孙子郭侃既然在史元帅家中抚养,颇得史天泽喜欢,将来若是借此得一万户侯,也是顺理成章的。到那时候,有功名利禄和荣华富贵等着他,哪有功夫守着你的坟茔?”
“我爷爷后来怎么说?”郭侃追问道。
“你爷爷听了我的劝阻,半天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流泪,大喊我的孙儿我的孙儿之类的。我好说歹说,才让他平静下来。我知道,他嘴里虽然不再说了,但心中还是很希望你能为他守孝三年的,只是他不想影响你的前程,所以才忍痛不提。”赵诚追忆着,看上去十分悲伤。他这话半真半假。
“既然我父亲与叔叔都无法亲自前来,那么就让我这个孙儿来代替他们,也是天经地义地事情。”郭侃重重地点了点头,又一次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望着自己祖父的墓碑沉声说道,“爷爷,不孝孙儿来晚了,未能与您见最后一面。孙儿恨不能日夜立于您的身前左右,聆听您的教诲,让孙儿早日成材。今天蒙贺兰国王提醒,不孝孙儿幡然醒悟。愿为您尽孝三年,每旬来此烧些纸钱,照顾您的墓地,愿您在九泉之下安心,保佑孙儿平平安安。”
再一次重重地磕头。
赵诚有些感动,仅凭自己的一句别有用心的话,这位年青人就相信了,这其中恐怕是亲情才是真正让郭侃放弃回中原地原因吧?三年并不太长,但对于郭侃这样的年青人来说,却是大好男儿争游上进的大好时光。
贺兰南山之巅。矗立着成片的建筑,那是西夏王朝元昊所建的避暑离宫,连绵数十里,台阁高十余丈。这些故殿连同山中地寺庙错落星散地分布,依山势建在台地之上,如今却已经残破不堪,宫阙万间都作了土,残亘断瓦散落在茅草丛中。繁华已如过眼云烟,而后人长留感叹与追忆。
“仲和,节哀吧。”赵诚安慰道。“你现居的那处宅子就赠给你,那里紧挨着我的居处,你我也好朝夕相处。”
“多谢国主费心!”郭侃抹了把眼泪,称谢道。
熊罴食血肉,狐狸寻芳草。鹿獐树深逃。山羊见而出。泉源兽奔绕。溪涧虎狼饮。
夏日里,海东青在高空中盘旋着。时不时发出清脆的欢叫声,数百匹骏马向着贺兰山奔驰。贺兰国王带着一群年轻的儿郎去打猎。这并不是一个打猎的好季节,赵诚带着人来狩猎,完全是因为叶三郎与郭侃两人的比试,就看谁能猎到最难捕捉地猛兽。
“张士达,西壁辉!”赵诚喝道。
“属下在!”两人走上前等待命令。
“给你们两人各一个百人队,以南山之巅为中心,你们二人分别从东西两边驱赶野兽,我会再命人从南北合围,好让叶三郎与郭侃两人一显身手。”赵诚命令道。
“是!”张士达与西壁辉两人接了命令,各自点集一百人拍马疾驰而去。
赵诚回头冲着叶三郎与郭侃两人道:“现在就看你们了,这五百里贺兰山中,虎、豹、熊、狼、鹿等,应有尽有。每人一匹马、一把弓,三十支箭和一把刀,全凭真本事。日落时都回来,让我看看你们都捕到了什么猎物。”
“是!”郭侃与叶三郎两人望了望,一比高下之心雄起,俱都应命。
张士达与西壁辉两人各自带着百人,从东西两方,敲锣打鼓,呼喊着号子,另一边,徐不放指挥着数百人从南北压了过来。密林中的野兽惊慌失措,掉头往山上奔去。山中林木众多,山高涧深,郭侃与叶三郎两人都放弃了坐骑,步行进入山中,眨眼间就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
这项比赛对郭侃来讲有些不公平,那叶三郎是“山中人”,打猎是家常便饭,是谋生手段,也是本能。赵诚很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郭侃表现会怎么样。山岭中传来此起彼伏的虎狼嚎叫声,那巨大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久久。赵诚这时担心起他们俩人的安全,大概是因为他们在山林中的射杀,野兽纷纷向山下奔跑,赵诚等人不停地射杀着从密林中逃出来的鹿、黄羊、狼等,收获倒是不小。
“罪过、罪过!”赵诚暗忖,这野生动物要是绝了种可别将责任罩在自己头上。
日落时分,郭侃与叶三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赵诚的面前。前者一脸轻松,后者满头大汗。叶三郎满头大汗那是因为他扛着一只大约二百来斤的斑斓猛虎,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他得意地将虎尸扔在地上,坐在地上拿过水袋就往肚子里灌。刚灌饱了水。叶三郎就绘声绘色地说自那猛虎如何如何厉害,却被自己如何如何射杀,仿佛那猛虎就差会飞了。
“你地呢?”赵诚问两手空空的郭侃道。
“回国主,我爬到山上,看到一隐秘处的所在。有溪涧从山上奔腾而下,下面是个小水泊,那里有许多野猪、野山羊和鹿群出没。我料想那个水泊应该是野兽常喝水的地方。我听说野兽在山林中行进总会有惯常的小道,猎人都有自己地绝招,叶兄弟与我比试,我当然比不上叶兄弟观察野兽蛛丝马迹的本事。所以,我就应该想其他捷径之法。在这个水源之地应该会有猛兽出现,所以我就在水源必经之处,用刀挖了七个陷阱,守株待兔也。我从早晨干到下午,佩刀不好使,有些累了,所以我就爬到一棵树上休息一下。没想到却睡着了。”郭侃有些羞愧地说道。
“你不会除了挖陷阱,什么事也没做吧?”徐不放瞪着他道。
“大概是野兽看我实在是辛苦,所以就没让我失望。”郭侃又道,“我去我挖的陷阱处检视了一番,发现里面有一只猛虎,三只豹子,还有其它野兽若干。”
“你莫不是吹牛吧!你有何凭证。”叶三郎屁股像是着火了,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打死也不相信,自己辛苦了一整天,会不如这个一辈子也没见到过几只猛虎的小白脸。
郭侃早知他会如此问。像是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摸出一个包袱,与其说是包袱不说是他身上的一件汗衣,那是他挖陷阱太累脱下来地,里面正包着一条虎尾,三条豹尾,不多不少。
“我的力气没叶兄弟大,扛不回来,所以我就取巧,割了尾巴回来。国主并没有说非要扛着猎物回来。”郭侃脸上有些得意。
这不可能是假地,正好让郭侃从地上捡到十二条野兽的尾巴。叶三郎如丧考妣。这种事情他以前也做过,他只想着亲手射杀猛虎,最好是与猛虎狭路相逢展开肉搏战,方能显出自己的勇猛,没想到这一次却栽到了这小白脸地手上。却也是不得不认输。
叶三郎是蕃人。在山上但有捕获,是不会撒手不管地。因为那意味着粮食、衣、盐与铁器等等可用来交换地物品。这也是本能。
“我输了,你比我厉害。”叶三郎承认道,并还犹自嘴硬,“不过,你这是用计,运用比我好,并非让人太信服。”
郭侃道:“叶兄弟不必放在心上,这不过是一件游戏,当不得真。我只不过运气好一些,发现了野兽必去地隐秘之地罢了。”
“仲和说的是,你用的是计,三郎用的是技。计与技,都是真本领,是计策多一点还是技艺多一点本身并无好坏,关键是看你如何取舍。三郎年少勇猛,喜欢知难而上,拼命硬干,当然是我贺兰大好男儿,就是某日被称为贺兰第一勇士,那也不太令人奇怪。仲如却是智慧之人,假似时日,必是沙场之上的智将。”赵诚总结性发言,将两人都夸了一通。
“贺兰第一勇士?”叶三郎瞪着天空,脸上傻傻地笑。
“你若是想当真正的第一勇士,还需加把劲。”赵诚道,“有勇无谋,那不过只能为将,却不能为帅。能率万夫,不如能领万将。”
“那如何才能领万将呢?”叶三郎很好学,或者说“领万将”实在很拉风。
“仲和,你以为如何?”赵诚有意问郭侃。
郭侃想了想道:“侃以为,若为帅,先为将,若为将,先为卒,循序渐进。为卒者,只要有无名小卒地本事,然后才可为官佐;辅佐将领,参谋军事,才可为将首,上达帅意,下体军心,最后方可为帅才。”
赵诚大喜。称赞道:“仲和将来会是个帅才。”
“国主谬赞。”郭侃谦虚道。
赵诚又转头对围坐在身边的年轻人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秀才为学,也讲究迎难而上,方能求得其中真义。人人都想出人头地,诸位如果想做大官大伟业,就应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这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但是诸位要知道,一口不能吃个大胖子。诸位被我从各地选到这里来,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官场,我会给你们机会去争取大伟业,不过若是想一步登天。那是不可能的。诸位如晨之旭日,冉冉向上,又如峭壁之雏鹰,总会有展翅高飞时。诸位还需以赤诚之心,奋发向上,做朝阳,做雏鹰!放眼天下。何其宽广也,天下皆诸位狩猎之所,功名与利禄皆是猎物。尔等是想成一富家翁,还是要万户侯,全凭自己。”
赵诚喜欢跟年轻人在一起,从心理年龄上讲他跟铁穆应该很有共同语言,不过铁穆那人实在无趣,总是跟赵诚聊如何打仗,聊得多了,赵诚也感到厌烦。跟叶三郎、张士达这样的年轻人们在一起。他总觉得很振奋,因为通过他们一张张年轻的脸,他似乎看到了未来。
而赵诚在这些年轻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强烈地亲和力,不吝赏赐和谆谆教诲,同分食一只烤鹿身上的肉,休息时环坐在一起,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了解了一个可靠地值得信赖的上位者。适当时候,赵诚又展现出自己的权威和不可违抗,通常情况下叶三郎就成了他敲山震虎的最佳对象。
“请国主吩咐,我等谨遵国主之命!”张士达从地上站了起来。恭敬地单膝跪下。
“士达,坐下听吧。”赵诚吩咐道,“今年春天时,河西诸郡常有大队的强盗出没,让商队损失惨重。估计损失折以银锭计。大约值一万锭之多。诸位知道,我给我贺兰百姓免税三年。所以我上交蒙古地赋税只能依靠商税。现在强盗层出不穷,而我贺兰西北皆邻大漠,堵不胜堵,守不胜守,让我不得不采取果断措施,故而我在凉州以南的湟水河谷,还有北方沙漠中黑水城设立两个屯田点,一边耕牧,一边练乡勇。”
“国主不会是用乡勇来对付强盗,断掉强盗可能的后路吧?亦或是威慑贼人?”西壁辉问道。
“正是如此,我贺兰百姓个个都有骑射功夫,只是缺少分兵合击与令行禁止之律。何进在黑水城,铁穆在湟水之畔,他们是我新认命的经略使,以萧不离、陈不弃分别副之。屯田之所,施军管,行军法,各一万户。每十人为一什,为首之职称什长;每百人为一营,为首官称都尉;每一千人为一团,为首称校尉;每一万人为一军,为首暂由经略使充之。每一团及以上诸部首长左右又设录事参军一名,管名册、文书、激励及记功,设军法参军一名,主军纪,设户曹参军一名,主粮草、仗器、营建、救伤事宜,三位参军平时各司其职,有参谋军务之权,也可代替主官指挥。在团以上又另设副首长一名,协助主官治下,官阶在参军与主官之间。”赵诚道。
赵诚这个编制是个大杂汇,既有蒙古军的十进制,又借用了汉代地校尉称号,而宋军的营为五百人(一般直接称“指挥”),甚至还借用了宋地方州府的录事参军、司法参军与户曹参军,更是突出了自己屯田事宜的“民事”性质,参军或参军事,本参谋军务之称,在宋朝却是民政的性质,管地方司法、刑狱等民政。不过,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担心,因为蒙古本就是军民合一,以十进制对百姓进行管理,在中原也是如此,也军民不分,带兵者掌握生杀大权,结果是擅杀乱法之事屡见不鲜,而官府府库中根本就没有一点财帛,还谈不上官府治理。
“我等愿为一小卒,为国主杀贼。”张士达道。
“你这话怕言不由衷吧?国主刚说过,要想做大官,就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虚伪!”叶三郎拿张士达开心。张士达这话当然不是他本意,谁不想做大官呢?张士达被叶三郎呛得涨红了脸。
赵诚微微一笑:“你们都是我选出来地,个人勇武自不必说,又都识文断字,这要比仅知勇猛要好得多。所以我派你们去各团担任参军,这个职位能让你们熟悉屯务,从一门外汉变成能独当一面地好儿郎。若要真与州县文官相比,阶级仅比知州低一些。尔等可还满意?”
众人都面有喜色,而郭侃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叶三郎突然道:“若是有足够银钱可拿,我倒是甘当一马夫。”
他这么说一半是因为他在这些人当中,识字当然是最少地,众人被叶三郎这石破天惊之语,给愣住了,旋即爆发出哄然大笑来,那叶三郎却振振有词:
“我们明珠族人有一就说一,实话实说还有错?你们笑什么笑?我叶三郎就是当马夫,也是马夫中地第一勇士!”
第四卷 贺兰雪
第四十一章 三年之约㈠
居延城外猎天骄,白草连天野火烧。
暮云空碛时驱马,秋日平原好射雕。
…………唐王维《出塞》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居延城这个词已经作古,黑水镇燕监军司这个名词也随着西夏王朝的灭亡而即将作古。这里处于面积广大的沙漠与荒漠化山地的包围之中,几乎是一个封闭的地域,发源于祁连山融化雪水的黑水河(古弱水河),是这黑水城的母亲河,它穿过河西走廊与沙丘,一路向北,养育着大大不小的绿州、湖泊与草场,而在黑水城形成了巨大湖泊,即居延海。
碧波荡漾的湖面上,倒映着桠杈交叠的胡杨树,这是沙漠中最让人高山仰止的树种,湖的四周依水湿情况生长芦苇、沙柳,还有大片的草甸,更远的沙地里生长着花棒、沙拐枣、梭梭等旱生植物。这里的农牧条件还不错,但并不表明这里就是天堂,春季里刮风的时候,这里也会有飞沙走石的情景,但是要是没有战争,那就成了天堂。
西夏黑水城曾数次被蒙古军攻破,到现在这里已经荒废了,少量的党项部族半自愿半强迫被贺兰国王命令迁至了河套狼山一带条件更为优越的地区…………那一带生活着与赵诚有依附关系的牧民。但是在公元1229年春天的时候,这里又一次口径一致,我们是为了剿匪,为了保护牧民自己的财产。”
“属下遵命!”何进道,“我会派最可靠的人在北方沙漠中日夜巡逻。”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因为他知道他从现在所在的事情,每一天都很重要,分派牛羊,分配牧场,发放粮食,一切都从头开始,好在萧不离等人都算麻利,也相当有经验,分担了不少。
“参军们要按照我给的方略进行治理,他们相当重要,战争动员,军纪维持,士气激励都要用我所给的方法,要让士卒知道为何而战,才能提高战斗力,如何让一个目不识丁的士卒知道他在为谁而战?让看看自己的田地、牛羊和家室从何而来就知道了,简而言之,要让最下层的兵士们知道忆苦思甜,这都是参军们尤其是录事参军应该做的。再比如,可用掳获去诱惑他们,有人当兵为吃粮,有人当兵为报仇,当兵为保家,有人当兵为出人头地,也有人当兵就是为了发财,这没什么大不的,我们都可以善用这些人之常情,饥饿的野兽可怕,受伤的野兽也可怕,有了崽子的野兽可怕,没有生路的野兽也可怕,只有那吃饱的野兽才没有威胁。”赵诚顿了顿,又道,“并且,你们前些日子报给我的有关军功评定之法我不太满意。”
“国主所说的,莫非是关于军功评“四方馆最近交给我一份关于金国忠孝军的密报。那忠孝军为何在大昌原可以以四千败八千,这个数目恐怕有些夸大。但以少胜多却是事实,你我也亲眼看到过蒙古军溃不成军的样子。无非一是仇恨,二是钱粮充足,三是赏赐丰厚,四才是治军严谨,最后是骑射功夫。此五项,我们也不差,真要说是治军,我敢说我们比他们要高明。”赵诚道。
“四方馆现在好像干得很不错?”何进惊奇道。
“中原倒是不差,如果我想知道耶律楚材今天晚上吃了几碗饭,半个月后我在中兴府就知道。只是,大河以南金国的地盘不容易过去,还在渗透中。”赵诚开玩笑道,“四方馆好虽好,就是个花钱如流水的玩意。”
“呵呵。”何进大笑,“天下铺每天进帐如流水,四方馆花钱再厉害也比不上啊。”
“这倒也是。我们现在是酉吃卯粮,就看今年秋后与明年到底能得多少银钱。”赵诚无奈地说道,“不过,我在西域贪污的钱,大半还没动,那绝对是我们最后地本钱。我现在明白,所谓富可敌国并不是什么太难地事情,就看你愿不愿意当个贪官了。”
“想来,亏空可以勉强补上。”何进乐观地估计道。赵诚点了点头,何进放了心。
“三年,三年之约,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赵诚抬头望着蓝色的天空道,“成败大概就决定于你与铁穆能否各训练一军。再加上各地的治安军,数量上不会太少,但关键还是在精兵,你与铁穆两军将是我的两只铁拳。”
“在下追随国言至今有了十年,再追随三年那又何妨?”何进在他的身边,也抬头望着空荡荡的天空,“不过大雁南北三个来回罢了,为了大业,我愿用一生去等待。属下以为,铁将军也是这么想的。”
“好,那我们就一同去面对任何强大的敌人,不生则死,不死不休!”赵诚郑重地拍了拍何进坚实的臂膀。
蓝天之下地草地上,一个牧民骑着骏马越过牛羊,飞快地驰到赵诚五百步之外,伸长脖子往被护卫包围在中间的赵诚观望。徐不放提高了自己的警惕。
“大胆,贺兰国王大驾在此,不可造次!”徐不放扯着嗓子喝道。
“那是乃蛮人木图。”何进道,“我看他们五百多人在此游荡,无处可去,又颇有恭顺之心,便留下了他们。”
何进话音未落,不远处木图却高声呼道:“腾汲思海西岸秃马惕人木图向不儿罕那颜谢罪!”
何进大惊失色,这木图还是骗了他。赵诚感到很疑惑,他冲着木图招了招手。木图跃下马背,将自己的弓箭抛在地上,以示没有敌意,恭敬地来到赵诚的身前。
“秃马惕人?”赵诚问道,“说说看你有何罪。”
“禀那颜,在下确实是秃马惕人,只是我们当年反对铁木真,才不得不四处流浪。前年地时候,我们这些人家来到了阿勒坛山下,拜访我们秃马惕人地把阿秃儿忽图勒大叔。忽图勒大叔说,天大地大,我们秃马惕人如无主的羊羔,是不能抵抗蒙古人地贪婪与凶残,所以只能离开有蒙古人的地方。他说我们秃马惕人只能在仁慈的不儿罕那颜的领地里,才有活下去的指望。所以在下便带族人来到这里,我骗了您的部下,所以我木图请求您原谅。”木图道。
赵诚恍然大悟,那忽图勒是出身漠北“林中百姓”之一秃马惕部之人,对自己悲惨的仍有反抗之心的族人还是念念不忘。
“哦,原来如此。忽图勒爷爷抚养我长大,没有他我早就死在荒野之中,他对我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既然是他让你们来的,我不敢拒绝。”赵诚道,“他现在已经去世了,我只能当这是他最后的遗愿。”
“多谢那颜。”木图深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道:“我秃马惕人本有二十姓,大多数人都可耻地成了蒙古人中的一部分。不儿罕山是蒙古人的圣山,也是我们秃马惕人心目中的圣山。那颜以圣山为名,请接受我们这些最后的秃马惕人的效忠吧!”
“你拿什么来效忠我?”赵诚以草原上的口吻问道。
“我们虽然只剩下五百人,但仍有一百勇士可以成为您的挽弓仆人,他们可以为您驱赶野兽供您打猎,也可以用死挡住试图冒犯您尊严的敌人。”木图高声道。
“好,我接受你们的效忠。”赵诚,“我不需要你们当中的勇士当我的仆人,我需要他们当我的百姓,需要他们接受我所有的命令。我给他们休养生息繁衍后代的机会,也同样保护他们不受骚扰。我希望你们忘掉以前的事情,我只知道有一批乃蛮人出现在我的治下,成为我的百姓,若是蒙古的可汗认为我被骗了,那么我只好杀你们以赔罪。你们可接受?”
“是!”木图愣了一下,还是单膝跪倒在地。
注:居延城今内蒙阿拉善盟额济纳旗地区,当地没有大城市,故而附近的卫星发射场以最近的甘肃酒泉市命名。当地有湖泊西居延海古代曾有3000平方公里的水域,相当可观,现已干涸。
第四卷 贺兰雪
第四十二章 三年之约㈡
窝阔台在西域叶密立,自己的封地那里呆了将近两年,不是他不想去蒙古本部,而是那里的主人拖雷不太欢迎他。
成吉思汗亲手将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缔造成了一个帝国,然而他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没有具体规定蒙古汗位的继承方法,而是遵循古老的部落推选制…………忽邻勒台大会。拖雷身为成吉思汗正妻的幼子,更有资格继承汗位,并且成吉思汗对他是偏爱的,将自己军队的大部分,连同自己的领地、百姓和宫室、财产,一同交给了拖雷。
拖雷企图继承汗位,但是因为成吉思汗的遗命是由窝阔台来继承汗位的,他就故意利用自己监国的身份拖延忽邻勒台大会的召开。在内政不清的情况下,拖雷无暇关注中原战场,以致于金国有机会反扑,让蒙古占领的地方失而复得或得而复失。蒙古权贵们也无法容忍汗位悬空两年之久,纷纷要求召开大会,在这种内外压力的情况下,拖雷不得不在公元1229年的秋八月召开大会。
所以,窝阔台终于可以启程东行。参见大会的除了铁木真的弟弟及其后代们,术赤系、察合台系、拖雷系和所以封臣们,也包括镇海与耶律楚材这样的大臣,而赵诚也有份参见这样的大会。
赵诚选择在大会召开日近的时候,才从中兴府出发,他不是不想早点去,早点去见被自己狠心不管的妻子及那还未曾谋面的儿子,而是害怕夹在窝阔台与拖雷中间难做人。但如果真要他选择,他只会选择站在窝阔台身边。
亲自来迎接他的是拖雷的长子蒙哥。多年未见,蒙哥模样除了更成熟一些。变化不大,如同赵诚自己一样,不过身为上位者,所谓威严之气也难免与日俱增。
“不儿罕,终于又见到你了,一向可好。”蒙哥一见到赵诚。就亲热地打招呼,亲热得让赵诚感到有些消受不了。
“托殿下地福,一向还好。不过。就是忙于公务,对妻儿十分思念,可是拖雷监国交给我治理贺兰这样的重任,又不可三心二意,所以只能狠心不来蒙古探望。”赵诚半真半假道。事实上,他曾无数次想来蒙古探望,可是所谓的事业蒙蔽了他的双眼。
“我想也是。放心,你妻儿在大斡耳朵,有谁敢欺负呢?堂堂贺兰国王。全蒙古哪个不晓?我母亲还常常亲自赏赐给你妻儿礼物。”蒙哥刻意地加重了语气道,“就是我的父亲,也时常念叨着,说将来平定中原了,一定要让不儿罕当宰相。你看,我父亲对你期望很大,连我都妒忌呢!”
“拖雷监国的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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