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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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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骑军的儿郎们,郭某可不敢任用!”郭侃瞪着他道,“他们打马尽会使绊!”

众人露出笑意,旋即又恢复了焦虑之色,都急不可耐地等待着将来的决战。

“全军休整****,仅此****!”赵诚命令道,“明日全军南下,孤要与察合台一决高下!”

第六卷 三朝会盟 

第五十五章 秦王的反击㈠

察合台心神不宁。

被他用刀逼迫和用**武装起来的仆从军士气开始低落起来。当所有的**实现的可能性落空之后,仆从军的眼里只有不断伤亡和中兴府血色的城墙。中兴府那高大坚固的城墙就如同一个怪兽,每天吞噬着无数条活生生的性命,令仆从军不寒而栗。然而蒙古人仍然不停地呼斥着他们,驱赶着他们,让他们送死。

粮食一天天地减少,仆从军被迫减少口粮,而蒙古人却每天酒肉不断。仆从军们敢怒不敢言,一边忍受着死亡的威胁,一边忍受着大营中缺粮少医及夏天大营中无处不在的蚊蝇、恶臭。

贵由与拜答儿的联军在甘、凉之间被牵制住,手上的军队每天都在递减。每天都有他们二人派来告急的信使,辗转绕过凉州来到察合台的大营之中。

察合台的大营中弥漫着失败的阴影,部下的千户们纷纷或明或暗地建议大军尽快撤走,从长计议,下次再来进攻。这种失败的论调令察合台恼羞成怒,他认为这有损于自己身为可汗的威望,更是对他本人英勇善战的质疑,数十年形成的根深蒂固的自豪感和优越感蒙蔽了他的双眼。

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况他刚当上可汗不过两个多月。他内心中认为自己早就该当上可汗,可汗的位置本就应该属于他察合台,而不是窝阔台。并且他认为自己有能力干出一番“丰功伟绩”来,直追他的父亲铁木真。

“大汗,贺兰山外发现敌军主力!”亲卫们报告说。

“好啊,真是一件大喜事啊。”察合台听到这个消息,喜不自禁,“敌人缩在中兴府这样的大城内,我军野战的本领无法施展。今日,不儿罕有个野种居然敢不自量力地南下与我正面对敌。不是正中我怀吗?哈哈!”

察合台似乎一扫连日来的晦气,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帐中的女人们也因为他的开怀大笑而将提心吊胆的心情放了下来,刻意讨着他的欢心。

拔都地代表莫日根也在金帐之中,他面露忧虑之色,十七万大军连番凶猛攻击,中兴府却没有拿下来。损失至少五万有余。这个结果出乎他的意料,这种消耗战令察合台承受不起,而对方腹地尚无损一兵一卒,陕西等地随时可以支援,黄河既挡住了蒙古军深入腹地的可能,也让对方兵粮补给不知送往何处。

“大汗。眼下我们剩下的十二万人中,只有三万蒙古勇士。那些非蒙古人攻城尚可,若要他们骑马作战,恐怕反成乱兵之源。不如将贵由与拜答儿的人马召回。多些人手胜算也大些。”莫日根道,“倘若我们能早几天攻克中兴府,那就太好不过了。”

“莫日根,你这是什么意思?”察合台怒道,“你这是在指责我吗?”

“大汗息怒!”莫日根连忙叩拜道,“我只是担忧我军长途而来。又连续作战,损失巨大,又缺少粮食,士气已经不是往上爬的太阳。那些畏兀儿人、哈喇契丹人还有花剌子模人,心存不满,要知您在出师时曾许诺过,我怕……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能再拖延,不儿罕要与我们决战。我们便与他决战。早分胜负!”

“哼,他们这些贱人!”察合台怒气未消。“莫日根,依你地主意,我们应该怎么办?”

“大汗,不儿罕从漠北南下,长途奔驰,人困马乏,我军不如趁其立足不稳,留一部监视中兴府,大部主动寻求决战。”莫日根道,“以免被人前后夹击,我军的战马也只有跑起来,才更有威力。”

“哈哈!”察合台指着莫日根大笑了起来,“好一个莫日根,我们要攻打的可是你的安答啊。”

“大汗说笑了。”莫日根道,“我莫日根与不儿罕先前只是私交,既然不儿罕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罪行,我莫日根身为拔都殿下身边的亲信,也就是大汗地臣子的臣子,怎么能敌我不分呢?我的主人拔都愿奉您为大汗,那么我莫日根当然也甘愿为大汗出谋划策。”

莫日根说得极赤诚。察合台斜睨着眼看着他,脸色却有些冷淡:“既是如此,我自阿勒坛山率大军南下,拔都侄儿为何不愿派兵相助,只派了你这么一个亲信来?”

“大汗冤枉了拔都殿下,他可没那么好命,封地那么远,钦察人、阿速人和斡罗斯等地的人一直怀恨在心,时刻要找拔都拼命。所以,拔都无法亲率儿郎们在大汗帐前效命,殿下也深感遗憾,恨不得日夜在这帐中听您地教诲!”莫日根道。

“哼,拔都对我还算恭顺,不像他那短命地父亲!”察合台随口说道,“他兵少,来了也不顶事,就随他吧。”

莫日根心头一阵愤怒,面上却不敢显露出丝毫的不满来。

两百里外,赵诚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大战。他派出的斥侯在这个夜晚与察合台的斥侯不期而遇并短暂交战过多次,然后各自撤回。

赵诚在这****晚终于得到了河西诸郡的消息,安西军萧不离派来的使者历经千辛万苦,损失了不少人手,终于绕道在贺兰遇到了赵诚地大军。

西壁辉在畏兀儿兵的围攻之下不得不放弃沙州,经过血战,护得数千百姓退到瓜州,与当地人马合兵一处,这才站稳了脚跟。肃州城有昔里氏蕃人阴谋作乱,这也耗费了萧不离的大量时日,幸赖安西军将士顽强反击,才让肃州城的局势稳定下来。萧不离与奔赴凉州的卫慕取得了联系,双方在义勇军陈同的配合下,将贵由与拜答儿的联军困在肃、凉之间的甘州及附近山区。虽然河西的局势令赵诚一直高悬紧张地心放了下来,可是损失却是巨大地。

而与河东刘黑马地盘一河之隔的麟州及屈野河等地地情况,赵诚至今一无所知,赵诚希望宋平能顶住河东北路的压力,最好能主动出击,令刘黑马不敢全力渡河。

他听完萧不离使者的禀报,同时也得到了秦九殉国的噩耗。满帐皆惊。那使者被赵诚那眦目欲裂的杀人般的眼神吓住了。

曹纲领信使出帐安顿。赵诚却坐在帐中,呆呆地看着帐顶,半个时辰没有说一句话,失魂落魄如石化一般。众将环立左右,有人仰头长叹,有人扼腕叹息,也有人暗暗握紧拳头发誓要血债血偿。

“啪!”赵诚满腔的愤怒、惋惜与悲伤无处发泄。他将手中地瓷杯捏成了碎片,洁白的瓷片上血红的色彩令人触目惊心。

无声胜有声。赵诚抓起放在身边的长刀,起身走出帅帐,愤怒充斥他的全身上下。他一向高大挺拔的背影似乎在刹那间变得悲凉起来,留下满帐地人面面相觑。

“秦总管,真英雄也!”郭侃崇敬地说道。“在下恨与其相交时日甚短,若能与这样的豪杰并肩并战,当是人生一大幸事也!”

“秦总管当然英雄了得。不过他怎能如此拼命呢?”叶三郎道,“换成我。就与敌周旋。可惜啊!”

“胡说!”陈不弃怒道,伸手欲掴脸,被铁穆与郑奇拉住。

陈不弃铁青色的脸令叶三郎发怵,他自知自己这话令人产生歧义,叶三郎后悔自己真是多嘴。

“西凉军将士以身犯险,虽知不可为然亦知难而上。此等勇气与忠义令我辈景仰。”何进道,“虽然秦兄弟此举现在看来有可商榷的地方,然情势危急之下,沙场瞬息万变,为将之人岂能对万事了如指掌?我安北军在兀剌海城亦是如此,强敌袭来,诸校兀自争论,无人能服众,以便号令全军共同进退。幸有神策军相助。否则我安北军将有损吾王英名。诸如此类,今后我等要有所防备。”

“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些有何用处?”陈不弃蹲在地上垂泪,恨恨地指着西方骂道,“萧不离这个杀千刀地,他怎下得了手?十多年地兄弟啊!”

陈不弃泣不成声。众人的心思全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之中,他们当中除了郑奇等后来加入秦军的将士,大多数校尉及以上的人都与秦九亲如兄弟,对秦九的殉国自然是十分地悲伤和遗憾。

夜风袭来,帅帐中地***在风中摇曳。昏黄色的灯光在众将激愤的脸上飘忽不定,愤怒在众人的心中积聚,欲喷涌而出,怒火甚至让那灯光显得更加暗淡。

被愤怒与悲伤还有自责控制的赵诚,在营中疾走,头盔被他一脚踢飞出了老远,汪忠臣等亲卫在他身后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路小跑。迎面而来的军士们避让不及,纷纷拥挤着倒向两边,营外的拒马挡住赵诚的去路。

“呛!”赵诚拔出长刀,双手紧握,狠狠地劈砍着拒马上的枪刺。雪亮地钢刀在空中有力地划着优美地弧线,直奔枪刺而去,数根枪刺抵挡不住赵诚的愤怒,摧枯拉朽般地被砍断,瞬间只剩下光秃秃地横木。

赵诚又拿碗口粗的横木发泄着心中的愤怒。长刀重击在横木上,发出锵镪的声响,带起纷纷的木屑。

“萧不离、萧不离、萧不离!”赵诚心头总是浮现着秦九豪爽的音容笑貌,他的嘴里却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亲卫军手无足措,不敢靠前。蓦的,一个大汉飞快地从人群中挤出,从身后环抱住赵诚,只有铁穆这样的彪形大汉才有力气和胆量,用这种方式让赵诚稍微安静一些,何进从另一边赶上来拼命揪住他的胳膊,夺了他手中的长刀。

铁穆和何进两人吓呆了,他们从未见过一个如此愤怒的赵诚,这样的一个赵诚让他们感到陌生,他们还感受到赵诚心中如山呼海啸般的愤怒。赵诚需要宣泄。

“铁王,你说孤应不应该杀了萧不离?”赵诚怒气冲天地问道。

“这个……”铁穆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何进。

何进只得硬着头皮道:“回国主,末将敢问萧不离何罪?”

“何罪?”赵诚怒道,“孤一员猛将忠臣为国为民而死,在他的面前壮烈而死。他萧不离为何不将所有侵犯的人斩尽杀绝?纵是杀光所有的敌人,百般折磨他们,将他们挫骨扬灰,也难消孤心头之恨!他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他还是我一向信任的帅才萧不离?”

铁穆与何进二人紧张的心情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兵者凶事也,秦兄弟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勇猛、忠义,吾辈热血男儿应以之为模范,末将自叹不如。如今强敌毁我家园,日夜窥探在侧,我等应沉着应对,否则不忍则乱大谋。末将恭请国主稍安勿躁,以防为敌所趁!”何进忧虑地劝解道。“是啊,国主。”铁穆也劝道,“秦九之死,不过是万般仇恨中的一个。国主身系万千子民祸福,不可因失了一忠诚豪杰壮烈而死,乱了自己的方寸!纵是一个秦九倒下,也会有无数的秦九愿为他复仇,这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铁穆与何进两人耐心地劝解着。赵诚在原地转着无数***,忽然定住了身子,伸出手对何进命道:“把刀还给我!”

何进小心地观察着赵诚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刀递还给赵诚,担心赵诚又重新发狂。赵诚却凑着夜色盯着雪亮长刀良久,然后长叹一声将刀狠狠地还入刀鞘,发出刺耳的响声。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赵诚沉声对左右说道,他的烦躁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话语中的狠意与杀气却让众人血脉贲张。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将士们齐声道。

那被赵诚震怒之下猛砍的横木仿佛是为应和众人的誓言,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悄然断成两截。赵诚似乎看到敌人被自己砍成两段,心头多了一丝快意。

第六卷 三朝会盟 

第五十六章 秦王的反击㈡

延安府外,一支轻骑兵在官道上疾驰,远远看上去如蜿蜒的一条长龙,将士们个个汗流浃背,却无暇抱怨酷暑。

为首的统帅正是河东军副帅古哥,正值河东战事正酣,他出现在陕西的此处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在他的身后是临时召集起来的一万军队,当中既有潼关军也有陕西军,另外还有刚放下农具的五千府兵。

“报元帅!”一骑信使从前方飞奔而来。

“讲!”古哥**战马的奔势稍缓。

“延安府邓守备在清边、米脂与刘家军激战,敌军稍退。”信使道,“梁行台命你速至绥德与他会合,即刻重整军力,主持一切军事。”

“告诉行台大人,我军儿郎正日夜疾驰,不敢延误,更不敢坐视百姓受辱!”古哥道。

那信使未多说话,转身即奔驰而去,淹没在大军疾驰掀起的烟尘中。烈日当空,古哥这才将心中吊起的石头放下,擦擦额头的汗水。

“古元帅,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吧?”副手沈重道。

“大概算是吧!”古哥不敢肯定,给**的战马加了一鞭,不惜马力地狂奔而去。

古哥在此地出现,并且统帅着一支被临时组合在一起的军队,正是因为在中兴府被围后,千里之遥的河曲诸地几乎同时落与刘黑马之手。

九曲黄河,数千里滔滔黄河不知拐了多少个弯。这里的河曲指的是黄河“几”字形上,拐了个九十度的弯自北浩荡南下的地方。河曲之野,包括宁边、丰、府三州及靠南边地麟州(陕西神木),是唐时与陇右、平凉齐名的重要良马产地。宋人失去这些地方,欧阳修只好建议在河东路岚、石及汾水两侧设立牧马监,及至宋廷南渡后更是失去了良马的来源。

此地一直处于不同国家交战的地方,民生凋零,西夏与宋、辽及金在此地反复争夺无数次。如今我看与这里仅隔着一条黄河的是西京路、河东北路刘黑马的地盘,正好是“几”字地右臂。京师在左,中间隔着千里沙地、荒漠,可以说这里是秦国的一处飞地。刘黑马对此地宜耕宜牧的地方觊觎已久,当年的辽人也千方百计地越过黄河想在此设立前沿阵地。

刘黑马对配合察合台地作战十分积极。实力强悍的他虽不足以夺取秦国的河东行省,但足以让宋平不敢分心,所以他在蒙古南下的同时,派三千人马悄悄渡过了黄河,迅速夺取了宁边、丰、府三州。这三州历经战火,一度荒废,秦王赵诚因为这里处于与河东刘氏隔河对峙的情形。花大力气经营得不偿失,也只用来安置那些蕃人、熟吐浑,去年冬天黄河结冰之时。刘黑马的骑军想渡河就渡河,不胜烦扰。所以刘黑马轻易地夺取了他想要的,虏获牲畜甚多。

赵诚一直想剿灭刘黑马地军队,只是他分身乏术,只能先制服蒙古人才行。刘黑马几乎是三线作战,主力被宋平牵制在汾河两岸。一部又要经北方草原加入蒙古军,兵围兀剌海城,所以这支三千人的骑军,只能尽可能掠夺、破坏和骚扰。

尝到了甜头,刘黑马命该部南下侵麟州,折氏家族曾在此屯田驻守270年之久。屈野河从北方迤逦南下,滋润着沿岸土地,是西边沙地、荒漠与黄河之间理想的农耕与放牧之地,同时此地也是沙地与陕西黄土高坡地缓冲地。屈野河在大地上勾勒出丘陵。沟深坡陡。利于军事防御。因此,秦国在麟州设立东北河曲唯一军府。麟州本身也被升为府一级的行政区。

因为京师中兴府告急,对秦王的极为忠诚的军队大部调离,刘家军突然渡河袭攻河曲,令当地惊慌,知府刘中见敌军气势汹汹毫无主张,率先逃跑。刘黑马对麟、府的攻掠,也是极用心的,只是在察合台包围中兴府地时候,才发动突袭,让当地空虚的力量捉襟见肘。

赵诚当初为了快速恢复国力,追求效率,或者说他认为还未到分权制衡的时候,让中书省集大权于一身,自己直接掌握所有军事,以为只要有自己这个“明君”掌控一切,可书斋以让朝廷的决策通达到国家的每一个角落。然而当他率主力北伐后,中书省在赵诚不在的时候虽然可以做到决策迅速、命令统一,却没有人能质疑中书省从外地调兵的命令是否有可供商榷的地方。

刘家军攻克麟州就可以南下威胁银、夏等横山地区,而横山以南就是新纳入秦国版图不久的书斋陕西行省。横山以北地州城赵诚经营良久,虽谈不上富裕,但我看至少已经有六年恢复,是赵诚重要地财力来源,盐州盛产精盐,夏州有铁务局,远不是宁边、丰、麟、府这些飞地可以相比。京师被围,事情就变得更加糟糕,惶恐之中,消息闭塞,银、夏、石、宥等州发现无人来指挥、命令他们,被紧急集中起来的府兵、钱、粮、军械甚至不知该送往何处。

没有人能指挥他们,是守土保民为首要,还是不计代价举兵驰援京师?

没有人能登高一呼,将各地文武召至麾下,共同进退。

关键时刻收不到来自京师地命令,对京师的战事一无所知,银、夏地区各州都是平级,因为各不统属,并未向南边的陕西行省或者河东的河东行省那样,设为一路或一省,没有最高的文官、武将掌控。他们只知道黄河外都是战火,出于本能的反应,他们各守本土,急切地想在搞明白确切的消息再计较。在这种情况下,刘家军这三千人马战果当然颇丰,刘黑马甚至有增兵的打算。

银州告急!石州告急!夏州告急!甚至陕西的延安府也出现了游骑。

横山南面就是陕西行省。陕西行省梁文在接到中书省的急令后,正在紧锣密鼓地筹集粮草与军械。陕西是新拓之地,梁行台本指望今年秋收能获得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他要大干一场,在自己“退休”之前干出一番丰功伟绩来,原因之一是因为秦王赵诚是他地女婿,他甚至比自己的女婿还要对政绩看重。所我看以尽管艰难,他也要想尽办法筹集军资。可是战争打破了一

梁行台听到刘家军在银、夏间侵扰,心急如焚。他急忙派信使向河东帅宋平告急,这是他所能联系到最近的最高武官。宋平有两万人马。但宋平不可能抽兵渡河且长途奔驰,去对付这股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骑军,因为他在平阳府汾书斋水河谷正面临着刘黑马亲率大军的猛烈攻击。河东行省最高文官,行台吴礼吴克己是赵诚亲自提拔的第一位前朝官员,对此事极为用心,便建议命宋平地副手古哥率部分校、尉武官星夜渡河,统一指挥潼关军及陕西军北伐留下的部分军队北援。

事穷宜权。梁文与吴礼两人都在中书省挂着参知政事的头衔出放一地大员的,当仁不让地主持着所有军政大事,尽管他们以前无权过问军事。

古哥立即从河东赶赴潼关将郑奇留下地战力较弱的军队集结。汰减老弱,选其精壮,与陕西军合兵一处,凑齐了一万人,只带七天的干粮迅速北上。陕西行台梁文已经在绥德等了逾一旬的时日。

从横山北面有三三两两的百姓,拖儿带女地往绥德、延安方向逃难。梁文正在安排救济,并且同时暂时主持军事。梁文听到有人报告说古哥来到,顿感轻松了不少,带兵打仗并非他擅长,好在敌军不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参见行台大人!”风尘仆仆的古哥下马便拜。

梁文满脸忧虑,似乎在这些日子来又老了十岁,古哥担心一阵大风刮来,会将这个老者吹到黄河里。

“古元帅不必多礼!”梁文苍老疲惫的脸上。难得地显出一丝喜色。“横山一带无大将领兵剿敌,古元帅来得正好!”

“末将食朝廷俸禄。不敢尸位素餐!”古哥道,“只是不知眼下敌情如何了?”

“据我所知,麟、府诸地已经陷敌。而横山银州百姓陷敌者不下两百户,夏州曾被敌扮作百姓趁乱涌入,幸敌兵小股无法立足退去,今我延安军府邓辉邓守备主动出击越过横山,敌骑退回麟州。”

古哥闻言心中稍定:“亲卫军曹纲曹统领不正是夏州人士吗?”

“曹氏满门忠贞,国主向来赏识有加,正是曹氏举族地拼力,夏州才转危为安。”梁文心有余悸地说道,“对于眼下的情势,古元帅有何高见?”

“值此兵乱,百心惊慌,凡是兵事,古某愿以身报吾王知遇之恩耳。惟虑民事,尚需一可靠得力之人协助。”古哥道。

“此事我已经让延安府知府丁仲礼协助你,梁某在横山以北还有几分薄面。另外,我陕西各地的府兵业已集全在这绥德城,他们或许没有经过阵我看战,但可为元帅守城,担负辎重。其中亦有骑射娴熟豪杰之辈,全赖元帅指挥。”梁文道,“我陕西无甚粮草,但全军可去夏州就食。”

梁文曾在夏州做过知州五年之久,那里已经很长时间太平无事,横山下不仅有马,也一直是产粮重地,且有一所出产兵器地铁器工场。

“行台大人尽管放心,刘黑马奸雄一世,虽趁我腹地空虚,得了些好处,古某会让他这路骑军有去无回。”古哥咬牙切齿地说道,“宋元帅在河东牵制住他的主力,谅他也不敢全力深入我境。”

梁文点点头道:“如此梁某就放心了!今麟、府虽失,却不伤根本。银、夏不可失,我陕西也不可遭兵乱,此乃国家之所在,纵是京师及河西诸地惨遭毒手,只要横山及我陕西、陇右诸地在朝廷之手,还有你们河东行省,任何难事也吓不倒我们。我看值此群龙无首之际,古元帅身为久经战阵之将,正是大有可为之时。”

“这个古某明白。古某来此,不仅要将刘家军赶到黄河中喂鱼,为我百姓报仇,还要掉头北上西进驰援中兴府。临行前,宋元帅亦对在下期许甚重,古某不敢忘怀。”古哥道,脸上不免有些忧虑,“不知大人是否知道京师的情形?”

“哎!”梁文长叹一声,“二十日前得到中书令王大人的急报,我陕西日夜筹备粮草与军械,准备赴援京师,奈何十二日前中兴府被围,道路阻隔,从此断了消息。后来西平府灵州有消息传来,说是在那里也发现了敌军游骑,且是寻粮的蒙古人,灵州损失亦重。”

“古某不明白,麟州乃我朝一军府,刘家军为何凭这三千人可以如此轻易地攻克麟州等地?”古哥不解地问道。

“据逃散的我看百姓处得来地消息,梁某揣测或许是因起初京师告急,中书省以为河东有宋元帅镇守,黄河水急,刘黑马不敢轻易渡河涉险,遂将守军大部调往京师,又对黄河对岸毫无防备,遂有此祸事!”梁文扼腕叹息道,“正是有中书省的调令,我陕西也是日夜准备驰援,不料此地却现兵乱。”

正说话间,一支数百人的百姓队伍迎面过来。古哥的先锋校尉夏冠英正引导他们进入绥德城内就食,他们看向被众文武官员簇拥的梁文与古哥二人,眼神透露出些许的不满还有希望。

古哥与梁文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元帅我看,我军何时出发?”副手沈重走上前问道。

“那还待何时?全军即刻北上。就现在!”古哥命道。

与此同时,秦王赵诚已经兵临贺兰山,正准备与察合台的大军殊死搏斗,只能有一个胜者。

注:有一个说法,认为宋**事疲弱,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没有适宜骑兵作战的战马,军队主要是步兵,缺书斋乏机动性和冲击力。大意是说宋国失去草场,不产马,靠从外输马,既不易得,圈书斋养本身耗费也大,南方水土又不合马性。仅供参考!

第六卷 三朝会盟 

第五十七章 秦王的反击㈢

一道霹雳划破黑色的夜空。

闪电照亮了连营十里的秦军营盘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将士们紧张、兴奋的面孔,即便是黑脸的汉子,脸上也被闪电蒙让了一层惨白的色彩。紧接着的刹那间,炸雷惊天动地地响起,几乎就在五万将士的头顶上炸响,震耳欲聋,天地间余音未了。战马也感受到大自然不可违抗的威力,在马厩中躁动不已,发出阵阵不安的嘶叫声。

战甲与枪尖闪耀着冷光,将士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等待着命令。大风夹带着沙粒撞得铠甲发出爆豆子般的声响,这大风也吹翻了一顶帐蓬,一什走过来的军士被罩在了里面,引起一番慌乱,有军士呼喊着追逐。

赵诚皱了皱眉头。

这样的夜晚绝不是沙场拼杀的好时候,但对于偷袭者来说却是例外。郑奇率领着潼关军全体将士等待着赵诚的命令,他们这是要趁这个暴雨欲来的夜晚去偷袭察合台的军队,这也是一次大规模的试探性攻击。赵诚本想当从演说一番,鼓舞一下出征将士的士气,但狂暴令人不安的闪电雷鸣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惊雷让他的声音显得太过虚弱。

一个斥侯从营外疾驰而来。

“禀国主,前方来报,蒙古军正大举袭来!”斥侯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嗓门禀报军情的,同样是因为这令人既惊又恨的惊雷让他不得不将分贝提高了到了最高。

察合台虽然脾气暴躁,但也并非全无主张,更何况他的汗帐中也有不少久经沙场能征善战之辈。双方想到了一块去了,但并不令人意外。

“全军戒备,以守代攻!”赵诚冲着左右吼道。

身边左右的将军们纷纷一路小跑着分头准备。赵诚抬头看了看忽黑沉如炭又忽明亮如雪的夜空,不知这个夜晚将会有多艰难。他占据着贺兰山与克夷门,处于地势较高的有利位置,随时可以向南俯冲而下。他将营盘扎在贺兰山东北麓,右边大山,左边滔滔长河。不用担心被察合台包围,并且随时可以退入身后高地做最保守的防守。

“天时、地利、人和,我占了几个?”赵诚自问。双方最有力的军队都是骑军,但是赵诚此时此刻并不想以骑军对骑军地厮杀,骑军只有在开阔地跑起来才能发挥它最大的效用。

他并没有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虽然在兵力上暂时处于下风,但他的信心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涨。察合台既然如此急不可耐地全军来攻自己。比自己还想早点结束所有地战事,赵诚就以守代攻。因为时间是站在他一边,察合台纵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一战就全歼了自己,尤其是一场豪雨就要到来的时候。

蒙将拜住正率领着一支万人队在奔雷声中疾驰,狂风夹杂着沙粒让他们睁不开双眼,这支万人队身后十里正是察合台亲率的大军。雷电交加之中。秦军的外围的军队全都缩回去了,而特意准备的陷阱时不时地让拜住地军队踩中。

拜住知道秦军很显然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来袭,因为远远地他就看到秦军大营外火光明亮,人马来回奔腾。在闪电的映衬之下的秦军大营,黑压压的一片,营外的正面的秦军正严阵以待,大概是因为怕火堆在狂风中冲天而起造成火烧连营,秦军背对着风向只在正前方燃着火堆。照亮着防线。

这令人恐惧地天气既让蒙古军胆战心惊,也让对面秦军将士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一场暴风雨就要降临。但是双方不得不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战斗,哪怕被闪电劈成两半。拜住唯有祈求风能小一点,今夜这个作战条件恐怕是他所遇到的最可怕一次,想到此处,他觉得今夜这次攻击十分徒劳。

既便如此,拜住今夜也要强攻一次。察合台正在身后压阵。

战马长嘶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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