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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小民-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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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点吃,别烫着了。”阿秀好心地提醒狼吞虎咽的傻根保,根保鼓着嘴,嗯啊点了点头,却是一点也没改。
第四十三章 十里村的女干部
“咱们这一天走走停停,因为找路还走了不少冤枉道,其实算起来并没走太远。”孟有田沉吟着说道:“俺是这样想的,明儿再走一天,找到找不到都往回赶,去路艰难回时易,估计咱们一天也就到家了。”
四秃子嘴里也塞满了肉,唔唔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孟有田淡淡一笑,这时候的人们很少能吃到肉,他的努力,多少改变了一些这样的状况。用蝇蛆养鸡已经在土门村推广开了,靠着他的资金买来鸡雏,家家都养了个十只八只。等素珍来了,孟有田决定让她专职管理蛆房,活儿不累,就是有些琐碎,还需要点细心。回去后,孟有田还想着把村旁的小水洼进行改造,挖出淤泥肥田,扩建成池塘养鱼养虾养鸭子。
生活嘛,总要尽力往好里奔,即便是战乱纷繁,能多吃口好的,也会让脸上多些笑容吧?
……
红缨枪,红缨枪,
枪缨红似人,
枪尖发银光,
拿起红缨枪,
去打小东洋,
小东洋,是个横行霸道的恶魔王,
他的野心比天大,
想要把中国来灭亡。
老乡,老乡。
拿起红缨枪,
去打小东洋……
秦怜芳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带大襟的女式便服,看去颇像一个乡下姑娘。不过她腰里仍然紧紧煞着皮带,显出她与老百姓的不同。军政训练班结束,她身上那种文弱之气已经减去不少,显得更加大方洒脱了。
一群小孩子奶声奶气地跟着她大声唱歌,儿童团,这是她来到十里村组织起来的又一个团体。只有一个雏形,但她的脸上还是挂满了开心的笑容。
本来训练班毕业后,分配她去县上办的一个剧社,要她到那里去发挥特长。但秦怜芳却嫌单调,要求做群众工作,用在训练班学到的名词就是“到群众的大海里去游泳”。
经过反复商量,再加上秦怜芳的强烈要求,她被派到了十里村工作。暂任副村长兼妇救会主任。组织上说了,十里村的民兵挺厉害,但政治工作却是相对落后,军政工作要两手抓,哪头也不得落下。而且减租减息工作虽然已经实行,但是有些地方水过地皮湿,贯彻得并不彻底,她还肩负着减租减息的复查工作。
能到十里村工作,这对秦怜芳来说是个意外之喜。那里有她太多的回忆,人头也熟。比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可方便多了。而且,那里有孟大哥,他肯定会全力支持她的工作。再说,常和孟大哥在一起,还会学到很多新鲜的东西哩!
带着憧憬和激情,秦怜芳到了十里村,却得知孟有田已经搬到土门村住了。有些失落是难免的,但秦怜芳很快便收拾了心情,将脑海里那个模糊的影子抛开,以全部的热情投入到工作当中。
妇救会扩大了。秦怜芳又动员参军,又分派各家各户做鞋支前,帮着老赵村长核实地亩,复查减租减息的落实情况,组织儿童团……人都有七情六欲,象她这样的年纪,青春的苦恼也时时刻刻在心里腾起。她努力把它克服,象春雨打掉浮在天空的尘埃。她把自己的思绪转到那在前方奋勇拼杀的人们身上,她必须拿他们做自己的榜样;她把精力全都放在工作上。这样她会忘记烦恼,心中充满了高尚的希望。
歌唱完了,孩子们舞着木刀木枪笑着离去,秦怜芳抿着嘴乐,转身回到了屋里。这是孟有田的家,也是村上给她安排的,她自己也愿意住的地方。
“秦主任,秦主任——”
秦怜芳刚刚在小炕桌前坐下,民兵队长锁柱子便来了,肩上背着个口袋,那是给她送的口粮。
“张队长,快放下。”秦怜芳赶忙起身接下口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让俺自己去拿就行了,你那胳膊——咋还亲自给背来了。”
“少了只手,这点活儿也难不倒俺。”锁柱子笑着扬了扬空荡荡的袖子,说道:“刚大比武回来,正赶上老赵伯要给你送口粮,俺也是顺道儿。”
“大比武?咋样,咱村得了第几?”秦怜芳有些期盼地睁大了猫眼。
“当然得第一喽!”锁柱子笑着挺了挺胸脯,说道:“谁不知道咱村的民兵枪枝最齐整,地雷又是咱们先发明使用的,埋雷的速度、质量、花样,没人比得上。”
“太棒了。”秦怜芳由衷地感到高兴,笑得猫眼都眯眯了起来。
“说起来,这都是有田的功劳。”锁柱子挠了挠头,有些遗憾地说道:“这次土门村只去了三个人,有田又弄出了新武器,可抢了不少风头。要不是他们人少,咱这第一还真有点悬哪!”
“孟大哥的脑袋就是好使。”秦怜芳压抑的失落又有些翻腾起来,停顿了一下,勉强笑道:“张队长,你坐哇!我想呢,土门村就那么几户人家,咱村人多地少,能不能向那边再搬去些人家?”
锁柱子坐在炕沿上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恐怕不容易,非有田点头不可。他可是有要求的,胆小怕死的不要,不听话的不要。连素珍搬过去,也是俺教会了她打枪,才敢去的。”
“土门村又不是孟大哥一个人的,他会有那么自私?”秦怜芳有些惊奇地眨着猫眼,说道:“由上面下个通知,把人搬去不就行了。”
“嘿嘿,上面下通知,也得村里人敢去哇!”锁柱子苦笑道:“有田不乐意,谁敢去找罪受?多少年骑在村里人头上的李大怀咋死的;远近闻名的大仙儿是咋被有田打得胡说八道的;李怀忠一家是咋被打骂得窝里吃窝里拉,连门都不敢出。有田看不顺眼的,去了也呆不住,明的暗的,有田的招儿可多着呢!”
“怎么会是这样呢?”秦怜芳有些不太相信地说道:“那孟大哥岂不成了恶霸了?”
“恶霸不恶霸的,也不能这样说。”锁柱子笑道:“有田为村里可做了很多好事,大家伙都心里有数。他收拾的也是乡亲们恨着的家伙,还真没欺负过哪个本分老实的。”
第四十四章 洞外天地
秦怜芳抿起了嘴角,微皱着眉头,孟大哥给她的印象是笑眯眯的,挺和善的样子,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令人生畏的一面呢?
“其实,霸道也有霸道的好处。”锁柱子的脸色阴沉下来,说道:“有田搬走了,李怀忠,还有那几个坏蛋,不又缓过魂儿来了?俺看就得狠狠收拾他们,不然早晚要坏事儿。”
“不把封建、落后脑袋往矮里按按,咱村子的抗日工作就不能抬头!”秦怜芳比较支持锁柱子的看法,“还有那个小金牙,就是一个屎蜣螂,带着臭气一路嗡嗡着,给咱村妇女工作的开展制造障碍。减租减息的复查已经有了眉目,就找这个借口收拾他们。还有合理负担,敢不完成,或完成的不好,也是个理由。”
“到底是受过训的,啥事都按政策。”锁柱子起身笑道:“要是有田……呵呵,那俺先走了,咱们抽空儿聚在一起商量商量。”
“往土门村移民的事情我去和孟大哥说。”秦怜芳起身相送,说道:“我不信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道理讲明白了,我想他会听的。”
“也好,你和他也是熟人,说起话来,他也不好呛你这个女同志。”锁柱子点了点头,说道:“等几天。咱们搜集够破锅烂铁就给土门村送去,换他们那新式的武器,你正好顺道跟着车去。”
“新武器咋还得用东西换?”秦怜芳有些不满的说道:“打鬼子最重要,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他们缺材料哇!”锁柱子说道:“东西拿出来了,也演示过了,有能耐就自己造,图省事儿就拿东西换呗!再说人家也没说非换不可。只是说材料不够,想要就等一等,咱不是着急嘛!”
“你老替他们说话。”秦怜芳翻了翻眼睛。说道:“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孟大哥的鬼心眼,把别人卖了。别人还得傻笑着帮他数钱哩!”
“哪有你说的那样。”锁柱子不以为意地笑着,“有田心眼是多,可也分对谁用。你实实称称的,他也就不会耍你;你要是玩弯弯儿绕,嘿嘿,就等着吃亏吧!”
“呵呵,你倒是了解他。”秦怜芳也笑了起来。
“打小的玩伴儿,谁不知道谁呀!”锁柱子扬了扬手,说道:“甭送了,还得生火做饭呢!要俺说。就找户差不多的人家,咱给口粮和菜金,你连吃带住,多省事儿。”
“做个饭有啥。”秦怜芳笑道:“再说,自己住也清静。人来人往的也不给别人添麻烦。”
锁柱子走后,秦怜芳抱了捆秸杆,点着了灶火,开始煮饭。坐在灶前,火光映亮了她似笑非笑的脸庞。
今儿是怎么了,为啥说孟大哥是恶霸。还说他自私,可心里又急盼着有人替他分辩。哪怕锁柱子不解释,自己难道就相信他是个坏蛋?不,自己在心里是绝不会那么认为的,只是孟大哥做的事情有些不依常理,自己没想到而已。想到这里,秦怜芳觉得轻松起来,期待着和孟有田的即将会面。
……
太行山北起北京西山,南达豫北黄河北崖,西接山西高原,东临华北平原,绵延四百余公里,由多种岩石结构组成。中段出露部分为片麻岩,南段和北段主要为石灰岩。
好几个小时,孟有田他们都是在一个石灰岩地区常见的大溶洞里蜿蜒而行,按照走向,孟有田相信这个大溶洞应该能通到从山顶无法攀援而下的山谷之内。
溶洞里景色奇特,在火把的映照下,千姿百态的钟乳和石笋让人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溶洞内宽的地方象个小广场,窄的地方象长廊,高的地方竟有十多米高,垂向上可分出两层。
扑到脸上的风大了起来,孟有田知道快走出溶洞了,借着火把的光看了下手表,已经走了三个小时。当然,这是第一次探寻,难免缓慢,难免小心翼翼,如果沿着路标不走弯路的话,顶多两个小时便足够了。
孟有田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笑容,一条仅容单人而过的石缝出现在眼前,风从外面刮进来,从袖口里衣襟里猛灌进去。
“让俺先过去看看。”四秃子抢前一步,侧着身子蹭了过去,挥舞斧头将挡在洞口的杂草藤蔓砍开,举目一望,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留下根保看着驴,孟有田和阿秀也蹭出了洞口,眼前的景色让他俩也张大了嘴巴。周围是葱绿的树木,即将落山的太阳,照耀着对面的山坡,山坡上是一丛丛丰润的灌木,中间夹杂着一片片黄色的野花,这有他们熟悉的草虫噪叫,有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鸟儿飞掠。谷底有一条清亮的小溪,叮咚唱着欢快的歌。
“哇,这里是神仙住的地方吧?”连四秃子这种不知道观光赏景为何物的家伙也发出了惊叹。
“俺想这里肯定没人来过。”阿秀捋着被山风吹乱的耳旁头发,望着孟有田说道。
“俺看也是这样,除非另有路能到对面的山坡。”孟有田微笑着握住了阿秀的手。
“咱们这真叫走进深山老峪里来了。”四秃子站在前面张望着说道:“俺保险这里除了咱们,没有旁的人。这是什么地方,谁的肉痒痒得受不了,跑这老远来喂狼?”
孟有田拿出望远镜,借着夕阳的光四下观察着,这里确实没有人烟。但四秃子说得并不全对,狼哪有日本鬼子可怕,被烧杀得没处可去时,这里就是最好的世外桃源。书里不是有个课文叫苛政猛于虎吗,人们为了生活,在没有选择的时候,是哪里也会去的。
洞里传出了根保不耐烦的叫嚷,孟有田苦笑了一下,招呼着四秃子。三个人又钻回了洞里,举着火把顺着留下的路标向外面走去。
可以说,孟有田的目的基本达到了。虽然要在这荒野之地居住生活,还需要建设,但有了这样一个保险的地方,在迫于无奈的时候,不至于心里没底,张惶无依。
第四十五章 夜深沉(一)
等他们走出位于接近山顶的洞口时,天上的星星正眨着眼睛,山林沐浴在一片皎洁柔和的银光里。
“阿秀,若是你自己来,能再找到这里吗?”孟有田停下了脚步,笑着问阿秀。
“应该行吧?”阿秀伸手一指山顶,说道:“远远看着,这座山就象背着篓子的老头儿。”
“嗯,是有些象。”四秃子在旁插嘴道:“咱们一路上都留下了标记,相信不会走差。”
“那就好。”孟有田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咱们再在外面住一宿,明天晚上就能睡到家里的炕上了。”
“这一趟没白走,鬼子再厉害,能找到这里?”四秃子利擞地爬上旁边的树,挥动斧子向下砍着枝杈,说道:“就是在山里太费鞋,两天的工夫,鞋底都磨出窟窿来了。”
“回家俺给你做一双吧!”阿秀将树枝拢起,笑着说道:“等以后有人给你做了,俺就不管了。”
“啥时能有人给俺缝缝补补哩?”四秃子将斧子别在腰上,爬了下来,挠了挠头说道:“有田哥,你那章程是好,可咱村人太少了,有些不方便呢!”
“不方便你找媳妇?”孟有田点起了火堆,揶揄着说道:“俺只是不轻易让不知根底的人家来村里,可没说不让你从外面娶新娘吧,你眼皮子咋就那么浅?”
“俺哪有你那能耐,进山打个猎也能领回——嘿嘿。俺不说了。”四秃子看了阿秀一眼,讪笑着走到一旁。
孟有田摇头苦笑,阿秀蹲在地上偷偷看了他一眼,不知是羞涩,还是火光映照之故,脸红红的。
……
夜色沉静,远在几十里外的邢台县新固镇陷入了沉寂。天上挂着一弯月牙。树木的黑影动也不动,象怪物摆着阵势。地上仿佛笼起了一片轻烟,朦朦胧胧。如同坠入了梦境。
上百匹马隐藏在镇外的青纱帐里,骑手们紧靠着马,不时安抚一下马匹躁动的情绪。免得马叫出声来。为了达成最佳的偷袭效果,马蹄子上都缠上了棉布。在骑兵后面则是九龙堂新组建的步兵,也都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柳凤叼着根草茎,不时眯起眼睛望着远处的镇子。大洋马突然从她身后探过头来,柳凤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着马头,“别着急,别着急!”她象是对自己说,又象是对马儿说,大洋马似乎听懂了。轻轻打了个响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人们越来越焦急的时候,一支火把在新固镇的炮台上燃烧起来,枪声响了起来。
柳凤和骑手们翻身上马,如一阵风般冲出树林。顺着大道,直向新固镇冲去。马蹄声笃笃,象敲响的急促的军鼓。他们把身子压低,紧贴在马背上,象一股洪峰直扑镇子。
枪声如爆豆,马蹄踏夜风。依靠提前潜进镇子的内应。以及骑兵的速度,九龙堂的人马从西北南三面冲进了新固镇,打了驻守此地的伪军一个措手不及。原来倚为泰山的炮台,此刻却居高临下向闻声而出的伪军们喷出了死神的火舌,手炮也一发一发的轰击着试图聚集起来反击的伪军。
伪军在睡梦中遭到突如其来的打击,有的衣衫不整,有的还没醒过味,加上九龙堂的人马枪准马快,来势凶猛,他们很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只是凭着本能各自为战,混乱中各处都在叫喊着,射击着。
一个伪军军官带着十几个贴身护卫,冲出了住处,对着满街筒子乱跑乱叫的手下大声吼叫道:“不许后退,给我冲上去,拿下炮台。”
伪军们鼓起余勇,在军官的督战中,叫喊着杀了回去。但是此时已经太晚了,九龙堂的大队人马已经冲进了镇子,在炮台火力的协助下,将反扑的伪军们击退,并开始向镇子里推进。
前面的伪军慌忙往后退,后面停不下脚步,结果和前面的人猛烈的撞在一起,伪军中弹后的惨叫声和惊慌失措的怒骂声响成了一片。九龙堂有备而来,又是奇袭作战,占据了优势,压得伪军们步步后退。
“不许退,谁退我崩了谁。”伪军大队长发疯似的挥舞着手枪,但兵败如山倒,见势不妙的伪军们跑起路来,那绝对是专业加职业。
“大队长,大队长。”一个小军官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满身的泥土,惊惶地说道:“这么顶下去不行啊,咱们还是快撤吧!”
“胡说,扰乱军心,我崩了你。”伪军大队长一挥手枪,怒斥道。
“大队长,我的大哥啊!”小军官继续苦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把人都拼光了,哪还有当官儿的资本。暂且忍耐一下,有了日本人的支持,还怕没有报仇的机会吗?大哥,三思啊!”
这下可说到了伪军大队长的心里,是啊,敌人现在占了优势,自己的人马心思都散了,再带着人硬顶下去,也起不到大的作用。而且死伤一人,自己的实力就减弱一分,到最后,自己光杆一个,日本人还尿你?
“唉!”伪军大队长狠狠一拳砸在土墙上,咬着牙下令道:“告诉弟兄们,边打边退,在东面县城会合。”
命令一下,伪军大队长便翻身上马,带着些亲信逃出了村子。兵败如山倒,当官儿的一跑,伪军是人人争先四散逃命,恨不得多生出几条腿来,谁会犯傻来阻击敌人?
这一仗打了约两个小时,新固镇的伪军溃败逃窜,九龙堂大获全胜,缴获各种武器一百余件,马二、三十匹,以及各类物资。
柳凤在一处大宅院前勒住了马,九龙堂的人踢打着、咒骂着,将一群老弱妇孺赶了出来,推搡到墙边。
“凤姐,这混蛋就是吕应生的老子。”一个小头目用马鞭子抽打着吕应生的老爹,一个花白头发的胖子。
“饶命,饶命啊!”胖子被打得顺着脸流血,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打揖,吕氏一家老小也匍伏哀求。
第四十六章 夜深沉(二)
感谢lizd01,朱老大,我起的名都被人用了,梁百武等朋友投的月票,祝福朋友们事事顺意……人的心情受环境所影响,这是确定无疑的事实。冲杀进来时怒火满胸,但看着这些人的可怜相,柳凤又有些犹豫了。
“饶命?妈x的,你儿子带着日本人追俺们,俺们十多个兄弟的命要你们偿。”小头目一脚将吕应生的老爹踢得滚翻在地,鼻口冒血。
柳凤身子一震,眼睛里射出了凌厉的光。时间并不长,那一幅惨景她又怎会忘记,夕阳残照,荒郊野外,被开膛破肚、砍去头颅的九龙堂弟兄尸体横陈……
“杀!灭了姓吕的满门。”柳凤从牙缝里冷冷迸出一句话,勒转马头,离开了这里,在她的身后,传来了枪声和惨叫。
来去如风,快打快走,是九龙堂的作战特点,在吕家大宅的熊熊火光中,柳凤带着人马退出了镇子,向西退去。
一阵凉风从田野里吹来,马耳朵挓挲着,柳凤划着的火柴被吹灭了。她又重新划了一根,点着了小烟斗。在这沉寂的夜里,在冲杀后的激情消逝之后,手里的烟斗不由得让她泛起了别样的思绪。
孟小子在干嘛?自己一个女孩家在枪林弹雨中拼杀,夜里也不能安眠,他却可能正在家里搂着姓宋的丫头睡得香甜。吐出一口烟雾。寂寞和萧瑟在夜色中袭来,带着凉意,柳凤不由得将大氅裹了裹……迷蒙的月光笼罩着村庄、树丛、农田和茅封草长的田塍路,也照出了急速移动的人影。脚步沙沙地响,战士们紧张、低声地转述着命令:“跟上!”“不要跑,迈大步跟上!”接下来,便是长时间的沉寂。偶尔能听见远处村庄的犬吠和田里的蛙鸣。
王大山解开了领扣,大步走着。夜风清凉,吹进他的衣服。让他躁热的身体觉得很舒服。新固镇,三百多人的一个伪军大队,是他们今夜的目标。收拾战斗力低下的伪军。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相反,王大山为即将到手的缴获而感到高兴和欢喜。
与打鬼子不同,收拾伪军可以说是最好的补充机会,枪弹粮秣,对于已经连续作战的王大山营来说,正是急需的物资。为纪念七七事变一周年而展开的军事行动已经接近了尾声,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了。
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王大山不明所以,有些想发火。方国斌带着两个警卫队和一个陌生人从前面快步走了过来,脸色不太好。
“新固镇不必去打了。”方国斌将王大山拉到一旁。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位是新固镇地下党的同志,特地赶来报信儿,九龙堂抢先咱们一步,已经收拾了那里的伪军。”
王大山瞪大了眼睛,好象一盆凉水浇到头上似的。半晌才缓慢地眨了一下,“嘿,合着咱们白辛苦了?”
方国斌苦笑了一下,无奈地说道:“咱们还得迅速撤退呀,县城的鬼子要是来增援,弄不好会咬上咱们呢!”
“这。没打着狐狸,倒要惹一身臊。”王大山摘下军帽,用力挠着头发,然后恨恨地一跺脚,“撤,他娘x的,这事儿弄的,唉,没法儿说。”
“撤吧,以后还有机会。”方国斌心情也不大好,但还尽量平和地劝慰着王大山。
王大山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心情挺郁闷,边摇着头,边没精打采地转身而去……月亮发出懦怯的光辉,犹如一块透明的面纱,轻轻地张在大地上,散播着烟雾。透过窗棂和窗纸的月光,朦胧地洒在合衣斜倚着睡熟的秦怜芳脸上,象是在爱怜地轻抚着女孩的肌肤。
小炕桌上的日记本半开着,上面是她今晚未写完的日记,“这是我们应该献身的时候,爱情和生命都要放在背后,所有奔上战场的人,不是都把爱情和生命放在背后了吗?谈到死,谈到牺牲,这是一个不可能不想到的问题。我也想到了,我想那些参军的青年和他们的亲人们,他们都会想到的。然而,我们的鲜血和生命都会化作芬芳的花朵,开在通向我们建设的乐园的路上。当然,我现在还不想死,我还要做很多很多的工作。过两天就能看见孟大哥了,很期待,我想和他好好谈一谈……”
秦怜芳睡得香甜,似乎正沉浸在美好的梦里。她薄薄的小嘴唇微微张开,嘴角有一丝涎水流在下颚上。白红色的脸腮上,出现两个浅显的小酒窝。淡淡弯曲的眉毛下,眼睛象在微笑似的闭着。黑亮的短头发,散乱在枕头上。钢笔已经从她的手中脱落,她的袖角被浸湿了一小块。
月光在缓缓移动,秦怜芳似乎感到身上有一种象亲人抚摸的轻轻的舒快,嘴唇动了动,发出了娇声的呢喃……夜的寂静笼罩在山林的上空,偶尔听到野兽的嚎叫,以及不知名的夜鸟的啼鸣,然后又是昏昏沉沉的寂静。
值夜的孟有田向火堆里扔了一把柴,迸溅起几星火花,在这柔软的夜的寂静中,他的思绪却并不平静。处在这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无时不在的危机感让他比别人要付出更多的心神。
想得多,看得远,他面临的问题就多,就要时常与别人觉察不到的恐惧和徬徨进行斗争。这种滋味也只有他自己品尝,无法让人分担。“每个人最大的敌人就是他自己”。要想战胜一切,战胜自己是必要的前提,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战胜不了,又如何能去战胜一切?对这句名言的理解,相信孟有田是比大多数人要深刻许多。
根保翻了个身,发出含糊的呓语;四秃子吧哒着嘴,发出鼾声。孟有田轻轻吐出一口长气,冷不丁却发现阿秀似乎睁开了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自己……就在这样一个普通而平凡的、没有丝毫特殊意义的夜晚,有人在征途上奔波,有人在战场上拼杀,有人在酣睡入梦,也有人在辗转难眠……众生像汇聚在一起,凝成了历史,一段段个人的微不足道的历史又汇成了汹涌的长河,波涛滚滚,永往直前。
第四十七章 故人来
烈日当头,道路两旁即将成熟的谷物在炎热下弯着腰,低着头。天气很热,阳光很足,树叶在阳光下轻轻颤动,一层淡薄的水汽在空气中飘过。
地里的麦子已经开始变黄,在绿色的庄稼地里有了好些黄灿灿的小块。麦子身手高大,刀劈斧砍一样整齐,站在地这头一推,那头就动,好象湖面上起了风。
“这麦子好象没咱村长得好哩!”秦怜芳坐在车上,双脚甩打甩打,看着地里的庄稼,对赶车的锁柱子说道。
“这是头一年,有田已经弄得不赖了。”锁柱子笑着虚挥了下鞭子,说道:“咱村不也全靠着有田的点子,起先他说多用沤的肥料,最少能多打三成粮,谁信哩?打秋收麦,四成也不止。今年看哇,都照他的法子弄了,俺看今年能多打五成不止。”
“那家家都能吃上白面馍馍了吧?”秦怜芳也为农民增产感到高兴,笑着说道。
“是能多吃上几顿,可也不敢天天吃呀!”锁柱子说道:“麦子、小米、高梁、玉茭、甘薯,咱们这地界种的庄稼,就数麦子产量少,光吃麦子,得有大半年有饿肚子了。”
“麦子产量少,那为啥还种得这样多呢?”秦怜芳疑惑地问道:“好点的地好象都种着麦子。”
锁柱子有些想笑,又忍住了,显然秦怜芳并不了解农民的情况,才问出这样没有常识的问题,他停顿了一下。耐心解释道:“麦子收得少,可价格高,也容易卖出去。咱农民种了麦子一般不是自己吃的,而是粜精籴粗,用麦子换高梁、玉茭、谷子,再对付些瓜瓜菜菜,这一年才能勉强过下来。而且这麦秸、麦秆能喂牲口。还能编了草帽辫拿到集上去卖,也是个进项。”
当时的情况确实如此,种麦子的农田面积不小。但农民种麦自己不吃,而是卖掉,以杂粮糊口。将生活需求维持到最低限度。粜精籴粗,以较少量的小麦换大量的粗粮,成为农民生存的一种主要手段。能否吃到白面馍馍,那可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秦怜芳脸有些红,为自己并不了解农村的实际情况而感到惭愧,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回去就把给我的白面拿走,换成谷子或高粱吧,大家都这么苦,我哪能光吃好的。”
“看你。这么计较,咱村还缺了你那十几斤麦子?”锁柱子挠了挠头,也不知道再说啥好,有些后悔把话说得太直了。
“不是缺不缺的事情,而是脱离群众的问题。”秦怜芳挺严肃地说道:“这样。以后我不开伙了,就上你家吃。”
“啊,上俺家吃?”锁柱子张大了嘴巴。
“咋,不欢迎?”秦怜芳笑道:“我吃得不多,看把你给吓得。”
“没,没害怕。俺是怕招待不好,让你笑话。”锁柱子不好意思地说道。
“笑话啥,你可别光弄好的,把家底给吃空了。”秦怜芳呵呵笑着,四下看了看,有些疑惑地问道:“这土门村咋连个放哨的都没有,咱都快到村口了。”
“放哨的有,只是咱们看不见,也不知道藏在哪。”锁柱子说道:“有田愿意放暗哨,俺敢说这附近最少有俩,要不是认识俺,早就给卡住了。”
“放暗哨,这倒是不错,记得良岗庄的土匪也是放的暗哨……”秦怜芳突然想起了她扮成新嫁娘,和孟有田去搭救同学们的事情,轻轻咬住了嘴唇,心头浮起复杂的情感。
锁柱子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吆喝着牲口小心地拐过村口的几堵参差的工事墙,驶进了土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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