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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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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较次劣。有波斯人将此种波斯马运至中原,希望卖个好价钱。”

铁木真见赵诚说的有趣,并开口追问道:“后来如何,不是没人买吧?”

“禀大汗,不是没人买,而是不敢买!”赵诚卖了个关子道。

“这又是为何?难道是价钱太高的缘故?”铁木真觉得很奇怪。

“禀大汗,这也不是因为价钱太高,而是养不起这种马,更怕养不活这种马。”赵诚道,“因为这种波斯马是波斯特有的马匹,马的肠胃只适合当地的谷物饲料,若是运到中原,就是最上等的草料,这种马也不愿食用,买主不得不用粟谷混合在一起饲养,勉强存活,但是诸位将军可以想像,这种法子喂出的马岂能有战力?”

耶律楚材听了赵诚这一番言辞,心中颇为折服,赵诚的意思是说,任何一种地方的统治方略只能用适应当地的制度来施行,若是按照蒙古大草原的那一套,一定会水土不服。赵诚跟耶律楚材的区别就在于,他不会跟铁木真讲太高深的道理,只用浅显易懂的事例让铁木真自己思考。

“不儿罕,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种田或者经商,我蒙古不太懂,在我的眼里,放牧才是我蒙古最拿手的事情,牛羊与牧场才是国家的根本。天下岂有放弃最擅长,而去勉强做自己最不擅长的?”铁木真道,“还是那句话,牛羊和马匹才是国家的根本。”

赵诚明白,蒙古人根本就不知赋税是何物,他们只知道牛羊的数目,还有通过战争获得财富,他们只对明明白白能看得见的财富感兴趣。耶律楚材插言道:

“大汗,不儿罕曾和臣提起过,若是将河中府的民政交给他来管理,定可一年获取二十万金币,马、牛、羊各十万匹,还有诸多布匹、铁器与特产。”

花剌子模的基本货币单位是第纳尔,另外还有金银制的巴里失,一个金巴里失,相当于七十五个第纳尔,那些待杀的撒马儿干人要交纳的赎金也不过二十万第纳尔。

赵诚目瞪口呆,他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更没说过自己还有这样的“本事”,更何况还是金币,还有那么多的牲畜。耶律楚材故意将数目夸大,还没等赵诚反驳,帐内的诸将均惊呼不已,人人不是露出贪婪的目光,就是根本不信会得到这么多的赋税。

“不儿罕,你真的能一年得到这个数目的钱财?”铁木真很感兴趣,“在蒙古大斡耳朵,你挣钱的本事倒是不小,可这治理地方不一样。”

耶律楚材不住地向赵诚递眼色,脸上浮现着十分希冀的目光,他一直被铁木真当成一个“神算子”使用,没有机会施展他管民政才能的机会。

赵诚心中有些不忍,更多的是耶律楚材这一提议让他一时想到了很多。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回大汗,耶律楚材所言有些言过其实了。不儿罕不敢欺骗大汗,但大汗若是将河中府各城各地的民政让我来管辖,不儿罕定当勉力而为,为我蒙古提供战马、牛羊和赋税。”

“很好,你是个诚实的人,没有夸下海口。那些只知道夸夸其谈之人也是我所痛恨的,若是让你做达鲁花赤(监临官、总督),你当如何办?”铁木真对赵诚的保留性意见很满意。只是他心中有些疑虑,因为赵诚是够聪明,可是让这么个少年来管理这么广大的区域,他还有些不相信赵诚的能力,更不相信他的经验,因为赵诚没有这样的经验。

“大汗,让种田者种田,牧马者牧马,经商者经商,定制度,建官府,挖水渠,劝种植,从中抽取赋税,让人人都成为大汗治下的子民!假以时日,这里将成我大汗治下的富庶之地,而我蒙古大军将会获取数不清的钱财、战马和可供军用的粮食与牛羊。”赵诚道,“用刀枪征服花剌子模并不是最终的征服,若是让此地的平民愿意向我蒙古缴纳赋税,那才是真正的征服。若是没有人能够为大汗种田提供粮食,没有人为大汗牧马,也没有人将远方国家的珍宝贩运至此,大汗只不过得了土地。但凡一个人若是有了可以定居的地方,可以得到发家致富的机会,就不会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反抗。大汗不如赦免了那些冒犯了大汗的平民百姓,好让他们感受到大汗的宽宏大量,我想那些得到您赦免的百姓,定会感受到您宽大的胸怀,真心成为您的子民,而且人只要活着,就要生产,每年都会交纳税赋,一年又一年。”

赵诚很会说话,既言浅意深,许下诸多铁木真感兴趣的好处,又很巧妙地拍着铁木真的马屁。

“父汗,我军已经攻下了许多城池,河中府的大局已定。”察合台道,“剩下的就是追踪摩诃末和征服呼罗珊了。若是不儿罕能够将河中府治理好,那就是让我军有了更多的地盘,将来我大军与其它国家征战,将会有更多的获胜机会。”

察合台破天荒地帮赵诚说话,他是有私心的,因为河中地区是他的封地,若是赵诚能够治理好,他将得到大部分好处,若是治理不好,那他就有说话的由头了。

铁木真听了赵诚和察合台的一番话,觉得很有道理,低头沉思了一番道:

“如此就让不儿罕做整个河中府的大达鲁花赤,总督所有地方的民政。”

想了想,铁木真又道:“但不可插手军政!”

于是,赵诚成了蒙古帝国历史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汉人达鲁花赤,同时又将是最年轻的一位达鲁花赤,一个蒙古人后来将不愿意提起的达鲁花赤。

第三卷 桃花石 

第十七章 桃花石㈣ 

赵诚成了一位大官,最高兴的还是王敬诚等人,他们的企图赵诚明白,只是赵诚跟他们想的却是不太一样,因为赵诚才是一位真正有心计的人。

喀喇契丹(西辽)曾控制着河中地区,耶律氏在河中地区曾设置河中府,府治就在这撒马儿干城,管理着河中诸州诸城。

赵诚没有当这种掌握地方实权的管民官的经验,不过王敬诚有。王敬诚在燕京虽然只是一位小吏,但是中原官府那一套,他是门清。西域政治制度虽跟中原相差万里,但是基本的一些行政原则是一致。

“公子,眼下首先要做的是选官。虽然蒙古军每占领一城,都在当地设一位达鲁花赤,但是大战刚过,战火未熄,人心未定,最需要的是每一地要有一套治理百姓的官府。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为参赞政务,二为农桑,三为群牧,四为百工,五为商贾,六为赋税,七为刑律、监察。如此官府便初步建立,待以后局面大定,另寻机修缮!”王敬诚道。

“各城的达鲁花赤均是蒙古人所立,公子不必驳回,况且我听说毡的城的新长官阿里火者,十多年前就投靠成吉思汗,公子续用又何妨?若是将来有令不行,公子再寻机惩治,此为阳谋。但是这赋税与刑律、监察,公子定要抓在自己的手里!”王敬诚又道。

“从之兄所言极是,你是长者,还请从之兄多多指教,你们三人就是我的幕僚。”赵诚面带微笑地赞许道。

“这是自然!”王敬诚点头答应道。

“公子,当前还有一件事也是很重要的,公子不可小觑了!”刘翼道。

“还请刘兄赐教!”赵诚道。

“我观西域人均信仰真主,每日五礼拜,七日一大拜,且是全民皆皈依真主,虔诚之心让人钦佩。而蒙古人在他们眼里却是异教徒,若是他们不得自由传教,恐怕民心有所不稳,或有人假借教义的名义登高一呼,则战火又起。”刘翼道。

“明远弟所言甚是,不过我却有另一想法,若是公子能成为他们清真寺的保护者,那么……”王敬诚道。

王敬诚微笑不语,止住了话头,他的意思赵诚一听就明白。

“公子赶上了一个好时机,河中府是皇子察合台的封地,其他蒙古达官贵人无法插手并瓜分土地和人口,除了工匠。而且蒙古军来时粮食种子刚种下,虽然被蒙古军马损坏了不少,但是今年秋天还可以有些收成。至于城内的商户,大率成了赤贫者,假以时日也是可以恢复元气的,因为他们别无所长,只会行商,我估计商税将是最重要的税种。而摩诃末的官吏,却是失了俸禄,公子可以启用其中一些小吏小官之人。”王敬诚道,“然而,公子必须着手稳定局面和人心,若不如此,不要说商户,就是城外的农人与牧人也会提心吊胆,逃亡它地!”

“何兄!”赵诚转向站在一边的何进道,“你去招募一些人来,让他们来做我的护卫,咱好歹也是一位大官,得要有排场。咱们总督府的首席提刑官就是你何进何学文了,不过,你是以招募官府巡捕的名义招募的!”

……

赵诚带着何进与朱贵走在撒马儿干的街道上。战火已经熄灭,但是创伤巨大,恐怕需要数年才能谈得上弥合伤口。撒马儿干这个曾经的贵妇人,已经苍老衰败如残花败柳,到处都是残亘断壁,存活下来的撒马儿干人正在忙着从废墟之中,寻找一切可以再度利用的家什。蒙古军纵火时留下的着火点,仍在顽强地燃烧,可燃物间或发出一两声爆裂声,火星四溅,让从旁经过的赵诚吓了一跳。

有撒马儿干老人仍在呜呜地哭泣,赵诚不知道他失去的是自己的妻子、孩子,抑或是兄弟,风烛残年的面孔,多了几分无奈与悲愤,从这张脸上,赵诚分明看到还有悲伤之下的不屈之心。

死者被他们用净水有条不紊地擦洗干净,死者圆睁的双眼被抚平,闭其齿口,整理容发,将四肢平展,用一块干净宽白布盖住亡人的全身,放置在宽敞通风的地方。在这大战之后,他们还顽强地坚持着宗教的礼仪。只是,他们不能也无权让外族、未洗浴者在一旁观看亡者尸体。

一队蒙古军骑兵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奔驰而来,撒马儿干人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一阵慌张错乱。那队蒙古军忽然停了下来,赵诚只听那领头者忽然冲着赵诚大叫:

“不儿罕、不儿罕,我的安答,我又见着你了!”

原来是曲律,自从他被窝阔台选为自己的护卫之后,就跟随窝阔台出征,赵诚已经有大半年未见。在攻打这撒马儿干城时,曲律又无暇与他相见。

“不儿罕,我刚听说你要当大达鲁化赤了,真有你的!”曲律从马上跳下,将自己的马匹交给随从,冲着赵诚胸口一拳。

“曲律,看你这样子,你现在也当官了?”赵诚问道。

“在讹答剌,我亲手逮到了一名将军,殿下升我做百户。”曲律自豪地说道。赵诚注意到他的脸上有一个很是显眼的刀疤。

“你受伤了?军功虽然很重要,但也不能太拼命。”赵诚关心地说道。

“这没什么,当兵就要获头功,获取自己的功名,要不然我还不如在家乡牧羊。”曲律道。他的脸色虽然是很不在乎的样子,但是赵诚知道曲律在提到家乡时,眼睛中闪动着一丝迷茫,曲律也只比赵诚大两岁,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大概也会有些不知所措吧。

“不儿罕,我没你聪明,你只要肯动动脑筋,就能得到大汗的赞赏。我只是一个有些力气和不怕死的人,我能有机会立功,也是因为你。我听殿下说了,是你推荐我成为殿下护卫的,虽说你是我的安答,我还没有当面感谢你呢!”曲律道。

赵诚可没主动推荐曲律成为窝阔台手下一员的,他的本意是极力希望曲律和莫日根都成为拔都的那可儿,获取所谓的功业,也是从西方获取。只是窝阔台插了手,自以为对曲律另眼相待,以为也是赵诚所希望的,以表示某种感谢,然而这种感谢并不是赵诚所希望的。

“你这是去哪?”赵诚问道。

“大汗派大殿下、二殿下和我们殿下齐去攻打玉龙赤杰,因为殿下有事要我办,我耽搁了一下,我正要追上大军。”曲律道。

“哦?那一定会是一场大战,你要加倍小心一些,别丢了性命。无论如何,人只要活下来才有希望。”赵诚看着曲律兴奋的脸色,说道。

“不儿罕想的有点多了吧?”曲律瞧了瞧天色,笑着道,“不跟你说了,我急着赶路。你这次当了大官,等战事一了,下次见着了你,你一定要请我喝酒,就要撒马儿干人最好的美酒来招待我,不许耍赖!”

赵诚正准备回答,曲律已经跃上了马背,冲着他高声说道:“不儿罕,你要是写信回去,千万别忘了让你的管家转告我的爷爷、父亲和母亲,还有我兄弟莫日根,我在这里一切都安好。”

曲律领着自己的百人队,奔驰而去,只留下赵诚和他的两个随从立在街上发呆。

曲律走了,他是去获取自己的功名,这种功名是以对手的人头数量来计算的,曲律认为那是天经地义,没有人会去思考什么是正义,因为那没有必要。而赵诚自己何尝又不是呢?他可以因为看着战场上的杀戮而呕吐,可以去同情那些无辜平民,但是他却装作视而不见,心如磐石般坚硬,仿佛与己无关。

平石板铺就的街道,在赵诚的脚下向前延伸,每一块石板,都曾溅着撒马儿干人的鲜血,其中还夹杂着蒙古人的血。昔日的繁华已经不见,只有一片破败与萧瑟,而这正是春末,不是寒冷的冬季。

第三卷 桃花石 

第十八章 桃花石㈤ 

撒马儿干城内的宗教裁判官瓦希德丁-不申扎,正在城内最大的一座清真寺内手捧着《古兰经》作礼拜。正是中午太阳开始偏西的“晌礼”,阿语称“帅拉图勒祖合尔”,波斯语称“撇什尼”。

一日五礼拜。穆斯林一般每日日出、晌午、傍晚、黄昏和夜晚各做一次礼拜,每次都要大净或者小净①,有一套极其详细的个人清洁规范,然后穿干净的衣服,在清真寺或者一个干净的地方,面向圣地麦加的方向,顶礼膜拜,其虔诚之程度可见一斑。

偌大的清真寺里,只有瓦希德丁一个人,抬手、端正、诵经、鞠躬、叩头、跪坐,他曾经无数次重复着这一套礼拜动作,唯有今天才让他最难忘。因为其他人都在忙着安葬死者。

身为穆斯林中的一位长者和相当一位有权威的人士,瓦希德丁的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他们早就对外来征服者摩诃末不满,当他们处于屈出律的统治之下时,因为屈出律打击、压制伊斯兰教,他们将摩诃末视为解放者,然后他们知道自己错了,当听说来自遥远东方的蒙古人与摩诃末交恶之时,他们内心之中还是有些欢迎的,就连埃及的哈里发也曾经试图联络蒙古共同进攻摩诃末。

算端抛弃了他们,所以他们也抛弃了算端,只求能得到蒙古统帅的怜悯。但是蒙古军的残暴行为一次又一次冲击到他们的心底深处,他们用“这是真主的旨意”来安慰自己。然而异教徒必竟是异教徒,蒙古人将清真寺里一切值钱的东西抢掠一空,只留下空荡荡的寺庙和一地的《古兰经》,蒙古铁骑肆意在先知的真理上践踏。他无数次看到过因宗教而发生的战争,穆斯林与佛教徒、祆教徒,还有穆斯林内部因为教义上的争执而引发的圣战,对自己信仰的虔诚让他有些恐惧,他不知道撒马儿干城这座清真寺能否保存下去。

“真主啊,救救我吧,请您给您的信徒一些启示吧,让您的福祉能永远降临人间,我愿将用此余生引导更多的人来侍奉您,听从您的教导,宣达传您的意旨!”瓦希德丁在心中许愿道。

礼拜净室外有人发出一声清脆的咳嗽声,瓦希德丁回头望去,见一少年人正在门外目光专注着看着自己。

“嗯……长……官?”瓦希德丁吓了一跳。赵诚他是见过的,当日他带着宗教人士前往蒙古最高统帅的营中请降,这位少年人就站在旁边。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赵诚,赵诚这次突然到来,没有随身带兵器和士兵,让他有些意外。

“长官?你这个称呼是说对了,我刚被蒙古大汗任命为河中大达鲁花赤,统管河中诸城地方的民政,也就是总督、大总管。”赵诚在站在门外道。

“啊?”瓦希德丁大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蒙古人会任命一个少年来统治他们,他努力地掩饰着心中的种种疑问,问道,“不知总督亲自来此,有什么需要让我效劳的吗?”

“你我难道就这么隔着一道门,谈公事吗?”赵诚盯着对方小心翼翼的脸,打趣道。

瓦希德丁暗叫不好,连忙要将赵诚往里面请,赵诚却拒绝了:“这里是你们祈祷的地方,我不是教徒,怕污了这里的地面,你我还是另找一个地方吧?”

赵诚的一番姿态,让瓦希德丁的好感大增。

在另一房间里,赵诚表明了来意:“我听说阁下是撒马儿城内最有威望,处事最公正,同时也是最明智之人,我身为达鲁花赤,责任重大,此次前来拜会阁下,就是想听听阁下有何想法?”

瓦希德丁听了赵诚的解释,心中很不以为然,虽然他在此城很有威望,但还从没有官员专门来请教他,更何处前几日刚经过一场生死大战,他很怀疑这些侵略者的内心。

“我只是一位法官,哪里懂得什么治理呢?”瓦希德丁小心地措辞,他不敢因为对方的年纪而轻视,唯恐招来对方的惦记,“若是您有什么指示,只要我能办得到的,我一定照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很有这样的觉悟,当数日前他主动代表教众投降,他就有了这样的觉悟。他只企求蒙古人不要逼人太甚,就已经是造化了。

赵诚明白他心思,微微一笑道:“我今天之所以登门拜访,是因为我认为任何宗教都有自由传教的权力,虽然我不信仰其中的任何一种,但我表示尊重。我希望您能将我的意志传达给所有的人!”

瓦希德丁心中狂喜,激动地问道:“请问,这是您的观点,还是……”

他想问的这是不是成吉思汗的观点。

“眼下这是我的政见,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向蒙古大汗请求一道旨意,让我治下的所有的人民,都有自由信仰的权力,人人皆可遵守自己的教规。”赵诚道,“但是你们教义之中凡是与蒙古法令有所抵触者,你来解释,如何?”

赵诚对这件事是有信心的,因为蒙古人当中,除了土生的珊蛮教,还有佛教徒、景教徒和穆斯林,刘仲禄还千里迢迢地去山东敦请丘处机。

“那太感谢总督老爷的宽宏与仁慈,您的善举必将得到回报。”瓦希德丁恭维道。

“你这话错了,一,我不是什么老爷;二,这将会是蒙古大汗的旨意,要感恩,也要感谢成吉思汗!”赵诚纠正道。

“是、是,我错了。”瓦希德丁连连认错,他发现自己这位年过半百者在这位少年人面前表现地太过笨拙,“不知总督需要我们做什么?”

“你们需要做的,就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心有所谋,我也无法替你们担待了!”赵诚道,他下意识地将自己看作清真寺的保护者。

“是、是,我们撒马儿干人,哪里敢违抗蒙古大汗的旨意呢?”瓦希德丁连忙否认道。

……

赵诚在这一天的下午,拜会了数位宗教界人士,许下了诸多方便之门,博得了这些人的好感。第二天便骑马去成吉思汗处寻求支持,在成吉思汗的眼皮底下做事,他得小心从事。

成吉思汗对城市有一种天生的厌恶,他不习惯有屋顶的地方,更不习惯在他眼里太窄的街道,在他的眼里,只有无穷无尽的天空和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地、草原,才是他应该住的地方。他住在撒马儿干与那黑沙不(今乌兹别克斯坦卡尔施)之间有草原的地方,在那里他可以随时策马奔驰和打猎,他将在那里待上整个夏天与秋天,他已经派者别和速不台去追踪摩诃末,派三位儿子去扫荡其它未下城邑,目标是攻打花剌子模国的首都玉龙赤杰。

赵诚见着铁木真,将自己的宗教主张及目的,开诚布公地说出来,铁木真笑了:

“两年前,者别攻喀喇契丹,对着喀喇契丹人宣布‘人人皆均可信仰自己的宗教,遵守自己的教规’,结果喀喇契丹的百姓对者别表示欢迎和臣服,那只尊重景教与佛教的屈出律却不得不逃跑。所以这一条我完全可以同意,在我们蒙古大草原,也不是人人都信奉长生天的!”

对此,铁木真有自己的解释:“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神,他们都住在天上,因此与我们蒙古人的腾格里大神并不矛盾,因为天空无限广阔,无所不容无所不包,可以住下许多大神。每一种神灵各自管着各自的国家和百姓,非我蒙古人,他们可以信仰他们自己的神灵!”

“大汗的心胸令人钦佩。不过,若是仅对一种宗教另一眼相看,对国家也不利。”赵诚道,“我听说当年大姗蛮阔阔出曾经显赫无比,蒙古大草原上投奔他的百姓甚至有超过大汗的迹象。为大汗着想,大汗不如颁布法令,让各种宗教都可以自由流传,如此便多了些制肘!若是有教众想谋反,响应者就不会太多了。”

赵诚这么说看似是替成吉思汗考虑,其实是多此一举,伊斯兰教已经在这里深入人心,随着时间的推移,必然成为唯一统治宗教。但是成吉思汗听着舒服,因为当年阔阔出借着宗教地位,甚至不将他放在眼里,终被他所杀。不过,真要说阔阔出,赵诚跟他还有不共戴天之仇,自己的小命就差点栽到他的手里。

“对,不儿罕所言极是,若是长春真人来了,我会为他在这里盖一所道观。”铁木真赞许道。铁木真后来又吩咐大断事官矢吉忽都忽将此事记入青册。

赵诚还停留在帐内,没有离去。

“你还有什么事?”铁木真道。

“大汗,我听说您派术赤、察合台与窝阔台三位殿下进入花剌子模境内,去攻打玉龙赤杰?”赵诚问道。

“确有此事,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铁木真道。

“禀大汗,我从小与牛羊打交道,深知一群骏马当中必有一匹头马,一群羊中也必有一只领头羊的道理。大汗派三位殿下出征,是以谁为主呢?是您的长子,还是您为国家挑选的储君呢?”赵诚说道。

“不儿罕,怎么你是怀疑我的命令,还是质疑我的儿子们的勇猛?”铁木真不高兴地说道。他已经被战无不克的胜利陶醉了,他也确实有这样的信心,术赤等人都是猛将,在这一点上铁木真有着不同寻常的自信。

“大汗息怒!我听说玉龙赤杰是花剌子模的都城,经营日久,不比撒马儿干是新占之地,人心本就不稳。三位殿下共同领军,若是战事顺利,则万事大吉,若是战事旷日持久,久攻不下,三位殿下对战法有了争论,恐怕就对战事不利了,所以必须要有一人为主帅!”赵诚道,“大汗,若是我所说的话错了,大汗可以当作没听说过,并非我对三位殿下不敬,更不是我想质疑您的命令。但是我心里若是有些不同想法,藏在心里而不告诉大汗,那就是我的罪过,请大汗明鉴!”

“大汗!”铁木真身边的中军万户纳牙阿奏道,“不儿罕所言臣虽不认同,不过他敢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而不是隐藏起来,此举值得赞扬!”

“好了,你退下吧,好好经营我交待的任务。”铁木真挥了挥手,赵诚退下。

铁木真的目光随着赵诚的背影移动,待赵诚的背影消失之后,轻声问身边的纳牙阿道:

“纳牙阿,你也是一位亲手斩杀无数敌人的勇士,难道你就如此害怕他这个少年人?”

“大汗,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啊。”纳牙阿奏道,“不儿罕自从来到您的身边,您也看到了,他不是个凡人,我不是害怕他,而是对长生天的敬畏!”

“那就再等等看,他是不是真的得到了长生天的启示?”铁木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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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大净,阿拉伯语称“务苏里”,即用净水按程序洗涤全身;小净,波斯语称“阿布代斯”,即用净水按程序清洗身体的局部,有一套极其详细的规范。无论大净或小净,那就是必须是淋浴式的,而绝不许用盆和桶洗涤,更不能在浴池内洗涤,因为手和肢体一进入盆和桶内其水便被认为是污水。

第三卷 桃花石 

第十九章 桃花石㈥ 

公元1220年的6月,整整一个月,赵诚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抚慰所有的宗教界人士。

成吉思汗在赵诚的坚持下,在撒马儿干的郊外分别接见了六十位宗教界的法官、教长和学者,发放文书,以保证生命与财产安全,确认他们的臣服之心。还颁布一封诏书,允许各种宗教都可以自由传播与信仰,但不可干预行政事务。

赵诚还在撒马儿干城最大的一座清真寺前立下一个石碑,用波斯文与阿拉伯文将成吉思汗的敕令刻上去。他还别有用心地利用自己的身份,将自己的汉语名字刻在了立碑人的位置。为了搞平衡,他特意给予其它宗教一些特别的优待。

赵诚的努力,获得了丰厚的回报,不仅令惶惶不可终日的人心平静下来,河中地区的教众和百姓人人都知道了一个桃花石人是他们的最高行政长官,这位长官不仅年纪轻,而且很有善心,处处为百姓着想。所以人们后来都亲切地称呼赵诚为“真主派来的桃花石小总督”。

瓦希德丁领着一批人特意拜访了一次赵诚,带来了大批的礼物。赵诚没有接受,不是他不想要,而是他明白他不能要,他建议瓦希德丁将礼物送到成吉思汗的面前,瓦希德丁照办。此举不仅让瓦希德丁一干人等的臣服之心得到成吉思汗的高度赞赏,连带着赵诚也被成吉思汗赞赏有加,并且特意下了一道命令,整个河中地区各地方的地方长官,有关民政的必须要听从赵诚的指令。

赢得了人心,事情就好办多了。赵诚在那些宗教界人士的支持下,选拔了一大批官吏,充实到各个地方,他在王敬诚等人的建议下,将赋税与司法监察等机构与地方行政独立出来,直接由他任免和控制。

何进已经组建了一个巡捕队,总共五百人,他招来的部分是在此居住数代的汉人、契丹人、党项人,剩下的就是一些精壮的无家可归者,各色人等都有。这五百人对付叛乱不行,但是初步训练之后,对付那些小偷小盗小抢者,还是绰绰有余。

赵诚在城中巡视。那些无家可归者或者失业者被他集中起来,每天安排他们清除城内的残亘断壁,为的是换取一份口粮,也少了些安全隐患。赵诚感觉自己是在我蒙古军擦屁股。

有了粮食,这些人就有了希望,生存的本能让他们任劳任怨。每当赵诚走到他们的身边之时,他们忘了赵诚是蒙古人任命的最高官员,而是一位慈善家。

许多人对赵诚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人担任这一重要职务持保留看法,比如耶律阿海。这位耶律氏本是金国的官吏,精通诸国语言,因而成为金国朝廷的外交人员,但是当他第一次出使蒙古的时候,为铁木真的风采所吸引,深感铁木真将成为霸主,于是他就毫不犹豫地投诚了,因而在他在铁木真成为霸主的时候,就成了一位大功臣。从耶律氏诸多子孙,比如耶律留哥、耶律阿海及后来的耶律楚材来看,铁木真成为雄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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