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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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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主人,去年冬我押一批粮食过来。有来自地斤泽地蕃人想来抢。属下当时人少。就只好据城为守。那蕃人无法,只好在城外游走,我们哥几个趁着黑夜,反袭过去,那蕃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罗志道。
“最近,他们有没有异动?”赵诚问道。那地斤泽是深入夏州北黄河南荒漠与沙地或沙漠中一片湖沼之地,也就是后世毛乌素沙漠的中心地带,那里虽荒凉,流动或半流动沙丘之中并非全无生机。到处都分布有湖泊与片片草地,当年党项李继迁为了对抗宋国就以地斤泽为根据地。
“据下官所知,那里的蕃族如今实力已大不如前,前朝时,曾一再地被嵬名氏点集征用。可战之士死伤众多。”那梁知州插话道。“现在他们更缺粮食,以下官拙见。只要国主答应以粮食与他们交换,他们是万万不敢反的。”
“梁知州对蕃人应该是很熟悉吧?”赵诚笑吟吟地说道。他脸上地笑意,让梁文觉得有很特别地深意。
“下官与他们素无瓜葛,不过下官是前朝之人,自然对他们也有所耳闻。若是用大军进剿虽不难,然而昔里钤部驻守银州防备着金人,不敢分心,为今之计,应当怀柔,而不是剿灭。”梁文道。
赵诚点了点头,随着梁文进入府衙。那梁文捧着一大堆文册,战战兢兢地汇报着流水帐:
“我夏州自去年冬天勘定人口以来,又从银州与横山迁来汉户人口及蕃族熟户,共得户三千一百户,口一万五千,其中丁三千五百,每丁分得上田三十亩、中田二十亩、下田三十亩。今岁分发耕牛一千两百头,中兴府木工院、铁工院下发铁铧、锹、锄、镰、水车、耧、耙等三千五百件,虽不多,但也勉强够用。”梁文道,“另总管府劝农使吴礼大人命人来劝农耕作,已初见成效。”
“我刚才在城外无定河边见到有百姓哼唱民谣?”赵诚问道。
“回国主,乡野小民鄙陋,有辱国主之耳!”梁文道。
“不,我觉得很好,声声入耳,不比高山流水阳春白雪差,重在出于本心,发乎于情,至纯至爱至善。不过,我突然有了个想法,天下事无论悲喜抒情或叙事皆可入歌,这农节时令、耕种之要也可入歌,梁大人可命人辑其中紧要,汇编成歌谣,教民诵唱,以朗朗入口遍于传唱为要!”赵诚道,“这件事你要是做好了,我给你记一功!”
梁文一时愣住了:“国主英明!”
“梁大人家中人口几何啊?”赵诚话锋一转,问道。
“不劳国主关心,下官家中尚无其他人口,只有几名家丁。”梁文恭敬地答道。
“真的吗?”赵诚质疑道。
“回国主,下官本有妻妾数人,均早逝,膝下本有二子,长子曾效命于军中,在沙州战殁,次子去年中兴府被围时又亡。奈何白发人送黑发人。”梁文伤感地说道。
“难道你就没有女儿吗?”赵诚道。他的口气听上去有些不善。
“女儿?”梁文一时有些意外,仿佛是经过很久地回想才想起似的,“下官是曾有一女儿,不过小女自幼送入宫中,后来听说被送至蒙古大漠,如今怕是早就不再世间了吧。”
赵诚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梁文说话时的表情,这位钻营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真的老了,苍老的额头沟壑密布,眼角间充满着一丝悔意与怀念。梁文在回忆,他在拼命地回忆自己那位女儿的音容笑貌,可惜他想不起来,念及于此,他地眼角有些湿润了。
“夫人她还活着!”一旁的徐不放有心同情。
“夫人?”梁文从回忆中醒来。
“我家国主的夫人中兴府人士,姓梁,名诗若!”徐不放道。
“啊?”梁文梁知州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求助似地望向赵诚,想从赵诚那里得到答案。赵诚重重地点了点头,证实了这一点,他也在回忆,现在他才想起自己对妻儿想的太少,全是因为自己忙于所谓的伟大事业地缘故。
“呜呜……”梁文放声嚎啕大哭,“想不到啊,想不到啊,我梁文不再是一孤老头子了。”
赵诚等他闹消停了,才道:“你是我岳父,不过呢,我夫人对你不太那么尊敬。所以,以后地事情就全看你了,过些年,我一定会接她来中兴府,到时将没有人能阻止我。至于公务,我希望你忠于职事,不要有什么把柄被我抓到。”
梁文并没有细想他话中隐含的意思,因为他十分尴尬,想当初是他为了往上爬,将自己女儿送进皇宫中地,被蒙古人掳到大漠,他也没有太关心,如今自己成了孤家寡人,才知道亲情的重要。他更不知道,在天上掉来来的女婿兼贺兰国王面前,自己的底都被人家掌握了,自己该如何自处。
“我对不起女儿啊!”梁文老泪纵横,一时间竟忘了旁人的存在。
赵诚见他这个样子,又觉得自己对这便宜岳父有些苛刻了。
注:选自西夏诗歌集《月月乐诗》三月部分。
第四卷 贺兰雪
第三十三章 春风未还家㈣
高智耀正在灵州城外忙得焦头烂额。
他虽是出生官宦世家,也是金榜进士,然而他被赵诚半强迫地推上这西平府知府的高位,也有些勉为其难。高智耀至今对赵诚仍然耿耿于怀,不仅是因为赵诚杀了自己的皇帝,更是因为赵诚处心积虑地让自己的心腹刘翼娶了自己唯一的妹妹。不过,看到那刘翼刘明远的才学,以及他们婚后举案同眉情形之后,高智耀还是有些欣慰的。
结果是所有的前朝官员都认为自己投诚了,屈服了,卖妹求荣。因为坊间似乎一夜之间出现了许多关于自己的传言,比如说高智耀想当什么什么高官,将自己妹妹送人等等之类的。而那些昔日的亲朋好友或同僚并非太反感自己,正所谓时穷节乃现,他们一听说自己与贺兰国王的心腹联姻,纷纷来到自己面前打听消息,也想食贺兰国王的俸禄,似乎人人都找到了站在贺兰国王一边的理由,有些人恨不得将自家妹子送到贺兰国王的面前。
这让高智耀觉得很受伤。只是贺兰国王这个人令他感到很惊奇,要说赵诚出身蒙古,却是汉人,要说北人蒙昧不化,这位直赵国主却很显然是个文化人,而且对西夏前朝累年所积的史籍、实录、文章、书籍十分用心…………这让高智耀不得不对赵诚感到钦佩。至于活人无数,中兴府内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要说仁义无双,贺兰国王当然可以担得起。
“大势所趋吧!”高智耀这么替自己开脱。所以他就成了西平府灵州的知府大人,甚至他有自己若是不当这个知府,就会有挡着其他人求得高位之路的感觉。
但这当一方主官,与写道德文章却是不同的,讲究的却是实务。自己向总管府发出的七份公文被一同打回来重写,那总管王敬诚只批了一句大白话:用数字说话。连同送来的是两篇小文章。一篇是关于所谓标点符号地使用。一篇是关于所谓大食数字地使用方法。据说这两放篇小文章都是贺兰国王亲自编写的,要求所有官吏行文时,必须使用。
高智耀不得不表示这两篇文章确实很值得自己学习,因其使用起来不仅极为便利,减少了不必要的歧义。
身为灵州知府。高智耀今天又碰到一个难题。七级渠是灵州外的一大渠,有支渠数十条,利用黄河水灌溉农田,极受其利。其中一支渠两边聚居着两姓。一姓张。一姓西壁,后者是夏国蕃人的望姓,曾出过太傅级地高官,而前者是汉姓,却也是元昊时的重臣张元的后代。
关于这张元还有一段令人寻味的故事。他原本是中原书生,因屡试不中,便心怀不满,便跟另一位名叫吴昊地落魄书生一同跑到了西北边陲,想为元昊效命。有一天他们两人在灵州城内高谈阔论。在酒家墙壁上题字曰:张元、吴昊到此。元昊听说了这两人,很不高兴,因为这两人名字中正好有一个“元”和一个“昊”字,认为他们俩来自己地地盘应该避讳。那张元却说,你连自己的姓氏都不在意。还在意什么名字呢?意思是说你元昊还在用宋朝赐的赵姓。元昊一直想称帝自立。听了这话立刻肃然起敬。后来这张元成了元昊的心腹,官做到很大。当年宋夏好水州之战后,宋军惨败,张元兴奋不已,大有报复之后的快感,在一个寺庙上题诗:
夏竦何曾耸,韩琦未是奇。满川龙虎举,犹自说兵机。
据说就是因为这个张元,大宋朝进士的数量暴增。如今张元早已不在,他的后人们却在灵州安了家,有男丁二百,与那西壁氏人数相差不多,两家的田地相邻,为了谁家先放水浇地闹得不可开交,一度有动刀子的危险。
灵州提刑官名叫秦九,他见这些人刚好了伤口就忘了疤,十分不爽,这不是对自己秦九不尊重,而是对贺兰国王不敬,所以他想采取武力镇压。高智耀担心引起民怨或者伤及无辜,连忙劝阻,因为秦九左脸上地那个长长的刀疤…………这是在西域剿匪时留下的纪念,让他看起来十分凶恶。秦九知道这高智耀是赵诚重视的人,所以同意高智耀去劝服。
然而高智耀却没能劝服,反而愈演愈烈,双方都是大家族,以前还有皇帝的时候,那张氏对蕃族出身地西壁家族本就有些不满,如今皇帝没了,他们觉得自己不应该向西壁家让步。
高智耀看着聚在眼前地两家族之人,心头也十分怒火。他偷瞟了一眼一旁的秦九,见秦九和他地弓箭手们在一旁虎视眈眈,正狠狠地瞪着闹得正欢的两家族之人,看上去随时准备弹压,他心中十分担心。他觉得自己很无辜,用心良苦,好心好意却被当成了耳边风。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高智耀觉得有些气馁。
在高智耀的身后的不远处,有三千株盛开的桃花,相传这是赫连勃勃时代就栽植的果园。桃花盛开,满园芬芳,正是春意正浓时,桃花依旧笑春风,斯人已不见。桃园的背后,“嗒、嗒”飞快地驰来一匹轻骑,那骑手来到众人的面前,高声宣称:
“贺兰国王驾到!”
这一声嗓子,让正在激烈争执的两族人平静了下来,众人的心头都同时“咯噔”了一下,心中大感不妙,暗叹被贺兰国王抓个正着。没过多久,南方驰来一队骑兵,在众星捧月之中,赵诚来到众人的面前。在他翻身下马的时候,高智耀注意到赵诚的外袍上大概是被树枝刮破了几个小洞,臀部和大腿的衣料在马背上磨得有些发亮,而他那双靴子也因为长时间踩着马蹬,有些变形。
再看他的随从们,个个风尘仆仆,连同他们的国王都胡子拉渣,来不及清理。但个个都挺胸收腹。目光坚定有力。他们身上带着一股含而不露的力量,虽只有两百人,平静地立在众人面前,却似两百座大山,让张氏与西壁两族诸人噤若寒蝉。心中惴惴不安。
“下官拜见国主!”高智耀短暂失神之后,上前作揖。
“显达不必多礼!”赵诚脸上仍然挂着他标志性的微笑,他指了指眼前的前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有银钱可发?如果有这种好事。未知我可不可以分一杯羹?”
显达是高智耀地字,赵诚这么称呼他是刻意地显出亲近之意。高智耀听了赵诚这个玩笑话,哭笑不得。提刑官秦九走上前,三言两语将情况说明清楚。
赵诚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太失望地神色。
“谁是族长?”赵诚高声冲着那两个家族之人。这些人一边惴惴不安打着小九鼓,一边打量着四周隐隐约约将自己半包围的挽弓持枪的大汉们。
两撮人中各走出一位。
“现在已经是四月,我想知道你们及你们的族人九个月前在哪里?”赵诚道。
“回国主,九个月前我等在中兴府避乱!”张氏反应快。
“回国主,九个月前我西壁氏也在中兴府避乱。”西壁氏也不慢。还有所发挥,“蒙国主可怜,让我族老少八百口没有被饿死,现在又将田地归还给我西壁氏,小人等感激不尽!”
张氏族长见西壁氏这么说。脸色有些慌张。连忙表示恭顺之意:“我张氏对国王的仁慈之心感恩戴德,小人愿意举族效忠国王。种好地。交足粮。”
“我贺兰寒苦,三月播种,九月收获,十月地已冰冻,一岁才一收尔,而一些寒冷年份粮未熟足,麦面黏齿不可食,须以掬灰和之,方能捍切。农事之艰难,可见一斑,尔等却不事农稼,聚众邀斗,若是误了农时,我定当砍下你们两家大小所有人地脑袋。”赵诚恶狠狠地喝斥道,“须知粒粒皆辛苦,没有粮食,就只能逃荒或者被饿死。去岁秋天,我念及尔等可怜,多方筹措,才让尔等不至饿死,此乃总管府大小官吏心血之果。如今尔等如此轻率,令本王十分生气。”
“是、是,我等不敢了!”张氏与西壁氏全都吓得跪倒在地。
赵诚见这两族人都还算是恭敬,心中的火气消了一大半,又道:“你们既知错了,我也不深究。不过呢,你们两家既然都不服彼此,又如此得闲,男丁的力气无处发散,我看不如让你们比试一番,让你们彼此心服口服。”
那两家族长,以为赵诚说反话,连忙道:“国主教训的是。我们两家一定安守本份,谨守法度,不敢劳国主心忧。”
“不,一定要比试一番。”赵诚道,“此地与中兴府一河之隔,相距不过七十里。你们两家各出一人,拿着我地令箭,从灵州官衙步行,先抵中兴府总管府前将得到水渠之水三分,后抵者得其二分。”
“那还有五分呢?”张氏见赵诚表情认真,小心地问道。
“然后再比箭术,获胜地一方得余下的三分,我会晓喻中兴府百姓,静待两家好男儿大驾,以观盛况,若是两局皆胜,我会赐给他一官半职。总之,结果要么是五五分,要么是六四分,好在老天有眼,今年水足,就是只得了三分,地也不会缺水浇灌。不过,获胜的就不仅仅是得了面子,还有官可做,这等好事就看你们两家派出什么样的人物,如此可算公平?”赵诚道,“为了防止你们作弊,我会派人骑马跟着。比赛未完,你们两家谁也不准耕地。”
张氏与西壁氏见这事还完不了,本想两家和好和平共处都不行,这贺兰国王偏偏要两家比一比,他们见赵诚如此慎重,又见他虎视眈眈的手下,都不敢反对,只好如此。但是赵诚方才亲口说要给获胜者一官半职,这让两位族长眼前一亮,刚刚伏贴下来的争强之心,又被赵诚给点燃了,暗暗较起劲来,两位族长的四目交结,都冒出了火花来。
如今这已经不仅是关系到面子的问题,更不仅是关系到水源的争夺问题,而是关系到能否飞黄腾达甚至家族兴衰地伟大问题了。结果是,两位族长都齐声高呼贺兰国王英明云云,已经忘了他们会何会聚集在此处,纷纷头也不回地赶回家中,商议着派哪位幸运儿好。
灵州府衙内。
“显达,你后他们两家每年都比上一比,若是民间还有事纷纭不决,照此办理。”赵诚又对高智耀吩咐道。
“国主,可是现在已经是播种之时了,等他们比出结果,岂不是有些晚了?”高智耀不明白赵诚此举为何这么郑重其事,授官视同儿戏。
“显达,我贺兰百姓本就好勇爱斗,若是一味地劝阻,未必有用。你今日虽表面劝服了他们,他们内心却未必以为然。我让他们这好胜之心有个公正之法比试,岂不少了一些无谓的争斗。诱之以官,原因在于我需要那些好勇男儿,今年且罢,明年我需要人去黑水城屯田,忙时务农,闲时练兵以防匪类,正需要壮勇善射之辈充当教习与官佐。再者,此事若成定例,则成了一佳话,我贺兰百姓应以私斗为恶,而以公开争胜为荣,胜亦英雄,败亦英雄,如此方才令人尊敬!”赵诚道,“做事讲究因势利导,我自会履行我的允诺。”
“以下官揣测,国主似乎不论这张氏与西壁氏比斗结果如何,都会授其一官半职吧?”高智耀道。
“哈哈,显达所言正是我意。”赵诚哈哈大笑。
赵诚真实目的其实只是说了一半。
高智耀瞄了瞄赵诚那磨损厉害的靴子,问道:“国主此行是从何处来?”
“上次刘明远与令妹成婚之后,我就一直在外面巡视,至今已四月有余。”赵诚道,“恐怕这个秋天,我才能真正歇一口气。”
“国主离开中兴府太久了,难道不怕属下们将政事延误了吗?”高智耀道。
“王敬诚是我心腹,这你应该知道。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身为上位者智不须高,只要让合适人地做自己地左膀右臂就行了。我若是整天呆在总管府内,岂知民情几何?诚如你高显达,虽是文进士,熟读圣人之言,然而为一州之首,却稍显不足。”
“下官确实误事。”高智耀承认道,甚至感到有些羞愧。
“显达不必感到羞愧,你仅缺历练罢了。方才我一路行来,见灵州百姓耕者有其田,在田地间耕作,假以时日,恢复可待也,这都是你高显达的功劳。你不过才来此地任职不足四月,人生地不熟,政事有些不畅也再所难免。”赵诚安慰道。他可不想这位高知府撂挑子不干了。
“春风未还家。”赵诚又道,“这春风将尽,我也该回家了!”
而一场小型地古典马拉松加射箭运动拉开了序幕,又因为黄河相隔,又临时增加了划羊皮筏项目。正处于黄河春汛之时,河水暴涨,考验的却是勇气和胆量。
第四卷 贺兰雪
第三十四章 贺兰好儿郎㈠
赵诚回到了中兴府。
迎接他的除了王敬诚及一干官吏,其中有许多新面孔出现,他们虽经赵诚任命,但是赵诚没来得及接见他们,就离开中兴府了。眼下贺兰国王回城了,他们争先恐后地往赵诚面前凑,想混个眼熟。人都是善变的。
秦州明珠族耶亥三郎也夹在人群之中,这位三郎去年年底就被赵诚派人送到了中兴府,直接送到了刘翼的义学之中,这可要了耶亥三郎的命了,曾无数次想回到渭水河畔夕阳镇算了,可想想自己不能就这么回去了。
“几月未见,你识得几个字?”赵诚看着在人群之中有些愣头愣脑的耶亥三郎,直接问道。
耶亥三郎对赵诚有些恐惧,直到他来到中兴府,原来这位口口声声要与自己兄长做生意的却是贺兰国王,他一直回去告诉自己的兄长这个大秘密,奈何没有机会脱身。
“我识得……”耶亥三郎伸出一双手,表示认识了十个字。
“才十个字啊?那你还需要努力。”赵诚轻笑道。
刘翼上前道:“三郎虽聪明,奈何性子太野,坐不住课堂,对枪棒倒是极爱。”
“你为何非要我习字呢?我耶亥三郎本就是上山打虎之人,性子惯了,又不是书生。你若是想让我去贺兰山中猎虎,我马上就去。”耶亥三郎眨了眨眼,凑热乎道,“我已离家五个月了。十分想念家乡兄长,恳请国主允许我回家探望一番。”
“呵呵,这个不行。你若是将《千字文》全都识得,那我就许你回家探亲。”赵诚笑着道,自动忽略了他的心思。
赵诚本以为耶亥三郎会拒绝,哪想到耶亥三郎满口答应:“这是你说的,你是大人。又是国王,可不能骗我。”
“当然!我怎么会和你这少年撒谎呢?”赵诚喝斥道。
“这也难说,上一次你就骗了我们明珠族所有人。”三郎抱怨道。他对这事耿耿于怀,却不敢太表示什么不满。因为他出现在这里。本就是自己兄长安排地主意,别以为他年纪尚小,在部落里却算是小大人,有了自己的心计,筹划着通知自己的兄长早做好打算。
赵诚装作没听到他地怨言,对刘翼说道:“古人教童子,多用韵语,如今《蒙求》、《千字文》、《太公家教》之类,欲其易记也。《礼记》之《曲礼》、《管子》之《弟子职》、史游之《急就篇》。其文体皆可见韵语。”
“国主有何指教?”刘翼问道。
“谈不上指教。我观咱们这义学也多用这些蒙书,这一次我出外远行,在乡野之间多听到一些百姓在山林之中,或田间地头诵唱民谣,多质朴动听。且朗朗上口。过耳难忘。所以我以为,明远兄也可编一些蒙书。以三字为韵,记载圣人之言,微言大义,浅显易读,朗朗上口,如此既明道德伦理,又可让童子易学文字,一举两得也。”赵诚道。
“国主放心,在下一定会加倍用心,定让世子赵松初登大雅之堂。”刘翼道。
刘翼会错意了,赵诚只不过是借事论事,要刘翼编出个《三字经》来,哪想到刘翼以为赵诚因为十分相念自己那还未见面的儿子赵松,才让自己编这三字蒙书。刘翼这么一提,赵诚反而觉得更加有必要,他下意识地抬头北望,却望不尽天涯路。
赵诚一别中兴府仅仅几个月,城内就多了些蓬勃的气息,有百姓开始做起了小本买卖,那贴在城墙一隅的招工布告下挤满了人,来自西域的商人们在大街上招揽着生意。在这个春天地时候,来自西域的商人数量突然暴涨,而那些曾给予赵诚帮助的大商人们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曾做了一项很划得来的投资。
一年之计在于春,中兴府在这一年地春天地时候,却有一件事情预示着这一片土地正在走向欣欣向荣。这就是赵诚鼓动搞起来的一场有军事意义的长途比赛,参赛者只有两名,灵州的张氏家族与西壁氏各自选出一位年轻儿郎参与了比赛。
灵州西平府知府高智耀作诗《灵州儿郎兴州行》一首,赞
大路朝西通兴州,张郎疾走不回头。
路人笑问何须急,原来赵王曾许侯。
为了应和高智耀这首诗,他的妹夫,中兴府义学山长刘翼刘明远后来写诗应和曰:
灵州西壁好儿郎,曾入贺兰射虎熊。
今朝戎衣渡河来,但恨张郎在前头。
路途遥远,来自张氏的张士达与西壁氏的西壁辉参与比试,结果是长途赛跑加羊皮筏渡河,张士达率先半柱香的功夫抵达中兴府,因而获胜一局,但是在射箭这一项目,这西壁辉却技高一筹,十中有九,而前者十中有八。皆大欢喜,各一胜一负。
这场比赛虽然是贺兰国王赵诚的临时起意,但是事先通知沿途各地,到了比赛那天,赵诚专门派人骑着马在路上引导,从灵州通往黄河渡口以及从黄河彼岸通往中兴府地大道上,百姓都沿途驻足看热闹,而中兴府内总管府前却是人山人海,争相一睹灵州儿郎的风采。附带的,那些做小本生意的都认为自己赶到了好时候,发了一笔小财。
算是初出茅庐的张士达与西壁辉,以前从未接受过如此地万众瞩目地待遇,都羞红着脸,腼腆着接受数万人的注目礼,总管府前黑压压地人群让他们俩发晕,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赵诚“与民同乐”,他十分开心地打量着这两位英姿飒爽的年轻儿郎。极力夸赞一二,当众赏这两人每人二十匹绢,另在灵州选良田。每人各授五十亩,并宣布留用他们,将来会授一官半职。这下就让所有人都眼红不已,这两位未婚年轻人,成了家有女儿之人眼中地香饽饽。
这还没完。赵诚打着与民同乐的幌子,又宣布,在今年秋收完毕之后,各州都可推选骑射娴熟果敢勇毅之人前来中兴府参赛。每州两个名额。
这种热闹的事情。耶亥三郎当然也观看了比赛,但是他却一而再地在赵诚地面前摇头长叹,声称自己若是参赛,张士达与西壁辉他们俩给自己提鞋都不配。他少年勇敢,在家乡就是表现再好,也没今天这样的大场面露脸的机会,少年好胜之心让他急得直痒痒,强烈要求赵诚给自己一个机会让他明年也参赛,赵诚当然不会反对。
一河之隔。灵州城外的张氏与西壁氏已经忘记了相互间的仇恨,纷纷打定主意,从族中挑选资质好地男儿重点培养,希望秋天时再风光一把。贺兰国王赵诚在这两族人的心目中成了受膜拜的主,就差在家中正堂中设下名位以便晨昏三叩首了。
赵诚的居处。
“国主此计。定会引得我贺兰男儿勇争上游。假以时日,旗下良将云集。何愁大事不成矣?”王敬诚道。
“贺兰本就是好勇争胜,若加以引导,民强则国强,民勇则军勇。”何进道,“只是我们这帮兄弟,一半分散在各地充当提刑之治安官,何日才能成一
不仅是何进觉得有些等不及,那前花剌子模将军铁穆也是这么想地,自从参与了赵诚狙杀察罕之役后,他对赵诚就不再怀疑。
“今年天公作美,不缺雨水,各地报上来地民情看,春播也算及时妥当。料想今年秋天必将是一个难得的丰收,国主已经注意招纳四邻百姓尤其是流民来我贺兰落户,到时会从新来百姓中挑选精壮,去黑水城或者河湟屯田,民为屯田,实为练兵。”王敬诚解释道,“料想那时候,原派往各地的私属,也可抽身回归本队。不过,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依我看,光比武还不行,百工皆可一比。”刘翼却道。
“明远兄有何高见?”赵诚问道。
“牧人将自己的骏马牵来品评其优劣,织户可当众比试谁家的织女做活既快又好,铁匠可将自己打制的宝刀拿来比试高下,诸如此类。到时,国主可以授其奖赏,当众嘉许,如此必然令百姓信心倍增。”刘翼道,“而得了奖赏的百姓,名声远扬,不仅能获其利,也必会引他人群起效仿,功在当今,利在今后,国家却实受其利。”
“明远兄真是好心思。”赵诚大赞。
“哪里、哪里,我一家之言,一家之言。”刘翼摆摆手,又道,“而我义学中人,有年岁稍长之辈,十六七之龄,既使将来不能成一方牧民之臣,也可送入军中历练,其中若是出现一二位文武双全之将,那也不太令人意外。”
“明远所言极是,当初国主鼎立筹办义学,就是将这些无家可归少年当作子弟兵来调教,明远弟应注意选其中资质最优之辈特加培养。”王敬诚道,“这些人都曾受国王大恩,当是忠诚之辈。”
“这不令人奇怪,在西域时我军中早就盛行马球比赛,儿郎们乐此不彼,没有闲时出去闯祸的机会。依我看,将来各军设立之后,也可各自派出一队,相互间比试一番,骑马、射箭、角力甚或马球,皆可比试。”何进也建言道,“获胜者,可依次升职或嘉奖,好胜之心在军中更盛为好。”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议论着,心头都对未来都充满着希望。
一年治乱,三年小治,五年大治,这是赵诚给自己的目标,虽然不易,却是他最好地机会,不仅靠志同道合,也靠老天爷风调雨顺。越过五年,他恐怕就只能放弃自己的雄心壮志。
刘翼的义学在夏天到来之时,更名为贺兰书院。
虽然还是那些学生,但是师资力量增强了不少,只是缺少所谓的大儒,本来就没当状元来培养的。书院在城西,占地三百亩,原本就是西夏地官学,在西夏灭亡前地几年就已经破败了。赵诚接手之后,将学舍修葺一新,又将邻近的地方给圈了进来,遍植松柏,增加了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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