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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霸王传-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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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数人合抱的数干竟突然断裂,声势吓人。

重耳缓缓转过身子,两眼掠过异芒,微笑着凝望着沐布,眼中射出赞许的目光,“沐老今天若使出这一招,重耳恐怕不能敌之啊。”

沐布谦虚道:“圣使神人,世上有谁能敌。”

“圣使乃上天选定,就不必谦虚。我族无有重宝相托,山野女子缠香只好勉为充之,望圣使不要嫌弃。”

缠香圣女人未至,香风先起,一袭彷佛雪一般的白色戎装,衬映在火光中,全然与她那皎白的肌肤连成一片,娇美的身材自然而体贴的显现,让人不敢亵渎;宝石般的双瞳配着高挺丰润的鼻尖,散发出一股与奇异的魅力,漆黑亮丽斜飞入鬓的细长秀眉,让每一个男人都为之怦然心动。

重耳的目光亦不敢久留,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什么疑难之处,然后又抬头望了一眼悄然站立他的席前,等着他来接收的纠缠香圣女。正想说话,场下忽然有人骄呼道:“如此美人,圣使就收了吧。”

重耳一愣,琉璃目光中满是暧昧之色,轻伸小手,做了个他们之间才明白的手势。

“圣使若是为难……”一脸平静的缠香圣女猛然掏出一把短刀,缓缓架到如玉的脖子上,美眸凝视着重耳。

经过三天的商谈,三族族长初步达成一致。

名义上暂不合族,三族族长依旧是各族的最高掌权者。但另外成立一个族老会,统一协调三族事务,由圣使管辖。三族各派两名代表参与。西戎为沐布与格鲁巴;白戎为哲伦与纠缠香圣女;犬戎为雪丹清与索朗巫祝。

这个提议来自介子推。他认为,三族分割数百年,虽宗族未变,但许多习俗随着各自的环境与发展不共,而有所区别;何况三族族长虽表明态度,却谁也不想居人之下,若强行立新族长,恐生内乱;不若采取分而化之的手段,在圣湖之颠设立族老会,权利直接凌驾于族长之上,由各族的巫师与圣女担任;各族若去其巫师与圣女,自然将族长架空。

在圣使的要求下,三族各选一千族中勇士驻扎圣湖,交族老会带领,与重耳带来的一千晋兵一起训练。狐射姑下山买铁,欲打造最精良之兵器,狐偃、狐毛两兄弟则专门负责训练。重耳也没闲着,自安排好族老会的事物后,他第一时间找来裘无极,并让他从一千余晋兵中挑出二十四名灵活机敏者下山,专司联络刺探。其中数人前往蔡国,以图与蔡姬取得联系,一旦蔡姬那边有拓王秘宅的消息,重耳便可以前往斩杀真重耳,去其大忧;数人前往翼城,派专人与香姬、娄无尘联络,随时把晋国形势向重耳汇报。为确保万无一失,重耳暗令裘无极在翼城设立据点,一来可以综合分析香姬与娄无尘提供的情报;二来也有专人对里克进行长期的监视,若时机来临,重耳会再潜翼城,他明白一点,若不除掉里克,终生难返晋国。

而圣岛,则成为重耳与众娇妻的家园。

也许今世能泅水而入者唯有重耳一人,但只要有人登陆,便有办法可让其它人上来。重耳带着一条极长的粗草绳泅水而过,在两岸钉上粗木桩,然后众女便可凭借轻功,踩索而过,唯一不黯武功的小凤由重耳背过。

至此,重耳终于放下心来,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他的女人,只要稍有异动,悬岸的绳索一断,除了泅水,别无它法。

众美也被岛上的奇异风光所迷惑,自登岛后,没有人再踏湖一步。每天与重耳一起游山玩水,不大的岛屿上已遍布他们的脚印。

岛上没有四季,常年郁郁葱葱,绿水青山,傍着四周的圣湖之水,景色秀美绝伦。站在岛上的小山坡,一览众山,四周山势连绵,起伏如巨龙翻腾般。

重耳选择了一处前有清泉,后依山坡的地方作为自己与众女的住所。人多力量大,几天之后,山上便多了一处宽大的木房,翠楼凉亭,绿房草顶。

众女毫无来由的喜欢上那泓清泉,平时除了陪重耳岛上闲逛,便是浸泡泉中。琉璃更是给起了个‘圣美泉’的名字,据说是为了纪念她们这几大美人曾到过圣湖。泉旁摆放了一排舒软的软木塌,三丈之外,另还建有一宽大的遮阳亭,阳光过盛时便进亭亭歇息。如此环境,身边又有自己在爱的男人相陪,谁还想回到外面的世界去。

重耳独坐凉亭,看着众女在泉中嬉笑打闹的同时,心中总是抛不开一些东西,和享受无关,倒和他在圣湖功成有着密切的联系。他自己也奇怪,如若没有那一个晚上的蜕变,对这样的生活,他自是喜欢得紧,哪还会去想着什么周朝、晋国。哎!她们已经喜欢上这里,是好事还是坏事?连自己数次出岛与介子推相聚,都惹来无数嗔骂,若离开戎族,那岂不……可若终老此地,又怎么对一直跟随自己的介子推、狐射姑、狐家兄弟们交代呢?心中一叹,抬眼向水中望去。

重忽然眉头一皱,喃喃道:“是谁上岛了?”

自圣湖融功之后,他不仅感觉到视觉上的变化,精神意识之强更是令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感觉灵敏得惊人,似乎到了精神突破肉体,心能视物般。不管是在岛上,还是在戎族寨子中,他的意识竟可以漫体而出,向四周扩散,山川的喷薄、动物的嘶鸣、雪底下植物的哎叹,只要他愿意,甚至能感觉到一里地内所有生命的气息,都能给他一种无比清晰的感觉震撼。

他依稀看见雪丹清面露焦急之色,与索朗一前一后向湖边走来。

若不是距离太远,他或许能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雪丹清不会贸然把索朗带上岛来。哼,圣岛是我的领地,不能让那个疯子上来。

重耳对着她们歉然一笑,“我出岛一趟。”说完身体跃出水面,在众女的连声娇嗔中,已然穿上衣服,头也不回的向湖边走去。

若是晋国有事,雪丹清定不会带索朗前来;若是族中有事,那么应该少不了族老会的另外四人;沿路上他不停的猜测,究竟会有什么事情呢。

当他踩索而过后,雪丹清正表情奇怪的盯着他,索朗不知是特别相信这个圣使,还是表情一贯都那么平淡,轻施一礼后,便开口道:“今天抓了两名外族人,说是来寻圣使。”

重耳轻“哦”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向雪丹清看去。

“公子知道我们来吗?怎么那么巧?数天没有离岛一步……”雪丹清先说了一通不着边际的话,然后秀眉轻皱,道:“不止这些,最近雪势渐停,据探子报,山谷口总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其中有外族人,还发现骊戎的人。”

“骊戎?”重耳陡然精神一震,暗想:终于来了。

提到骊戎,他就不能不想起骊姬,这个骊戎族的公主。虽说骊戎也属戎族旁支,但行事逐渐脱离戎族的部族规矩,既不提倡游牧狩猎,也不学外族大兴耕作之道,一直奉行强武之策,不抢既杀,四处掠夺,终于惹恼了晋献公,亲领大兵围剿,数千族人非死即沦为奴隶,仅逃了族长等一百余人,其两个女儿被俘。献公竟一眼看中了这两个骊戎美女,一并纳入后宫,后又在骊姬的诱惑下,不仅下令释放所有的骊戎族人,并送去无数谷物与驯养的牲畜,在其后的数年间,对骊戎在晋国西边境的抢掠竟不闻不问。这也是晋国大臣们与百姓恨骊姬入骨的原因所在,也间接导致献公失去贤德之名。

索朗见重耳默而不语,遂恭敬道:“请圣使明示……”

重耳淡淡一笑,抬头望天道:“春天是个好季节,但任何事物都是相对的,好中有坏,忧中有喜,不知山上的积雪何时可化?”

索朗沉默半晌,从怀中取出数块龟甲,多枚长短不等之竹简放在冰面上。先将龟甲摆正,再将竹简绕龟甲摆成一圈。竹简、龟甲上面刻满飞禽走兽,在长期的抚摸之下,显得油光闪亮。

重耳逐渐明白,索朗是在占算云雨风雾、卜测鬼神之行,以求时日天地之变。身为戎族最受崇敬的巫祝,其对一般的季节变化,风雨之灾,均很灵验,雪丹清亦是深信不疑。

索朗半蹲着凝视竹筒,擦了擦手,再往龟甲与竹简上按了数按,然后垂手退到旁边,默吟咒语。

重耳与雪丹清默默注视。

过了半晌,龟甲与竹简发出淡白色光晕。慢慢地,光晕越来越亮,慢慢变幻出形状色彩,忽而变成椭形,忽而变成卵形,后光晕形如巨轮,分淡白、金黄二色,其中淡白色居多,占绝对统治地位,再过半晌,金色光晕开始闪烁,金黄色的光圈逐渐增多,裹住三道白色的光晕。

“圣使请看。”索朗指着竹筒上环绕的十八道光圈,”三道淡白色的光圈后,是十五道金光,预示着三天后将出现连续的艳阳,积雪十八天可融。”

“十八天?”重耳默默地向远处的雪山大川望去。突然道:“我想去看看狐偃的训练情况,不知十八天后能不能形成战斗力。”

雪丹清愣道:“圣使的意思是说……积雪若融,骊戎会前来攻击我族?”

“是的,昨天我通灵招魂,看见血光之灾。”索朗跟着重耳向戎人训练场走去。

“那我们……”雪丹清一时间不知道是问重耳,还是问索朗,他们都是她最愿意相信的人。“我们会战胜他们吧。”

“当然,有圣使指引,还会有败仗吗。”

雪丹清稍微松了一口气,耳朵里传来阵阵杀喊声。

沿着雄壮整齐的喊杀声寻去,数千穿戴不一的戎人正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做出各种简单直接的劈砍动作。极冷的天气里,训练者竟只穿着单衣,隐隐现出结实的肌肉在衣服下发力暴涨、收缩,地上的积雪早已被踩成黑糊糊的泥浆,毫无疑问,这是长时间训练而产生的结果。

场地的小山坡上,狐偃正迎风而立,双眼虎视耽耽的巡视着场上情景。

黑压压的训练场,晋兵毫无例外的成为指导者,每一个晋兵带着三到四名戎人,教他们劈杀,教他们阵形的站法、如何按令旗的指挥行事等。

三千戎族勇士体格强壮而年轻,性情野蛮而散漫,习惯独立行事,若想在十八天内将他们训练成一个军队,怕是极为困难。

重耳暗中皱了皱眉头,不由向狐偃投去疑虑的目光。

狐偃早就看见重耳的到来,但他并没有前来问候,亦没有半点停下训练的倾向。大手向下一挥,场上的多面令旗一变,训练场上的队形也随之大变,虽有多数戎人的占位不是很准确,但也基本合拍。重耳的三百亲卫亦在场下来回巡视,手中握有棍棒,随时准备给敢于偷懒或者是动作不准的戎人狠狠的来一下。

重耳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对索朗道:“狐射姑十八天后能交多少兵器?”

“配备三千人恐怕不够,若想质量上佳,需三月完工。”

雪丹清接上道:“暂时可以从族中调集,虽然五花八门,但总可以派上用场。”

重耳深吸了一口气,强压心中的忧虑,摇头道:“你去告诉射姑,停止打制造兵器,全力做连射弩、强弓和弓箭。”

“嗯,我这就去。”索朗恭声离开。

望着索朗的背影,重耳忽然想起他身上那些个奇怪的通灵算卦的工具来,对这个戎族第一巫真,他的感觉越来越模糊。

“公子不想去看看是什么人找你吗?”

雪丹清刚挑开帐帘,重耳便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游弓藏……席三日……你们怎么?”

游宫藏与席三日齐身站起,两人强忍激动,施礼下拜。“末将参见公子!”

重耳大步上前,连连摆手道:“免礼。”心中虽有许多话想说,却因沐布和缠香圣女正端坐帐中,他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疑问,长呼了口气,道:“你们怎么找到我的,韩少坚、卓锋他们都好吗?”

游弓藏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显精明强悍之色的同时,还隐约透露出一丝其它的东西,是疲劳、是无奈、还是悲痛,一对虎眼向左右扫视了一下,欲言又止道:“公子……来到犬戎之事已是人尽皆知,末将冒险前来……是为了……”

“我们要投奔公子,不想在白善手下受气。”席三日鼓起勇气大声道,额头细密的皱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悬崖峭壁上那嶙峋冷峻的花岗岩石。

“说说你们的情况。”

“当初公子已和他有过约定,猎手骑兵不管纳入谁的旗下,但不可分割……可那贼子,竟把六千猎手强行分割,编入十余个兵营,这且不提,就连马匹与兵器也不给,这哪里是兵营,简直是监狱。”游弓藏想起白善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初,若不是韩少坚极力阻止,他早就摸进中军帐把他给宰掉,挂其人头于辕门,大不了再回他的朝歌做猎手去。

重耳暗自一叹,心道:当初献公点名把猎手群纳入白善的中军,定是因为猎手骑兵在虢、虞之战中显示出强大的实力,因为忌惮,所以分割。

“你们私自跑来,有谁知道?”

游弓藏与席三日齐齐一怔,摇头道:“我们所在的兵营离公子最近,我们趁兵营的主将生病之际潜出,加上有人掩护,应该没人会知道。”

重耳略作思索,沉声道:“赶快回营,以最快的速度,多带几匹好马。”

此言一出,帐中哗然,即便是沐布与缠香圣女亦感不解。

“这怎么成,我们只是打个前站,随后大批兄弟便会前来戎族,众兄弟都渴盼着再次跟随公子,除非公子不要我们。”游弓藏满脸悲愤道。

席三日也腾的站起来道:“既然如此,我们再回朝歌,就当作了个白日梦。”

雪丹清急道:“你们定是误解圣使之意了,圣使每天都在念叨你们哩。”

沐布与缠香则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插话。

“若公子觉得我们不足为用,我们自是不会浪费公子的谷物,大山之中,取猎为生,本是猎手的生存之道。”话刚出口,席三日立时知道不妥,但由于重耳的话对他的打击太大,他明知不该这样说话,但却也不可收回。

重耳负手在帐中走了几步,然后再坐下,目光缓缓扫向游弓藏与席三日的脸上,”你们还希望我回晋么?”

“当然。”两人连连点头。

“那么就凭你们六千人能打败晋国军队吗?”

“这个……”游弓藏与席三日对视一眼,“不能。”

“如果你们六千人能在晋军中立脚,再加上欧阳家族在晋军中的威望,一旦我从外围发动进攻,你们六千人从里配合,这六千人就等若六万、六十万,晋军想不败都难。你们说,是现在就公然离开,跟我逃亡,还是等待时机,再反戈一击。”

众皆默然。各想各的心思。

静了一会,重耳见两人脸上已现后悔之意,便斟字酌句道:“我们眼下力量不够,不得不委曲求全,若能做到里应外合,胜算当然就更大些,兵法第一要旨。打无把握之战,智者不为。”

游弓藏顿时冷汗淋漓,恐惶离座,恭声下跪道:“请公子原谅我们两个粗人,险些坏了公子的大事,我们马上就回营,马上……”

“请公子责罚。”席三日一把掀开外袍,默然跪立在帐中央,露出黝黑而宽厚的脊背。

“何罪之有,两位请起。”重耳目光一改柔和,神色森冷,凛然道:“请转告众位猎手兄弟,我,姬重耳,一定会站立在晋国的土地上,即使死,也要死在晋地。我不为自己而战,也要为我的兄弟们一战,为我爱的和爱我的人一搏。活着,便只能被自己左右!若是永世都仰人鼻息,由人摆布,即使贵为大周天子又如何?等待,等待烈焰燃起的那一刻,跟随我轰轰烈烈战一场,即使失败,也胜过苟且偷生百倍!”

帐中一片沉静。没有人怀疑这个男人的勇气与智慧,即便身上无有战将盔甲,只是一身极为普通的便服,却依然无法掩饰那种沙场不败名将所特有的威风和煞气。

待游弓藏与席三日出帐后,缠香圣女突地上涌一股无法言说的虚弱之感。重耳那一刻无形中显露出一种让她想有种鼎礼膜拜的冲动,那灼人的威气度在她平静的湖心投下一颗山子,并有波涛汹涌之势。那一刻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定力。作为白戎的圣女与实际上的族长,她早已决定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族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心底最圣洁之处会被人入侵。她一直在回味重耳说那些话时的表情、语气,还有眼神,不想忘记,却又拼命的阻止自己去想,就象白戎族每一次遇到难题时,只有她在平静状态下才能有所决断。对于重耳,对任何事,她都不想影响到她献身白戎的决心。

岂止是她,即使自以非常熟悉重耳的雪丹清亦是精神震撼,不能自已的呆望着圣使,是他吗?不是,不,刚才一定是个梦,可自己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亲切感,那来自他的气息,不过是多了些东西,是勇气,是威力,是无比强大的精神力。

重耳回过头来,当既感受到一股异样的目光。是缠香圣女,这个外表柔和但内心坚硬无比的女人,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生气。那双清澈明净的秀眸内,似乎突然勃发出无尽的生机和对尘世的依恋。以往的她,除了正常的族务交流,即使是在圣湖合族之际,她的眼神也没起过半丝波澜。虽说他也曾有过抱得美人入怀的想法,毕竟是自己掌管的三宝之一,当然由自己支配,但每每遇到这平淡的眼神,什么色心都立刻消失。

这也让众女奇怪不已。怎么自己的花心夫君突然改了性,送到嘴边的美肉都不吃一口,甚至连嗅都不嗅。

终于,沐布打破了帐中的平静。

“今日一睹圣使之威,才明白为什么圣使能一战成名,创下战场奇迹。”

重耳转头对他淡淡一笑,“侥幸罢了。”

仅从外表看,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满脸皱纹、身材枯瘦的老者会是戎族当仁不让的第一勇士。他的身上似乎永远套着一件半长的虎皮长袍,露出半截细小的双腿,但你若留意他比常人稍鼓的腰际,便会发现,他无论在任何时刻,双手都隐藏在袍内,而他的腰际睡觉都斜插着一柄外形古朴的连鞘剑,随时都准备着拔剑斩人下头颅。

若是平常,沐布非常懂得一个高明剑手的内敛之道。但是现在,扑面而来的是两道锐利如剑的目光,“圣使谦虚……”

“慢。”重耳微一摆手,“听说谷口有人窥视,究竟怎么回事?”

沐布暗自惊骇不已,如果说他以往是输在重耳的拳下,不如说是输在圣使的名头上,特别当他看见重耳竟能穿越圣湖时,他就败了。但在精神力的修为上,他绝不相信一个年轻人能超越他,就算在娘胎里开始修炼,也绝比不了他六十年的苦修。

但事实却完全背道而驰,他竟在这双年轻眼睛的注视下乱了心神,根本无暇去思考任何事情,只觉得自己的衣服到灵魂,俱被穿透。

“禀圣使:是骊戎的人,其中好像还有晋国高手。”沐布眼神一收,仿佛再也不堪对视,“早晨缠香圣女曾带人出谷查探,下面就让……”

重耳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急促,显然是精神力相较失败的结果。把他的一切反应都尽收眼底,微微一笑,收神卸力,遂把深邃的眼神射向缠香圣女。

在他的印象里,缠香是个惜字如金之人,似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开口。

“圣使若想知道详情,不若出谷一查。”缠香圣女终于摆脱了心底荡起的一串涟漪,气定神闲道:“缠香愿为向导。”

重耳听罢不由一愣。这个浑身香喷喷的白戎圣女一直都在躲避自己,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主动相陪,让人不可思议。

沉思片刻,重耳正想开口时,缠香却霍然起身,淡淡道:“既然圣使另有主意,那么缠香就不再多说,告辞。”

说完便要转身离帐。

重耳想不到她的性格竟比男人还来得执拗。连忙高声喊道:“圣女留步,你若走了,谁给我当向导。”

缠香的背影似乎迟疑了一下,但终于还是转回身来。

走在高朗开阔的孤岭山峰上。重耳完全不用刻意抬头,天空总在他的前后左右晃动。他翻越的几座高大秃岭和雪峰,在这样的天空下,再回过头去看,就像一群群野马和白羊,让视线轻易地越过它们,第一眼便是天空。

再看看身边仿佛融入天空中的缠香圣女,幽香亦随空气飘溢,甚至连阳光也格外眷顾她,映射着她,再穿越她的幽香,太阳亦显得香喷喷起来,格外地暖和。

蓦地,好像有什么在他心底最深处闪动了一下,戎族之所以美女频出,当然和这片不染杂尘的天地有关。生存于这样一片天空下的生灵,似乎完全脱离世俗的无奈与纷争,又似乎完全是些被忽略不计的石块和尘土,无可奈何地深怀着渺小的悲哀。便如索朗巫祝般,总渴望着走出去,离开这种永久仰视的生活。

魏犨的心神则全集中在远处的谷口处,他和十二道墙分散滑行在雪道上。对于一直神经紧绷的猎手们来说,只有在不断的争战中寻求到寄慰和雄性的征服感,而一个多月的平静生活,几乎快磨平了他们的野性,乏味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所以,一旦听说出谷查探,一个个便立刻生龙活虎,精神亢奋。

重耳喃喃道:“多么美的天空!”

缠香缓缓转过头,大概是记起了往事,她突然笑了,笑得很温存。“我喜欢这片土地更胜过天空,天空虽美,但毕竟不属于我族。”

重耳认真的看着她,这个戎族最奇怪的女人。

缠香竟毫不回避,目光清澈地迎接他的目光。

半晌,不知是重耳的眼神太强烈的显示一种令她害怕的欲望,还是想到了某些让她担忧的事,她低下头,叹息一声,“哎!我不明白族人为什么不安于这块土地,竟习惯于东飘西荡、打打杀杀的岁月吗。”

“圣使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她忽然停下脚步,美眸中投射出一种从未显现过的目光。

“咳……咳……说说什么事情?”措手不及之下,重耳惟有干咳几声掩饰他的震惊。她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还能有什么事情求自己呢,若是以前,他肯定会自做多情一番,可望着她透明近乎无物的眼睛,即使他喝醉了酒,也不会把眼前这个女人和情欲之事联系上。

“若圣使离开戎族,请务必打消戎族外伸的念头。”缠香的声音坦然而平静,并没有在语气以及态度上有丝毫求人之举,“如今戎族已然合一,看看戎族的历史,强盛只是衰败的前身,圣使若不出现,戎族至少还能平静百年,可……”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天然之道,不仅仅是一个圣使所能改变得了的。”重耳有种极不舒服之感,暗恼道:难道我是戎族平静生活的毁灭者吗?

缠香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似乎有些茫然,仰望天空。

金色阳光下,她的脸庞更显晶莹而光洁,但重耳还是捕捉到她眼中一丝绝望之色。

“好,我答应你……”重耳隔了半晌,闷声道:“如果我能做到,一定不让戎族走出横川山脉。”

“真的……”缠香圣女满脸惊异,喜道:“那我先谢过圣使。”

玉脸开颜,犹若冰雪中绽放一束寒梅,冰珠犹挂,却仍然含苞吐信。

重耳眼睛圆睁,顿时忘了冲动的后悔,愣愣道:“你不应该怎么笑的,会害死人的……”

缠香羞不可抑。跺了跺脚,微嗔道:“圣使……”

重耳深吸一口气,正容道:“以后你若想笑时,请记得先通知我。”

缠香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是慌乱还是不安,她也不知道。

“你打算怎么谢我?”重耳习惯性的脱口而出。

缠香闻言黛眉一紧,沉思半晌,方垂下螓首轻声道:“若圣使能达成缠香所愿,只要是缠香能拿得出来的,任凭圣使索要。”

缠香抬起头来时,脸上又恢复了一惯的淡漠。若仔细看,还隐约多了些苍白之色。

过了,有些忘形,重耳暗骂自己一句,连忙换过话题道:“缠香昨天在谷口看到多少人,怎么今天没有丝毫动静。”

“有马蹄声。”

前面传来魏犨的一声疾呼。

重耳知道魏犨是听风追踪的高手,所说自然不假,遂暂时抛开调情之举,轻声喊道:“慢慢潜过去,不要被他们发现,我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你呢?是跟我过去还是在这里等我们?”重耳又对缠香道。

缠香毫不犹豫道:“纠缠香希望能帮圣使尽上一份力。”

“那好吧。”重耳不由分说拉起缠香一只手,功运九重,身体借雪地之滑,带着她飞速的滑行在雪地上。

缠香果然没有识破重耳的小花招,竟毫不挣扎半分,柔顺的接受了玉手的命运。

十余道人影迅速靠近谷口。

蓦地狂笑声震耳,四周升起了二十余道白色的身影,穿的是贵胄们才穿的短裘劲装,清一色的白风帽,只有靴子和兵刃颜色有异。

“你们才来,等候多日。”

正西方也陡然出现一群戎族打扮的人,只是服饰有些怪异,有的是上穿戎袍,下身却是绑腿马靴,正如缠香所料,他们是已然脱离戎族的骊戎人。

人数越有百人,各支持兵器在手,其中强弓若四十具。中间稍前处站立着一个身材相当高大的人,一把沉重的斩马刀倒拖在雪地上,划开一道长长的沟渠,不动声色间所展示的功力便骇人听闻。他长有一张引人注意的三角脸,鹰目炯炯,横生着黑而长的胡须,脸部皱纹密布。

他正是骊戎的噶鲁,最凶悍的骊戎猛士,亦是骊姬的族兄,据说手中的斩马刀无有三合之敌。

重耳丝毫没有朝骊戎人瞧一眼,他的目光直直的投射到一个带白风帽的汉子身上,冷冷道:“寺人披,你真是阴魂不散,大王已去,奚齐也见了阎王爷,你竟追至戎族,哈哈!”

二十多名贵胄打扮的人满以为重耳等人会惊慌失措,岂知连最起码的的骚动都没有发生,还被重耳一口喊出名字,寺人披大感意外的同时,心底升起一丝的不安。

“抱歉,先王已去,晋王又立,寺人披与公子素无冤仇,实是君命所至,若公子肯随我回晋……”寺人披边说边掀起风帽,露出了本来面目。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口出狂言,哼!”魏犨(读chou)暴眼抡圆,手提腰刀,踏步而出。

骊戎噶鲁见无人理他,勃然大怒,手指重耳道:“你便是重耳小子吗?我,骊族噶鲁霍科查,今日要生擒你回去。”

“你这忘族卖宗的奸贼,竟自称骊族,你的戎族祖先若知道,即使在九泉之下亦要爬起来剥了你的皮。”缠香圣女一声娇喝,“我暂且代替你的先人教训你。”

说完,还未等霍科查反应过来,便闻一道香风疾吹而来,一道身影快若闪电的飘向他。等众人再看第二眼时,一弘白光已然靠近他的身旁。

“缠香圣女?”霍科查的脸微微变色,斩马刀唰唰两声,在身前连劈了两刀,激荡的劲气与白色剑气发出一道剧烈的声响。

缠香一声闷哼,显然力道稍差一筹,但她的身体却比对方灵活好几倍,只见白光又闪,她的身影蓦地出现在霍科查的右后方,一道生动而优雅的长虹突现。

“小女人,你当真以为白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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