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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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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与不幸,没有人能道出其中黑白。梁文面色悲怆,一时间老泪纵横。王后梁诗若努力地回忆着她那同父异母兄长们的相貌,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这让她怅然若失,只有眼前的老者才是最真实的。

“太师年纪大了,若是有暇,不如常到宫内走动走动。这宫中人口多了起来,需要有宗室之人担任大宗正之职,掌宗室德行、道艺及违失。”赵诚道,转头对梁诗若问道,“王后以为如何?”

“臣妾不敢异议!”梁诗若点头道,算是认可。

第七卷 朝天子 

第三十八章 蛰伏与躁动㈥

二月的中兴府正沐浴着春天的气息,而此时的蒙古草原刚刚从冬天的严寒中苏醒过来。

三河源头的不儿罕山仍然巍峨耸立,山巅的雪白仍圣洁无暇,在它南脉的东侧脚下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白色城堡,人们通常称它为“白城”,只因为它的四周墙壁上皆刷成白色。这座崭新的城市与南方的城市不同在于,它是一个圆形的堡垒状的军事戍所。

大秦国安北军三万将士,大半驻守在此地。

中兴府发明的水泥,第一次大规模用于筑城,却是用在离中兴府数千里之遥的大漠。高大的白城立在大漠寒风中岿然不动,任尔东西南北风。

即便是大漠草原的春天来得有些晚,但春天毕竟已经到来,冬雪消融了大半,河流已经解冻并开始丰盈起来。再过不久的时日,一切都将苏醒过来,而牛羊不久紧接着就到了发情交配的季节,万物开始躁动。

蜇伏了一个冬天的安北军站在城头上举目眺望,在他们坚毅的目光注视下,冰雪用可以察觉到的速度消融,露出下面冻死的牲畜与倒毙的人类。

“听说有人准备在春天冰雪融化的时候,来袭击我们。”将军孙虎指着城外平坦的大地,语气中却根本没有一丝担忧之情,仿佛那广袤的原野就是他的狩猎场,而他才是主宰者。

“知道!”周鹏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是孙虎的老战友,两人从加入秦军以来就一直并肩作战,正所谓“孙不离周,周不离孙”,他们是安北军大都督萧不离部下最得力的两位将军。

“周秀才,你就不能多说一个字?”孙虎不满地说道。

周鹏这位曾经的秀才如今浑身上下很难再找出一丝书生的柔弱来,大漠冬天的寒风与夏天的烈日令他的皮肤黑里泛红。周秀才惜字如金,在这百无聊赖的日子里,孙虎有些怀念当年那位有些迂腐的酸秀才,至少让他地谈兴更强一些。

“这很好啊。我军在此蜇伏了一个冬天,正需要活动活动,要不然怎能长膘?”周鹏偏着头道,“春天正是牛羊长肥的季节,倘若那些冥顽不灵之徒敢来寻晦气,不正是我等求之不得的事吧?”

“哼!”孙虎鼻孔里出气。“若是换作我。春天可不是打仗地好时候。若是牛羊不得喂养。我看下一个冬天他们吃什么?”

周鹏没有搭理他。他地目光仍注视着远方地天边。那里是南方。是通往他家乡地地方。他地家乡是河东行省。即以前地河东南路。那是他出生与长大地地方。却又是他不堪回首地地方。

修身、齐家、治国还是平天下?当周鹏长大成人。读了一肚子书后。他发现自己没有了家。当年他要是不跟着大队流民。冒险渡河到达麟府路地地界。被正奉命赈灾饥民地萧不离搜罗到贺兰军中。他早就饿死在荒野之中。于是他拿起了刀箭。然后拥有了如今地侯爵。并有了自己地妻室。用鲜血换来如今地身份与地位。他将家安置在中兴府。中兴府才是他所有牵挂地地方。才是他心目中地家乡。

广袤地原理上。升起了一柱浓烟。遮蔽了天边地天空。那是狼烟!

“有敌来袭!”周鹏大喝。“戒备!”

早有人飞快地去传令。一面通报安北军大都督萧不离。一面敲响了警钟。整座白城在一阵躁动之后又归于沉寂。没有人慌张不安。只有紧张而有序。

大都督萧不离听到属下们的报告,有条不紊地披挂整齐,喝了一口热茶,不慌不忙地来到城头。他面露得意之色,不知是对自己的部下镇静自若的表现十分满意,还是对自己临危不惧感到自豪。

“参见大都督!”众将齐齐行礼。

“众将免礼!”萧不理回礼道,他打量了南方三十里外的一柱狼烟,“可有斥侯来报?”

南方是通向汉地的方向,狼烟从这个方向燃起,令他有些疑惑。

“没有!”周鹏惜字如金。

“斥侯派出去了吗?”

“派了一营斥侯,呈扇形搜索,侧重于正南方!”孙虎答道。

众人并不慌张。这座白城固若金汤。水泥与砖石浇筑的城墙坚固耐用,而以白城为中心。每隔三十里即有一座小型的哨堡,只要水、粮充足,都可独立支撑两个月以上。在这方圆千里地草原上,没有强大的敌人能吃掉时刻戒备之中的安北军三万将士。

城门前的平地上,又有一团骑军整装待发,只等着萧不离一声令下,即遁着狼烟追索。年轻士卒回首望着城头上的帅旗,锋利长刀在寒风中感觉到主人内心中的火热。

萧不离举着千里眼,临高远眺,半晌却命令道:“解除警报!该干嘛就干嘛!”

萧不离将手中的千里眼往孙虎怀中一塞,转身往自己的帅府走去。众将不解,再瞧那南边的方向,突然出现了一支正迎面而来地骑军,一面赤旗正迎招展,这是秦军才有的旗帜。众人只觉得眨眼之间,这支不速之客已经驰到近前,当中一个“叶”字。

“哟,这不是魔王驾到吗?”有人高呼道。

来者正是骁骑军叶三郎,方才萧不离在千里眼正是看到叶三郎的帅旗。

“这家伙害得我们虚惊一场,有正路不走,非要从天而降!”孙虎骂道,“关门,不让他进来!”

但军士们却欢呼起来,他们没将叶三郎带有挑衅意味的行为放在心上,早有人不用吩咐就打开了城门,将骁骑军迎了进来。在这被冰雪包围的世界,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友军,他们如同遇到了一个盛大的节日。更多的人却是盯着骁骑军身后大队人马所携带的大批补给。

叶三郎被众将士簇拥着走入帅府,那萧不离早就坐在自己的帅座上等着叶三郎。

“骁骑军叶三郎拜见大都督。”叶三郎行着军礼,又冲着帅府中地诸位将校,“见过诸位将军!”

“免礼!”萧不离今天很高兴,“三郎这次来。带来什么好玩意?”

叶三郎见萧不离笑容满面,佯怒道:“三郎以为大都督是见到三郎高兴,原来只是对我带来地东西感兴趣!这太伤我自尊了!”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

叶三郎命人取来一份帐册,递到萧不离的面前道:“三郎奉命押运补给,该有地都在这。请大都督过目。”

“还有两百坛酒?”萧不离简单地浏览了一下帐册,像是发现了宝贝,“这真是雪中送炭啊,我等一个半月没有喝过酒了。”

“就是、就是!”孙虎道,抬脚走出帅府,那声音很久才又传来,“属下替大都督去取酒来!”

众将也纷纷笑着道:“属下得去盯着,以免孙将军贪赃枉法,那是要吃军棍的!”

一时间。这帅府中走了大半,令萧不离哭笑不得。

“大都督,这酒可是金贵啊!装在坛子里吧。这路上长途运送,我还得小心行事,生怕打碎了。”叶三郎诉苦道,“听说安北军屯田已有小成,故我跟国主说,千里迢迢地送酒不如送会酿酒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对啊?”萧不离拍着好奇道,“国主可曾答应?”

“我叶三郎出马,怎会办不到?”叶三郎拍着胸脯道。“这不,国主花重金雇了几位酿酒的伙计过来,听说是中兴府有名的东坡楼的伙计。”

“三郎辛苦了!”萧不离眉开眼笑,“知我者,冠军侯是也!待会,我陪三郎多喝几杯!”

话间,孙虎等人各捧着一坛酒跑了过来,看那模样好似一天就将叶三郎带来地酒喝个底朝天。萧不离当即命人摆宴。酒过三巡,众人闹消停之后。萧不离沉声问道:

“三郎这次亲来,国主可有旨意?”

“正是!”叶三郎抹了抹嘴角的酒水。

众人闻言立刻严肃了起来,正要列队听令,叶三郎连忙摆手说道:“诸位不用拘谨,国主也就让叶某代几句话,并不打紧,不用如此严肃。”

“请冠军侯详言!”周鹏抱拳道。

“第一句话,孤生于大漠长于大漠,至今仍觉大漠苦寒难耐。非意志不强者难以生存。尔等戍守蒙古大漠。用心边事,劳苦功高。枢密知之,孤亦深知之!”

“第二句话,远离家乡数千里之遥,相思之苦难耐,此乃人之常情,纵是孤也不敢漠然置之。枢密奏请,凡戍卫边疆将士,薪俸再加一成,凡戍守边远之地五年以上者可依序与内地之军调换。孤非无情之人,故准之!”

“第三句话,春天是百兽躁动的时节,孤听说有蛮族部落不肯臣服,密谋反抗,尔等将士应主动出击,摧毁一切敢于反抗者。然我军对大漠草原诸族,亦须文武相济,肯臣服者,可以姑且让之,但不可坐其势大,可驱其军前效命,以彼治彼!”

“第四句话,农田乃汉地之根本,而牛羊乃大漠之根本,摧毁**不如摧毁其生存之本!大军征战,牛羊如斩首,既可弥补军用,亦可摧毁经济生存之路。”

叶三郎一五一十地传达着赵诚的命令。

“遵旨!”自萧不离起,众将齐声唱诺道。

“三郎,上次本帅听说国主欲用兵金国,不知眼下如何了?”萧不离问道。

“这事情还早着呢?”叶三郎啃着一块羊肉,嘴里支吾不清,“那金国……就是……一块肉……罢了。”

“冠军侯这次亲来,是不是加入我军作战?”孙虎问道。

“正是如此,国主担心有敌从西边来,所以让叶某前来助战。”叶三郎道,“非是国主小瞧诸位的勇气,一个好汉三个帮嘛!铁王的军队下个月也将北进,与安北军东西相望,以防万

“冠军侯客气了,我等欢迎还来不及,岂会小家子气?”有人笑道,“冠军侯说错话了,是不是该罚酒?”

“罚酒、罚酒!”孙虎起哄道,拎起一坛酒就奔着叶三郎过来,口中却说道,“我们安北军一向豪气,罚酒都是用坛子往嘴里灌的!”

“真的吗?”叶三郎被酒气涨红的脸立刻发白。

“不过,冠军侯是新来乍到,不太熟悉我安北军地人情,这次就算了。”孙虎笑眯眯地说道,“孙某替冠军侯倒上一碗,算是欢迎骁骑军的兄弟们!”

方才众人都是用杯子喝酒,这下换成了酒碗,虽然孙虎说的客气,好像便宜了自己,叶三郎不愿露了怯,连忙起身道:“多谢孙将军抬爱,都是刀口上舔血地豪爽汉子,叶某这一碗酒一定要喝的。”

完,叶三郎便仰起脖子将孙虎亲自倒上的一碗酒喝下,虽然从嘴角漏了不少,但大半还是喝了下去,昂首端坐在席上,看上去什么事情也没有。

孙虎见叶三郎酒量不错,拾掇着众人轮番敬酒,叶三郎只有老老实实地求饶,众人这才作罢。

“冠军侯能亲来助战,我等皆倍受鼓舞。”周鹏道,“魔王之名,在草原可以防小儿夜哭!”

叶三郎闻言十分得意:“哪里、哪里,叶某……不来此地,人们只闻……安北军的大名!”

“赞你一句,你就吹了起来!”萧不离笑骂道,“你来我麾下听命,要是被我逮到了过错,可别怪我军法无情。”

“这是……自然!”叶三郎笑道,已经快要醉了,“三郎一向……遵纪守法!”

“看在你带来美酒的份上,本帅就不与你计较。”萧不离道,见众人都喝得差不多了,高声问道:“兄弟们都喝足了?”

“喝足了!”众人回答,其中夹杂着一二声酒嗝。

“吾王欲用兵于金国,我等镇守大漠,职责在于清剿不肯臣服之部落,保我大秦国无后顾之忧!”萧不离道,“从今日起,我等安稳的日子到头了,准备打仗!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愿为吾王誓死效命!”众将呼道。

萧不离起身命令道:“今日诸位痛饮,然后收起你们酒杯,回到自己的军营,擦亮你们的刀枪,召集你们的部下,与本帅出猎!”

“遵命!”众将齐呼道。

第七卷 朝天子 

第三十九章 蛰伏与躁动㈦

蒙哥被他的堂兄弟们簇拥着,强按在可汗的宝座之上。

他虽然坐到了宝座上面,屁股却扭来扭去,如同坐到了一块表面凸凹不平的硬石头上,十分难受,并且浑身不自在。

“向我们全体蒙古人新的可汗行大礼!”有老者高声宣告着。拔都、拜答儿、贵由等等孛儿只斤氏的嫡系或庶出的子孙们,纷纷上前行三叩九拜大礼………耶律楚材的贡献如今只留下这一条繁文缛节。

看着桀骜不驯的堂兄弟们貌似恭敬地行着大礼,蒙哥心中全无一丝喜感。他魂不守舍地起身,想逃离这个令他难受的汗座,他的母亲唆鲁禾帖尼用目光将他按在汗座上。

还未等蒙哥示意“臣民们”平身,堂兄弟们已经不用吩咐,各自起身,立在帐中,嘻嘻哈哈。

“咱们蒙古人终于有了一位大可汗了!”拔都高声说道。他将这个“大”字,咬得十分清晰,原因是这几年人人都称汗,各自为政。

“那是,选蒙哥为可汗,这是众望所归嘛,谁敢不服,我就砍了他,将他的肉喂狼!”贵由说道,他目光却是瞄向一旁的拜答儿。

拜答儿认为这瞄来的目光十分不友善,怒道:“看什么看?”

“我在看一个畜生。”贵由收回目光,瞪着帐顶,像是自言自语。

“你……”拜答儿火起,一把揪住贵由的衣角,拳头往贵由的脸上飞奔了过去。贵由早有防备,两人亲密地拥抱着,扭打在一起。帐之中,立刻涌进来各自的嫡庶兄弟、侍卫们,各为其主,混战在一起。

大帐内恢复了“常态”。

之所以说这混战是“常态”。这是因为自从察合台被擒以来,贵由与拜答儿两人就一直处于战争状态,他们二人的父亲都当过可汗,都声称自己有资格当全蒙古人的可汗,而争吵的最高形式就是战争,其间又夹杂着牧场、牛羊与人口的争夺。甚至还有同父异母兄弟间地手足相残。所以这次扭打在一起。不过是一件十分和平的事情。

拔都这几年虽然没有参与到这两系的争斗,却忙于应付来自西边与北边部落的袭击,但是他从贵由与拜答儿两人的争斗中坐收渔人之利,实力最强。所以当大家都觉得家族的共同仇恨需要血债血偿,拔都便提议让拖雷地长子蒙哥成为新可汗,倒是让众人都没有意见,原因当然是拖雷地儿子们如今算是寄人篱下,对任何一方势力都构不成威胁。

帐内的争斗还在继续。夹杂着谩骂与呼喝声,蒙古人的实力也就在这样的内斗中消耗。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赵诚的第二次北征大漠,都选择了拖雷的领地。

“快停下来,快停下来!”蒙哥和他的亲兄弟们声嘶力竭地呼喊,似乎毫无效用。

拔都退到了蒙哥的宝座旁,他似乎将自己置之事外,对眼前毫无章法地斗殴视若无睹。

“拔都,你就不能劝一劝?”旭烈兀看不惯拔都这个作派。这让外面的人听到了,脸面上也不好看。”

“打吧,蜇伏了一个冬天,一天不打手就痒痒,就让他们发散发散野性。反正没动刀子。只要他们打累了。自然会停下来。”拔都毫不在意地说道。

帐内的打斗很快就自动平息了下来,大概是因为混战的双方也觉得这样十分无趣的缘故。贵由与拜答儿两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仍然怒视着对方,各自鼻青脸肿。帐内所有多余的物品都被打翻在地。并且被踩了无数脚。

唆鲁禾帖尼从帐中一角,弯腰捡起一个铜制的酒壶。在抬起腰背的一刹那,她感觉到自己的苍老与岁月地无情,不禁摇了摇头,既怀念过去的年青岁月,也哀叹起往日的辉煌来。她当着众人的面,再一次说起阿阑豁阿夫人训子的古老传说,号召兄弟团结。即便是她地亲生儿子们,也觉得她这是多此一举。“在我们地家乡,我们祖父与父亲出生的地方,还有一些人在悄悄地准备。”蒙哥道,“只要我们地大军东进,他们便跳上骏马,拿起弓箭,与我们共同作战,为死去的蒙古人报仇!你们既然选我当可汗,那就要听我地命令,不要再私自争斗,让我们的死敌占了便宜。否则我便不当这个可汗了!”

“蒙哥……可汗!”拜答儿道,管蒙哥叫可汗,他还有些不适应,“这次可不是我挑起来的。贵由骂我是畜生,不是将这帐中所有人都骂了吗?大家都有一个共同姓氏,没有谁能例外!”

“那也不一定呐!”贵由慢悠悠地说道,“有人将自己视作外人,有事时不出一兵一卒,躲在一边看热闹,这样的人还有资格顶着孛儿只斤的姓氏?”

贵由的矛头直指拔都,既是暗讽拔都的血缘,又是指责拔都这几年保存实力,作“壁上观”。说拔都作壁上观,那也不见得,至少贵由一直认为拔都这些年一直暗中支持拜答儿,只是他不敢另立强敌同时与拜答儿与拔都交战罢了。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提到血缘问题,拔都就火冒三丈。他强按住心中的怒火,道:“六年前我不是出兵了?只是没有几个逃了回来!就是这几年,你们总是说要报仇,还不是我出粮出兵器出战马,也没见你们打过一场大点的仗,哪一次不是刚损失了一些人手,就跑回来,又张口要这要那?”

眼看又要重开一场混战,唆鲁禾帖尼连忙阻止道:“仇敌还好好地过着富贵的日子,你们身为成吉思汗的子孙,不思进取,却窝里斗,可有一点你们先祖的豪杰风范?”

众人低下了头,一提到祖上的荣耀,他们曾经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可是如今这个局面让他们选择遗忘,守住自己手中拥有的才是最重要。他们不怕遥远的死敌赵诚来抢,却怕堂兄弟甚至亲兄弟来夺自己的财产。

“蒙哥,你是可汗,你说怎么办?”拜答儿问道。

蒙哥突然发现自己被堂兄弟们选为可汗,原来就是来做挡箭牌地。去解决他不能解决的事情。

“都是堂兄弟。又没有杀父之仇,何必如此计较?”蒙哥想了想说道。说到“杀父之仇”,他的心房如刀割一般,他父亲拖雷如何死的,蒙哥从没有忘记,杀父仇人的儿子贵由仍倨傲地站在自己面前,蒙哥却无能为力。纵是察合台之子拜答儿,也应负担一些责任。当年仇敌二次北征,察合台见死不救,执意要南下,结果令拖雷的儿子们失去了领地。

“如今又是一个春天,道路已通,怯绿连河畔还有牧民正等着我们率军前去庇护,恢复我们先祖时地赫赫威名。”蒙哥又道,“我们都将心思放在这个离我们真正家乡万里之外地地方,不出十年。怯绿连河畔将没有人记得我们才是真正的主人。我们祖父的威名必须再一次流行起来。”

蒙哥越说越激动,越说嗓门越大,刹那间他以为自己本来就应该是可汗,所有蒙古人都应该听从自己的命令,真那样的话。也许就不是如今这个局面。

“可是春天真不是打仗的时候啊!牛羊瘦弱。骏马皮包骨头,这样怎能交战?过了一个冬天。眼下正是牛羊长膘的时候,不如等到秋天。那时候牛肥马壮,马力充足,不缺牛羊充作食物,我们再率儿郎们与敌复仇!”拜答儿的一位兄弟说道。

此人话音刚落,帐内响起了一声高亢地狂笑声:“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众人循声望去,见忽必烈正仰着脖子狂笑,甚至笑出了眼泪,众人以为他得了失心疯。

“忽必烈,你笑什么?”拜答儿怒道。

“昔年,乃蛮人的太阳汗狂言天无二日地无二主,我们的祖父不同意这个看法,所以便率军去攻打太阳汗。当时也有人说春天马瘦,可是结果又如何呢?真好笑啊,只有胆怯的人和女人才会将这个笑话当作借口,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心中的勇气可还在?”忽必烈高声说道。

忽必烈这番慷慨激昂的话,令他的长兄们暗暗称奇,他们似乎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个名声不显几乎没有上过战场的兄弟很有些豪杰的气慨。

“仇自然是要报地,关键是各出多少儿郎,多少战马,多少牛羊,还有兵器,另外谁来领兵?”贵由道,“还有这个战利品、牧场,还有女人,如何个分法?”

贵由正说到了要害之处,谁都认为赵诚是蒙古人的死敌,这个死敌善于运用蒙古人最擅长的方式将蒙古人击败。面对这个敌人,他们却又各有算盘,相互算计着。唆鲁禾帖尼见贵由如此说,并引起其他人的心领神会,只有暗中祈祷。

阿勒坛山连绵起伏的山峦,一如既往地雄浑,山脚下最耐寒地牧草已经发出嫩嫩地尖芽,这本是个美好的春天。

每当曲律忙碌了一天之后,偶尔抬头打量阿勒坛地群山,总会觉得静默不语的群山让他心中一片宁静。传说中阿勒坛山中也有一位神灵,保护这一带地百姓,只是不知曾受这位神灵庇护的乃蛮人的雄风为何一去不复返?

这里一向十分宁静,牧民们亘古不变地重复着同样的生活。最近几年来,这一片牧场变得喧嚣起来,更多的牧民随着蒙哥一家从东方迁徙而来,在此地落地生根,人们都说这里是那位君王少年时生活的地方,因而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事实也是如此,秦军的游骑在大草原上四处奔驰,既便是最北方寒冷的地带也曾出现过,却唯独没有来到这里。

现在这里更加喧嚣起来,因为所有孛儿只斤氏的子孙们都会聚在此,共同推举一个新可汗。

曲律从牧民与骑兵之中穿插而过,正碰上拔都从大帐中走出来。曲律看他的表情,这会议一定又是无果而散。

“拔都可汗!”曲律远远地呼喊着。拔都当然也是可汗,自封的可汗。

拔都停了下来:“原来是曲律啊,你这是来找你兄弟莫日根?”

拔都目光停留在曲律那空荡荡的衣袖上,心中暗道可惜了。

“是的,可汗!”曲律,“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看到莫日根了,不知他这次是否随可汗一同而来?”

“哦,真不巧,莫日根我派他去办一件大事去了,这次没有随我来这里。”拔都道。

曲律闻言,脸上充满着遗憾之色:“我父亲病重时,他不回来,现在我母亲都死了,他还没有回来。我这个弟弟就是一匹倔强的野马。”

“原来如此!”拔都颇有惭色,他视莫日根为心腹,朝夕相处,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莫日根是个做大事之人,他若是回来,我一定命他回来赔罪。”

“不知可汗可否告诉曲律,莫日根去了哪里,要是不远,我去把他找回来。”曲律道。

“这个嘛……”拔都面色变了变,眼神有些躲闪,“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你要是去找他,恐怕于他不利。”

“这样啊?”曲律对拔都的话感到奇怪。

正说话间,一声悠长的角号声响起,数匹轻骑带着满面尘色狂奔而来,将营地外的牲畜与人群冲得七零八落。

“不好了、不好了,有敌袭、有敌袭!”轻骑边策马狂奔,边放声高呼。

曲律暗道:什么时候,蒙古人遇敌,会如此慌张了?

这个消息来的真不是时候,尤其是在这个地方出现。营地内外沸腾起来,牧民们连忙将自己的牲畜聚拢起来,往营地里赶,而大队的斥侯骑兵往外跑,相互添乱,叫骂声一片。所有的权贵面色紧张地聚拢在一起,猜测着不明的军情,不知如何是好。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前方终于传来一个可靠的消息:不过是二百里外的一队秦国游骑,所谓强敌来袭,那不过是讹传。

但看上去所有人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个突发情况。

第七卷 朝天子 

第四十章 蛰伏与躁动㈧

沙漠的北缘,天地间毫无阻滞。

西风、瘦马、古道,但却无诗情画意,只有战旗飘飘和将士正在沸腾的战意。

三万朔方军将士小憩之后,迎风而立。突然一股奇怪的风扑面而来,卷起漫漫黄沙,远远看上去像是条黄色巨龙,将人马笼罩在其中,将士们却浑丝不动,等待着命令。

铁义跪在自己父亲的面前接受命令。

铁王、朔方军大都督铁穆面色冷峻,他深凹的眼眶里燃烧着战斗的火焰:“上阵父子兵,你作为我的儿子,应当冲锋在前,故本帅命你领一万骑军为先锋。”

“末将愿为先锋,请大都督下令吧!”铁义的表情同样坚定。

“有密报,蒙古人又聚在一起,阴谋联合起来作乱。这一次不同以往,国主与枢密早有计较,无论敌人的兵力有多么雄厚,也无论敌人如何英勇善战,只要击破他们的联盟,我军就可以高枕无忧。所以你部急行军三百里后,休整一天后即可主动出击,但不可与敌死战,只要抓住一股敌军,就盯住不放,务必令敌军恢复成散沙之状!”铁穆道。

“但阿勒坛山下,是国主曾经居住的地方,末将若是能成功进军至那里,不知如何应对?”铁义问道。

“格杀勿论!”铁穆道,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有人不愿抵抗,可网开一面。”

“遵命!”

“出发吧!”铁穆的大手一挥。

铁义跃上自己地战马。回头望了一眼自己地父亲。他从自己父亲地眼中看到了鼓励与希望。还有不可动摇地意志。

铁义扬鞭狠狠地击了一下战马。那战马吃痛长嘶一声。越众而出。身后地一万骑军紧跟其后。疾奔而去。在沙地上留下长长地印痕。并扬起了黄色地沙尘。很快就消失在西北方向地天边。

蒙古人从冬天地蜇伏中苏醒。蠢蠢欲动。躁动不安。这次不比以往。大有自察合台称汗那一年以来。首次联合起来地趋势。这不是赵诚愿意看到地。一个分裂地蒙古才是他最好地敌人。

春天地战马瘦弱。为此朔方军两个月前就开始给战马加喂豆料。弥补冬天战马体力上地损失。一年之计在于春。这场春天地征战。再一次重复赵诚亲自领兵地那两次北征。在春天草原最需要休养生息地季节挑起战争。让所有不肯屈服地马背民族承受不能承受之重。消耗着草原民族地全年地底气。

“瞧这次动静地规模。国主这次终于想与蒙古人重燃战事。我军为主力。而安北军在蒙古本部。让蒙古人不得休息。”副都督丁全嚷道。“只怕蒙古人主力又缩回西方。”

他正立在铁穆地身后。铁穆高大地身躯和宽阔地后背让他感受到力量与坚定地意志。

“如果一棵树苗预料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那么就应该在它还是树苗的时候,将它连根拔起。至少也让这棵树苗失去几支树枝。”铁穆道,“此战既是检验蒙古人的团结之心。又是巩固我朝在蒙古草原的力量。如果蒙古人不愿与我们交战,假以时日,他们将会永远地失去东方地草原。压力,持续的压力,既便是耗尽国库,也决不能令蒙古人有喘息之机。”

“属下心存怀疑,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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