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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小民-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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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锤炼,已经相当成熟,不复当年的模样。
“南山背虽然小点,但听了有田哥,还有赵村长的话,里面有好几个洞经过了改造,很深,很曲折的。”小喜子同意孟有田的判断,“如果鬼子只是扔几颗手榴弹,几颗毒气弹,肤皮潦草的,怕是顶不了什么用。可要是不熟悉的人进去,东转西转的也会摸不着头脑。里面有人活着是肯定的,坚壁着的物资也能顶一阵子。再加上村里村外的地道,躲藏个三四百人,是有点挤,也有点遭罪,可要是时间短的话,也不是不行。”
“时间长短现在也没法说。”孟有田轻轻咬了下嘴唇,说道:“先顾眼前,把人救出来再说以后的。你再说说村里村外的地道,从哪里钻进去比较安全,咱们这头一炮,就从十里村开始。”
……
散乱的阴云满布夜空,暗淡的星光闪烁在云隙中。没有风,四外很寂静。四个小队的人马都穿上了鬼子和伪军的衣服,拉开一定距离行进在去十里村的路上。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互相照应,一个小队露出破绽,其他小队还可以混充配合,不至于一下子全都暴露。
为了隐秘起见,孟有田放弃了拿下敌人设在出山口的军士哨的打算,带着人马从一处不是路的山梁用绳子缒下去,不仅潜出了山林,而且还节省了路程。
一切还算顺利,如果说有麻烦的话,就是先头部队用蒙着布的短枪和刺刀快速解决了一个无法避开的敌人岗哨,杀死了五六个敌人。虽然敌人打响了枪,但在黑夜里,敌人打枪是很随便、很平常的事情,零声的枪声并没有给行动造成更大的干扰和影响。
半夜时分,队伍接近了十里村,在村外野地里潜伏下来。远远的,已经能看见村口来回走动的两个站岗的敌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夜袭——让火焰尽情燃烧
抗日战争进行了近六个年头,在尸山血海中不屈战斗的人们,以及在残酷血腥中前仆后继的人们,更多的并不是所谓的民族、国家的大义名分在支撑,在号召。仗打到这个时候,驱使人们继续抵抗,继续战斗的恰恰是胸中那本能的愤怒,复仇的执念。
滔天的愤怒,宁死也要报仇的执念,往往使人们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令人难以置信的勇气。特别是这次大扫荡,人们见惯了同胞的惨死,有些人吓破了胆,但更多的人则咬碎了牙。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朴素而执着的信念,激励着这群人继续与敌人血拼战斗。
周围是寂静的,但人们在村子外的野地里,似乎能听见村里受难同胞的凄惨的哭声。寒夜没有使人们感到冰冷,一种即将杀敌报仇的冲动让鲜血都热了几分。即便是那个逃出来的群众,似乎也没有害怕,瞪大着眼睛看人们的举动。
十里村的民兵启开了野外的地道口,钻了进去。人们在紧张而枯躁的等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民兵们纷纷回来了,有两个已经封闭的地道口经过挖掘能够使用,这个消息振奋了人心。
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三个小队六十余人全部从地道潜入,来个中心开花,争取在敌人发觉前尽量多杀死杀伤敌人,并且解救被抓的百姓。一个小队埋伏在村外,相机夺取村口的岗哨,既是接应。又是对敌人可能援军的阻击和预警。
三个小队的战士在十里村民兵的引领下消失在地道里,孟有田看了看表。掐算着时间,既渴望,又有些担心,担心行动会提前暴露,偷袭变成了混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小时,孟有田冲着几个早已做好准备的队员扬了扬下巴,指了指村口的岗哨。
四个队员会意地点了点头。押着一个假扮群众的人员走到大路上,大摇大摆地向村口走去,还故意大声咳嗽着。
“站住!干什么的?”村口的岗哨发现了来人,大声喊道。
几个队员仍然向前走着,老刘十分不满地骂道:“叫唤个屁!人都从这里跑了,还他妈x的瞎咋唬哩?”
“站住!再动开枪啦!”对方迟疑了一下,只听哗啦哗啦几声拉动枪栓的声响。敌人继续大声地喊道。
几个人停住了,老刘有些不耐烦地骂道:“还他妈x的来劲了,我们是村南的哨岗,抓住了一个逃跑的老百姓,是你们这村的,你们倒是要不要啊?”
“那好。别带枪啊,先过来一个。”伪军们犹豫了,小心翼翼地叫道。
老刘略带轻篾地一笑,解开棉大衣的扣子,把手枪塞在腰里。大步走了过去。
两个伪军端着大枪紧张地盯着走来的人,走到近前了发现果然是自己人。不由得舒口气,把枪口抬了起来。老刘嘿嘿一笑,把手放了下来,没等敌人发话,他突然发难,一手从腰里拔出了手枪,一手抓着棉袄的前襟,隔着棉袄呯,呯,呯便是三枪。
收到信号,孟有田带着队员赶到村口,接管了岗哨,登房上顶,控制了村口的制高点。
“嘿嘿,白瞎了这棉袄了,都穿热乎了,还得换一件。”老刘从伪军尸体上扒下一件还算完好的棉大衣,嘴里还嘟囔着。
孟有田瞅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这老刘确实是经验丰富,出手又狠又快,用棉衣遮挡枪声,还不暴露,令人印象深刻。
……
洞口在一个民兵家的房根上被打开,碎草、雪块灌了刚出洞口的人一脖子,可没人出声,一个个悄悄地爬出来,隐在黑暗的角落里,等待着出击的时机。
远处的房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凄惨的女人的叫声,好象一阵阴森森的冷风扑到人们身上,虽然听不清叫喊的是什么,但让人浑身汗毛都耸立起来。接着是一阵粗鲁的斥骂声,一个孩子的尖细哭声响了起来,听人简直让人受不了。可一下子这哭声止住了,好象嘴被人一下子堵住了似的。
队员们咬紧了牙,把目光投注到小全身上,小全心里火辣辣的难受,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没有人知道他的嘴唇都咬出了血。他压着愤怒,压着火气,透过院墙的缺口向四下张望着。
街道里很暗,正街上影影绰绰地好象有人在走动。快到正向南越的地方有两个斜对着的大门,听出里面有牲口咬架和喝斥牲口的声音,还有铡草、劈柴的响声,据逃出来的群众说,那里是关押苦力民伕的地方。而传出女人孩子叫声的地方则在街道另一头的大院子里,那是李怀忠的家,外面住着一伙伪军,后院押着妇女。
地道里的队员们都出来了,黑压压的蹲了一院子,小全也查看清楚了状况,轻轻作了个手势,几个小队长带着队员们悄悄打开院门,分别向各自的目标摸去。
刚来到院门附近,院门突然嘎吱一声响了,队员们赶紧贴着墙,小全将蒙盖着的枪口对准了院门。
一个换岗的伪军刚刚睡醒,从热被窝里出来,迷迷糊糊十分不爽,慢慢地走出院门,嘴里嘟嘟囔囔的。
小全向身旁的两个队员摆了摆枪口,两只手一掰,向下一按,比划了个手势。两个队员心领神会,几步冲了过去,一个掐脖子,一个弯腰抽腿,把伪军一跤摔在地上。
伪军倒在地上,更加不满,嘴里骂道:“瞎闹个屁,大冷的天,真犯贱……”
脖子上的一双大手猛然收紧,把伪军的牢骚堵了回去,一把刺刀直顶在伪军的心口。队员低声而严厉地喝道:“别嚷!里面还有多少人,都住哪间屋子?说实话。要是说半句假的,我活活开你的膛!”
这下子更清楚了。小全挥了挥手,队员们潜进了院子,分别扑奔正屋和偏房。正屋的灯光还有,忽明忽暗,窗纸上不时映出一个丑陋的影子。
房门被推开,寒气扑进了屋子,小全带着两个队员快步冲了进去,一撩门帘。直接闯进了里屋。一个光头、满脸横肉的伪军军官在炕上按着一个赤裸的肉体淫笑着,双手在女人的胸脯上死命地抓揉,这个女人嘴被堵着,手被绑着,脸上满是掌掴的印迹和泪痕,无助地蹬着腿,发出呜呜的哭叫声。
门响。帘动,伪军军官刚转身回头,小全带着人已经冲了进来,抬手就打,闷响过后,伪军军官捂着肚子。瞪大了眼睛,两把刺刀几乎同时插进了他的两肋,他最后听到的是两声怒骂,“畜生!”“也算个人。”
北屋里的战斗几乎就是一场血腥的杀戮,手枪、短斧、刺刀。十几个伪军在睡梦中便见了阎王,一两个惊醒过来的也被很快干掉。
队员们少有的凶狠无情。几乎是红着眼睛又捅又刺,只有鲜血才能压抑胸中的怒火。什么优待俘虏,什么伪军大多也是被逼的,听说了惨事,看到了惨景,就不会有这样愚蠢幼稚的想法。
收拾了敌人,解救变得容易了许多。来到后院,隔着门便能听见里面压抑的呜咽声。咔嚓一声,锁头被斧子砸开,门开了。在黯淡的月光下,迎接队员们的是一片惊愕的骚动,屋子里挤了黑压压的一片人,有躺有坐有站地靠在一起。黑暗中一双双恐惧的眼睛都朝外望着,不知道有谁又要被祸害了。
“姐妹们,别怕,我们是游击队,穿着敌人的衣服混进来,是来救你们的!”小全温声说道。
又是一片骚动,女人们的眼睛里闪着疑惑的光,有的却狂喜地站起来。
“别怕,这都是真的,俺是顺子,你们有认识俺的。”那个跟着队伍的群众也上前劝慰道。
骚动更大了,人们的眼中闪出了泪花,几声呜咽响了起来。
“大家别出声,外面还有敌人。”小全压低声音说道:“都轻轻把冻木的腿活动一下,别一会儿跑不动。一会儿大家从正门出去,不要出声,不要乱跑,跟着我们走。如果听见枪响也不要慌张,不要惊叫炸营,我们会保护好你们的。你们一定要听指挥,有人带着你们从地道钻出去,到了村外也有地方安置你们。”
声音小了,骚动没有了,人们现在无法畅快地用言语来表达她们的心情,每双由于激动而含泪的眼睛,一齐向救命的队员们望过来。
“穿上,衣服薄的穿上这些棉衣,裹上这些棉被。”几个队员将伪军屋里的衣物和被褥都取了来,甚至从旁边的伙房还拿来了馒头,分发给人们。
忙乱了一会儿,才算安排已毕。院门被再度打开,妇女们在队员的引领下一个接一个走了出来,战战兢兢地扶着墙向有地道出口的院子走。
太慢了,小全带着人把住了两边的街口,心中急得要死。其实这些饱受惊吓和折磨的妇女们没弄出大响动,已经是神佛保佑,是他人品大爆发了,可他却觉得时间象凝滞了一般,轻微的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在他耳朵里变得异常的巨大。
妇女们可以从地道撤出去,因为她们人少一些,身体弱一些,从那里走可以尽量保证安全。而民伕则不行,几百人都从地道撤走,那将花费多少时间,要等到天亮吗?
而且,队伍潜进村子,一方面是解救落入敌人魔爪的人们;另一方面也要狠狠地打击敌人,获取一定的粮弹,以利于长期的战斗。
小全带着这队人是负责解救的,而另两队人马则从另外的地道口出来,分路直扑敌人的休息地。
全部无声无息地解决敌人,显然只是一个幻想。明枪明刀的战斗不可避免地爆发了,枪声、爆炸声在村子里各处响了起来,越来越激烈。这下子,队员们也抛开了要隐秘行动的顾忌,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手里的各种武器,向敌人展开复仇之战了。
敌人做梦也想不到会在已经占据的村子里遭到如此突然而猛烈的袭击,仓促应战之下完全陷入了被动,被分割在各处宿夜的房子里、院子里。没有统一指挥,又不知道对手有多少人马,敢于冲出来的伪军寥寥无几。而龟缩在屋子里,通过窗户和房门向外胡乱开枪防守的伪军对游击队构不成威胁,反倒容易被个个击破。
而住在李家大院的一个班的鬼子应该是最有战斗力的,当然是这次行动重点照顾的对象,也是战斗最先打响的地方。郭龙海带着一队人翻墙进去,一顿乱枪加刺刀,把鬼子在睡梦里便全部消灭,占领了制高点,并且夺取了囤积于大院的弹药物资。
“轰,轰,轰……”手榴弹爆炸的火光在村子里各处不时亮起,房倒屋塌,连敌人一块埋葬。
“啪勾,啾,啾……”子弹在空中乱三绞四地激射;“哒哒哒……”机关枪从高房上喷吐出火舌,卷向敌人顽抗的屋子、院子。
烈火熊熊地烧了起来,房檐上、门窗上噗嗒噗嗒地落着火星,积雪也无法阻挡这复仇的火焰。随着火舌的流窜飞舞,敌人哭喊着,嚎叫着,在不断发出毕毕剥剥的爆裂声和房顶沉重的塌落声中跑出来,又被子弹、手榴弹夺去狗命。
宁肯烧掉村里的房子,也不能让敌人消停地驻在这里。要遭罪就一起来,凭什么让敌人睡热炕头,咱们就要爬冰卧雪?毒蛇噬腕,壮士断臂。没有这样舍弃一切的决心,就不可能打败侵略者。而且,成为一片废墟瓦砾的村子,对村子下面的地道也是一种无形的保护。
一大群人赶着牲口,背着东西向村口涌了过来。孟有田点了点头,民伕们被解救出来了,还能带走一批粮食物资,剩下的应该被付之一炬了。没房住,没粮吃,敌人要再在这村子里驻扎,那就解决这些困难吧!
看着队员们将民伕引领而走,孟有田发出了撤退的信号。敌人已经遭到了重创,想全歼他们费时耗力,还有可能被敌人的援军堵在这里。
在撤退的人们身后,在夜空下,村庄,正烈火熊熊,烧得一派通红。火势忽大忽小,一时暗淡,一时又升腾而上。目光所及,每座房屋似乎都在燃烧。
第一百九十七章 晓袭——让子弹尽情地飞
不能再走了,被解救的人们和游击队都进入南山背,不仅人数多了容易暴露,而且一旦被敌人围山,游击队将再无腾挪之地,只能和敌人硬拼到底。把人们送进南山背便不管了,这是狠心,也是不得不做出的决定。战斗中的伤员都藏进了村里的地道中,再加上要引领逃出来的群众钻洞躲避的几个十里村民兵,八十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了六十多,一个小队没了。
“走吧,咱们搅和得越厉害,他们才越安全。”孟有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收回望着远方的目光,骑上了一头骡子。妇女、老弱和孩子没什么说的,一些身强力壮的民伕也没有一个说要留下来和鬼子继续干的,这虽然不能强求,但孟有田心中还是感到了一些不舒服。“,千千万万的人,正在用鲜血和生命换取更大多数人的未来。但也有很多人,被刀砍到了身上也不敢反抗,不敢报仇,只会象驼鸟似的藏起脑袋,闭上眼睛,等着上天的安排。
小全等人没有孟有田这样的心思,尽管孟有田说得对,但不能和被解救的群众在一起保护他们的安全,还是感到怅然和伤感。“”看见到了群众被折磨的惨状,队员们都变得低沉起来,队伍在沉默中快速前进,越过大火燃烧的村子,拐上了山梁。虽然孟有田很想干掉那两个伪军俘虏,但有这两个家伙在前面报着番号,还是给队伍的行进带来了方便。尖刀组走在前面,贴近了敌人,用短枪和刺刀快速解决了一个军士哨里的几个敌人,打开了通路。
十里村的枪声爆炸声,以及冲天的火光,不可避免地会引起敌人的注意和增援。从哪里呢。从距离上看,最近的便是土门村。而敌人的主要力量还摆在山里的封锁线上,把守出山道路的岗哨因为人少。不敢轻易出动。这就是敌人外紧内松布置的结果,在敌人的腹心活动,如果方法得当,并不比突破封锁线来得困难。
有没有点三国时“白衣渡江”的意思?陆逊搞的是关羽的烽火台。咱搞的是敌人的军士哨。孟有田骑在骡子上,从第二个被解决的军士哨旁边经过,不由得浮起了这样的念头。
尖刀组的队员们下手越来越狠辣。越来越利索,甚至没有响枪,便把这伙敌人给干掉了。当然,凭游击队的力量,即便是强攻,几挺机关枪,再加上掷弹筒。也能很快地把这零星的敌人给消灭。但孟有田和队员们似乎更喜欢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尤其是郭龙海。
或许是对这样的杀敌方式还有新奇的感觉,也或许是怒火在胸中燃烧,急需渲泄。郭龙海带着尖刀组冲杀在前,回答敌人的嗓门越来越响亮。斥骂越来越粗鲁,是自信心在增强,还是这家伙过于投入自己的角色了?孟有田看着地上血淋淋的尸体,咧了咧嘴,苦笑摇头。
尖刀组突然发出了信号,队伍立刻停止前进,隐蔽在山梁上。孟有田举起望远镜,向山梁下的大道上望去。
人影绰绰,火把、手电越来越亮,这是一股六七十多名的敌人,看方向是从土门村过来的。从十里村的情况大致可以判断出敌人在每个村驻守的兵力差不多。也就是说,土门村驻守的敌人应该只剩下三四十人,与现在游击队的人数相当。
鬼子应该全出动了吧?孟有田在望远镜中仔细观察着,数着数儿,差不多一个班吧,鬼子似乎全都在队伍里。即便村子里还留下了几个,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本来是冒险一击,现在看来胜算大增啊!
这股敌人过去了,队伍又继续前进,而且加快了速度。半个小时后,尖刀组消灭了通路上的第三个岗哨,队伍从山梁上奔下去,走上了大道,向土门村急进。
“天亮前能赶到土门村,但能否尽快结束战斗?”小全看了看东方的天色,奔到孟有田面前,有些疑虑地说道。
“只要能在天亮前赶到,并且不让敌人发现,咱们就赢了。”孟有田抿了抿嘴角,冷笑道:“敌人会出操吧?咱们就赶这个时候开打,和十里村的打法不一样了。”
小全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冲着孟有田伸了伸大拇指,笑道:“让敌人站好队,咱用机关枪突突他们。”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孟有田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如果驻守土门村的敌人和驻守十里村的一样多,那他们现在就只有三四十人,咱们是占着优势的。但咱们要尽快解决战斗,准备在村子里迎战返回的敌人。”
“要守住村子?”小全这才真是吃惊了,瞪大了眼睛,伸手掀了掀棉帽子,汗水形成的白雾一下子冒了出来。
“看情况吧!”孟有田淡淡一笑,说道:“咱们得有个热炕头休息休息,老在冰天雪地里乱跑,大家的体力消耗太大。呵呵,别把眼珠子瞪那么大,别说百八十的敌人,就是再多些,俺们村也不是没打过。你在游击区看到别的村也在挖地道不是,可那哪能跟俺们村比。这回呀,让你开开眼界,看看真正的地道战是怎么打的。”
小全咧嘴苦笑了一下,说道:“知道你们村地道挖得最好,可还真没见识过。你也不和旁人说,好东西都憋在肚子里,也不怕憋坏了。”
“我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吗?”孟有田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到了关键时候了,不把压箱底的玩艺儿都拿出来让鬼子尝尝,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那大扫荡的时候,你为啥和十里村、良岗庄的民兵打招呼,让他们不要使用地道?”小全不解地问道。
“我可不是这么说的。”孟有田解释道:“我是说,如果敌人太过势大,最好先保留地道这个手段。敌人成千上万,地道能顶什么用,反倒容易暴露,丧失了以后使用的突然性。看吧,奇袭十里村不就用上了。这土门村。也要派上用场了。”
“有田哥,你的想法咋和别人不一样呢?”小全抹了抹小胡子上的白霜,又转换口气说道:“不是说不好啊。这实在是太过聪明了,看得那么远。”
“没事儿就瞎琢磨呗!”孟有田敷衍了一句,他当然看得远,想得深。尽管历史已经发生了不少改变,但他也能揣摸出大概的脉络,猜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
小全知道孟有田的脾气。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该说的时候问也没用。他转头看了看东方,下达了加快速度的命令。
经过最后一个敌人设在出山通路上的岗哨,队伍照常前进,根本没理会。而这个岗哨只远远的喊了一声,便被假扮鬼子的队员用日语的怒骂给吼了回去,不敢再吭声。老老实实地看着这支日伪混合的队伍顺着大道奔了过去。大概是他们以为这是刚才从土门村出来的友军又返回来了。
道路上的路沟还在,因为天寒地冻的关系,敌人填沟修路的进度不快,只有十里村附近,以及土门村附近的几里路被填平了一些。
这就是有利的条件。如果都变成了平坦的大路,敌人有了机动,有了速度,斗争的形势就会变得更加恶劣。比如在十里村的袭击,就要安排阻击部队,提防敌人的快速增援。
队伍接近了土门村,便离开大路,在野地里行进,一直来到了一个坟地。远处,能看到村子里象鬼眼似闪烁的微弱灯光,而东方的天际开始隐隐发白。
“我带几个人守在村外,收拾漏网跑出来的敌人。”孟有田简短地说道:“小全,你和郭队长带领全部人马都进村,如果不能趁敌人出操时集中消灭,就要费点事情了。但是”
“但是一定要把村子里的敌人歼灭。”小全也想到了另外的可能,很坚决地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就是再打一场象十里村那样的战斗,咱们也有把握胜利。”
孟有田点了点头,伸手招呼了五六个人留下,其余的队员在几个土门村民兵的引领下钻进了一个坟洞,那里是通向村里的一条地道入口。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天边淡淡地拖直了一条乳白色的狭带,象是要将所有的山峰束合在一起,接着是一种酒醉了似的绯红渲晕,接着又是一抹沉重的灰色浓云。
孟有田带着人埋伏在村口外的大道两旁,有些焦急地等待着村里的动静。这是与时间在赛跑,与敌人在争分夺秒。如果援救十里村的敌人到了之后马上返回,这次行动便会十分棘手。不过,按照常理,敌人应该会在十里村逗留一段时间,向幸存的敌人了解情况,寻找附近的痕迹,以便得出结论。
东方天际几片浓去的薄如轻绡的边际,衬上了浅红的霞彩,映红了山峰。又过了一会儿,太阳慢慢地露了出来,红光照彻了大地。
村子里嘀嘀哒哒地响起了号音,号音象似出殡起棺时吹响的大喇叭。随着号音,寂静的村子里逐渐喧嚣起来。
街道上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透过夹壁墙的观察孔,可以看到敌人正纷纷走出屋子,向打谷场而去。外面逐渐安静下来,敌人应该走净了。小全做了个手势,两个土门村的民兵搬开了出口,队员们鱼贯而出,出了乱七八糟的杂物间,出了院子,在民兵的引领下,分队散开,沿着几条街道,向打谷场包抄而去。
离着还有一段距离,队员们便听见打谷场传来的“一二一”的口令声和沉重的跑步声。打谷场不大,夹在很多房子中间。两个鬼子指挥着伪军们在转圈练步伐,伪军分队长在一旁吸着烟卷,不时喝斥几句,嫌这个走得不好,嫌那个不够专心。
队伍悄悄地从三面包抄过来,只留下通往村口的街道。机枪手踩着队友的肩膀爬上了屋顶,架起了机关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茫然不知的敌人。
土门村没有富豪大户,也没有明显的制高点,至于瞭望塔,则建在村口。这样的设计并不是孟有田先知先觉,而是自然而然慢慢形成的。没想到,今天就发挥了作用,村口瞭望塔上的敌人哨兵离得较远,并没有发现屋顶上的异动。
敌人的操练告一段落,队列站好,一个鬼子在前面连比划带叫唤,也不知道是在训斥还是在激励。
“打!”小全猛地一挥手,射出了战斗的第一枪。
“哒哒哒……”三挺机关枪接连喷吐出嗜血的火舌,把密集的子弹猛地泼向猝不及防的敌人。
队员们冲出街道,在打谷场边上散开后就地卧倒,用步枪、手枪向着敌人猛烈射击。
在突如其来的弹雨中,很多敌人连枪都没举起来,便在血雨迸溅中倒了下去。其他的敌人象群被打惊的鸭子,惊惶失措地叫着,在纷飞的子弹里连滚带爬地四下乱窜。不断有敌人被击中,死了的沉重摔倒,伤了的在惨叫滚爬。
十里村,以少击多,是偷袭;土门村,以多欺少,还是偷袭。玩阴招儿,是孟有田最喜欢的;以最小的代价赢取最大的战果,是他不变的宗旨。
四十多个敌人在这势若雷霆的打击下连象样的抵抗都没有,空旷的打谷场没遮没掩,一轮打击便消灭了大半敌人。残存的敌人有的趴在地上顽抗,有的抱着脑袋在发抖,只有五六个家伙腿快运气好,蹿蹿跳跳,象兔子似的逃出了打谷场,沿着街道向村口狂奔而去。
“哒哒哒……”村口瞭望塔上的敌人向这边打来一梭子子弹,立刻招来了两挺机关枪的猛烈还击。
郭龙海见打谷场上的战斗已无悬念,结束战斗只是短时间的事情,便带着一队人马沿着村里的街道迂回前进,前去攻击村口瞭望塔的敌人。
孟有田举着望远镜在村外观察着动静,村子里激烈的枪声牵动着他的心。战斗似乎转移了地方,打谷场方向的枪声稀疏了,村口又响了一阵激烈的枪声,夹杂着几声手榴弹的爆炸声。
第一百九十八章 杀戮——不要苍白的理由
了望塔冒起了黑烟,一阵激烈的枪声、爆炸声过后,望远镜的视野里出现了几个人影。
敌人!孟有田眯起了眼睛,五六个敌人仓惶地在村口出现,沿着大道逃了过来。几个伪军倒拖着大枪,一个鬼子抱着挺歪把子,边跑边不时回身射击。
孟有田放下了望远镜,端起了大枪,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他射杀敌人了。
“啪勾!”枪声响过,抱着歪把子的鬼子象被重拳猛击了一下似的,身子一顿,借着奔跑的惯性,一头扑倒在地。
另几个敌人跑得慌张,竟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枪声,鬼子倒地也没有伪军去扶,一个个撒开丫子,恨不得多长几条腿。村口的追兵出现了,背后飞来的子弹更让他们吓破了胆。
“啪勾!”孟有田又等了一会儿,为的是给旁边的人射击的机会,看着距离差不多了,他不慌不忙又是一枪,跑在前面的伪军扑通摔倒,在地上无力地抽搐。
“啪勾!”小嫚的枪最先打响,击中了一个伪军的胸腹,从装备到技术,她的水平现在都处于同伴之上。她再次推弹上膛,瞄准了敌人。
“啪勾,啪勾,啪勾……”几杆枪先后打响,一轮过后,已经没有能站着的敌人了。这就是神枪手和普通士兵的区别,枪声并不激烈,但绝对致命。
郭龙海带着一伙人追出了村子,逃跑的敌人被消灭得如此之快。让他略有些吃惊。不过,在一尺崖的战斗中。他已经知道孟有田身边有几个枪法好的家伙,对此已经有了不少免疫力。
又是一挺机关枪,郭龙海弯腰抱了起来,枪管上还有些余热,他高举起来,向着孟有田等人藏身的小树林晃了晃,又带着人返身回身,继续参加战斗。
奇袭十里村。再袭土门村,这支小队伍已经缴获了两挺机关枪,再加上夺取山口的那一仗,总共是三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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