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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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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是帝王不能放弃的,赵诚在等待一个他认为最恰当的时机,众人只觉得秋风肃杀之意日甚一日。
第七卷 朝天子
第五十六章 秋风紧㈢
赵州,这个河北中心地带的地方在短暂休养生息之后,又一次动荡不安起来。
蒙古人、豪强,所谓的义军或者盗匪,还有金国的官军曾在此地混战二十余年,无数的民居官寺在战火中焚毁,人口更是锐减,曾经百无存一,遍地白骨。自从泰安二年之后,赵州已经休养生息了七年,人口逐渐地增长,商号也逐渐增多,然而在泰安八年的秋天又一次接受着考验。
史权气急败坏地领着一营骑兵追在一伙乱民身后。
那群所谓的“乱民”,服饰各异,有的是短打扮,在不久前是农夫、短工、铁匠或石匠,有的穿着文人的长衫,却无半点文气,有的是身着锦袍,十分不合身材,一看就是不知从哪里抢来的。远远望去,这群乱民的队伍五颜六色,手中持着少量的刀箭,大多手持着诸如木棒、锄等器具。
装备精良的军队到来,令这群乌合之众如潮水般后退,那领头者无法约束,一场遭遇战成了追击战。这些所谓的乱民,本就毫无斗志,或许他们只是想从地主与富户家抢夺些财物,发泄一下心中常年累积的不满。既便是各有旗号或无旗号的乱民,所到之处,也总免不了有巨大的破坏力。
面对这个不堪一击的对手,史权感到胜之不武。他指挥着骑兵迂回包抄,很快就将两条腿跑的对手圈了起来,一场剿匪之战刚开始就结束。乱民将手中的各种兵器和勉强称得上兵器的东西扔掉,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注视着真正的军队,他们当中还有不少妇人与小孩。///
“我们投降,将军饶命啊!”人群中齐呼道。
“格杀勿论!”史权挥舞着战刀,冷若冰霜地命令道。
他的部下们却犹豫不决。相顾失色。
“将军,他们都已经投降,又都是穷苦百姓,杀之有失仁义。”有人劝道。
“是啊,将军,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斩尽杀绝?”亦有人劝道。“将为首地杀掉,警告世人,也就算了。”
史权回头望去。见部下当中不少人面露同情之色,这令他既感到惊讶,还有些许不安。他的部下们都是百战之士,也曾杀人如麻,但是他们大多是附近出生的人,若是与投降的乱民们攀谈,保不准会沾上七姑八舅的关系。史权只得将投降的乱民悉数押回。
真定府,史天泽又一次和自己那位老谋深算的父亲史秉直商议着局势。
“赵州民乱。日前史权已经掳获五百余人,等着发落。”史天泽道。“怀、孟、卫等地亦有相当斩获。孩儿以为不如将活口暂时收押,待局势稍稳,再作计较。各地虽有小股流民作乱,然大局仍稳。”
史秉直脸色铁青,他寻思着这前前后后地缘由,自古官逼民反,那些百姓不是万不得已,哪里会冒着杀头的危险作乱。史家父子感觉得到权力的根基在动摇,有大厦将倾地不妙感觉。
“暂且如此吧,剿不如抚。//只可恨。我史家雄霸一方。自诩有保境安民之功,却不料百姓恩将仇报。至于那为首的。定斩不饶。”史秉直击掌长叹道。
史天泽想了想道:“父亲,乱民并不可怕。他们并不足为虑。当今,我们史家最要当心却是中兴府方面。”
“常言道,无风不起浪。百姓何至于此,不就是朝廷颁布的均田令吗?春天时朝廷又许下重利。咱们史家治下的那些文武百官实在不像话,穷奢极欲,对百姓盘剥太甚,又强放高利贷,使百姓倾家荡产。他们或许是忘了,二十年前他们也是出身穷苦之家,也曾土里刨食,人不可忘本啊。”史秉直叹道,“朝廷又颁布均田令,并放以厚利,招民生产,百姓当然拥戴朝廷。我等要是弹压百姓太甚,到头来我们就是四面楚歌,失去立足之地。故剿灭乱民,万万不可用重刑,能招抚便招抚,万万不可滥杀无辜。”
“难道国主对我们不利?”史天泽问道,“河北内乱,尤其是东平严实治下齐鲁最炽,金人必会以为有可乘之机,兴兵北攻。如今这个局面,国主若是想兴兵伐我,则我无还击之力。陈同、郭侃在北,田雄、郝和尚在太行山以西,而宋平在西南,只要国主一声令下,数路大军铁骑齐动,我河北平原挡无可挡。”
“如此看来,国主所谋深不可测。”史秉直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面色忧虑地说道,“他先前对我们各家礼遇不可谓不厚,封侯拜将,将我们各家稳住,然后又占据有利地势,悄悄布下阵式,现在又加上民心向背,确实挡无可挡。朝廷打着治理燕京等地的旗号,颁布均田令,又不惜向百姓许下重利,此招尤其毒辣,令我们投鼠忌器。”
史天泽皱了皱眉头,他们父子当然一向愿意给百姓恩惠,因为这是他们根基所在,然而他们不可能控制下属们也会如此想,各地州县当权者骄奢淫逸容易,宽厚爱民却很难,因为生杀予夺惯了,征逐宴饮,取给于下,日以为常。史氏若是刚崛起时,就严格约束部下,那么部下也许早就反了,史氏就不会成为一方诸侯,这是一种利益依存的关系,并不是史家父子一言九鼎可以决定得了的。
“孩儿以为,不如颁布告示,招抚百姓,令各地大户将今秋所征粮、银悉数返还,并许诺明年租税减半?”史天泽从父亲的眼中看到难色,硬着头皮说道。
史秉直闻言一怔,盯着史天泽道:“就怕有人跳出来反对,吃力不讨好。”
史天泽急道:“父亲,这是不得已地办法,若是百姓都反了,到时我们史家将百口莫辩,国主和朝廷可以将所有的罪责怪到我们史家地头上。而百姓只会提壶箪浆,以待王师,为朝廷大军摇旗呐喊。”
史天泽扪心自问,秦王赵诚若是铁了心要以武力讨平河北,也不是太困难。如今民怨沸腾,更让秦王可以借助,史天泽真正觉得秦王的可怕。先前赵诚对他们不可谓不厚。然而如今看来赵诚看得却是很远,而且是相当有耐心,企图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就是史家是诸侯。赵诚是王者的原因之所在。
“那好吧,只能如此了。若是有人不知悔改,视百姓如草芥,那就是与我史家过不去,我史家不能因为他们而死不瞑目。”史秉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史家这对父子不可谓不精打细算,为了家中数百口的荣辱,愿意痛下决心。他们仍然幻想着能丢卒保车,保住手中地权势。以为只要对赵诚表示出绝对的忠诚,赵诚就不会太过份。
与史家相比。东平严实被突如其来的紧张局势给弄得焦头烂额。
凭严实手中的兵力,那些仓促纠结在一起的乱民并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冲击。然而他面临地危险却不在这些乱民身上,山东李就在他地背后磨刀霍霍。李表面上依附于宋国,向宋帝称臣,而秦宋两国一向处于和平状态,因此齐鲁大地暂时处于微妙的平衡。
李听说东平内乱,他便按捺不住地从背后伸手,趁机侵占着严实地地盘,他并不大张旗鼓,而是悄悄地蚕食。
因为严实正面临着金国地压力。完颜守绪近年来大部分时候处于守势。梦想着收复失地。他一听说河北乱象起,以为机会难得。哪里肯放过?
完颜守绪命完颜仲德与忠孝军蒲察官奴将兵五万,渡过秋季水势平缓的黄河。急攻东平。东平告急,严实见金军来势汹汹,只好暂避其锋芒,这更是造成大批百姓逃离,沦为真正的流民。/而流民窜入河北诸地,又加剧了当地的混乱状态。严实只好一边使出浑身解术安境保民,一边向各地诸侯求援,当然紧急军报很快就摆在赵诚的御桌上。
诸侯们都怀着复杂的情绪,等待着赵诚的反应,因为只要赵诚点点头,潼关军出关东进,威胁洛阳,就可令金国不敢异动,同时赵诚只要痛下决心,诸侯们就要面临生死抉择。然而赵诚没有这么做,他们最早等来地只有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得到赵诚的命令,日夜兼行,风尘仆仆地往河北进发。他对赵诚有一些怨气,因为在他看来,赵诚利用了这件事,将百姓的生死当作他打击河北豪强势力的一个筹码,好似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
而赵诚本人却在广月宫听着史琴弹琴,虽然他暂未对河北诸侯们有过明确的指示,并非是全无动作的。当耶律楚材抵达河东的时候,河东军派出以副都督赵尚文为首的七千精兵为耶律楚材保驾护行,同时郭侃与陈同、田雄三方的兵马已经在北平南部集结,有南下之势。
琴声悦耳,每当听到这样优美的琴音,这对赵诚来说都是一种享受。
赵诚的面前摆着一杯好茶,正与郝和尚在临安府所饮地上等龙井好茶没有分别,他面色沉静,正带着欣赏之意看着史琴弹琴,人生最惬意地事情莫不过如此了。河北那些忐忑不安的诸侯们,赵诚好像忘了。
一段琴曲完了,史琴抬起头来,见赵诚一双含情脉脉地眼睛正注视着自己,这目光令她觉得有些羞涩,史琴白皙温润的脸上染上一层绯色,赵诚故意盯着她看,令她有些恼怒。史琴只得故意找话题,表示屈服:“国主有些日子没来臣妾这广月宫了。”
“唔,确实如此。孤最近有些忙,边疆大漠征讨残敌,戍边屯田,招降纳叛,钱粮财帛,还有几个贪官污吏等着孤杀头。”赵诚说道,“怎么,你是这觉得这广月宫太过寂寞?你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到王后、贵妃那里走走,打发时日。”
“不劳国主挂念,臣妾倒不觉得如此。”史琴道。她心中叹了一口气,身为宫中女人,这已经算是不错了,幸亏面前地男人并非贪恋美色之辈,并不喜欢搜罗美貌女子充实后宫,对自己宫中的女人都很体贴。
“你来这宫中,快大半年了,可曾想家?”赵诚故意问道。
史琴心中一动,她早就接到了娘家托人送来的书信,也知河北如今局势微妙,这令她感到为难,因为她既关心家中亲人安危及以后的荣辱,又害怕赵诚怪罪她干涉政事。就她本心,她对这些征战讨伐之事,向来漠不关
“臣妾近日读报,听说河北民乱,臣妾倒有些担忧家乡安危。”史琴想了想道,她托词是报上读来的消息。
赵成摆了摆手道:“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不足为虑。”
“这岂是小事一桩,国主身为一国之主,抚育万民。江山社稷,以民为贵。国主若是不关心百姓因何为乱,漠然置之,岂能称为明君?”史琴拜道,她方觉此话有些过了。
赵诚闻言正色道:“百姓最大?”
“若以朝廷安危论,百姓最大!”史琴道,“倘若百姓与官府为敌,追其根源,大概是朝廷和官府有过错。”
“那么在百姓心中,以何为大?”赵诚见史琴居然如此说,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怕是道理最大吧?”史琴吃不准。
“呵呵。”赵诚笑道,抚着自己的腹部道,“孤告诉你,肚子最大!百姓吃不饱肚子,只能去偷去抢,官逼民反也。”
史琴闻言一怔,她为人聪明,闻言而知其义,赵诚的话令她无可反驳。她并非是想借着身份为娘家说情,本是从大局出发,为了江山社稷安危,劝赵诚不能对河北局势视而不见,却未料道赵诚并非是充耳不闻,听他意思,是对河北官府也就是豪绅们不满。
“国主以民为本,自是万民之福。臣妾虽然出身世家,但不敢干涉国政,亦不敢包庇亲属。”史琴再拜道。
赵诚见史琴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神色,便道:“此事全在孤的掌控之中,你不用关心这些事情。无论是谁,只要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是了,孤并非无情之人。孤要如何做,全取决于别人。”
史琴心中讶然,赵诚此话似乎是在暗示他对河北诸侯们的对策,有文武两种办法,就看诸侯们自己如何抉择。她只能暗暗祈祷,希望自己的亲人们不要违抗国王的意愿,不让她感到为难。
如果能够,史琴愿做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儿,免受此间的烦恼。
第七卷 朝天子
第五十七章 秋风紧㈣
耶律楚材深遂的眼中,只有无尽的悲天悯人。
他从河中府经绛州入泽州,泽州现隶属于大秦国河东行省的平阳府,当然在朝廷的绝对控制之下,此地与河北怀、孟、相等州隔着太行山。
泽州有六县,原在金国治下时曾有户五万九千四百一十,至入秦时降至九百七十三户,可以说二十年的战争曾让泽州白骨如山,战争的惨烈如斯。从泰安一年到泰安八年的秋末,泽州早已经恢复了元气,并且当地的人口增加至一万余户,大多是从太行山以东河北迁来的。
然而泰安八年的秋天,泽州又一次出现了流民,一群又一群拖儿带女的流民再一次从河北迁徙而来,期盼着能真正沐浴到大秦朝廷所谓的仁政。这与泽州本地观望的百姓形成鲜明对比。
河北吏治不清而引发的局势超出耶律楚材的想像,原来春夏之季时,河北遇到了旱灾,百姓收成减少了三成,这仅是百姓以往丰年所能拥有的余粮。但是地主富户收的租子却一文不少,再加上各种征派与杂七杂八的赋税,百姓只有逃亡的唯一选择,更不论官府的欺压了。同时,有些日子过不下的百姓纠结在一起,到处抢掠,让那些不愿迁徙的百姓也受到池鱼之殃,不得不举家逃亡。
秋风日天凄凉,落叶积满了地面。在耶律楚材这个文人多愁善感的眼里,这个秋天更显出几分萧瑟地悲意。在他悲天悯人的情感之下。是内心中地愤怒。他愤怒,天灾**为何总是没完没了。他愤怒为何受害的总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天灾尤可恕,**不可饶。
不久前在贺兰之巅的宴饮,耶律楚材还曾感叹国家的强大,君王地仁明,还有百姓的和睦。耶律楚材对此感到沾沾自喜。因为这也倾注了他一腔的热忱,然而他错了,因为帝国的法令仍然受到限制,并不能普及到国家的每一个角落,仍然有人试图顽抗。想到此处,耶律楚材对赵诚也有些不满,因为赵诚虽然对河北一切的因果了如指掌,却不为所动。
耶律楚材知道赵诚有赵诚的谋划,君王的谋划当然不是他这个臣子所能决定的。而且不会总是相同。他只盼望天下真正一统。朝令能在每一寸土地之上得到贯彻。每一位黎民百姓不再受欺压,不再含泪背井离乡。
河东地士人闻听当朝太保、东丹郡公、御史中丞耶律楚材大人来了。纷纷箪食壶浆,夹道欢迎。这显示出耶律楚材在士林之中地威望。耶律楚材地长须在秋风中飞扬,脸上却无任何自得之色。
河东行省兼知平阳府胡铨正领着泽州当地的官吏。安抚远道而来地流民。胡铨虽然忙得满头大汗,但他并不关心流民们从何而来,也不关心流民为何背井离乡。在他的眼里,这些流民都是劳动力,都可以充实河东地户口,而这正是朝廷考核官员政绩的重要项目之共计约七千二百来户。下官拟就地安置,发给粮食与冬衣,但至迟明年开春时,需朝廷派发农具与耕牛。”胡铨上前说道。
“胡行台辛苦了。”耶律楚材点头应道。“按朝廷以往地活民救荒之策。给百姓授田若干。胡行台要亲自主持此事。不可慢怠敷衍。至于空额。行省可上报中书。本官预料朝廷定会满足河东所需。”
“大人放心。下官马上去办。不敢让百姓失望。”胡铨点头哈腰地应道。
“如此甚好。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尔等食朝廷俸禄。要秉公而断、勤政爱民。苛政猛于虎。河北诸地吏治蘼烂至此。可以供诸君引以为戒。”耶律楚材道。
“朝廷视河北百姓为子民。然而却有人不这么想。”胡铨道。“河北之乱。本可避免。只可惜诸强林立。如汉之邦国。唐之藩镇。朝廷地权威与法令被束之高阁。下官以为。朝廷需正视此事。堂堂大秦。岂能容三心二意之辈借权势鱼肉百姓?”
胡铨这些忠于朝廷地官员们。对河北几乎半**地状况地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秦王没有下定决心。他们也不敢太过非议。
“此事国主自有计较。尔等只要做好份内之事。为朝廷分忧就是了。”耶律楚材道。
胡铨想从这位秦王心腹重臣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然而结果让他有些失望,只得道:
“大人这是要赶往河北?”
“河北告急,我奉国主钦命视察河北,不敢在你河东耽搁。过了今夜,明日一早便要起程。”
“听说河北各地杀了不少乱民,大人此行一定要小心从事啊。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河北不比我河东,拥兵者众,又遭此大乱,大人千万不要太过刚烈……”
“哼,我耶律楚材倒要看看他们能奈我何?”耶律楚材打断了胡铨的一番好意,冷冷地说道,“倘若让我抓住了把柄,不管是谁,我自会让他伏法。”
胡铨只得闭上了嘴,他见耶律楚材身后还有七千河东精兵,也就不再多话。
耶律楚材无所畏惧,然而等他越过太行山,赶往怀州时,事情又有了变化。太行陉,无数的百姓从怀州方向蜂拥而来,面带惶恐之色地向泽州方向奔来,耶律楚材感到奇怪。
怀州反了!
怀州处于真定史氏的管辖之下,与金国隔着一条黄河。但怀州不是史氏反了,而是当地的守将反了。耶律楚材从流民地口中得知,原因是当地的守将因为受到史氏地斥责。一怒之下发动叛乱投了金国。史天泽正亲自领兵剿灭。
“大人,前途未卜,不如末将先带儿郎们前去探路。”河东军副帅赵尚文道,“大人虽心急如焚,然兵事乃凶事。大人不可不防。”
“那好,我就在此地等你消息,赵将军也要小心从事。”耶律楚材道,他虽然心急,也只好等赵尚文搞清了状况,再去完成使命。
“大人放心,我辈将士早已经将生死看得极淡。大人却不同,身负重任,若是伤着了大人。末将可吃不了兜着走。”赵尚文笑着道。“军中可少我等。但朝中可不能少了大人您呐!”
“少说废话,快去快回!”耶律楚材怒道。他挥了挥手,催促赵尚文马上前往怀州。
这次叛乱不过是一场闹剧。叛乱的人本就人心不齐,史天泽领兵一到。纷纷投降。然而这次叛乱触犯了史氏的底线,史天泽一怒之下,将两千军士就地斩首,可谓是血流满地。
“史元帅好威风啊,我等为你们史家出生入死,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岂能如此无情?”怀州城外,那被亲卫按在地上的主谋怀州留守恨恨地说道。
“你是曾为我史家立过汗马功劳,可我史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谋反令我史氏难做?”史天泽面色铁青。
“这是你们逼的,我等起于军伍,将脑袋别在腰上,不就是为了在这乱事找个容身之地,混出点名堂来吗?”留守说道,“如今哪个带兵地不是家资巨万,哪个不是妻妾成群,为何你偏要我们怀州有身份的人开仓放粮,让那些泥腿子分我们的粮食,瓜分我们用性命换来的财产?百姓作乱,我杀了他们又有可妨?”
“我并非要你们散尽家财,更非要你斩尽杀绝。我只是要你们体恤民间疾苦,予民休息。人不可忘本,尔等也都是出身穷苦人家,如今拥有爵号高位,子孙也都会是大富之家,岂能肆意欺压百姓,豪取民脂民膏,令百姓卖儿卖女,导致百姓揭竿而起,反对你们?”史天泽怒斥道。
“笑话!”那留守冷笑道,“我家是占了百姓不少地,也放了不少高利贷,还曾杀了不少触怒我的人。可这跟你们史家相比,还差得太远!你们史家一门数百百口,哪一个男丁名下不是有良田千顷至万顷,家中奴仆哪个不是掳来的?史家一门锦衣玉食,几可敌国,五十步笑一百步,或者说窃国者侯?”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史权上前踢了那人一脚。
“哈哈、哈哈!”留守狂笑着,如疯子一般扯着身上的衣甲,露出他身上曾受过刀产创伤,那当然是他以前跟随史家征战留下的印记,令史天泽怵目惊
“你笑什么?”史天泽问道。
“我笑,我笑堂堂史元帅曾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变色,如今害怕了。”
“哼,我害怕什么?”
“你害怕的是秦王地愤怒,还有他强大不可战胜地军队。你们史家杀了我们这些小卒,不过是想讨好秦王,想保住自家地权势罢了。”留守大声说道,“我忘了说,还有秦王在百姓当中的威望与名声。你们史家感到害怕了,秦王不是蒙古地可汗,蒙古人可以接受你们割据一方的要求,汉人地皇帝是不允许臣子们独揽地方大政。你以为今日杀了我,你们史家就可遮人耳目高枕无忧了……”
那留守的嘲笑声嘎然而止,肆意嘲讽声令史天泽感到惊惧和惶恐,正直指史天泽地内心心虚的地方。他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刀,亲手杀了自己曾经的部下,地上留下一堆鲜红的血迹。
史权看着地上仍在抽搐的尸体,心中胆寒。兔死狐悲,史权从自己三叔史天泽的脸上看到无奈之意。
“报,元帅,北边有斥侯说一队自称是河东军的来了。”有人报告说。
“河东军?”史天泽连忙问道,“多少人?”
“大约七千!”
史天泽心中忐忑,他不知这是意味着什么,因为他已经从各种途径得知这些日子以来朝廷直属的军队已经结集完毕,隐有南下东进之势。并且报纸上大张旗鼓的宣传,说是河北民乱,国王震怒,已命数万大军南下镇抚。这虽是打着剿灭乱民的旗号,可是史天泽知道这不过是托词。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真是多事之秋啊。史天泽心中这么想。
史天泽很快就听说耶律楚材来了,连忙亲自来迎接,见护卫在耶律楚材身边是七千带甲精兵,心中有些发怵。
“史元帅,这是何故?”耶律楚材劈头盖脸地问道。
“不过是一些无耻之徒企图作乱罢了,大人不必挂怀。”史天泽左右而言他,“大人能来我河北,真是我河北的荣幸,大人不如随史某入怀州饮茶?”
“耶律虽喜品茗,然国事为重。史元帅不如先告诉本官,怀州发生了何事?”耶律楚材不依不饶地问道。“大人息怒,史某不敢隐瞒。”
史天泽面对耶律楚材却不敢敷衍塞责,这位文官千万不可慢怠,因为耶律楚材不仅代表着朝廷与国王,而且他本人在整个燕赵民间都很有威望。
史天泽三言两语地如实禀报,那怀州留守姓姚,是他史家军的一个将领,镇守怀州以备金国,这些武将一般又都兼掌民政,执掌一方全部大权。这位姚留守在怀州作威作福,对百姓生杀予夺,征敛太甚,史天泽命他开仓放粮,他阳奉阴违,暗地里却变本加厉,残害百姓。姚留守不知听谁传言,说史氏要领兵来攻,立刻就反了,佯称得到金国助军,结果兵败身死。
虽然史天泽不费吹灰之力就剿灭了叛乱,但是给他的教训却是深刻的。他史家不想放弃权力,他的部下们又何尝愿意放弃权力,更不愿放弃权力带来的诸多利益。一个人作威作福惯了,就不会习惯于遵守法令。蒙古人带来的不仅是战争与流血,还有农奴制,这与秦国朝廷的法令与百姓的希望是背道而驰的。
一切不满在泰安八年的秋天集中爆发,动摇了诸侯们的根基。史氏也真能破釜沉舟。
“先安抚百姓吧,不能让百姓受苦。”耶律楚材忍住胸中的怒火说道。
“大人不用担心,史某已经吩咐下去,保管不会让一个百姓会在冬天饿死。”史天泽答道。
“仅让百姓苟活?如果这就是大秦国的真实写照,要我等大臣有何用?”耶律楚材怒道,扭头往怀州城奔去。
史天泽无奈,只要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不停地详说着他采取的诸多安民措施,好半天才让耶律楚材脸色稍缓。
第七卷 朝天子
第五十八章 秋风紧㈤
中兴府,皇宫。
“禀国主,中书王大人等奉命求见!”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刘郁走进御书房禀报道。
“让他们进来吧!”赵诚从御案上抬起来头来。
赵诚的面前摆满了各地奏折,刘郁从赵诚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愤怒,仿佛河北的局势如同发生在外国,与国王无关。刘郁只能体察到赵诚的忧虑与小心翼翼。
耶律楚材将他河北之行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禀报,事无巨细,洋洋洒洒近万言。四方馆的密探们,则将他们探查到的河北群豪的诸多动作,分门别类地汇总递至赵诚的面前,供赵诚参考决断。而民间尤其是河北士人们的舆论,也被以最快的速度呈到赵诚的面前,供赵诚决策。
豪强们也向他递着各种各样的折子,除了表示忠心以外,大多说的是盗匪作乱,虽然多如牛毛,但并不能成事,国王不必挂怀,朝廷更不必派大军弹压云云。面对朝廷大军云集和欲南下东进的姿态,豪强们轻描淡写,企图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严实则是诉苦,如一个孤儿,因为他正受到金军的猛烈攻击,已经连递八封求援军报。
赵诚认真地关注着局势的发展,他必须将事态的严重性控制在一定的可掌控的范围之内,又要让事态与舆论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唯一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河北之乱既是他希望看到的,但是爆发得太早,打乱了他联宋灭金的计划,他本来是想将豪强擅权之事放在最后解决。//鉴于河北的局势,灭金计划不得不暂时被束之高阁,他意识到必须着手解决河北的乱局,结束河北半**的状态。
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干系甚大。赵诚不想逼迫豪强们反叛,更不想让河北再次成为白骨遍野之地,尤其是不能逼迫豪强们倒向金国,而让金国坐收渔翁之意。
但是要让豪强们甘心放下手中的大权。也是强人所难,个人私欲倒不必说,即便是他们在朝廷军队武力逼迫之下放弃权力,却还担心朝廷将来会反攻倒算。害人之心也许不可有,但这防人之心万万不可以没有。
中书王敬诚、高智耀、吴礼,太师梁文,枢密院何进、郭德海与李桢等人,被赵诚召来。济济一堂,商议此事。
“诸卿如何看?”赵诚开门进山地问道。赵诚将耶律楚材上地差不多上万言的奏折捡起来,示意刘郁将这份奏折传给所有人阅览一遍。
河北今秋歉收,本不致民乱。然地方官吏竞相盘剥,百姓卖儿鬻女倾家当产,亦不能满足官府豪绅奢欲。今怀州兵乱又起。无异于雪上加霜,致百姓争相奔逃,流民千里,河北数年小治之功毁于一旦。臣泣血恭请国主,以天下苍生安危为己任,乱世当用重典。耶律楚材如此恳切地说。
身为百官之首,王敬诚首先开口奏道:“臣以为河北乱象不可视而不见,河北吏治不清早就有之,盖州县之官均是豪强私人。/蒙古人南下时,既不熟悉汉地治理之法。又兵少难以掌控。不得不依赖豪强治理,授其兵民大权。豪强们往往既是地方元帅、将军、提控之军官,又是总管、府尹、县令、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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