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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霸王传-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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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族的辉煌时刻,健马过十万,那还用得着牛驴上阵。但毕竟今非昔比,三个部族给挑选出的八千战士配备了马匹后,竟再也凑不齐三千匹能车途奔袭的健马,马匹虽有万头,但多数未曾上过战场,为了保险起见,介子推提出的唯一要求是:只要是曾经骑着打过马战的畜生,非马亦可。

于是便有了百多头驴子,三十余头牛。

望着这怪异的景况,狐射姑一直眉头不展,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也明白这也算是唯一的补救之道。此去清河路途不远不近,但靠人力徒奔则必然影响体力,战事素讲快速至胜,而戎族的唯一优势便在马上,说得不好听,那便是靠畜生取胜。

望了望身边的介子推,狐射姑陡然信心顿起。自入戎后,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介子推,但不知是否感觉有误,他觉得现在的介子推犹如变了个人似的,没人能看清楚他,怎么看,都似乎蒙着一层面纱,既朦胧又显飘忽。

哎!他和公子每天都在变化,只是他没有公子那么明显,没有那么快速,若是长久下去,这个世上还有谁是他们联手之敌呢,没有,即使天上的神。狐射姑暗暗摇头。

本已稍许恢复了些的天空,又刮起了凛冽的寒风,把介子退一身青袍吹得如旌旗般飘动,但他依然不为所动。忽地,他睁开眼睛,望向谷口处。

地面微微地颤动起来,滚雷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重耳率领八千戎兵正疾速而来。

他的身后依次是十二道墙与族老会成员,再加上三族中的高手,一共是一百一十人。这群人也组成了一个决策和指挥中心。身后几乎是三族的全部力量,八千名马上勇士。

此次出战,他力拒他的女人跟随,族老会两大圣女除外,即使强横于琉璃,最后亦不得不答应,乖乖的留在圣岛,等候着他的归来。为防止突发意外,重耳走前砍断了圣岛之索,若非他归来,没人可以登上圣岛,本来准备留下数年的谷物,但众女一致拒绝,说公子不归,她们活着便没有任何意义。重耳无奈,只得增加烟火哨的长度与密度,加大巡察力度,多准备竹盾,筑好围篱,严密防守。若秦人或它人来攻来,务须尽力防守,不可主动进攻。

第二十一章

不知为什么,他忽又想起离别之时,众女潸然泪下的样子。重耳咬了咬牙,硬起心肠,望向谷口处的四千勇士。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秦人主将是谁,有多少兵马等,而戎族所有的力量不过万人左右,其中还有三千年轻人是才接受训练的新丁,战鼓未响,他已落败一筹。然而,他的心经过无数次逃亡追杀的洗礼,已然坚如盘石,即使面对强大莫测的秦国,他的心也平静之极。对胜败的担忧似乎全都逝去,恍惚间有种错觉,清河之战将会给他带来某种转机。到底是什么,他却想不明白。

“参见主公!”

“参见圣使!”

耳听这两种称呼,重耳上涌一种奇怪的感觉。片刻前他还觉得体内缺失了什么,那么此刻却像全然契合。

是了,戎族虽是野性未驯,即使是他们的族长,在战场上都未必能驯服他们,但我是他们心中的神,是神圣的圣使,是上天派来帮他们解危的神,他们岂能不从。

自己若让他们眼睁睁的跳入火海,怕也无人不从。这便是秦军所不具备的优势,亦是所有过于聪明士兵所缺乏的战争因子--明知前面等待的是死亡,亦勇往直前。

一个念头从心头闪过,未经理智思忖,重耳忽然脱口而出道:“改变计划,我们应该兵分三路;魏犨与狐射姑带八百名晋兵绕至晋国边境,沿魔鬼之泽而入,若能不动声响绕到敌人身后,此仗想败也难;介子推与狐氏兄弟带领剩下的俩百晋兵与三千族兵作为先锋,沿戎族牧者盘踞的草场前行,争取就地招善骑戎人入队,避免和秦人大队接触,遇小则战,遇强就退,坚定不移的把骚扰进行到底,等秦人心气浮躁之时,前后三队人马再行一击。”

众人齐声道:“得令!”

他的声音仅限于族老会成员与介子推等人听到,那种轻松与自然的态度中却散发着一种无可抵御的披靡霸气。听着他侃侃而谈,一种战无不胜的信心在大家身上蔓延开来。

魏犨跳上马背,挺胸收腹,铿锵有力对八百名晋兵道:“兄弟们,我们能否穿越魔鬼之泽,将是此战的胜负手,你们给我句话,能不能作到?”

“能!”整齐化一的声音,直穿云霄,震得戎人耳膜发麻,也瞬间感染了他们的情绪。外族人都能如此,我们戎族自己是绝不能输给他们。

魏犨兴高采烈地欢呼一声,马鞭一扬,战马长嘶一声,举足向西绝尘而去。狐射姑向众人告完别,双腿一夹马腹,飞也似地追过去。

微风轻轻拂过大地,正是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之际。莫故之伫立歧山,隐隐感觉到泥土与小草的气息,昂然勃发。他索性闭起眼睛,感受着小草的呢喃,空气的流动,与繁华的王都相比,真有一种隔离尘世的感觉。

莫故之不由舒服地叹了一口气,满足的睁开眼帘,万丈雄心顿起:自穆公即位,蹇叔、百里奚当政以来,除了有”战神”之称的大元帅由余依然享有无上荣誉外,秦国武将的地位一泄千里,而秦国新一代年轻武将中,自己却一直排在白颧、霍之章之后,这样的排位预示着若大战将起,他将无缘于由余的三军大帐,不能进入军中核心,也就不能独立指挥大型战役,到死也无法成为名震天下的名帅。而眼前却陡生光芒,穆公竟把剿灭戎族之大任交于自己,他深知这一战有多么大的分量,戎族似乎天生就是秦国的敌人,自有秦姓以来,每隔数十年便与戎族一战,死于戎人石矛石箭下的秦人不计其数,随着秦国疆域的拓展,国力不断增强,但戎人却永远是秦人的心腹大患,没有一任秦王不想彻底剿灭戎族,或是把他们赶出西部草原,遗憾的是,在西部宽阔的大草原之上,戎人马上几乎天下无敌,来无影,去无踪,即使秦军曾有个大胜的历史,但也只能剪其枝叶,动不了根本。

“这次我定立下不世奇功,戎族啊,就拿你来一祭我手中之剑。”莫故之抽出长剑,猛然擎向天空,一只比女人还柔美的右手似缓实急的晃动,剑气倏地不断扩大,一股股龙卷风似的狂暴气流,从他的站立之处向四面八方涌动。

虽然在朝中排名上低于白颧、霍之章,但他在剑道上的天赋却是连不败之帅由余也称赞不已。事实上秦人甚至忘记莫故之是秦国武将,只知道他是秦西第一剑手,剑下从无三合之敌。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总忘记我是个战将,我能一人敌,同样也能万人敌。”莫故之收回宝剑,喃喃叹道。

他不服气,他得证明自己,因此他几乎是顷尽家将、私卒,带上战场的家兵,比记录在册的三千私卒要多出数倍,多达八千余人,虽然有一半是奴隶兵,但他却从前年便开始私下训练他们,希望有一天能派上用场,没想到,工夫不负有心人,他等到了,即将花开的日子。

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莫故之的思绪。

“韩原驻将蒙裂求见!”莫故之缓缓转过身来,神态悠闲地向来人看去。

只见一个中等身材,年纪在三十左右的秦将出现在山坡中央。他脸容白净,宽额尖骸,一双眼眸带着温和笑意,除了一身盔甲,全身上下无有一丝的战将之气,整个人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文绉绉的味道。

蒙裂笑容可鞠的轻轻一礼,淡淡道:“韩原偏将蒙裂前来报道。”

莫故之不经意间向前跨出半步,两眼寒光乍现,声音稳健有力道:“免礼,西北健马可曾带来?”

蒙裂稍稍一愣,马上便恢复常态,道:“完全按照将军之意,末将在两天内跑便八地六族,挑选上等健马三千匹,已经到达歧山,请将军验收。”

“好,很好!”莫故之神情一松,淡淡道:“你一定觉得奇怪吧,本将为什么不关心兵车与四千精甲?”

“嗯!正是如此……”明知被一眼看穿心中疑问,蒙裂索性不再掩饰,直言不讳道:“车与兵才是战场上的胜负之手,将军剑道通神,想法亦异于常人,下将不太明白,要这上等健马有何作用。”

莫故之双眼精芒烁烁,傲然道:“若制戎人,非马战不可;兵车虽是战场制敌之道,那却是针对步兵而设,破阵冲锋之招;面对来去无影,以偷袭为主的戎人来说,即使启十万大兵,也很难围困纵马而飞之兵。”

蒙裂听罢愣了半晌,遂惊呼道:“将军的意思是,以快制快,以马制马……”

莫故之哑然失笑,“不错,正是如此。”

“佩服,好一个以快制快之招!”蒙裂接着长叹一声道:“哎,将军被称为秦西第一剑原来其谋略也如此通达剑意,飘渺无形,竟捕捉到戎人唯一破绽,若先辈们早想出此法,怕是世上早无戎族。蒙裂能列于将军帐下,福气,福气啊!”说到这儿他透露出一种发自心底的喜悦,尽显军人的豁达胸怀。

蓦地,天空中荡起一缕青烟,山下顿时响起了急促的号令声,蒙裂与莫故之皆是心中一震,但莫故之的眼中,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喜悦,哈哈大笑道:“戎人终于进入清河,比预计的要早,可惜,他们急着投生,本将就承全他们。”

“传我命令:放弃清河北,往西南方回缩,退的速度不能快,也不能过慢,只要他们进入猊泽之地,便是他们的毙命之时。”

传命兵的身影刚刚消失,蒙裂犹在叹息不停:“猊泽之地,猊泽之地……”

清河号称千泽之地,上天虽给了肥美的草地,却又相对衍生了数千个湖泽,绝大多数在西南部,大多数湖泽狭小而偏离草场,对牧者没有威胁,但其中却有三个湖泽号称魔鬼之泽,它们外表看上去和草地一般,但若一脚踩上去,羽毛亦下沉,游牧族对这三个湖泽畏于鬼途,数百年了,无人敢轻入这湖泽之地。

猊泽之地的名字似乎只限于秦人知道,原因是这个湖泽是半月前才被人发现。一个秦国游牧部族在大雪中迷失了方向,遂向西南方前行,结果数十人与马匹陷入湖泽,瞬间就无声无息的消失无踪,因此而成为清河最为恐怖的沼泽之地。

时间过得飞快,传令兵几乎每隔半时辰便报来最新消息。

“戎人在清河入口停下……约千人”

“戎人既没有扎帐之意,亦看不出来有前进的动向,人数在不断增多,约三千人……”

“戎人依然停留在原地,人数似乎在下降……”

莫故之怒道:“什么似乎、大约……我要的是准确消息,若不确定,就不要报上。”

“将军息怒,草原上一马平川,没有障碍物掩身,前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再加前哨,宁可被发现,也要看清楚戎族人数和马匹,我要在天黑前拿到准确的数字。”莫故之的神色稍缓,但依然有着稍许的不悦。

蒙裂不禁皱眉道:“奇怪,按戎族的性格,历来都是猛打猛冲,来得快,退得快,从来没有像今天般畏缩不前,难道是因为力薄而改变了战法?不会,不会,那他们在草场入口干什么?还是等什么?”

这其实也是莫故之的疑问。在来歧山的路上,他调来秦国与戎人历次大小战事的竹简,亦总结出戎人勇猛顽强,但战法简单,只凭马战的优势,肆无忌惮的屡败秦人,而秦人也就是束手计策,有过的几次大胜,往往是利用戎人头脑简单,布下陷阱让戎人钻入,但从没有奢望过能全歼戎人。

上空不断的盘旋着猎鹰的身影,俯冲、升起、飞翔……

蒙裂仰望苍天,喃喃道:“但愿这次有准确的消息……”

“禀告将军,第三十八队前哨十八人,全体遇难,不过他们死前传回了一个重要情报……”

“快讲!”莫故之几乎与蒙裂同声催促,他们太想获悉心中的疑问。

“由于不断有游牧戎人从草场四周投奔,是以具体人数很难确定,但其中却发现大量身穿晋国皮甲的士兵,具体人数俩百余人。”

“阿!”莫故之不由与蒙裂面面相觑,满脸惊骇。要知道晋国非一般小国可比,若晋国参与期间,那么便非万余秦兵所能抵御,而得顷国之力。

但晋国频发内乱,在连死两代大王的情况下,绝对不可能对秦用兵,除非全朝大臣都疯了。但晋兵的服装怎么可能大批量出现在戎人身上……

“晋人……”蒙裂突然道:“据说晋国重耳公子逃往横岭深山,而横岭山脉却是犬戎族的居地,难道……”

“……重耳……一定是他……”莫故之颓然长叹道。

第二十一章 驰马清河

夕阳如血,山色如黛;清河草场如同一大片青色的帛布挂在天空,随着春的脚步来临,耳闻虫鸣不休,草声索索,蛇蜥游走,野兔呼啸而过;看似平静而广博的天地里,薄霭重重,依稀隐藏着无限杀机。风声呜咽中,好似天际地下传出阵阵哀鸣悲恸,久久不散。

按重耳的进军路线,除了狐射姑的八百奇兵外,其余的八千余人则分兵二路向清河深处延伸。但仅做出攻击之态,绝不轻易出击,以迷惑秦兵。前锋队由介子推与狐氏兄弟率领,领兵三千,暗遣数百兵勇至秦人牧场放火,制造声势,或吸引秦兵注意,或迫使秦将动怒,领兵来犯。另一队则由重耳与族老指挥,先进后退,迂回而进,避开秦人暗哨或据点,这样便好像突然从秦人的眼皮下消失般,让敌人去疑惑,才能产生判断上的错误与冲动。

三天过去,清河依然平静无波,双方似乎在比耐性,都在等着对方抢先出招。重耳深知,秦兵绝对忍不过第五天,因为他对自己制定的骚扰之策深具信心。秦国的游牧各族不停向莫故之施压,他虽不为所动,继续坚持引蛇出洞之计。但穆公一纸诏令,让其维护牧民的利益,不可任戎人猖獗。

莫故之接到诏书后,脸色低沉而茫然,呆愣良久,方长叹一声,“王上一向英明贤德,但偏偏有昏臣谗言……哎!清河草场如此广博,秦国牧民分布散而广,我军才万余人,如何去草场维护?这不是逼我进攻吗?”

蒙裂深深吸入一口气,垂下头默然无言。

“重耳智谋出众,乃少见的将帅之才,以前我本以为多少有些虚传,但他仅凭骚扰之招,便迫使我改变计划,若战下去必将进入他的圈套,败多胜少,大王不会饶我;若坚守歧山不出,以戎人的鲁莽冲动性格,必然不忍,再加上开春在即,戎族是以游牧为主之族,怎可割舍如此良机。”

似乎想到某种可能,莫故之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冷酷和肃穆,闷哼道:“不听君命是死,战败亦难逃一死,我莫故之要和老天赌上一把,死也要捍卫男人的荣誉,死也要昂头挺胸。”

蒙裂闻言色变,他明白莫故之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多么惊人的勇气和信心,何况秦国素来官吏严酷,即使此仗大胜,也逃不过灭族之灾。

“将军请三思!”蒙裂不由得跪求道。

“请起!”莫故之深深地吸了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以韩原到歧山的距离,急行军不过一日,我们多少得给牧族一点交代,这样或许还能拖上三到五天,否则大王定遣将换防。”

蒙裂以前所未有的钦佩、肃穆、尊敬的态度,霍然道:“下将愿领兵清剿流戎,肃清小股戎贼。”

似乎在意料之中,莫故之并无惊喜之色,而是严肃无比地道:“我只能给你一千私卒,他们的能力绝对强于普通士兵,出弓没有回头箭,清剿流戎之事就拜托蒙将军了。”

蒙裂斗志高昂道:“末将绝不负将军重托,即使战至最后一人,亦不会给牧族进言大王的机会。”

“哼,身为领兵者,当为士兵的生命负责,怎能轻言死亡。所以,你必须尽量维护士兵的生命。”莫故之神情凝重,缓缓道:“戎人在不断增加中,蒙将军多加小心。”

蒙裂猛然抬头,双眼掠过异芒,一字一字地道:“韩原的兵马就拜托给将军,将军保重!”

说完,身体一挺,大踏步向山下走去。

莫故之眼放精光,犀利无匹的电眸紧盯蒙裂的背影,空气中布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气息。

“圣使说秦人定忍不过五天?第七天都快过去……”

重耳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没想到秦将如此高明,竟甘冒灭族之危,亦不出战,仅派千人进入草场,与我族骚扰分队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端的是妙招。”

雪丹清与缠香圣女蓦然一怔,仿佛不认识地看向重耳。在她们的心目中,重耳是战无不胜的神,如今竟如此推崇对手,的确令她们意外。

“据俘虏的口供,莫故之之前并无军功,除了一身神鬼莫测剑术,一直在军部郁郁不得志,与另外两名将领数次争夺巴蜀战区均告失败,圣使怎会如此看重他呢。”

“正是因为机会难得,是以他绝不会放过这唯一的机会,身为绝世剑手,必然通悟剑道,讲究心剑合一,竭而不战,战必胜之。剑法与战法亦有共通之处,不过……”重耳忽然咧嘴笑道:“实际上莫故之已然落败,当他接到秦王诏书,拒绝出战那刻起,他就败了,而且很惨。”

“公……圣使的意思是?”雪丹清追问道。

“若我们均无束缚,洒脱一战,鹿死谁手尚且不知。但他上要应付秦王,下要敷衍游牧各族,势必影响心态,而秦兵气势十去其三,再战必败无疑。”重耳侃侃而谈道:“你们还记得今天抓到的秦人的口供吗?韩原的四千精甲在清河北一直是飞扬跋扈,横行霸道之徒,他们心中极其藐视戎族,如今受制不得掠战,上至各级将官,下至公车步兵,皆已到了痒不可忍的地步,哈哈!莫故之不该把韩原之将蒙裂派出,以至于韩原兵将失控,再不出战,必然内哄。”

“这样就好……”缠香的脸上顿时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恍若草之沼泽。

草原上极静,只有微微的风声,和偶尔的几声鸟鸣。踏着刚破土而出的绿芽而行,沙沙的脚步声听来格外清晰。这一瞬间,除了三人的呼吸之声,便是一阵清郁的花香之气,扑面而来。

“看来有了变化。”重耳忽然转过身去,眼神浮上异彩。

“禀告主公,秦人出动千余精兵,开始进驻秦之牧族,我先发部队与其遭遇……”

人马未近,声音却远远的传了过来,显然秦人来势凶猛,使其乱了方寸。

重耳从容不迫的道:“别急,慢慢讲。”

十二道墙之一的槎西飞身下马,定了定神,道:“刚才接到鹰哨来报,韩原守将蒙裂率千余快骑堵截我先发游骑,十八名晋兵死亡,伤八十四人,一百余戎人战亡,伤……”

重耳蓦然道:“确定只有千余人么?”

“确定。秦之大将莫故之与其主力依然停留歧山之脚。”

重耳暗呼一口气,他猛然间明白了一个问题。莫故之若知必死,那么定不再留任何后手,束缚不再,岂不再畏死。本来一道上上之计,却无形中转换为下计,这样的对手太可怕。

他不禁佩服起这位秦西第一剑手来。莫故之能把剑法中的险中求生运用到战法中,的确是天纵奇才。双方还未对阵,却已是大战两场心理战,各有胜负,而自己却隐隐落于下风。

饶是如此,重耳却陡生战意,冷然道:“请各位族老与将军们前来大帐。”

行至大帐,介子推与狐氏兄弟早已等候帐门,一干戎族长老则坐立帐中,一场口水大战正在上演。不知为什么,他们不畏生死的喊叫声虽是震天惊地,但重耳非但不觉得激昂,反倒有些不详之感。

“主公……”狐偃指了指帐篷,欲言又止。

重耳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在意。其实战事未起,他已然明白,戎人鲁莽冲动的天性,已注定灭亡,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神仙也救不了他们,只是……重耳表情复杂的看了缠香一眼。岂知缠香似有感应般对上他的眼神,里面包含着洞知天命的无奈与绝望……

重耳一颤,目光投向介子推,“子推怎么看?”

介子推沉声道:“主公把莫故之逼到绝境,实为下策,必死者难敌啊,若想挽回颓势,需给他一条生机……”

重耳长叹道:“传我命令,骚扰之计撤消。”

雪丹清呆了一呆,她虽然不解,但依然转身而去。

缠香则若有所思的低头沉思。

“大家进帐吧!”重耳挺了挺胸。狐毛掀起风门。

沐布正与另外两族长老口战不休,见重耳进来,俱都若看见救星般迎了上来。一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过主题却非常一致--派兵剿灭秦兵先锋部队。

重耳既不开口,也不制止他们的争论,就那么默默的站立。

缠香不由得眉头大皱,她虽却不长于军事,毕竟智慧过人。重耳与介子推进帐前的一番话,使她隐约明白了什么,但又不甚明晰,不过她明白一点,戎族各自为战、横冲直撞的战法落后秦兵不止一筹,想起重耳怜悯的眼神,她依稀看见了血腥的未来,再听到族人的不断争执,她蓦地闭上眼睛,两滴泪不可抑止的垂落。

“你们辩够了没有?若没够就继续。”重耳淡然落座。

沐布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听圣使吩咐。”

“对,圣使说了才算。”

“圣使绝不会称赞同你的笨办法,不若倾全族之力,先灭了秦人先锋,给他们一个苦头,也使秦人明白我族是不可欺辱……”

重耳忽然大喝一声,长身而起道:“都到什么时刻了,关系到戎族的生死存亡,你们三部若不齐心协力,共御秦人,那么本使即有通天之力,怕也不能挽回灭族之灾。”

此话似乎大出众人意料,一时间,帐内声息渐无,鸦雀无声。

“圣使之意?”索朗鄂然道。

重耳见话已说到这份上,便也不再拿言语推托,但实际情形却不可让他们得之,便略为沉吟了一会,沉声道:“只有收回骚扰之策,然后再出其不意击之。”

众人闻言,均是呆若木鸡,若非此话是圣使所说,怕是早就被拿出帐外斩杀。

重耳知道说上一夜也不可能使他们信服,遂改变策略,以强制横,朗声道:“若想小胜,施以鹰搏兔之招,当可全灭秦之先锋,但其后果则很难预料,敌人即使一败,却有源源不断之援兵,戎族呢?所有的力量全摆在这里,所以只能大胜,方能威慑到秦王。”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不解,但在重耳的威势下,却无人敢开口。

“传我命令,戎族三部全线退出清河草场……”

“圣使?”

“这……这……”

重耳露出笑脸道:“待休息两天后,再作夜行军,扑至歧山,杀秦人个措手不及。”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叫好。

介子推微笑道:“刚接到射姑传出的消息,他们将于两天后绕至歧山之左,不管秦将怎么精明,秦兵必然因我们一退而麻痹,左右夹击之下,戎族必胜。”

“戎族必胜!”

“必胜……戎族必胜。”

望着帐篷中喷射出高昂的斗志与必胜的信心。重耳与介子推却不由得为魏犨与狐射姑担心起来,他们所率领的八百晋兵是他们的唯一力量,即使戎族大胜,牺牲都在所难免,胜利的代价如若是以晋兵的生命换来,重耳肯定承受不了。

重耳也明白,指望他们一个不少的归来是不可能的,但希望他们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能尽量的保护好自己。

事实上,魏犨与狐射姑自进入魔鬼之泽后,便以每天数十人的生命为代价在前行。

在狐射姑的印象里,但凡有草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哪怕是贴着地面稀稀的几棵小草。但当刚踏入魔鬼之泽的第一天,他便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这里的沼泽不比高原之地,野草长不高但根部却很发达,盘根错节抓紧湿土中,看似有草生长且显得枯干、结结实实的地方,使你毫无防范地一脚踩下去,整个身体就陷入无底泥潭,若不是大队纵向前行,若有人陷落,只要施救得快,还是能脱离危险。但纵然如此,依然有数十人因马匹的重量而消失在泥潭。

因为可怕的沼泽,前行的速度慢到及至。更由于沼泽面积巨大,几乎所有的人都被稀泥巴透湿过,使之走得小心谨慎,战战兢兢,更使人一天都不舒服,影响心情。

不过两天后,粗笨的牦牛竟给了他们希望,马匹陷落了数十匹,但二十余匹牦牛却完好无损,没有一只陷进泥潭,不管伪装得多好,T们竟像能分辨出那里是干草地,那里是湿地般,绝对不会误入泥潭。

这样,七百余人便只要跟在牦牛的身后,便再无陷落之险。

无有生命之险,再去看这泽地,以前显得恐怖、苍茫而空旷的草地,亦多了不少的秀丽、优雅之美。

不自不觉间,便出现了树木,歧山峰顶已遥遥在望。

狐射姑与魏犨对视一眼后,手上的猎鹰如脱弦之箭般冲上云霄。

莫故之耳边响起“咚咚”战鼓之声。黑暗中依稀看见无数戎人朝帐营杀来,眼神数变。

“果然被将军料中,戎人真的杀了个回马枪。”蒙裂大喜道。

望着火把映照下的敌势,莫故之竟皱起眉头,他心中依然疑惑不解,据重耳灭虢吞虞的用兵之法,显然高出两国名将不止一筹,从而得出重耳必精于兵法阵势,且善用谋,依此推断,他绝不会像今天这般急于冒进躁急。那么,里面隐藏着什么阴谋呢。

蒙裂右手上举,大喊道:“弓弩手准备……”

“慢!”莫故之挥手制止,沉声道:“再等等,戎之主力出现再放箭。”

“将军的意思……难道戎人在佯攻?”

“有此可能,因为敌将是盛名远扬的重耳。”莫故之自己也觉得奇怪,在料中敌势的情况下,竟也没有丝毫的欣喜之情,反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地平线上陡然发出一阵轰鸣,滚雷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朦胧火光中,秦军帐营前已是人头攒动,马声嘶鸣,最前一排兵马正着晋军服装,而中间一人,银甲披身,在黑夜的映衬下骄傲的绽放着耀眼的光芒,仿佛从天空降落到凡尘的战神。

重耳,一定是,来不及过多思索,莫故之猛的扬手,“放箭。”

“嗾!嗾!嗾!”万箭齐发,势如奔雷,直射戎阵而去。

虽然戎人第一时间举起木盾抵挡,但在秦兵强大且密集的箭雨中,无数戎人中箭落马。

“拉开阵形,速度快起来,冲啊!”重耳大喊着驰马疾冲,手中长剑仿佛是阎王帖,近者立毙。十二道墙不离左右,刀剑生辉,幻起一道无坚不摧的气墙,向秦帐滚去。

原野上无数的火把晃动,一闪一闪的。好似星星从天空摔落,镶嵌在大地上。一股浓郁的肃杀之气弥漫在天地间,漂浮在夜风中,又转化为惨烈的暴谑之气。

重耳的两百先锋瞬间被秦兵淹没,秦兵之勇猛,令重耳大吃一惊。他们几乎是睬着同伴的尸体在进攻,且训练有素,进退有张。

好在戎族长老终于发动第二拨攻势,刚刚合拢的秦军大阵转瞬间又破开了一道口子。

虽说止住颓势,但重耳心中并不轻松。这第一仗,双方都是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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