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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霸王传-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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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么动静,戚妃听错了,是想转移话题?”重耳突然靠近她,将带笑的俊脸凑近她的鼻尖,近到嘴唇几乎相连的地步,“你害怕了?”

“谁想转移话题……”戚妃嗔怒着瞪大眼睛,没想到他会突然靠近自己,“我会怕你?”

“不怕?你后退什么?看你的样子很紧张。”

“我……”被说中要害,加上耳垂处传来的要命的热痒,戚妃心底被激起了滔天涟漪。一个近乎于无赖的男人竟然可以使她……不过,她承认,这个男人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眸,近距离下更产生一股醉人的魔力,只要一对上眼,就再也不忍移眼;但她至少可以选择闭上眼睛。

“带我去见拓王,或者告诉我地点,我自己去也行。”重耳强横又不失温柔地在她耳边道。“我定会好好疼你。”

“啊……不!”戚妃好突然间醒来,又好似从重耳的眼神中看出他想做的事情。

“你若告诉我拓王在哪里,我便放手,否则……”

戚妃突然脸色大变,身体也陡然变冷变僵。

重耳正猜测那里出错时,腰间蓦地一麻。

无可否认,重耳在这一瞬间略有失神,他忘了眼前这个女人绝非平常女子,更忘了拓王手下岂有弱将。暗暗叹了口气,略微平复了有些波动的心神,重耳索性放开精神,口中透出了一股邪气,听在戚妃耳中则更像是淫笑。

“怎么还是害怕了?嘿嘿!你怕接纳了我后,便再也不想和那个老家伙……”

戚妃很快变回复清明,缓缓穿上衣服,语气冷到及至,”你若再说这种疯话,我便割了你的家什。”

重耳陡然一凛,着实摸不清这个女人为什么变化如此之快,前后判若两人,究竟自己那里出了问题?一般情况下,女人要么暴怒,要么哭泣,或者一刀……而这个女人的表情仿若刚才的一切都是个梦,使他几乎怀疑刚才都是错觉,不对,之前她的反应……重耳陷入苦思中。

“你看够了吧,现在可以出来了。”戚妃一对秀眉微微上挑,眼睛直直投向窗外。

重耳瞪大了眼,心中却震骇无比。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竟有如此灵敏的听觉,而且在与他调情中还能分心去探察。想到此,一股寒气自他的脚底蹿升至脑门,到此刻,他觉得彻底的失败。

窗外传来一声轻笑,“真是我见犹怜,国色天香,难怪他拖着受伤的身体也要做那夜半越墙之事。”

这声音若天籁般悦耳动听,闻之绝对是种享受。

但重耳却暗叹倒霉。

“果然是一伙的。”戚妃淡淡凝视着飘窗而入的琉璃,”去救他吧。”

“为什么要救他,他不喜欢脱衣服吗,正合他意。”琉璃眼角都不瞟一下重耳,自顾自的坐到戚妃对面,”嘻嘻!看不出来你还蛮厉害的嘛,竟然不吃他那套,有什么秘诀没,教教我。”

“噗嗤!”戚妃一张霜染过的脸顿时化了冻,羞意似乎重转而回,“你也被他?”

“没有,没有。”琉璃连连摆手,“不过多学点防身,有备无患啊。”

戚妃眯起晶灿的杏眸,突然轻喊一声:“琉璃。”

“知道你厉害,但你连我的名字也知道,不简单。”琉璃取下蒙巾,顿时,一个丝毫不逊色于戚妃的美人使得房中光芒大盛。

“我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琉璃扑闪着大眼睛,并不等戚妃答复,便又接上道:“你一举一动中所蕴涵的神韵……我好像很熟悉,特有亲切感。”

戚妃见琉璃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那种孩子般的好奇跃然贴在脸上,心中不由得想起了琉璃的姐姐,也是她的好朋友--香姬。

一股莫名的、瞬间而至的暖意从心底升起。

“好妹妹!来,让姐好好看看你。”

重耳发现一件怪事,平常精灵刁钻的小妮子今天竟然温顺可人,不仅没表示反对,反而乖巧的抬起头来。

“咳咳!璃儿?你醒一醒……”

“戚妃!你怎么她了,放开她……”

两个女人突然间失声大笑起来,犹如两朵娇艳的花枝在灯光下乱颤一般。

“算了,看在琉璃的份上,今天就……”戚妃说着弹手射出一道指风。

重耳一个急挺跳将起来,不过他没有忘记与戚妃保持一定的距离,免得一个不小心又会遭殃,“好吧,我不再问你拓王的问题,不过,蔡姬之事你得给我个答复。”

“当然!”戚妃始终对着琉璃浅笑,”就算你不找我,我亦会寻你一谈,关于蔡姬……她已经极大的影响到周王的身体与朝政,拓王拟有一策,不过还需蔡姬配合。”

“没问题,蔡姬那边我负责。”重耳极有把握道:“不过会是什么方法呢?”

两个女人几乎同时撇嘴,琉璃更是不满的闷哼道:“哼!那么有把握?她凭什么会听你的话?”

听到酸味了,重耳心中一震,连忙解释道:“她早就想离开那两个男人,只要有好的机会,她绝对会配合,不是听谁话的问题。”

琉璃不可置否的对着戚妃甜笑道:“姐姐你说这多情好还是无情好?”

这问题把戚妃给难住了,她下意识的看了看重耳,便低头沉思,半晌,她长叹道:“姐姐也不明白,不过有情总好过无情吧。”

重耳倒没有想那么多,他一直在想拓王会有什么好计策,既能使两个男人不去纠缠蔡姬,而又不至于迁怒她的国家?左思右想了一会儿,便开口询问:“究竟是什么法子?”

戚妃展眉望向他,神情古怪地笑着,“让她得病,一种可以传给男人的病。”

重耳犹在思考中。

琉璃倒是一愣,天真问道:“什么病可以让两个色老头忘记那样的尤物?”

戚妃粉颜微微涨红,挑起柳眉,极不自在地道:“这……是一种可以至人于死地的病,妹妹还小,以后会明白的。”

“哈!妙!妙极。”重耳忽然间明白过来。他曾经在‘彩凤楼’听说过一种花柳病,据说可以使人全身溃乱而死,都是通过男女之事所至。

“你知道?”琉璃表示怀疑。

“这么简单的事,小孩子都懂的。”重耳高兴之余不忘记报复下琉璃刚才对他的不敬。“我得走了,你跟我还是跟她睡?”

“你说什么?”琉璃忽然明白过来,小脸顿时绯红。

“哦!少说了两个字,你是跟我回家还是就在这里?”重耳得意的偷笑。

“好了,别闹了,等下真把禁卫闹来,你们都得在宫里睡呢。”戚妃爱怜的摸了摸琉璃的秀发,“记得走前再来看我。”

“嗯!”琉璃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依依不舍的随重耳隐入黑夜。

“回去好像不是这个方向?”

“我还得去见蔡姬,得把这事明确下来,否则以她的为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那我……”

“你随便,跟来我不反对,自己回去我亦赞成。”

“哼……”琉璃气鼓鼓的瞬间超越重耳,“我偏跟着你,破坏你的好事。”

看着那具在夜中依然妖娆的身姿,重耳不禁笑了。

第二天清早,重耳便应邀拜访周朝三臣之首戚崇。

昨晚可以说有喜又忧。喜的是终于得到蔡姬的首肯,并答应说服周僖王,不再刁难于他;忧的是拓王给他带来的强大压力,几欲使他窒息。使之欢愉与失意相互抵消,甚至使他无意沉醉于蔡姬的温柔乡中。虽然有琉璃作梗,但只要他想,亦无人能阻止。

想到这个精明的小美女,重耳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她,甚至于昨晚的梦中满是她的倩影。

戚崇的府邸近在眼前,重耳不禁升起一种不安来。这种感觉发自心底,甚至毫无来由。难道灵觉有误,可怎么偏偏到了他的门前才突然涌发呢?这个周朝最内敛的大臣会给他带来什么呢,灾难还是惊喜?

不安和期待的心情,在胸中反复交织。

正在这时,忽然平地刮起大风,原本悠悠的朝霞转瞬间变脸成汹涌的潮浪,紫黄色的苍穹翻起一层浓黑的墨色,“杀人的天气啊!”重耳回头阴沉一笑道:“老天都在给他们创造机会。”

“属下已经在归途的两个可设伏之处做过布置,一处是街与街的交汇处,有六条小巷相连,虽然人流众多,但下手极易脱身;另一处在我们刚经过的转角山林处,也是一处设伏的好地方;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之地。”

狐射姑策马跃上两步,继续对重耳道:“出来前,我有意向召陈宫的守卫透露我们将要去的地方,希望他们能抓住机会,本来属下还不敢断定他们是否还敢出手,但若变了天,呵呵!他们则绝不会错过如此良机。”

“一退不如一进,应该给他们点苦头尝尝了。”重耳兴奋的挥起马鞭。

“属下把齐国的三十名神射埋伏在山林中,估计可以起到一定作用,因为街道交汇处院墙林立,而又地势狭窄,不利于弓射,嘿嘿!这样会不会把伊相拖下水?”狐射姑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欢畅之意,“公子让介子推带上两位夫人前去游山,的确是妙招啊。”

重耳哼了一声,道:“骊姬必然对我们有所了解,若是子推与琉璃都跟在身边,他们还敢白天出手吗?”

“若是其中有洛邑的势力呢?”狐射姑担心道。

“任何人都杀无赦,我不能一让再让,总是被动挨打,如何是个头。”重耳眼放精光,沉声道:“再说如今有了蔡姬这颗棋子,只要不是我们主动找人麻烦,周王那里自然有人说话。”

狐射姑不敢置信地愣道:“公子……”

重耳摇了摇马鞭道:“射姑不必多虑,就这样定下来,老虎不发威,他们永远当本公子是只病猫,哼!”

狐射姑正思虑间,身后的裘无极倒是热血沸腾,跃马上前道:“我们要为严符报仇,好生生的十二道墙……如今缺了一个,他的一只右胳臂就此毁了,朝歌十多年的艰辛他都熬了过来,没想到会在洛邑……”

“何止是严符。”重耳眼中射出一缕柔情,他猛然想起了狐熙,这个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狐家总管,亦是他的领路人,若不是他,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怎么样,也许还残活在彩凤楼中,也许已经……

正在此时,一行三人步出戚崇府邸,迎向重耳。

人未至,声音却传出老远,“邯戈恭迎重耳公子大架。”

“不必多礼,能得你家主公相邀,重耳受宠若惊哩。”

几翻客套过后,戚府总管引着重耳一行进入。

戚府是由两条相连的走廊分成了三部分。

左边是一座布置的非常雅致的小花园。里面错落有秩的分布着各种景致,园林假山,丛花生树。红墙屋瓦,一株高大但不知名的树枝干槎枒,盛开的绿芽如苞蕾般随风摇曳,斜斜的伸出墙头之外。右边有一小池塘,周围布置了一些花草,清澈的水中挺立着几株翠绿的水草,一些水鸟徜徉其间,充满了无限的生机。

再往前由北向南排列着一间间独立的小阁楼,被错落有致的矮墙隔了开来。

各方景致会聚的中心,点缀着一座凉亭。凉亭内的石桌边,斜依着一个青衫人,正静静的欣赏着园内的景色。

戚府总管带着重耳来到凉亭边上,拱手道:“重耳公子到!”

青衫人并未回首,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老奴告退。”邯戈再一施礼,便转身离去。

好一阵沉默,青衫人这才转过头来,目光直视重耳。

重耳呼吸顿止,又仿若失了魂一般,像足了一个惊艳的花痴,视线相粘,不忍移眼。

其实不是他不忍移眼,而是不能,那眼神里传透出了无边际的深邃,平静似清泉,又仿若大潮奔涌。他敢肯定是首次与此人见面,不过却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早在进入园中时,心便开始隐隐跳跃。

对方长发终成一束,头上无任何玉珠点缀,脸容清瘦但身形却非常健硕,手足俱长,一对似幽深的潭水般的眼眸深嵌在飞扬的浓眉之下。年龄约在五十上下。

戚崇缓缓起身,双手负后,虽是极为普通的几个动作,但在他身上却显出一股如战场上无敌之将般的渊停岳峙,令人仰望和畏惧,眼神中似严肃,似犀利;却又能从中看见慈祥与安然。

第十七章

重耳心中不由一颤,恭身施礼道:“重耳拜见戚大夫。”

戚崇深深的打量重耳一眼,”知道我请你来的目的吗?”说话间一股无形的强大气息直指重耳而去,把重耳紧紧笼罩。

好熟悉的气息,肯定在哪里接触过……疗伤?一次是欧阳倩,剩下一次便是拓王……”啊……是你,拓……大哥?”重耳惊惧失声。

戚崇脸露讶色,此刻的重耳显然功力大进,竟一个照面就认出自己。这个发现使得他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原本淡然的眼神刹那间竟凝变得若冰霜般凌厉。

“看来我是低估了你,十余年来,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真面目的人。”

“这得益于大哥的真气相助,导致我体内对这道真气非常敏感,所以……”重儿面露感激之色,至于真假,估计他自己亦分辨不出来。不过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是世上唯一一个不属于拓王、却又了解他秘密的人,这后果……

戚崇突然跨前二步,离重耳只有五步的距离,如一堵高墙般挡住重耳的所有视线,令重耳动弹不得。

重耳明白世上最可怕的事蓦然降临,拓王想杀人灭口,而他怎么又能逃得脱呢,即使是介子推在,重耳亦没有信心去赌,说实话,拓王是这个世上唯一能让他产生恐惧感的人,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

戚崇一双眼睛射出奇异的光芒,“你一直都做得很好,特别是智取虞虢,若给你时间和机会,你定是一代霸王,可惜……”

重耳一声长叹,心中空空如也。

“你动手吧。”

戚崇眉头一皱,”动手?为什么?”

重耳一呆,道:“我知道不该知道的秘密……”

戚崇恍然大笑,大有深意道:“有时秘密能把不同的人捆绑在一起,但有个先决条件,便是相互间都具备摧毁对方的秘密、或者能力。”

重耳本应为逃生而喜,但不知为什么,听了戚崇的话后,反而全身袭过一阵冰冷。

“重耳还有什么秘密拓王不知吗?”

戚崇眼内骤起寒意,利若鹰隼的眼哞直射重耳,正当重耳不堪注视而低下头去时,他忽的转身朝池塘走去,悠然自得地欣赏着池中漂浮的浮萍。

“人与这些水草有什么不同呢,大体上看,人掌握自由,可以随处行走,落地是家;水草则在一个水池里等待水源枯竭,被天气和人所主宰;其实不然,人不如水草,它们没有秘密,没有痛苦,到死亡到来前亦不会害怕,而是平静的接受,这是它们的天性,而人就不一样,始终在痛苦中煎熬,纵然得意如帝王,亦害怕宿命来临。”

重耳弄不明白这话究竟想表达什么,以他后天的灵觉去判断,绝非好事。

戚崇长长一叹转过身来,眼神像利剑般刺向重耳。

“当初有人向我推荐你时,我存有疑虑,经过倮山一晤后,倒是对你有些信心,但你的表现实在令人意外,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运气还是天意?”

“里面有大哥的功劳,没有大哥的手镯,纵使重耳不死,亦没有这般逍遥。”

“是吗?”戚崇缓缓踱走回原处,”我应该称你重耳公子还是旬生呢?”

“什么……”重耳只觉得脑际一轰,顿时手足冰寒若水,对他来说,天已经塌了下来。

戚崇的目光投向重耳,重耳的表情顿时凝固,他面如死灰的后退两步,几乎踉跄欲倒。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戚崇丝毫不为重耳的悲愤所动,依旧目无表情道:“自你和狐熙踏上‘风采楼’的那刻起,你的一举一动全然逃不过我的眼睛,狐突竟与我都赌上了你,只不过他为的是家族,我为的是周朝。”

戚崇语气冷得像冰,突兀得像是无形之箭,直穿重耳心间,绝望与恐惧之感交织上扬,“你怎么知道我是旬……生……这不可能。”

“传狐熙。”戚崇脸上露出一丝浅笑,“这个世上本没有绝对的秘密,纵然是死人亦无秘密可言。”

“狐熙……他还活着,他也是你的人?”重耳低声呻吟,这个名字彻底摧毁了他仅存的一丝信念。

戚崇浓眉一扬,傲然道:“天下皆属王土,岂止是一个狐熙、一个晋国,数百诸侯士族,哪个又不出自周室。”

“叩见戚公……”一个让重耳看见便想吐的猥琐男子目光游移的投向重耳,“狐熙见过公子。”

重耳猛然回头,他的眸子被愤怒点得前所未有的明亮,狐府总管的出现,令他想起某些他以为早就逝去的记忆,“你是狐氏族人吗?”

“是的……”

“那么你这样作对得起你的族人,对得起如此信任你的狐突吗?”重耳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这翻话的。

“我从没有背叛过我的族人。”狐熙眸子狂亮,固执地道:“我不求公子原谅,只求天下间再无战争,百族相安,共尊一室,即使我落个千秋臭名,亦可以含笑九泉。”

“荒谬!”重耳不得不为狐熙的狂热拥周而吃惊,”现在周室仅名可存,威势已去,仅仅靠你做下这等龌龊之事便可挽回?”

“公子错矣……”

戚崇一摆手打断狐熙的话,“你下去吧。”

重耳忽然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慢!真正的重耳呢?”

“主公已经给他安排一个极为安全之地,若是公子你不出意外,此人将终老深山。”狐熙面不改色道:“先行告退!”

望着狐熙消失在院门的背影,重耳转向戚崇,失声道:“主公?是指你?还是狐突?”

“公子不出几日便会收到狐突的消息,我几天前才接走重耳公子。”戚崇不假思索,从容不迫道:“我亦给狐突留了话,告诉他我只是接重耳公子去治疗,保证不会暴露秘密,至于他相信与否,就看他的定力了。”

重耳怔得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看着戚崇冰一般寒冷的眸子,那仿佛什么都不存在漠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彻底的冷静下来,开始考虑这件事的前前后后来,希望从中找到答案。

“拓王拥有如此实力,我还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价值吗?”

戚崇笑而不语,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一名仆人的声音:“要下雨了,主公……”

天空暴雷咋响,一道金色的闪电划过长空,悠荡的乌云猛烈的翻滚,只是顷刻间,豆大的雨点已挂满天空。

重耳却发现了个怪事,布满天空的雨滴落到离戚崇三尺距离时,竟不可思议的斜飘而过,仿佛连雨水亦不敢接近他。

虽然细雨连绵,但那双眼睛却依然明亮而睿智。

不经意中,重耳亦运起回天诀之破震心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同样的情况亦在他身上发生了。

为未来担心的同时,重耳也不由心中欣慰。

自己的智慧武功大有精进,与上次和拓王相遇时相比,实不可同日而语。

这个发现亦让他为之一震。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纵然强如周室,亦有衰落之日,那么拓王也并非不可战胜。

到这时,戚崇才略微动神,他依稀在重耳的眼神里看见擂响的战鼓、仰天长啸的猛虎。

那头猛虎,是周朝国威军威的象征。

多年以后,这个场景可悲地变成了现实。但这个时刻,戚崇即使开始重视重耳,但也绝非他护周的重点,他从没有想到这个他与狐突一手缔造的贱民,有朝一日却成了他们生命的终结者。

“进亭再谈。”戚崇迈步走向凉亭。

重耳不禁笑了起来。

从此刻起,天底下再也没有使他畏惧之人。即使自己这个假冒身份被揭穿,经过无数次的噩梦纠缠,一次次面临被摧跨的境地,他彻底从重耳的阴影中摆脱出来。

从此,重耳亦是旬生,旬生也是重耳。

戚府大门徐徐开启,十三匹快马迅速消逝在暴雨中,马蹄溅起一路水花。打头一骑是狐射姑,随后是重耳,再往后是十二铁卫。

七弯八拐的街道往日行人不断,可今天却因天气骤变而人烟难觅。也是,谁会在这种狂风肆虐、大雨滂沱的天气出门,甚至连街边躲雨的人亦难见影踪。除非是有心之人。

介子推与狐射姑在天未明之时,便细密地勘察了这条通往戚府的道路,已然定下了两条有可能设伏路线。但这场大雨一下,所设想的可能性却突然增加。谁也不敢确定骊姬的人到底会在哪里出现,会在何时出现。

重耳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难以用语言形容。可以说有好有坏,好的是他终于弄清楚拓王的身份与秘密,坏的是,自己一时半会难以脱离拓王的控制。虽然拓王并没有向他提出更明确的要求,亦没有拿手中掌握的真重耳来要挟于他,但这并不能证明拓王会就此善罢罢休,他像一只狮子,早已张开血口,只等待最关键的一扑,而这一扑,将会拿回他曾赐予旬生的所有,甚至更多。

“我的责任是控制强大的诸侯之国,不能放任他们坐大,虽周朝力薄,但我族自武王来便是周室的守护者,任何敢于践踏周朝尊严的人或诸侯国,必将遭受我们的全力打击。”

一道耀眼的闪电,彷若银色的巨龙,一头扎下,咆哮声如奔雷殷殷。就像是戚崇突闪的眼睛,他的话语随暴雨弥漫,时刻浮现着。

“我在天下各地都建有情报网,若诸国有任何不敬之举,那么此地必将有奴隶发动暴动,此举虽不至他们亡国,但亦能拖住他们争霸的步伐;或挑拨,或离间,使其相互撕咬,为了周室,我将无所不用,无所不为。”

马声嘶鸣,暴雨犹如大江溃堤,重耳却有憋闷之感,他一扬马鞭,脑中却依然挥不去拓王的话。

“公子所看见的齐国宫廷内耗,楚宋之争,鲁、郑之地的奴隶暴乱,甚至于晋王室内乱,无不有周室守护者的影子存在其间。”

重耳颇有感悟地长嘘一口气,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所有的大国均只能闪耀一时,却不能长期称霸,从郑国内部倾轧到小霸衰落;至卫国内变不断,奴隶频繁暴动,使其国力大衰;齐鲁争霸到襄公兴齐乃至恒公上台,亦不过短短十余年,葵丘会盟之后,便迅速陨落。

“现在强楚压宋,宋之败落只在迟早之间,周之危机来临,若公子有朝一日登上晋君之位,请务必顷其国力,与楚一战。”

重耳心下大为吃惊的同时,却也领悟了戚崇的用意--宋襄公挑战强楚失败后,晋国便被戚崇选中,哪怕不能与其抗衡,顷其国力亦能拖跨楚国,最少也能延迟其争霸时间,等待下一个挑战国的崛起。

天空霹雳大做,雨雾漫天,把整个洛邑城变为一片朦胧的泽国。

眼前出现一片平地,平地右侧是茂密的树林。地上厚厚的落叶随雨水漂流摇荡,随后又被马蹄捣成碎叶。

“公子!前面就是那片林子。”狐射姑冲着重耳大声道。

就让你们成为我重生的第一批祭奠者吧。重耳蓦地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兴奋地喊道:“准备迎击。”

十三骑的速度并未减慢,依然保持高速急驰,但队形却是突然有了变化。前后左右呈圆角纵行,狐射姑与裘无极跃马突前,重耳随后,后面分成左右各四、三骑殿后之势。

除了暴雨折叶之声,山林依然保持平静,甚少大家的耳目感觉不到丝毫异动。

马蹄声敲击着雨地,眼看下坡之路将到尽头。

狐射姑与裘无极对视眼,难道他们放弃这里?会是街角……

重耳则升起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不知是与戚崇一谈后心中过于压抑,还是产生于心底的灵觉,直觉告诉他,一定有情况发生,至于以什么形式发生,他就无从猜测了。

“轰隆!”又是一声暴雷,他的脸色微微变色。

“下马。”重耳突然一声疾呼,身子也猛然下滑,整个人一下子滑到马腹之下。

“嗾!嗾!”林中突然闪出无数道弓影,一阵密集的利箭如蜂虫般地向他们袭来,无声无息的穿越雨丝,似是从地狱深处溜出的阴魂。

只是顷刻之间,十余匹战马无一例外的惨声嘶鸣,毫无挣扎的机会便硬挺挺倒地。

重耳身子一晃,整个人突然凭空消失,淹没在雨雾中。

狐射姑与裘无极亦身体一滚,斜躺在陡坡之上,以躲避开强弓来袭。余下十一人亦迅捷无比地一沉,也有人的就地依靠在马匹尸体之后。

“嗾……”又一轮劲箭射向他们滚落之地,其力道之强,箭失之准让人心寒,裘无极与狐射姑几乎同时想起一个人来,难道会是宰孔训练出来的神射手?

这个想法使他们同时色变,没想到了然如心的设伏竟引来如此强敌,清醒中却把自己至于死地。

这个时候,众人心中皆升起一种期盼。

希望齐国的‘神射营’选择的地点是树林,而不是埋伏在街角小巷。

箭弦不断拉响,声音甚至盖过了雷电与风声,每一道声响都清晰的传到了重耳的耳中,他的心也似乎随着“嗾嗾”的箭弦跳动。回头看了看埋头躲避的一干护卫,重耳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据他所掌握的常识,暴雷之下无久雨,一旦阵雨过后,暗藏的敌人将会利用强弓掩护,对一群被困在斜坡上的人进行无情的攻击,若合围成功,那么自己和一帮护卫将绝无逃生的可能。

重耳大半个身体都浸泡在水坑中,他的衣衫全湿,狂雨带着裂风不断的吞噬着他,一片冰寒刺骨。

会是那方人马呢?能调动这样高明的一群箭手,绝对不是简单之人。骊姬的人?或者是姬少支、虞贵人……不像,那么还会是谁呢?

他抬头望向隐藏在被雨雾包裹的树林中,那里,有着未知人数,不晓来自何方的强敌。不能坐以待毙,定要对来袭之弓弩手予以打击,否则等他们完成合围之势,到那时,纵是介子推到来,亦于事无补。

重耳猛的从水坑中跃起,刚刚领悟不久的破震心诀开始发挥奇效。

强大的真气旋身而起,带着他的人标射而飞,速度不下于箭。长剑看似狂挥乱舞,极度紊乱中却暗含固守之势,又似乎全身的真气刹那间全汇聚在长剑之上,剑光所至,三尺内雨水难侵。即使是那又密又快、无隙不入的弓箭,亦纷纷遇光溃散,无力的折落在地。

林中传来一阵阴笑,就在重耳纵身跃出那一刻起,他们等待的鱼儿已然上钩。

重耳若电火流光般疾射而出,眨眼间便飞至弓弩埋伏林梢。几乎在同一时刻,林间幻起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轻功之佳骇人听闻,阴风扑面。

双方皆不假思索地发招抢攻,剑闪雨飞。

“锵锵……”剑剑接实,双方击出四剑,犹如两道银龙在雨中嬉戏,罡风呼啸劲气激荡。

重耳更感受到来自林中的暗箭,他的破震诀仅能维持极短的时间,否则等气劲一消,再有强弓来袭,他就无法保证不被射成蜂窝。

一声怒喝,重耳剑下突然闪出一道两尺寒芒,一剑穿透对方的护身罡气,人影倏分。

黑影斜飘八尺,身体砸向一棵大树又带着撞断的树桠落在雨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重耳毫不停留,有如鬼魅幻形向弓弩手所在的方位扑去。

身在空中,眼睛却清楚的看见十六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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