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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小民-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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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蛋,平日的正经哪去了?蔡三不忿地冲着胡嘉英的背后吐了口唾沫。

王八蛋,原来是这么个畜生。孟有田手有些发抖,目光喷火,说不得,只好拼一下了。

“臭丫头,你刚才不是挺能扑腾的吗?”胡嘉英狠狠捏了下小嫚的脸蛋,狞笑着把手伸向姑娘的衣领,嘶啦一声,姑娘的半边酥胸露了出来。

小嫚恨极怒极,身体向后缩,两条腿胡蹬乱踢,倒弄得胡嘉英手忙脚乱。

“操你x妈x的,老子不写了。”孟有田突然大声骂了起来,将笔记本撕下几页,放进嘴里乱嚼。

“你他妈x的找死。”蔡三大怒,被胡嘉英抢先的火气也迸发出来,捡起地上的木棍,叫骂着抢上前,便要毒打孟有田。

五米,三米,两米,一米,孟有田突然抬手,猛地发动了袖箭。

啊!蔡三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双手捂脸,指缝间透出两枝袖箭的半截箭杆。

孟有田拼尽全力奋力一扑,将蔡三扑倒在地,迅速抽出了他腰里的短枪。

胡嘉英好不容易按住了小嫚乱踢的两条腿,惨叫声惊得他一愣,一松劲的工夫,又被小嫚猛然发力一蹬,滚爬开来。

“呯!”枪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胡嘉英在地上翻了一下,狼狈地回转身子,难以置信地望着半卧于地的孟有田。

“呯,呯,呯!”孟有田一个短点射,三颗子弹尽数打在了胡嘉英的胸膛上,血喷溅而出,也搅碎了他的狼心狗肺。

带着惊愕,带着不甘,带着怨恨,胡嘉英仰面摔倒,眼睛里的活气迅速散去,象死鱼般望着天空。

安静了,结束了。孟有田无力地向后一躺,呼呼喘着粗气,身上的伤简直是痛彻心菲。

近在咫尺的是满脸血污的蔡三,一颗子弹击碎了他的狗头,白的红的流了一地。

蓝天很蓝,白云很淡。孟有田缓慢眨着眼睛,斜望着天空。可是他还站不起身,挪不动步,全身痛得似刀割锥扎,血已把裤子粘住,只要一动,就象揭皮似的剧痛。后脑那个窟窿疼得更厉害,血把头发都僵在一起,糊在头皮上。

歇会儿,就歇一会儿。等有了力气就去救小嫚,孟有田这样想着,手臂抬了抬,又落了下去。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反绑双手的小嫚费力地跑了过来,跪在孟有田身旁,充满关切的眼睛里滚出了泪珠。

孟有田放心地笑了笑,伸手抓住堵嘴的破布,小嫚一甩头,终于发出了声音。

“姐夫,你,你没事儿吧?”小嫚哭叫着,把脸贴在孟有田胸脯上。

“别哭,别哭。”孟有田用微弱的声音安慰着,“转过身,姐夫把绳子给你解开。”

“姐夫,你,你流了好多的血。”小嫚的手获得了自由,立刻半抱起孟有田,让他倚坐起来,撕了几条布,给他包扎伤口。

“死不了,咱是小强的命。”孟有田说话无力,但还挤出笑容,随后微微闭上眼睛,不看小嫚半露的雪白胸脯,“嫚儿,把衣服弄好,再给我弄点水喝。”

……

第二百七十六章 回归

浮云贴着山尖随着南风向北游去,一辆骡车、一辆驴车在山林间慢慢行走着,每一下颠簸几乎都让孟有田痛得骂上几句。

“兔崽子,下手这么狠。还没问呢,咋就把俺腿打坏了?”孟有田咬着牙,又骂了一句,然后闭上眼睛,咝咝抽着冷气。

小嫚停下了骡车,把两个包袱摆摆好,把孟有田的腿尽量固定住,重新上车又检查了下孟有田脑袋上的包扎,然后很自然地把大腿当枕头,垫在孟有田脑袋下面。

嗯?孟有田睁开眼睛,迷迷怔怔地看了看,感觉有点不妥当,便说道:“把刚才那个包袱拿来,其实不垫也行,哪有那么娇气。”

小嫚伸手扳住了孟有田挪动的脑袋,一声也不吭,执拗地赶着车向前行进。

“好,好,不动了,把手松开吧!”孟有田无奈地哼唧了两声,闭上眼睛任其自然。

自打脱脸后,小嫚除了关心孟有田的伤势外,神态一直怪怪的,孟有田痛得厉害,虽有点疑问,但也没往深里想。他以为小嫚是遭遇危险,又差点被污辱,有些被吓着了,很快就会好的。

调皮的风把小嫚的头发飘拂起来,散乱在脸上,她生气地把它一遍遍地甩回去。汗从毛孔中渗出来,小嫚的脸上有些润湿,她感到闷得慌,就把褂子上面的纽扣解开一个,让凉风吹进怀里,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唉,现在不挑明。怕是再没机会了。回到家里,姐姐、紫鹃,还有那个柳凤,哪还有自己和姐夫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可这话真是,真是令人害臊得脸红心跳。

低头看看孟有田,阖着双眼,似乎睡着了的样子,但眼皮的微动还是出卖了他的假装。小嫚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抬头看时,已经到了下山的地方。下了山梁便是大道了。

“姐夫——”小嫚终于鼓起勇气。轻声唤道。

嗯,孟有田有些昏昏欲睡,只是伤痛让他始终睡不着,听到小嫚的招呼。他轻轻应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那是饱含期盼。却又局促羞赧的眼神,孟有田不由得愣住了。

“姐夫,你——”小嫚垂下了头。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道:“今天那个坏蛋,差点,差点欺负了我。”

“嗯,咱们不是把他们都打死了吗?给你报了仇啊!”孟有田安慰道:“那个,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你就呆在家里好了,保证不会再出事儿。”

“那,那你要了我吧!”小嫚说出这句话前,只觉得脸上发烧,但一旦吐露出来,感情就象冲垮了堤坝的洪水,再没有什么可以阻碍它渲泄的了,“我,我老早就想告诉你……”

小嫚已经抬起了头,那对在柳叶似的淡淡眉毛下的细眯眼睛,显得热情动人。这里面包含着少女心房中炽烈的爱情,包含着对幸福的惶惑。她望着孟有田的脸庞,诉说着,倾诉着。

“嫚儿,你还小,一时冲动,我,那个,咱们以后再说。”孟有田面对着少女的真情,有些不知所措,只想先拖一拖,等小嫚冷静下来兴许就没事儿了。

小嫚盯着孟有田,眼睛一眨不眨,突然伏下身子,用那烘热润湿的嘴唇,在孟有田脸上急切地亲吻着,执拗而坚决。

“嫚儿,别,别这样……”孟有田慌乱地叫着,但小嫚却越抱越紧,喷着烫人气息的热唇死死堵住了他的嘴。

道德的防御行将崩溃,孟有田想推开热情如火、且有些疯狂执拗的少女的身体,但小嫚的力气竟大得惊人……

孟有田和小嫚回到土门村,事情的经过立刻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证据确凿,胡嘉英和蔡三为了方便逃跑,把赏赐给他们的金条都带在身上,还有搜集到的情报,以及日特机关的通行证。

根据地的敌工部门立刻行动起来,少不得一番排查甄别,毕竟胡嘉英这样级别的干部叛变成为内奸是非同小可的事情。追溯审查,那段被俘的经历自然被当作了重点;而走访追究之后,那名以货郎身份进入根据地,并与蔡三关系亲近的特务也进入了人们的视线。只是这个家伙狡猾,没见到胡嘉英和蔡三顺利逃出,便再也不来了。

而此时的孟有田却没有继续呆在土门村,报告了遭袭的情况后,土门村的几个好哥们便抬着担架,连夜护送他和小嫚进山回家了。

“孙大拿不是吹嘘能彻底治好我的腿吗?”孟有田躺在担架上,嘿嘿笑着,“以前是不相信他,当然不敢把自己的腿再打折,重新接骨医治。现在呢,就给这个老家伙一次机会。”

“要是还是治得不好呢?”强子刚被魏青山替换下来,抹着头上的汗水说道:“咱们把他腿也打折得了。”

“那倒不至于。”孟有田赶忙抬手摆了摆,“死马当成活马医呗,医好了自然没啥说的,医不好,咱就还是瘸子,反正也习惯了。”

强子点了点头,跳上牲口车以恢复体力,有些后怕地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真没想到那个姓胡的王八蛋竟然这么坏,小白脸子,嘴也吧吧的,倒是骗了不少人呢!”

“俺早看他不顺眼了。”魏青山哼了一声,说道:“从鬼子那里逃出来,俺就觉得不对劲儿。看看,果然使的是苦肉计。”

“那你不早说。”强子翻了翻眼睛,调侃道:“还有谁看着不顺眼的,赶紧说出来,没准就是内奸呢!”

魏青山嘿嘿讪笑了两声,没理强子,而是向孟有田询问道:“有田,你说这鬼子还能再打过来不?盖房搬家会不会又浪费了力气?”

孟有田想了想,谨慎地说道:“看这天气,大旱是肯定的了。根据地要养活这么多人,今年怕是挺难熬,不如就让家里人先在山里呆着吧,我觉得条件倒要比外面好一些。”

强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打跑了鬼子当然是件好事,但这年月,总有让人难以开怀的事情。

第一章 新生

从略带枯黄的草丛中慢慢伸出一张生着又短又秃的耳朵和宽额头的狼脸,两只黑漆漆的狼眼向四周窥视,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头缩在耸起的肩胛里。

突然,狼敏捷地一跃,溜过一根横曳的树枝,仿佛把身体倾倒过去似的。

枪声响了起来,就在狼在空中那一跃的瞬间。几乎同时,狼嗥声也响彻山林。狼还在空中的时候,就猛然回过头来,对着中弹的腰部,仿佛咬啮追逐的人似的。然而,它倒了下去,拖曳着受伤的身体,象小狗一样发生濒死的呜咽。

孟有田站了起来,披着全身的伪装,而身旁的柳凤则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跳起身活动着胳膊腿脚,等待的滋味实在不是她所喜欢的。

“咋样儿?宝刀未老吧!”孟有田略带炫耀地扬了扬下巴,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脚下立刻蹿出两条大狗,欢叫着奔向猎物。

“还算凑和吧!”柳凤故意不说好话,呲牙咧嘴地摇了摇头,抱怨道:“下次不跟你出来了,趴得累,等得辛苦,打几只野鸟多痛快。”

“你呀,还没有两条狗有耐性呢!”孟有田伸手摘掉柳凤头发上沾的草棍,顺便捏了下妻子的脸蛋儿,笑着说道:“野鸟有多少肉,两口就没了,哪有大家伙实在,够全家吃上几顿的。”

柳凤假装嗔恼地拍打了孟有田一下,心中也是高兴,想到回家时,孩子们蹦跳着围拢过来,兴高采烈地在嘴里喊着“吃肉肉儿”,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枪一响,狗一叫,周围的猎物怕是都吓跑了,咱们这就回去吧!”孟有田眼见着猎物已经被拖了过来,觉得在这个地方已经不会有收获,起码今天是不行了。

“我来拿。”柳凤抢上一步,用绳子几下捆扎,就手连拉带拖,向着树林外走去。

对于柳凤的疼惜爱护,孟有田心中感激,上前急走两步,伸手和柳凤一起抬狼而行。

在山里有五个多月了,被打折的腿在孙大拿的医治下得到了很好的康复,此时走起路来不仔细瞅,竟看不出瘸拐来。说起来,这也是孙家祖传的接骨绝技,在以前的天津曾经名扬一时。

天津以产混混儿出名,而混混儿之间争打殴斗、骨断筋折是常有的事情,孙家便是以此而出名。能令断骨恢复如初,且全无阴天下雨便隐隐作痛的后遗症。当然,有的时候出于某种原因会留下些手脚,等到伤者找上门来,只一句话“打折重接”,让伤者再多遭一遍罪。

医者父母心才对啊!孟有田虽然没细问,但心中揣测是孙家够缺德,得罪了人,最后才在天津站不住脚,跑回家乡来的。不过,自己的腿被重新打折后却是因祸得福。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安排,对此,他也时时觉得不可思议。

“瘸了吧唧的时候,可哪乱跑;这腿脚好了,倒不见你出去蹦跶了。”柳凤把猎物放到牲口背上,打趣道:“这性子咋就改了呢?说说,也让我明白明白。”

“明白啥?”孟有田苦笑了一下,说道:“时候不同了,该出的力都出了,该想的点子也都拿出来了,该是为了家里,为了你们多考虑的时候了,也省得你们成天担惊受怕的。”

唉,柳凤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倒是真的,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这孤儿寡妇的可咋办呢?你在外面的时候,我睡觉都不踏实,阿秀和紫鹃估摸着也是那样儿。”

孟有田拉起柳凤的手,并肩向前走着,感慨道:“咱有自知之明,可不敢说没有咱,别人就都活不下去了。日本鬼子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好蹦跶了。现在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你能这么想就好。”柳凤很享受这种惬意恬静的两人独处,声音柔和,脸带轻松,“可还等着你领俺们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呢,不是说有洋楼汽车,让俺们好好享福吗?”

“快了。”孟有田呵呵一笑,握着柳凤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下,说道:“咱和那些要解救劳苦大众的人不同,没那么崇高的目标,只想着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让你们都享福。”

“说到崇高伟大的目标,我倒有另外的想法。”柳凤嗤笑道:“就好象练武吧,书里,或者师傅口中,总会给你描述一个非常高深、难以达到的境界。你要是信了,那就可劲练吧,最后啊,练到老死也成不了,不过是一个激励鼓舞你练武不缀的目标罢了。”

“没有目标,哪来的奋斗?”孟有田很惊异柳凤竟会有这样的认识,简直象是个哲学家才会领悟的道理,“有些人喜欢把目标定得极高极大,而有些人则喜欢先定个切实可行的目标,达到一个便再定一个,一步一步地加以实现。我呢,就是后一种人。”

“先填饱肚子,然后再想着怎么吃好。”柳凤咯咯一笑,脸微微变红,羞嗔地顶了孟有田一下,说道:“你是个坏蛋,先是花言巧语,再摸人家的手,后来又抱人家,最后——”

“最后就把你娶到家做媳妇了。”孟有田笑得开心,世上的道理往往相通,没想到这恋爱婚姻之事也会给人这样的感悟。

柳凤挽住了孟有田的胳膊,两人缓步而行,低声细语,不时爆发出开心的笑声。战争,艰难,似乎已经远离而去,两人不愿去想,生怕破坏这难得的亲昵气氛。

“孙大拿好象听到点风声,旁敲侧击地问过我几回。”孟有田语气平淡,并没有什么担心的样子,“现在还不是交底的时候,就让他胡思乱想去吧!”

“你不怕他去告密?”柳凤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谁会信他?”孟有田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便是我之前奋斗的结果,杀敌英雄,劳动模范,既是尽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无愧于心,可也给自己罩上了保护伞。”

“我只怕他们还会要你做事。”柳凤不无担心地说道:“要是上门来请,怎么办呢?”

孟有田淡然一笑,说道:“就算是再出去,形势已经不一样了,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

第二章 久别重逢

预言,说起来很厉害,有世外高人、神灵指点的意味。但每个人也都有预言成真的时候,按民间的说法,那就是“被你说中了”。

离着村口还有一段距离,孟有田和柳凤便看见了几个人正在那里嬉戏玩耍,有大人,有孩子。等辨认出那几个大人的面目,柳凤不禁咧了咧嘴,和孟有田对视一眼。

孟有田呵呵一笑,安慰地捏了捏柳凤的手,然后松开,向着村口走了过去。

“爹,凤娘。”小丫甩开了正逗她玩儿的几个大人,迈开小腿儿连跑带颠地奔了过来,一头扑进孟有田的怀里。

“呵呵,臭丫头,在哪儿弄得,跟花脸猴儿似的。”孟有田一把将女儿抱起,疼爱地亲了一口,笑着向几个大人打着招呼,“这是哪阵狂风啊,把你们都吹来了?就说今天这老鸹子叫得响呢,原来是有客人来了。”

“让我说中了吧,见面就不带说好话儿的。”秦怜芳消瘦了许多,但精神头儿还很好,怀里抱着不安分的二丫,笑着对旁边的小全说道。

“管他好话坏话,有肉吃就行。”小全脸色苍白,象是刚刚大病一场的样子,只是见到孟有田,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和喜悦。

柳凤冲外人点了点头,淡淡一笑,也不多说话,伸手接过秦怜芳怀里正扭身乱动的二丫,对小丫笑道:“快下来,让大人说话,你跟我回家煮肉吃。”

“好哦。煮肉吃喽!”小丫从孟有田怀里跳下来,欢叫着。

“煮肉,吃,吃肉肉儿。”二丫生恐落后,稚嫩地学着姐姐说话。

柳凤抱着二丫,小丫则扯着柳凤的衣角说笑着向村里走去。人声、狗叫慢慢远去,孟有田长出了一口气,这样的生活,真好。

“过得挺滋润嘛!”秦怜芳说不上是不满还是羡慕地看了孟有田一眼,把目光转到孟有田的腿上。说道:“看样子腿是真好了。看不太出来了。”

“要是能一下看出来,我这就去砸孙大拿的招牌。”孟有田轻轻捶了捶腿,苦笑道:“自家知道自家事,这骨头都折了两回了。天气一变还是不行啊!对了。你别跟外人说。特别是我家里的。”

小全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怀疑,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石头。示意孟有田坐下,说道:“有大半年不见了,只听说你受伤的事情,也赶不出时间来看你。让人捎的东西收到了吧?”

“收到了,孩子们都说好吃呢!”孟有田仔细端详了小全一番,皱起了眉头,“怎么脸色这么差,是得病了,还是受伤了?”

“都有吧!”小全突然咳嗽了起来,脸上出现了一点潮红,身旁的小桃急忙走过来,在他身后轻轻捶着后背。

“几个月前中了枪,伤了肺,一直没有痊愈。”秦怜芳有些低沉地解释道:“你也知道现在的条件,组织上让张队长休养,他就选了这里,说能和你常见面,既能吃上肉,还不寂寞。”

“让他留在这里休养,你们就放心吧!”孟有田算是作了个承诺,随后又看着小桃,左瞅右瞧,直看得小桃红霞满面。

“甭看了。”小全终于止住了咳嗽,大大方方地说道:“她是俺媳妇了,也就是你弟妹。”

哦,孟有田夸张地叫了一声,仲狭地挤了挤眼睛,调侃道:“你这家伙,伤还没养好就娶媳妇,那个,身体还想不想养好了?”

“有田哥,饶了俺们吧!”小全拱手抱拳,苦笑连连。

“成亲也不告诉我,不够意思啊!”孟有田站起身,哈哈笑道:“得,在这里再给你俩补办一次,有肉有酒,这里可好长时间没什么热闹的事情了。”

“还有酒?”秦怜芳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着孟有田。

“别瞎想,也批评不着我。”孟有田无所谓地一摊手,说道:“那些储存时间长,坏了的地瓜土豆什么的,俺们也没浪费,做点酒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谁想批评你了?”秦怜芳感觉有点冤枉,猫眼直眨巴,“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刻薄死板的人啊?”

孟有田嘿嘿一笑,转头低声嘀咕道:“就算现在不是,也快了。”

“说什么?象蚊子叫似的。”秦怜芳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没说什么。”孟有田的声音高了起来,笑道:“看你都瘦了,怪让人心疼的。在这里多呆几天吧,我辛苦点,给你打猎弄肉吃。”

小全听见了孟有田的嘀咕,偏转了脑袋,直翻眼睛。小桃则抿紧了嘴巴,忍俊不禁的样子。

“你有这么好心?”秦怜芳看着小全和小桃怪异的表情,狠狠白了孟有田一眼,不过那句让人心疼还是使她觉得很温暖。

……

“好吃,嗯,真好吃。”秦怜芳虽然对孟有田在嘴上不太客气,可吃起来却是一点也不客气,在她心里,恐怕也没当孟有田是外人,吃喝起来应当应份。

“你多吃点,在这里呀,以后少不了肉吃。凭有田哥的枪法,就是麻雀也够做一盘的。”小全对自己的媳妇还是很心疼,见她光给自己挟肉,不得不重新挟回去。

“子弹是宝贵的,我可不打小麻雀。”孟有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而且用的多是复装子弹,把猎物放得距离近一些,一样打得中。”

“春天,春天的菜盆,筷子在久久地彷徨。春天,春天的知识分子,梦里会餐咬伤了自己的臂膀……”秦怜芳用筷子敲了敲盆子,感慨地念起了诗。

“毛病多得,吃撑着了?”孟有田翻了翻眼睛,调侃道:“吃了两口肉,还会做诗了。”

“你哪知道外面的艰难?”秦怜芳斜了孟有田一眼,说道:“这是一个叫红杨树的诗人写的,现在处处闹粮荒,咱们这里可能还算是好的。”

“确实是好的。”小全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点,说道:“咱们还能试着进行一下小反攻什么的,别的地方连主力部队都在忙于生产自救呢!”

……

第三章 欢饮

一九四三年,既是日本鬼子势力大幅度衰弱的一年,也是反攻拉开帷幕的一年,更是军民生存异常艰难的一年。

连年战争的蹂躏,日本鬼子的烧杀破坏,再加上老天也似乎成了“汉奸”,天灾人祸使得各根据地的军民都不同程度地面临着粮荒的境况。

凡是有那段经历的人都知道,每逢开饭,端上一大盆菜汤,上面只漂浮着几片菜叶;如果谁的手稍快一点儿获取了先机之利,剩下的星星点点的菜屑,也就难以打捞捕捉了。

粮荒愈来愈严重,充作军粮的小米已经供不应求,军粮标准从一斤半降到一斤,再从一斤降到八两,战斗部队和地方干部又区别分发。到最后只好以马料充作军粮,黑豆这种东西作为马料,自然是上好之物,可以使宝驹良骥驰骋千里,但作为人食,三天两天尚可,长年累月就难以下咽了。

战争的破坏和敌人的掠夺,使根据地民众的社会积蓄消耗殆尽,因而在自然灾害面前完全失去了抗衡能力。冀中和冀南曾经是太行山根据地的粮仓,现在,冀中、冀南不仅不能供粮,反而需要其他根据地的支援。

现在,人们只知道南泥湾开荒的故事,实际上在当时的情况下,各个根据地都有自己的“南泥湾”。主力部队也都增设了生产部,大力开展生产自救。

当兵吃粮,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却要部队去种地收粮。孟有田虽然对历史有了解,但当亲耳听到秦怜芳和小全的讲述,依然在心中掀起了波澜。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依然能保持民心士气,依然有这么多人不改初衷,保持着乐观和奋斗的精神,不得不说是件令人钦佩,甚至感到可怕的事情。

“肚子里早没了油水,每天喝两碗稀饭,一会儿就消化光了。”秦怜芳说着说着直摇头。

“听说有不少根据地的部队都暂时取消了操练,大家闲躺着不动,还能让肚子里的汤汤水水多存会儿。”小全苦笑着叹了口气,“咱们这里还算是好的,把敌人打退得还及时,抢耕抢种了不少地,象土门村和十里村还有水利设施。可要照往年比,还是差了很多,很多。”

“秋收后能缓过来吧?”孟有田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说的反攻是什么意思,又光复了几个村子?”

“呵呵,光说让人难过的事情了,却忘了告诉你好消息。”秦怜芳的猫眼闪烁出兴奋的光芒,“又有主力部队回到根据地了,趁着敌人没调整布署,发动了一次大行动,光复了三个村,拔了四个据点。那个飞雷炮,连主力部队都说好得很,比用人往上硬送炸药包强。就是,就是太费炸药。”

“敌人在走下坡路了。”小全的精神状态也随之振奋起来,说道:“我们在敌占区活动就能感觉得到,越来越多的皇协军在动摇,更多的军官和日伪人员暗中递话,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咱们这里对敌人来说就是鸡肋。”孟有田笑着说道:“在兵力不敷使用的情况下,敌人为了确保平原地区及交通要点,没准会主动放弃,让咱们兵不血刃地收复失地呢!”

“分析从敌人内部传出来的情报,好象真有这种可能。”小全点了点头,说道:“皇协军不可靠,日本鬼子心里也清楚,可现在还就得靠他们。继续硬撑下去的话,日本鬼子也害怕被这些见风使舵、贪生怕死的家伙给坑了。”

“坑得还少啊?”秦怜芳笑着补充道:“拔小张庄据点的时候,没有皇协军作内应,怕是还得耽搁些时间呢!对了,孟大哥,还有一个好消息,张队长为你报了仇,把那个和胡嘉英他们一起谋害你的特务给抓住了,已经公审后枪毙了。”

见孟有田有些不太明白,小全笑着解释道:“就是那个货郎,他负责联络胡嘉英和蔡三等内奸,还刺探根据地的情报。就是他,听见小嫚闲聊要回村的事情,然后和胡嘉英、蔡三一起核计了坏主意。”

“原来如此。”孟有田恍然大悟,举杯向小全示意了一下,笑道:“多谢了,你少喝点,等伤好了,咱们再一醉方休。说起来,咱们算是幸运的了,几个老兄弟过得还不错,都好好活着,怎么也得看着鬼子投降不是。”

“这还不都是有田哥你给带起来的。”小全抿了一口酒,感慨道:“想想以前,要不是你领的头儿踢腾,俺们这些人哪,没准早被鬼子杀了,也没准还苦筋巴力地苦熬呢!”

“也没准娶不上桃子这样漂亮、贤惠的媳妇呢!”孟有田笑着向小桃举了举杯,打趣道:“弟妹是吧,闹洞房俺没赶上,可今儿得喝三杯,算是补上,你不能不给大伯哥这个面子吧!”

“孟大哥,您敬的酒俺一定喝。”小桃虽然还有几分初为人妇的羞赧,但泼辣利索的性子却没全丢,趁此机会抢过小全手中的酒杯,双手捧着向孟有田举了举,一口喝了下去,顿时脸便涨红,捂着嘴差点要呛出来。

“好,弟妹爽快。”孟有田上前又给倒满,笑道:“这以后呢,小全就交给你了,有田哥的话都没枕头风好使喽!”

“哪有的事儿。”小全呵呵笑着,“有田哥还是有田哥,娶个媳妇还不认兄弟了?”

小桃终于咳嗽了两声,慢慢平复下来,重新又端起了酒杯,神情竟有那么一种刑场喝断头酒的悲壮。

“你少欺负人,来,我和你喝。”秦怜芳被这欢快热闹的气氛所感染,索性也放纵一把,拿过一个酒杯向孟有田示威。

“小样儿,看我不把你喝桌子底下去。”孟有田喜欢看秦怜芳这个样子,这才是一个年轻女人应该有的张扬和活泼,“来,干了啊——嗨,别耍赖啊,你那杯子里还剩了哪,要养鱼哇!”

几杯酒下肚,孟有田和小全已经勾肩搭背,聊得热烈;秦怜芳和小桃也贴在了一起,嘻笑不停。

……

第四章 就是一小民

山风吹拂,撩起了秦怜芳的头发,形状各异的云朵缓缓移动,象笑脸,象葡萄,象棉团,飘过山头看不见了。

“快走吧,要不就该贪黑走马路了。”孟有田似乎是不耐烦地催促着,又把一个布口袋塞进秦怜芳的手里,“路上当零嘴儿吃,这是给你一个人的。”

“谢谢。”秦怜芳自从那天喝多了之后,便觉得好象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对孟有田也有些容易令人产生误会的态度和举动。酒醒之后便总有些不自在,但这种事情还不能解释,一解释反倒是越抹越黑。所以,秦怜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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