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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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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葺一新,又将邻近的地方给圈了进来,遍植松柏,增加了园林池沼,看上去很有些园林之趣。书院当中有一座三层地楼阁,原本是一个半成品,大概是修了一大半就没钱或者因为战争就停了下来,赵诚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命朱贵找人续建,并取名为“望山楼”,因为站在楼阁上面,可以看到巍巍贺兰山脉,修成之后就成了中兴府一景。
书院中的学生大多十到十七八岁不等,他们都是因为天灾**成了孤儿而被聚拢在这里的,其中有些人原本就很有为学的基础,其中一些人更是刘翼重点关注的对象。
在春天里那场比赛中,弄得天下皆知其名的张士达与西壁辉两人也在其中,因为赵诚觉得他们的文墨功夫还需加强,赵诚将他们当成了文武双全状元来要求,实际上是因为赵诚暂时还没有适合的位置安排他们。
随同他们俩一同就学的是明珠族的耶亥三郎,这位耶亥三郎自从认识了几个字之后,自己给自己改了个姓,以后就叫叶三郎,赵诚私下认为这是一个十分完美的开始。
第四卷 贺兰雪
第三十五章 贺兰好儿郎㈡
对于叶三郎,灵州张士达与西壁辉起初很看不起,他们认为叶三郎是个地道的“山中人”,连“乡下人”都算不上,粗野、好动,经常没上没下没大没小,还随地小便,并且经常弄出让他们很瞧不起的事情。
比如,他在书院山长刘翼学习的时候,总是反复地问写文章为何非要从右往左从上往下行书,反过来写为何不行?他坚持认为自己从左往右书写很好很强大。
又比如,他曾经跑到铁工院呆了一天一夜,很有改行当个铁匠的意思,刚出来,又跑到木工院,看着别人干活。他对一切都感到好奇,十足是个土包子。
叶三郎对张士达与西壁辉两人也看不惯,认为他们是花架子,说话又太酸。双方都瞧不上,所以常常是在一起比试,时间长了,三人交上了朋友。
叶三郎有了朋友之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虽然性格还是那么不羁,但是不可避免地沾了些“文化人”的味道。虽然早就学完了那本《千字文》,但是叶三郎并没有主动提出回家看看,因为还有一场秋赛,他想当着全中兴府十多万百姓的面,出出自己明珠族叶三郎的风头,为此一向极为自负的叶三郎认真准备了一番。
来自二十二个州府的四十四名十五岁至二十岁年轻人,在这年的秋天参加了一场盛大的比赛,总共设立了长跑、登山、泅渡、膂力、赛马、射箭、投枪七项比赛,这次盛况空前,这不仅是因为有春天时灵州的先例在,更是因为这个秋天各地都不同程度地获得了十年来第一次丰收,人们有了闲心思,底气更足。人们只有在满足肚子的需要之后。才会去追求其它的东西。
这四十四位年轻人都被赵诚留在了中兴府,算得上是野无遗“贤”。他不吝称赞,将个个年轻人夸上了天,并允诺要如何如何重要他们,这让他们感激涕零。
年方十四的叶三郎被破格允许参与比赛,除了泅渡与膂力稍差之外,他都获得了第一名,果然是一鸣惊人,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走在街上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见人都自我介绍自己就是叶三郎,生怕别人没认出来。
总之,这一年叶三郎个人的身上发生了极大地变化,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开始融入到城市生活,遇到读书人,他也会很谦虚地自称“末学”,遇到一个好汉,他会引用从张士达那里听来的“不取楼兰誓不还”来自我警醒,尽管他不知道这楼兰在什么地方。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藏身于山林中。以猎取虎狼为乐,而应该有更高的追求,至于这所谓追求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但是却不能将叶三郎仅仅看成一位心慕城市生活与实现人生所谓伟大目标的人。
又是一年春来到。
叶三郎直到自己来到中兴府的第二个春天才想回家,而他的哥哥在收到他写来的一封亲笔信时目瞪口呆,尽管送信的商人说那上面错别字极多,耶亥认为自己明珠族里出了个秀才。这实在是个千古奇闻。
秦州西,夕阳镇。
经过去年整整一年,叶三郎发现家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南来北往地商人随处可见,他们赶着马队或驼队,从遥远的北方和西方而来,穿行在层林吐绿的森林之中,这古老的商道因为这条道路的再一次兴盛,而重新散发出青春来。来自畏兀儿甚至更遥远的极西之地的商人带来了外地的特产,与来自大宋国的商人们交易,然后带回宋国才有的丝物、茶、瓷器等。顺便收购本地地皮毛,而蕃族人也纷纷将自己从山中采集的药材送来,换取宋人的粮食、布匹和一切能令他们感到生活富足的东西。
马匹是宋国人最想买的东西,这项买卖由明珠族及其他二十多个较大蕃族联合控制,不过细心的人稍一注意就会发现这些用来交易的马匹基本上是被阉割过地公马。本地马匹有限,都是一个名叫“天下铺”的商号从北方及河西贩运而来。
贺兰国王在渭水河畔设立了一个课税所,针对的是那些从南方过来的宋国人征税,而对于西域人,则是在河西边关设立课税所,虽然走私在所难免。加上给一些大商人免税待遇,官方收入并不多。不过总略胜于无,民富则国强,百姓实在太穷了,等给一两年恢复元气。“天下铺”在这一年内业务全面铺开。至少在各地都设有商号与掌柜、伙计和镖师。起初全是赵诚用钱堆出来。如今因为垄断了与宋国的马匹生意,交换而来的丝制品。转手一卖大赚其利,盐州的乌、白二盐池也是“天下铺”的买卖,贩卖至中原也可换回铜、铁,暗中也通过渭水的榷场向陕西及川蜀涉透。
明珠族及相关部落负责治安及商道的安全,好处是他们利益均沾。
耶亥对自己眼下地生活很满意,他知道这是贺兰国王带来的,就是那些来自西域商人也都对贺兰国王赞不觉口,纷纷传颂着贺兰国王在西域的种种善政。部落里的人口也增加了不少,因为有小族加入了进来,部落时一把去年冬天时的晦气,人人都有些喜气洋洋,族中的妇女们有了鲜艳的衣服穿,首饰也多了起来,小孩子们也不再喊饿,男人们有了养家糊口的能力,也不必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春风得意马蹄轻,叶三郎这一路上归心似箭,而耶亥早已在离家三十里之外迎接自己这唯一的弟弟。
耶亥见弟弟在这一年中长了一大截,身高大有超过自己地趋势,看上去更壮实一些,他心中十分欢喜。叶三郎那原本黑瘦的脸庞变得白皙了一些,也显得丰圆了一些,很显然那位贺兰国王没有让自己的弟弟饿肚子。
“三郎,你给我讲讲那贺兰国王的事情!”一回到族中,耶亥就拉着叶三郎问道。
“贺兰国王这个人,我总觉得有些令人害怕。”叶三郎道。
“害怕?难道他曾恐吓过你?”耶亥诧异地问道。
“不是,他对我很好。哥哥许是想错了,国主这个人我一直看不透。这个人明明可以当个豪爽的英雄,却总是喜欢跟秀子们在一起谈酸诗酸文,明明对手下人哪怕是中兴府中地百姓都和颜悦色,遇到那些犯了法地人,都绝不留情。他的护卫们都对他发自内心地尊敬,就像我们部落里对最厉害的勇士一样尊敬,如果有人敢对他不敬,他的手下人都自愿为他拼命。这正是我担心的,他现在对我们明珠族这么优待,是因为他没有力气征服我们,我担心哪一天他若是不高兴了,想吞并我们明珠族,哥哥你将无法阻挡啊。”叶三郎道。
“哈哈,这种事情哪能落到我们这里的蕃族的头上。”耶亥哈哈大笑,浑不在意,“自古以来,我们明珠族就不曾屈服于任何一个朝廷,他们无论如何强大,来到这山林里,总要迁就我们,给我们赏赐许多金银、布匹,还有那些空头的官衔,什么节度使啊巡检啊大都督啊。”
他转身从帐内一角,捧出一堆铜制的东西,那是各朝各代朝廷赐给明珠族首领的官印,一个接一个介绍着:“三郎你看看,这是金国朝廷赐给咱们那位早逝的父亲的,这是夏国朝廷送给祖父的,这是宋国送给我祖父的祖父的官印,还有更早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这是什么?这就是我们明珠族为何还在这里放牧打猎。皇帝如何?贺兰国王又如何?他有本事派来一只军队,那我们就举族迁入深山老林之中,我看他能奈我何?”
耶亥如数家珍一般,对叶三郎的担忧浑不在乎。
“哥哥,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叶三郎道。
“倒是你,让哥哥我很是吃惊。”耶亥笑着道,“我们明珠族居然也有一个识字的,这真是让人不敢相信。看来,我将你送到那贺兰国王身边也是对的。”
“哥哥想让我怎么做?”叶三郎问道。
“你在贺兰国王身边多长个心眼。既然你担心贺兰国王将来会对我明珠族不利,那就设法让他相信你信任你,留心他的一举一动,真要出了什么不利于我们明珠放的事情,也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耶亥道,“到时候,我们兄弟再作计较。”
“是的,哥哥!”叶三郎也打定了注意。
与此同时,赵诚与王敬诚也在议论明珠族的事情。
“对于蕃人,我们暂且对他们怀柔,让他们得些好处,免得在我们的身后捣乱。等我们建立自己的军队,强大了起来,再与他们计较。不过,在与他们最后计较之前,我们要来文的。鼓励商人们深入蕃族领地,让他们习惯穿上等衣料的袍子,每顿都吃地里收的白米精面,喜欢南方的美酒,最好习惯住亮堂的大屋子。新招来的流民尽量地安排到蕃人那里原有的农耕之地去垦殖,来年的比武大会,可以考虑到让蕃人加入进来,只要他们在军中有职在身,并且有想往上爬的**,才算是真正地融入进来。如此,消磨他们蕃性,到时再以武力相胁,就不怕他们不服从。”赵诚道。
赵诚又想了想道:“最根本的,还是要有让别人屈服的本钱。”
第四卷 贺兰雪
第三十六章 贺兰好儿郎㈢
黄昏,疏勒河畔。
惨红色的夕阳散发着最后的余辉,绿州外的沙地也因为夕阳而染成了赤红色,而目力所及的南方,是祁连大雪山。亘古不化的大雪山是商人们的禁地,商人们不得不沿着这条古道老实地往东进发,进入到能让自己梦想成真的东方。
畏兀儿大商人赛赤骑在骆驼上,看了看渐暗的天色,揉了揉发酸的腰部,吩咐伙计们停下来安营休息。
他的身后是一个庞大的商队,满载着来自西方的特产,沿着这条古老的商路往东方进发,去换取东方精美的丝物,然后回到西方一转手,就能让一个穷光蛋变成一个大财主。
“真主保佑,这一路行来还算是顺利。赛赤老爷,不知此地离兰州还有多远?”身后一位商人上前问道,脸上浮现着巴结的神色。
赛赤心中冷笑。这些人都是打着自己的旗号加入进来的,因为自己拥有免税权,不可避免的,有人想从自己这里走捷径。赛赤本不想让这些小商人占一些便宜,奈何自己的合伙人全都赞成,因为他们包括自己可以从中获利,而且是无本却万利。
赛赤的内心其实有些担忧,商人挣钱可以不择手段,但是唯一不能做的是企图蒙骗有权势的人,任何一个有权势的人若是要了自己的命实在是太简单了,比如贺兰国王………当年撒马儿干时,也曾亲自砍过奸商的脑袋。而且赛赤不认为阴谋诡计能够骗得了贺兰国王,相反的,贺兰国王若是骗起人来,让你还有苦说不出。
“以我们驼队每日的行程,距兰州还有二十五天。”赛赤道。
“这次全托您的福,让在下能有机会能来传说中的东方,想想都让我兴奋。”商人恭维道。
“这次一定能赚上一笔,返回海押立。看谁还瞧不起我?”有人做着美梦。
“好说、好说。”赛赤不置可否。
身后的商队实在是太庞大了,以致于停下来都花了很长的时间,有些第一次来东方的小商人和伙计到处乱走。充满着好奇。只有那些最有经验地商人们,才会将自己的货物卸下,不是忙着扎帐篷,就是替骆驼找一些草料,或者牵到河边饮水。赛赤撇下商人们。径自走到疏勒河边洗了一把脸,在抬起头来的一刹那,一道亮光刺痛了他地双眼。
赛赤大骇,那是雪亮钢刀反射的光线。
“呼、呼……”只见南北各有一百多人的骑队从两边的高地飞速地冲了过来。他们服饰各异。蒙着面纱,带着血腥的气味杀了过来。商队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下,让劳累一天地四肢得以休息,这突然出现的强盗让他们惊慌失措。
强盗并未问话,他们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冲刺之中,迅速地分成四支队伍,一瞬间就将商队冲成了三截。冲击的队伍并没有停留,在冲到另一边另一边又重新集结。再反向冲击,被故意射伤地骆驼四处奔散,反而将商队中那些有经验者刚刚勉强设好地防护圈冲得四零八落,一片混乱。远途经商的商人们也备有刀箭,然而在他们刚举起刀箭之时。就被砍翻在地。而那些试图转身逃跑者。却被那些在包围圈外巡视的强盗当场无情地射杀。
“反抗者,死!”强盗首领用突厥语高呼。“放下兵器者,生!”
在冲了数次之后,砍翻了三十多位试图反抗者之后,让剩下的绝大部分人目瞪口呆之余,强盗们在外围游戈着,将商队当成了囊中之物。
血,试图反抗者的血让所有人都呆立现场。这场灾难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打碎了所有人的发财梦想。
叮,有人手中的刀落在地上,碰在砾石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这一声响却如春雷一般,让商人们放弃了手中的武器。
那强盗首领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冷眼注视着底下,他驱马下了小山坡,缓缓地走到众商人地面前,他的双眼如刀子一般刺入了商人们的心中。商人们的心在下沉,发财的梦想曾经让他们有忍受路途艰辛地勇气,却没有让他们用性命来和这群人数远少于他们地强盗团伙相抗衡。
赛赤的心也在下沉,他这三个月来地辛苦白费了,这么大的一个商队本来应该是为那些强盗所忌惮的,然而这个实在太松散的商队却成了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强盗的眼中肥肉,眼下还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是个未知数。赛赤不是没遇到过强盗,但这股强盗却给了他很深刻的印象,他们令行禁止,反复地冲击着自己的商队,对散乱在地上的财宝看都没看一眼,还故意射伤骆驼,让骆驼四处逃窜,让商队不攻自乱。
“谁是商团首领?”那强盗头子开口问道。商人们齐刷刷地看向赛赤。
赛赤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回首领,是在下。”
“很好。你让他们将身上的财物全部取出来,放在地上。”强盗头子话语中带着笑意。
“在下从前年起每年都经过此地,从未遇到过像阁下这样的人。阁下可否告诉在下贵号?”赛赤道。
“呵呵,你还有些胆气。老实说,这是我们兄弟们第一次做这买卖,外号还没想好,要不你给我取一个外号,要响亮一点的!”强盗头子却不怒反喜。
这让赛赤有想哭的感觉。
“阁下须知这里是贺兰国王的治下,贺兰国王英明神武,对我们商人们也很看得起。在下畏兀儿人赛赤,跟贺兰国王也有交情,若是我在他的治下遭遇不测,他的雷霆之怒恐怕不是任何人能承受得起。当然,阁下在此守候我等,也是相当辛苦,也令我等相当钦佩。不如这样,我等将身上的金、银都留下,阁下让我等带着货物离开如何?”赛赤交涉道。“东方有个词十分有道理,和气生财!”
“哈哈!”那强盗头子还未回话,他的手下齐声大笑。
“贺兰国王嘛。听说过。既然你这么赞美贺兰国王,我们兄弟准备找他讨酒喝,看看他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强盗头子偏着头,颇为玩味,“不过呢。你说的对,和气生财,我若是杀了你们,没有商人们从这条商道上过。我们兄弟岂不就失业了?若你们是单个商人来。我们懒得理。可是你们这么一票商人来,从头望不到尾,我们若是不干上一票,老天爷也不会答应的。所以呢,你们将身上的财物全都留下,然后所有人退后五百步,若是我们从你们的货物中发现有什么令我们感兴趣地东西,我们只好笑纳了。”
正说话间,“啊!”商人中有人惨叫一声。原来有人试图反抗。却被巡游的射手无情地当场射杀。
强盗头子双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又表示自己很无辜地意味。
赛赤不敢反对,和商人们交头接耳一番,只好照办。
看着强盗肆无忌惮地翻动着自己的货物。赛赤等人的心在滴血。然而他们很无奈。自从贺兰国王主政以来,赛赤已经来这里十多次。从没听说过有强盗横行,这也让自己有些大意,护卫带得太少,今天真是倒了大霉。
“看来,自己的性命还是保住了。”赛赤等人还是有些庆幸。
最近河西诸郡人心惶惶。
因为一个月之内,有七支来自西域庞大的商队被强盗洗劫一空,杀人越货,来自畏兀儿西辽及波斯地商人损失惨重,目击者声称这伙强盗大概三百人,操突厥语,每次打劫之后就越过疏勒河往北方戈壁黑水城的方向逃去。甚至有武装商团反抗过于激烈,遭受全屠的灾难。
据称贺兰国王为此愤怒不已,上书蒙古大漠监国拖雷表示自责。同时责令河西瓜、沙、肃、甘、凉五州府及河陇西宁、兰、会等州官吏限期抓捕盗匪,严惩不贷。出现强盗的各地提刑官都被罚俸三个月,以示警告。然而杀人劫财事件仍层出不穷,出现这种事件地各地提刑官又被以玩忽职守地罪名革职。另据总管府的消息,贺兰国王已经下令在黑水城与河湟谷地屯田,招募流民及蕃汉弓箭手耕牧,以防盗匪四处流窜,阻断盗匪南北后路。
各地官吏莫不惊惧,着手采取措施控制地方局势,地方治安队人手增补一倍,加大训练与巡逻力度,严守各要害之地,盘查可疑人口,才让局势稳定了下来。与此同时,那些打着免税的招牌,损公肥私逃税、漏税者被一网打尽,就地砍头。但贺兰国王网开一面,没有追究那些曾献粮于贺兰国王的西域商人,只是罚了一大笔金银了事,商人们莫不对贺兰国王敬服,表示一定遵纪守法云云。
“拖雷监国的信使说,他支持国主开展屯田事宜。临了还不忘提醒你到时一定不要缺席忽邻勒台大会。”王敬诚道,“汗位虚悬近两年了,不知国主到时候会支持谁?”
“我尽量不在公开场合表达我的观点。不过,若是窝阔台私下问我,我一定会说谨遵成吉思汗的遗命,奉他为汗。如果是拖雷问我,我一定会说乐观其成。但若是不相干的人问我,我一定会说我将站在大多数人的一边。”赵诚答道。
“但若是在大会上,当着许多人地面,国主将会如何回答呢?”王敬诚问道。
“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从之兄有何高见?”赵诚反问道。
“依在下看,当然是窝阔台了。”王敬诚想了想道,“一来他是占了大义的份,成吉思汗虽已亡,但余威尚在;二来,他是弱者,拖雷却掌握着大部分军队、牧场、百姓和财富,而且拖雷是成吉思汗的幼子,按草原大漠上幼子守灶的传统习俗,拖雷更有资格登上汗位。所以,国主只能支持窝阔台一方,他也极需要别人地支持,国主若是敢公开支持他,必然会得到他地感激,国主不要做锦上添花之人,而要做雪中送炭之人。这对国主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也是这么想的。”赵诚道,“不过,我支持谁并无关大局。对于窝阔台与拖雷来说,最重要地是支持的人多与少的问题,我也勉强凑个数。”
“耶律楚材上个月写信来说,拖雷曾试图拖延忽邻勒台大会的召开,已经引起许多人的不满,他想让国主也同他一起规劝拖雷遵守成吉思汗的遗命。”王敬诚道。
“哼,这种事有他耶律楚材在,我怎会主动站出来?”赵诚道,“笑话!”
“耶律楚材若是主动站出来,国主紧跟其后那又何妨呢?”王敬诚却劝道,“在当前之下,拖雷掌握着大部分军队那又如何?别忘了他的兄长察合台也支持窝阔台。”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蕴藏着希望。然而对于中原的百姓来说,这个春天却是相当难熬,正是青黄不接,旧粮吃尽新粮未收之时。
府州(今陕西府谷)地处黄河河曲之地,与中原一河一隔,这里也曾是折氏家族与西夏对抗的根据地。东边长河南去,而西北不远就是茫茫大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大漠让人生出孤寂之感,滔滔长河却让人敬畏。
年轻而又英姿勃发的郭侃丝毫没有念诗的豪情,此时他的心头一片狐疑。他挽着弓骑在马上瞪着面色不善的流民,他相信如果自己自己不是带着兵器,身后还跟着从人,这些流民恐怕会吃了自己,在吃了自己之前,先将自己的坐骑给瓜分了,饥饿可以让羔羊拥有与猛虎搏斗的勇气。
年轻的郭侃毫不畏惧地从流民身旁走过,因为他的身上带着杀气,与他的年龄并不相符的杀气。
他目光所及处,三三两两的流民,正拖儿带女的,渡过大河向府州方向艰难地走着,路中倒毙者不计随处可见。他甚至看到有人吃人肉,郭侃并不感到吃惊,或者说他已经见多不怪了。他只是觉得这么多流民为何都西渡黄河谋生活呢?难道那里就可以活命。
“听说,那贺兰国王的治下去年获了大收成,眼下那里有粮食,咱们代州没法活下去了,不能这么等死啊,都去贺兰讨生活去呀。”
“听说,只要过了河,府州地界上官府有施义粥,那贺兰国王仁义,来者有份,那里还纳民耕种。这可不是我瞎说的,是有从那边过来的人这么说的……”
“同去、同去!”
流民中都流传着类似的传言
第四卷 贺兰雪
第三十七章 贺兰好儿郎㈣
府州城外,萧不离正在忙着主持安置渡河而来的中原流民。
在他的身后,一字排开十多位小吏在他的主持下登记造册,更远处露天堆积着成小山似的粮食,让流民的心稍定。流民在他前方不远处如流水一般往前涌,伸着双手讨要刚出锅的麦饼,一双双饥饿的双眼让萧不离生出敬畏之心。
“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家中几口人,有何技在身?”萧不离坐在一张从破败的府州城内好不容易找来的一把椅子上,有些机械地问道。
“小人姓张,打小就没大名,因为是铁匠,所以人家都管我叫张铁匠!”一老头点头哈腰地回答道。
“嗯,到我左手后方甲字号登记!”萧不离道。
“大人,小人听说贵处管饭吃,还有地可分?”张铁匠问道。
“你不是铁匠吗?”萧不离瞪了他一眼,“铁匠就应该打铁,用来种地就是大材小用了。”
“什么材不材的,小人就那么一把式,若是大人可怜小人,能给一口饭吃,小人愿给大人做牛做马。”张铁匠有些受宠若惊之感,还从没人曾将自己视作人才,想了想又补充道,“小人还有老妻,两个打下手的儿子。”
“这很好啊,我保证你们一家会被送到中兴府,三个劳力,每天给米四升五合,若是干得好,还有银钱可拿。”萧不离道,“若是还有闲田,授你家几亩田。”
“大人真是活菩萨啊,敢问大人尊姓大名,我一家老小一定会在佛像前许愿,愿大人长命百岁,多子多福。”张铁匠拍着马屁。
“呵呵。”萧不离乐了。转而正色道,“张铁匠注意了,我是贺兰国王的属下,你们这些中原来的百姓从此就是我贺兰国王的百姓,要记住你们能得到粮食。是因为贺兰国王的仁慈和宽厚之心。”
“是、是!”张铁匠点头附和,心说这贺兰国王是谁不重要,那是天上的大人物。咱小老百姓又无缘相识,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还算不错,县管也不比现管好使嘛。
“你识字吗?”萧不离又问下一个。这一位看上去像是个秀才,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些大饼地碎屑,他穿着长衫站在一群短衫者中间,实在是鹤立鸡群,那一双露出几个脚趾破鞋表明主人十分落魄。如今秀才最不吃香了…………连抢吃食都抢不过别人。
“大人有礼了。鄙人姓周。名鹏,字万里。石州人士,还认识几个字。”秀才谦虚地回答道。
“哦,那里还是金国的治下,你怎么也来这儿了?”萧不离好奇地问道。“前些年,周某参科举,奈何屡试不第,家中又无半亩田地。如今这世道,人总得要吃饭。在下听说河西正招纳百姓耕种。特意辗转来此地。”周鹏拱手道。
萧不离撇了撇嘴,不悦地说道:“考过科举就说考过呗,又不是人人都得是状元,为何还如此谦虚,非说什么还识得一二?让人牙酸。不过呢。你这样的人我怀疑你能否拿得动锄头?”
“大人。我拿得动、拿得动。”周秀才一听萧不离置疑的话就急了,见萧不离坐在椅子上。脚上正踏着一袋粮食,连忙道,“麻烦大人请抬贵脚,让在下试背一二。”
萧不离移开自己的脚,那周秀子向前走几步,抓住那袋口和袋脚,嘴中猛吸了一口气,腮帮子鼓得圆圆地,使出吃奶的力气,竟将这百来斤的粮食扛上了肩。
“大人,你看,我都扛起来了。”周秀才扛着粮食,在萧不离面前走几步,展示着自己地威猛虎步。
萧不离想笑,却笑不出来,这周秀才在扛起百来斤的粮食的一刹那间,眼神中流露着不甘与羞愧。
“到丁字号去登记!”萧不离摆了摆手。
“敢问大人不知如何安排在下?”周秀才小心地问道,唯恐萧不离不高兴。
“你想种地,那是不可能的。”萧不离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人,不能啊,鄙人有几份力气,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周秀才急得面红耳赤,“大人明鉴啊!”
“放心,你会被安排到适合你的地方,一定会比种地强。不过,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不准这么太谦虚太酸腐,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萧不离道。
“是,大人!”周秀才连忙点头,不敢申辩。萧不离瞅着周秀才萧索的背影,若有所思,目光却被耳边的一声炸雷给拉了回来:
“大人、大人,轮到小人了吧?”
大嗓门地主人是个壮汉,身高七尺有余,愣愣地立在坐在椅子上地萧不离面前,让萧不离感到有一座大山扑面而来,只是壮汉身上的气味不太那么友好。
“退后点,退后点,靠这么近干什么?还有,麻烦你说话声小一点,我还没到耳背的年纪!”萧不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壮汉感到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道:“小人孙虎,大人你还是收下我吧。我比那酸秀才有力气。像这样的一袋粮食,我能背俩一口气跑出十里地,决不含糊。”
“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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