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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小民-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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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饭,照顾一批一批不断抬下来的伤员。
第二十章 谋杀
叽哇呜啦……一阵鸟语引起了孟有田的注意,抬下来的伤员中竟然有个负伤的鬼子,手脚被绑在担架上,嘴里还愤怒地咒骂着。
“娘x的,抬这东西,祖宗都跟着背兴!”一个抬担架的县大队战士忿忿不平地把担架重重一放,嘴里骂道。
“就该抬到山沟里一倒,让狼吃狗刨了。”另一个人骂着转身就走,象避瘟神似的,去村里继续抬人。
周围的人用充满恨意的目光盯着这个不老实的鬼子伤员,如果不是有个八路军押着,肯定上来给鬼子碎尸万段。
“咱们讲宽大政策,他们也是受了军国主义的毒害,治好了,教育教育还有用处呢!”押担架的八路军战士向众人解释道:“老乡们,他们还不是替日本国的垄断军阀卖命。”
最讨厌这样的宣传,而且是长久的、持续的,在人民头脑中造成了一种假象,认为日本人其实跟中国人差不多,他们的暴行只不过是因为受了军国主义的灌输。显然,这种将一切归咎于军国主义的说法颠倒了因果。日本的残暴由来以久,从中国历史看至少可以追索到明朝的倭寇,如果从日本本身的历史来看,嗜杀的血腥特质其实是其文化固有的一部份,军国主义的产生实际上是这种特质发展到高级阶段的必然结果,而不是相反。
孟有田眯起了眼睛,打着坏主意,把战争的责任和罪魁祸首定义在日本少数军国主义分子或是极右分子完全是一种主观臆断。利敌害己。留着这个鬼子伤兵,不仅要使用宝贵的药品,还浪费辛苦种出的粮食。赔本的买卖,赔大发了。
他的目光在旁边几个民兵的身上闪过,挑选着合适的帮手。大勇,不行,这家伙的嘴没把门儿的;四秃子。狠是够狠,可有点变态心理,可能会把谋杀变成凶杀;小全。不错,人够机灵,又是自己的铁哥们儿;强子哥。也行,对自己言听计从,话语又不多,是个能守住秘密的人。
计议已定,孟有田招手将强子和小全叫到身边,低声商议了一番。小全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强子略犹豫了一下,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算是默许了。
眼见周围没人注意,小全接到孟有田的暗示。跑到那个八路军士兵跟前,指手划脚地编着瞎话。这个战士想到有民兵会骗他,信以为真地端起枪,跟着小全去查看沟里的动静,想再找个俘虏什么的。
孟有田和强子交换了下眼色。快步走到鬼子的担架前。鬼子受了伤,也骂累了,正有些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孟有田假装跌倒,一下子用胳膊堵住了鬼子的口鼻。强子抬起大脚,狠狠一下跺在鬼子的下体,蛋蛋破碎的声音似乎都能听见。
鬼子伤员遭此重创。身子猛地弹了一下,两眼翻白,脑袋无力地歪向一旁。孟有田松开鬼子,站起身又不放心地用枪托狠狠捣了鬼子胸口两下子,听到“咯嚓”的肋骨折断声,他才和强子偷偷溜走。
弄死就弄死了,就算那个八路军战士知道有人下黑手,对群众和民兵也没办法处理。只要小全死不承认,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孟有田若无其事地继续忙活,不一会儿便听到回来的八路军战士气急败坏的声音,“咋死了呢,打了半天,可就抓到这一个活的,俺咋向上面交代呢?”
“抓住时是活的,可他不是受了伤,死了也不稀罕哪!”小全装模作样的找着鬼子暴毙的原因,“鬼子气性大,跟老家贼似的,说不定骂着骂着,一口气上不来,就完蛋了。俺听过评书,那个金兀术不就是气死的……”
孟有田可以想见那个八路军的神情,有火不能发,有气不能撒,听着小全的胡说八道,只能翻着眼睛无可奈何了。
正捂着肚子偷笑,“有田哥——”一声呼唤在孟有田的身旁响起。
“阿秀——”孟有田看清看人,忙起身说道:“咱村的妇女来了多少,这喂水喂饭的事儿,还是你们比较拿手。”
阿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说道:“来了总有二三十个,民兵们的家属几乎都来了。这仗打得凶,村子又是烟,又是火的,大家伙都担心着你们的安全呢!”
“没事儿,俺们都没事。”孟有田微笑着说道:“你们在南山背还好吧,明天早上——嗯,不行,明天傍黑差不多就能回来了。”
“俺们——都挺好,只是,只是紫鹃姐……”阿秀无声地叹了口气,虽然不忍见孟有田伤心难过,但还是决定把紫鹃的事情告诉孟有田。这也是有田娘的小心思,让儿子快点离开比较危险的地方,在她眼前才最放心。
孟有田听着阿秀的低声讲述,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沉,心一点点堕入谷底。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脑子有些乱,不等阿秀说完,便转身就走。
看着孟有田骑上黑骡子,急急忙忙地向南山背赶去。阿秀的眼中闪着复杂的情感,既为孟有田感到难过,又有些痛惜紫鹃,遇到了这么好的男人,咋就碰上这种事情呢?在这两种情感之外,却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困扰着阿秀。
喜欢一个人不是无缘无故的,而且有时连本人也不明确的知道,只是在脑子里不时掠过的不很分明的意念,时而在心头渗开的象蚂蚁爬的滋味。
孟有田在外面的时候,阿秀和有田娘一样为他担心,祈祷他早点回来,不要出事儿;孟有田看过她的身子,在窝棚里还迷迷糊糊地又搂又亲,每每想到那些情景,阿秀的便脸红心跳,却生不出半分怨恨之心。
脚扭伤的时候,孟有田抱着她,她只觉得手软身热,竟没有一丝抗拒之力,反倒觉得很舒服,希望能在他的怀里多呆一会儿;她偷偷的跟着小嫚努力识字,不就是想着有一天能得到孟有田的夸奖和高看吗;有田娘的暗示和村里人的闲话,并不让阿秀气恼,反倒有一种羞赧和愉悦的感觉;孟有田手把手教她打枪的时候,近在咫尺的汗味和呼吸,也让她会胡思乱想,为啥有田哥只想着给自己弄把好枪,他的心里还是想着自己的…
第二十一章 愁闷
暗恋对于阿秀,或者对于那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来说是陌生而高深的字眼,但阿秀确确实实已经陷入了这种状态而不自知。暗恋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可以为自己编一个梦吧?她象一只辛勤的小蛛子,结一张晶莹的网,把自己粘在上面。每天每天,任自己在网心中守着、念着、思着、恋着、痛着、甜着,静静地等着,却不知道在等什么。
“阿秀,有田急急忙忙地跑哪去了?”小全用自己的贫嘴打发走了那个八路军战士,转头却看见孟有田骑着骡子飞奔的背影。
“没,没什么。”阿秀收回目光,有些慌乱地说道:“婶子想他了,怕他出事儿,他回去看一眼。”
……
十里村的枪炮声彻底停息,在意识到被围的部队已经完全没有希望后,鬼子大队停止了进攻。天亮后,日军的侦察飞机又在战区上方进行了最后的确认,鬼子大队才黯然后撤,结束了这次孤军深入的扫荡。
至此,日军对晋东南地区的九路围攻被彻底粉碎。而中**队在随后继续乘胜追击,积极扩大战果,先后毙伤日军两千余人,收复县城十九座。此役不仅稳固并扩大了刚刚创建的敌后抗日根据地,而且使部队获得了大发展。并赢得了六个多月的相对平和的时期。
鬼子退了,老百姓又扶老携幼,赶着牲口,拎着家禽回到了各自的村里。接下来的几天,便是军民联合修房盖屋,收拾被鬼子糟蹋得不象样子的家。
孟有田用青砖构筑堡垒村的设想落空了,工程量大。耗时长,老百姓急着要有个遮风挡雨的住处,也只能因陋就简。或用残砖破瓦,或挖土打坯,怎么快怎么来了。
久远的记忆。悲伤的情绪,在马尾与琴弦纤毫的缝隙间生疏艰涩的流移,慢慢变得流畅和清亮,声音象一弯小溪在流淌,让人滋生出一丝隐隐的难过。孟有田双眼微闭,思绪在自己的乐声中越走越远。
开始仿佛是某人一声深沉痛苦的叹息,仿佛在用一种难以抑制的感情讲述他一生的苦难遭遇。在坎坷不平的人生道路上,他徘徊,流浪,而又不甘心向命运屈服。他在倾诉着苦难压迫与心灵上一种无法解脱的哀痛。他在讲述着辛酸悲苦而有又充满坎坷的一生。
乐曲出现了新的节奏,柔中带刚,情绪由平静深沉逐渐转为激动昂扬。那是对命运的挣扎与反抗,也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昂扬的乐曲在饱含不平之鸣的音调中进入了结束,但却给人一种意犹未尽之感。仿佛某人仍在默默地倾诉着,倾诉着,倾诉着……
孟有田长叹一声,将胡琴放下,只有乐声似乎还在袅袅缭绕,给人以“叹人世之凄苦。独怆然而涕下”之感。虽因器物原因,音准有所差误,但奏今日之曲,方真正知道作者当时之心境。触景生情,境由心生,用心而不是用手来体现音乐的精髓,便是如此吧!哀怨不平,让人顿生断肠之感。
阿秀坐在窗前,望着没精打采的孟有田,心中有些隐隐发痛。孟有田高兴的时候,她也心情愉悦;孟有田伤心难过,她也愁眉不展……
身后传来一阵不和谐的轻笑,阿秀回头看去,却是小嫚在炕上玩抓子儿,紫鹃在一旁露出与她年龄不相称的童稚,看得专心,痴痴地笑着。外面那袅袅缭绕的胡琴之声,她充耳不闻,闻而无感。
“紫鹃——”阿秀轻声地呼唤。
紫鹃慢慢转过脸,大大的眼睛里,象是弥漫着淡淡的烟雾。她看着阿秀,又好象没看着阿秀,眼睛缓慢地眨着,象是刚刚睡醒。
“今天外头太阳很好,咱们出去走走哇?”阿秀象哄着小孩子,温言说道:“去采几朵花,要不去小河边抓鱼?”
紫鹃好象在思索,又好象没听见阿秀的话,慢慢地又转过头,既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阿秀苦笑了一下,对小嫚说道:“你在家好好呆着,一步也别离开紫鹃姐姐,等婶子回来。”
“你去干啥?”小嫚问道。
“俺去地里干活。”阿秀看着院里的孟有田犹豫了一会儿,没进来看紫鹃,而是拉出骡子,装上农具。
心爱的女人变成痴痴傻傻的模样,孟有田心里不好受,看到紫鹃,更增忧愁。下地干活儿,也是想舒缓一下心情,特别是不想等娘回来,再在耳边絮叨。其实有田娘也是个善心人,紫鹃落到这个地步,虽然情绪稳定了一些,不再死缠着自己,能和阿秀、小嫚处在一起,但要她把紫鹃赶出去,这事情也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田地上散发出清新的泥土气息,到处都是绿油油的颜色。几朵野花在绿色陪衬下更加艳丽,娇嫩得象刚发育成熟的少女的脸蛋。
孟有田将骡子拴好,拿着锄头在地里劳作起来。麦苗已经挺高,长势很好,但孟有田没精打采地和田里的几个村民打了个招呼,便皱着眉头自己忙碌。遇上了这种事情,他的心情不好,连话也不想多说。
等他锄过一垄,转身再顺着垄沟锄另一垄时,看见阿秀也赶到了田里,低头干得挺带劲儿。阿秀刨地的动作很熟练,她穿着灰布短褂儿,黑粗的辫子随着镢头的一起一落,一忽一闪地晃动着,黑裤儿卷到膝盖上,露出红润坚实的腿干,两只不大不小板正的脚,插在松软潮湿的泥土里,一挺一挺的。刨过一会,她抬起头,把掉到脸上的几缕头发理到耳后去,用胳膊肘拭拭前额上的汗珠。看到孟有田在瞅她,就闪动着眼睛笑笑,吐口唾沫到手心上,两手一搓,又干起来了。
风吹日晒的,阿秀的肤色没有紫鹃的那份柔弱的白皙,红润却里外透着健康,一举一动落落大方,充满了蓬勃的生气。比起高门大户里长大的紫鹃,阿秀有她值得骄傲的地方,当然这不是她所能意识到的,兴许她还羡慕紫鹃呢?
第二十二章 少有的气恼
坚韧,乐观,象一颗风中的种子,找不到沃土,在石缝中也能生存;只有饱经苦难和风霜,并且心中有着必须要负的责任,她才会如此坚强,有着极强的适应力。
孟有田看到阿秀,又想起紫鹃,不禁顿生感慨。生长的环境不同,造成了紫鹃的柔弱,也造就了阿秀的勤劳和坚强。在这飘摇动荡的乱世之中,阿秀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的韧性正是她最宝贵的财富。
“把枪摘下放在骡子身上,老背着不沉哇?”孟有田在地垄里与阿秀相遇,温言说道。
“不沉。”阿秀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得了空闲,俺能练习瞄准,也不用着急忙慌的现去拿。”
孟有田点了点头,和阿秀错身而过。
“有田哥。”阿秀开口叫道,等孟有田回过头,指了指拴骡子的小树林,“俺带了一罐水,你要是渴了便去那边喝。”
“好,锄完这一垄,你也歇歇吧!”孟有田勉强笑了笑,转身继续锄地。
……
阳光透过头上的枝叶,留下斑驳的光影。柳丝在柔和的风中轻飘,草地上散漫地偃卧着几块大石头。令人神清气爽的所在,孟有田却提不起欣赏自然妙趣的兴致。连带着阿秀也沉默寡言。气氛闷闷的。
“有田哥,你,你别难过,紫鹃姐的病会治好的。”阿秀递过去一碗水。有些苍白地劝慰道。
“嗯。”孟有田苦笑一下,接过水慢慢喝着,随后又停了下来,瞅着碗里的水淡淡地问道:“有些酸酸的,水里加了什么东西?”
·文》“是俺昨天采的野果煮的水。”阿秀有些紧张的看着孟有田,“不好喝吗?”
·人》“挺有滋味的,比白水好喝。”孟有田笑了笑,指着阿秀的手说道:“冬天春的手。还没好吗?”
·书》阿秀缩了缩手,似乎这个缺陷让她有些难堪,特别是被孟有田发现,她嗫嚅着说道:“没事儿的。天再暖和点,就好了。”
·屋》孟有田将空碗递还给阿秀,说道:“多喝水,注意保温保暖。对了,你脚上的冻疮好了吧?得多注意。天一冷就爱犯。”
阿秀的心头涌出一股暖意,说到脚,她立刻想起了那天夜里扭伤了脚,孟有田又捏又揉。还抱着她的事情,脸上立刻浮起了红云。
“明天到镇上找孙大拿看看紫鹃的病。”孟有田没有注意到阿秀的神态。自顾自地说道:“顺便要个治冻疮的方子,嗯。不如你和小嫚也一起去吧,俺娘一个人照顾紫鹃,怕是有些吃力。”
阿秀沉默了半晌,轻声说道:“婶子给俺弄的偏方很好使,就不要麻烦那个孙神医了,听说他给人看病很贵的。”
“贵不贵的,看病才主要哇!”孟有田不以为然地说道:“小毛病拖成大问题,可就更不合算了。”
阿秀抿了抿嘴,很想问孟有田,要是紫鹃的病治不好咋办,可这话又怎么能说出口。这个时候只能往好里说,可不能让孟有田以为是在咒紫鹃。
远远的大道上传来了唢呐声,是一行送亲的队伍经过。鬼子的扫荡,烧杀淫掠的事实,威胁着百姓们。为了使爹娘放心,很多女孩子都提前出嫁了,挑挑拣拣的也很少,平日难以成就的婚姻现在变得容易了许多。甚至有因陋就简,女孩子换身干净衣裳,便由父亲领着送到了婆家。
现在这个年月,男人活得难,一个女孩家活得就更难。年轻、漂亮在乱世中便是罪过,便是惹祸招灾的根由。老百姓的想法便是:给闺女寻个主儿,就是颠颠跑跑,躲躲藏藏,也有个人照管,有个人保护呀!想法不能说不对,但也未免过于天真。
“阿秀,你今年十八了吧?”孟有田将目光从迎亲的队伍移开,转到阿秀的脸上,淡淡地笑着说道。
“嗯,俺只比你小一岁。”阿秀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或者是看到人家送亲,她的心里也泛起了羞人的念头。
“长大了。”孟有田的目光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有些感慨地说道:“刚见到你的时候,长得又黄又瘦,现在看着也壮实了。”
阿秀在孟有田的目光注视下有些局促,捻着衣角低声说道:“两年多了,要不是遇上你,早被狼吃了。婶子对俺也好,就象亲闺女似的。”
“亲闺女也得嫁人哪!”孟有田轻轻笑了笑,说道:“等俺跟娘说一声,帮你物色个合适的。或者,你要是有相中的也行,俺去给你说合。凭你的相貌和品性……”
“小嫚还没长大,俺离不开她。”阿秀少有的用不悦的语气打断了孟有田的话,将脸扭到一旁。
“同村的也不行?能经常见面儿……”孟有田诧异地问道。
“不行。”阿秀直想哭,说话带了颤音。
孟有田抿了抿嘴,温声说道:“不行就不行,婚姻大事还得你自己说了算。好了,俺以后不提这事儿。其实,哎,算了,不说了。要不你先家去,俺把这几垄锄完就回。”
阿秀没吭声,起身走到地里,象是赌气般锄着杂草,疏着庄稼,不答理孟有田了。
这丫头咋生气了?还真是少见呢!孟有田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难道这种事情不是自己这个男人该掺和的,还是阿秀以为自己嫌乎她,要把她推出这个家。搞不懂,女人家的心思,不明白。
……
孟有田家正间屋里的大用具已经搬出,门上挂着一口桃木做的“避邪斩妖剑”,墙上、炕上贴着神、灵、巫、圣、天、地的纸片片。屋子里被神婆这么一布置,就显得妖邪鬼怪,阴气森森,没病的人也会为之心寒。紫鹃缩在炕角,瞪着迷茫的大眼睛,望着在屋里乱蹦乱跳的神婆。
屋子里香烟袅袅,香案上供着药王灵官之类的神主牌位,一个升子里装满了小米,小米上面插着香,插着些黄裱纸剪成的纸条儿。香案上还放着些零七八碎的什物,和一根很粗的,用七根柳条拧在一起编成的鞭子。
第二十三章 打“大神”
一个中年妇女搽着厚粉,披头散发,打着赤脚,腰间系着红围裙,头上戴了红头巾,在屋里跳着叫着。这个神婆的眼睛半开半闭,嘴里不断吹着气,咿咿呀呀的胡诌一通,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她的两脚摆成八字形在地上顿着,围着香案跌跌跄跄的走着,浑身抖颤着,象喝醉了酒,又象打着摆子。
相信神婆、神汉能治病,特别是一些比较怪异的病症,在中国古代和近代,尤其在农村是很普遍的事情。即便到了现代,在中国北方,“跳大神”仍然非常普遍。并且,也有很多人以此为职业谋生。
客观地说,一般的神婆、神汉也是希望给人治好病,这倒不是为救人,而是显神灵,保住她们的香火——饭碗。所以不少人把流传在民间的有一定效果的治病土方,加以利用。但她们不是如法炮制,授受于人,而是经过加工——故弄玄虚,涂上迷信彩色,以此证明是神仙的威力。
神婆跳得更欢实了,并且做出种种凄惨的惊人的怪叫和姿势,开始吓唬紫鹃,紫鹃被吓得惊叫起来。
“你说,你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还不快向神仙下跪。”神婆瞪起了眼睛,厉声喝斥道。
“娘,娘,快来,鹃儿害怕,俺害怕。”紫鹃哭叫起来。
有田娘站在屋外,嘴唇颤抖着,既心痛,又不敢乱动,生怕冲撞了神仙,这场神完了,反倒殃及紫鹃及全家人的性命。
“快说!你是谁?不说神鞭无情!”神婆说着举起柳条鞭子。
“好,你不走是吧,神鞭打死你个妖怪。”神婆抡起鞭子。向紫鹃身上抽打,嘴里还威吓着所谓的妖魔鬼怪。
“疼。疼啊!”紫鹃躲闪着,哭着叫着:“娘,娘快来呀,鹃儿疼死了。”
“忍忍哪,闺女。”有田娘听着紫鹃的哭叫,心疼得发慌,抹着眼泪,“赶跑妖怪,病就好了,再忍忍就好了!”
“你个妖怪还敢装可怜。打死你!”神婆一面吆喝。又抽了几鞭子。
孟有田和阿秀回到家门口时,只看见院子里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屋里神婆还在嘶叫道:“你说!你是谁?不说,打死你个妖精。”
听到紫鹃的凄惨哭叫,孟有田的血一下子冲上了脑袋。几步冲到门前,咣咣地砸门,怒骂道:“操x你娘x的,开门,快开门!”
神婆在屋里威胁道:“神仙在此,不得冲撞。放走了妖精,满门遭灾,人畜皆诛。切切……”
“切你娘个头。”孟有田怒骂道,砸得更凶了。
“儿呀。你别……”有田娘抹着眼泪劝着孟有田。
“是啊,是啊,赶走了妖怪,紫鹃的病也就好了。”
“下不得狠心,治不好这邪病啊,你娘也是为了紫鹃好。”
几个老头、老太婆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不让孟有田开门。
“走开,人都快叫她给害死了。”孟有田眼睛都红了,拔出手枪,冲天放了一枪,怒喝道:“狗屁的妖怪,狗屁的神仙,谁再拦着,俺对他不客气。”
众人看着他的凶样子,都吓得退了回去,屋内的神婆听到枪响,也吓了一跳,不敢再装,拉开了门闩,还强作镇静地说道:“眼看妖怪就叫俺治死啦,可被他这一冲犯,妖精跑啦,俺不管了!”
孟有田一眼看见紫鹃瑟缩在墙角,痛苦地呻吟,露在外面的手上几道血棱子,有的地方淌血了,好象疼得已经叫不出声。
“不管了,你想得美。”孟有田怒气上撞,一把揪住了已经迈出门槛的神婆的头发,生给她拖了回来,把她抡倒在地,夺过柳条鞭子,哗啦一声把门关了个严实,门闩一上,没头没脑地猛抽下去。
“哎呀,打死人,救命啊!”孟有田力气大,又是含忿出手,鞭子下去便是皮开肉绽,打得神婆左翻右滚,哀叫不停。
“神仙呢,你倒是找来呀!”孟有田鞭子抡得更狠了,咬着牙骂道:“我看你倒是个妖怪,专门害人的老妖婆。打死你,抽死你,看你还敢不敢害人。”
屋外的人拍打着门板,为神婆求着情,劝孟有田别冲犯了神仙,孟有田却充耳不闻,鞭子抡得呼呼带风。
“哎哟,别打了,疼死啦!”神婆哭叫起来。
孟有田又抽了几鞭子,神婆实在忍不住痛,开始胡乱诌说:“我说,我说,我是南山背的野猫精……”
敲门的几个老头子、老太婆停了手,野猫精自己都招了,还不是真的?可这妖怪咋又跑到神婆身上了,他们是一头雾水。
门开了,孟有田抱着紫鹃走了出来,横了外面的人一眼,一声不吭地出了院子,屋里只剩下被打得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哀叫的倒霉神婆。
……
孟有田抱着紫鹃气乎乎地回了根保家的房子,铺好褥子,小心地把紫鹃放在上面。紫鹃在他怀里只是抽泣,这时才又哼哼着叫起痛来。
“乖啊,先躺着别动,我去拿药,上了药就不疼了。”孟有田心疼地摸摸紫鹃的头,柔声安慰道。
“疼啊,疼——”紫鹃眼睛里还含着泪,望着孟有田,扁着嘴,“娘不要俺了,娘不要俺了。”
孟有田刚想继续劝慰,门响了,开门一看,却是阿秀。
“俺,俺来帮你照顾紫鹃。”阿秀小心地看着孟有田的脸色,似乎被孟有田刚才发狠的样子给吓着了。
孟有田点了点头,去地洞里取了些伤药,回到屋里,看见阿秀正哄着紫鹃。
“俺给你吹吹哈,吹吹凉气就不那么疼了。”阿秀捧着紫鹃的手,向伤口上吹着,见孟有田拿着伤药回来,又温声说道:“来,紫鹃乖,把衣服脱了,俺给你抹药。抹上药啊,清清凉凉的,可舒服了。”
紫鹃眨了眨眼睛,歪头看看孟有田,轻轻撇了撇嘴,没说话,但孟有田也大概猜出了啥意思。女孩虽然神智有些问题,但羞耻心还在,并不是疯得啥都不管。
“阿秀,麻烦你了,俺出去呆会儿。”孟有田将伤药放在炕边,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 阿秀的宽宏
站在院子里,孟有田轻轻叹气,连番的变故让他更觉得郁闷。又担心经过这一折腾,紫鹃的病情加重,治愈的希望渺茫。想想以后,直觉得身上压了重担,手脚都被束缚,想干什么也打不起精神。怨谁呢,怨紫鹃太脆弱,怨小金牙使坏吓人,怨娘封建迷信,唉,只怨自己命不好,摊上了这种纠心缠人的事情。
要是紫鹃始终这个样子,那该咋办呢?孟有田实在不愿这样设想,可偏偏遏制不住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打转。抛弃她?倒是一身轻松,可心里的歉疚,良心上的谴责,恐怕更令人备受折磨吧!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亲热缠绵,虽然两人并没有突破最后的防线,但孟有田却狠不下那个心来…
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都将永远爱她,呵护她,决不抛弃。自己没发过誓,但这并不是逃避和抛弃的借口。可要做到这些,特别是在不知道要等待多久的情况下,自己也未必能坚持到最后吧?
胡思乱想着,矛盾挣扎着,孟有田只觉得心乱如麻,头大如斗。良心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约束一个人的行动,正如佛祖、上帝并不存在,但信奉他们则能使人产生敬畏之心。托尔斯泰说过:一个不信仰神(宗教)的人,是什么样的坏事都能干出来的。而一个没有良心的人,在孟有田眼中看来。还称得上是一个人吗?
过了好半晌,门闩打开了,阿秀在门里叫了一声“有田哥,药上好了,你进来吧!”
孟有田推门进屋,紫鹃半倚着被袱撂,还是眼泪汪汪。噘着个嘴在吸冷气。鞭伤多在她胡乱挡架的胳膊上,后背上也有两道,亏了孟有田回来的早,她才没落个遍体鳞伤的结果。
“娘不要俺了,让俺被人打。”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哀怨伤感,紫鹃只抬头撩了孟有田一眼,还在嘟嘟囔囔低声说着。
“娘不在家。才让那坏蛋钻了空子。紫鹃好,紫鹃乖,娘咋能不要你哩?”阿秀捂着半边脸,柔声解释着。
“你对俺好,你也对俺好。”紫鹃抬头看看孟有田,又看了看阿秀,喃喃地说着。
“娘也对你好,等她回来了,给你做好吃的哇!”孟有田坐在炕沿上,手伸到一半。想摸摸紫鹃的手,看到上了药的鞭伤,又缩了回来。
紫鹃眼睛眨得很慢,象是困倦,又象是在想事情,嘴里的声音小了,孟有田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有田哥。”阿秀走近两步,轻声对孟有田说道:“你家去看看吧,俺和紫鹃姐呆在一起,俺觉得。俺觉得你刚才太凶了……”
孟有田垂下了头,刚才热血冲头,胡喊乱叫,虽然是救人心切,可也把娘的脸面扫了进去。要让外人说道起来,自己就是个不孝的忤逆子。现在冷静下来,他倒也不十分怨娘。封建迷信。当时是很普遍的事情,从根本的出发点来看,娘也是希望尽快把紫鹃的病治好。况且紫鹃病了以后。有田娘也没嫌乎她,接到家里照顾得很好吗!
“俺这就回去。”孟有田苦笑了一下,站起身,发现阿秀有些不太正常,微皱起眉头问道:“你的脸咋啦?老捂着干啥?”
“没事儿,没事儿,你快家去吧!”阿秀赶紧侧转了身子,急着催促道。
阿秀越是这样,越是引起了孟有田的疑惑。他伸手按着姑娘的肩膀,硬把她的身子扭了过来,又拉下她捂脸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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