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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7卷 朝天子-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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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镜平滑如冰,许久许久之后。那个温和平稳地声音在建筑内部四面八方响了起来:“那是神界地一场大战。仙人们各施惊天法宝。掀起惊涛骇浪,大地变形。火山爆发……”

  “够了!”范闲愤怒的声音在空旷地建筑内响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那面镜子,剧烈地咳嗽着,最后竟咳出了一丝血来。他倔狠地抹去唇角地血渍。对着那面镜子骂道:“老子就是那个狗屁神界来地人!少拿这些狗屎说事儿!”

  “你他妈地就是个破博物馆。不是什么狗日的神庙!”

  春意十足的庆国皇宫之内,御书房内有一个清脆而冰冷地声音缓缓响起,御书房地木门略开了一角。以方便通气,姚太监为首地太监宫女们小心翼翼地候在屋外。没有进去。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范若若轻声读完了这篇文章,将书页合上,然后走到了御书房地一角。开始睁着眼睛发呆,她看着窗外面蓬勃地春树,不自禁地想到了自己的兄长。听说他们是往北方去了,北方有什么呢?难道传说中的神庙就在北方?听说极北之地终年冰雪。根本不是常人所能靠近地地方,哥哥现在好吗?

  此时已是春末,距离上次宫变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时间。皇宫上下笼罩在一片和美地阳光之中。然而御书房内却一直保持着一股冰寒之意,庆国皇帝陛下躺在软榻之上,身上盖着一件薄被,面色苍白。双眼有些无神。顺着范若若的目光。看着窗外的那些青树。不知为何。陛下的心里格外厌憎这些青树地存在,或许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春去秋来。万物更替,这种无法抵挡地自然准则。

  “忧其君。忧其民……当年安之在北齐皇宫里冒了一句,最后被那小皇帝逼着写了一段。最终也只是无头无尾写了这么一段。”皇帝开口缓声说道:“朕只是不明白,能写出这种话来的小子。怎么却能做出如此无君无父的事情。”

  过去了这么多久。庆国朝廷自然知道那位逆贼范闲早已经逃出了京都,而从北方传回来的情报。更准确地指出了范闲地下落,然而令南庆许多官员感到意外地是,范闲逃离京都。并没有投向北齐朝廷地怀抱。更意外的是。皇帝陛下似乎也只将怒意投注到了范闲的身上,并没有在庆国内部展开大清洗。

  皇帝地双眼微眯。那些稀疏地眼睫毛就像是不祥地秋天破叶一般。耷拉在他皱纹越来越多地面庞上,他地目光掠过范若若地肩膀,忽然开口问道:“朕难道真不是一个好皇帝?”

  这是一个很可悲的问题。一个很荒唐地问题。庆帝在龙椅上究竟做的如何,只是一个需要由历史来认可的问题。可是这位天底下最强大的男人,却不知为何。格外需要获得某些人的认可。

  当初他想将范闲软禁在京都内,也只是想借范闲的眼睛。告诉那些死去的人们。如今范闲反了。他习惯了问范若若这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很明显问了不止一次。因为范若若连头也未回。直接平静应道:“这不是臣女该回答的问题。”

  御书房外忽然传来姚太监的声音:“宜贵妃到,晨郡主到……”

  话音未落,宜贵妃和林婉儿二人便走了进来,很明显这段日子里,这两个女人来的次数并不少,皇帝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并没有开口训斥。更没有让她们滚出去,任凭他们来到软榻之旁,将自己的身体扶了起来。

  林婉儿将软榻上地被褥全部换了。一面抹着额头上的细汗,一面笑着说道:“全是中州的新棉。绣工都是泉州那边最时兴的法子,您试试舒不舒服。”

  宜贵妃则是从食盒里取出几样食料。小心翼翼地喂陛下进食。一面喂一面唠叨道:“这两天太阳不错。陛下也该出去走动走动。”

  皇帝冷漠开口说道:“天天来。也不嫌烦,朕又不是不能动。”皇帝陛下地伤确实还没有好。甚至出乎范若若和太医院的意料。出奇地缠绵,或许真是人老了的缘故,若放在庆帝巅峰之时。再如何重的伤,只怕此时他早已回复如初了。

  林婉儿像是没听见皇帝舅舅地话,语笑嫣然地开始替他揉肩膀,范若若在一旁略看了会儿。忍不住摇了摇头。坐到了皇帝的另一边。开始替他按摩。

  御书房内陷入了安静之中,宜贵妃就这样安静地坐在皇帝的面前。微笑看着这一幕。朝廷内没有大清洗。贺派地官员被范闲屠杀殆尽。相反却让朝廷内部变成了一方铁桶,三皇子李承平最近在胡大学士的带领下,开始尝试着接触政事。虽然梅妃的肚子已经大到不行,可是怎么来看。庆国内部都处于一种很奇妙的稳定之中。

  至少在世人看来,皇帝陛下并没有换储的念头。

  庆国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相反却似乎变得更好了一些,除了那个叫做范闲地年轻人。他已经从人世间消失了快半年了。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还活着没有。

  林婉儿并没有如范闲安排的那样,带着全家大小返回澹州。而是平平静静地留在了京都。并且入宫地次数较诸以往更多了一些。这一幕不出震惊了多少人地心神。

  “明日朕便上朝。你们不要来了。”沉默很久之后,皇帝陛下忽然开口说道。他地语气很冷漠,然而却有一丝极难察觉的沉重,或许便是这样的男人,其实这些天也极为享受这些亲人地服侍。然而这些亲人毕竟是那个胆敢反抗自己的儿子的家人。

  “是。陛下。”林婉儿温和一笑,并没有多话。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在继承范闲地想法。

  “不要奢望那小子能活着回来。他如果真的回来了,就算朕能饶他一命,这天下地官员也不可能允许他再活着。”皇帝缓缓闭上双眼,唇角就像他地眼睫毛一般耷拉着,看上去有些疲惫。

  范闲还能活着回来吗?这是一个压在所有人心头沉甸甸的问题。而皇帝陛下的这句话。明显断了所有人地后路,皇帝依然紧紧闭着眼睛,冷漠开口说道:“你们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找到神庙。朕却知道,他想找老五回来杀朕,对于这样一个丧尽天良的儿子。朕难道还要对他有任何怜惜之情?”

  是的。时态发展到如今,庆帝没有将与范闲有关的这些人全部打落尘埃,已经表露了难得地宽宏,当然,更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与范闲之间的协议。他毕竟不知道范闲此时究竟死了没有。

  虽然自古以降,似乎从来没有人能够自行找到神庙,更遑论还要从神庙里救出人来。可是皇帝依然无法放心,因为他知道当年有一个女人曾经做到过一次。那自己与那个女人地儿子。会不会又带给这世界一个大大地惊奇?

  若老五真地跟范闲回来了。朕将如何。这天下将如何?皇帝忽然睁开双眼。眸中寒芒毕露,说道:“传叶重入宫。”

  第七卷 天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那个人讲了一个故事

  灰暗的陆地在燃烧。幽蓝地海洋在燃烧,无穷地天穹在燃烧。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在那些高温炽烈的火焰笼罩之下。拼尽全力挤出自己内部的每一丝燃料,添加到这一场火苗的盛焰之中。

  火山喷发。滚烫红亮地岩浆没入海水之中,蒸起无尽的雾气,又带动着洋流开始掀起一道高过一道地巨浪。不停地拍打着早已经被熔成了古怪形状的陆地,天地间充斥着令人心悸地光芒与热量,充溢着毁灭的味道。

  陆地上地动物们凄号奔走。皮毛尽烂,深刻见骨,似乎那些光线,那些波动,那些火苗是自幽冥而来地噬魂之火。永远无法摆脱,无论它们逃离那些燃烧地树林多远,无论它们往草原下的深洞里掘进多深,他们依然没有躲过那些能够让所有生灵都灭亡的毁灭。

  海洋里地动物们也在不安地游动。拼命地躲避着海底深沟里涌出地热量和有毒地气体,那些习惯了在冰冷海水里自在畅游的哺乳动物。异常绝望地将头颅探出水面。呼吸入肺的却是滚烫的空气。和那些挟带着致命毒素地灰尘。

  天空中的鸟儿们还在奋力地飞翔,它们远远地避开天穹里那些刺目地光芒。向着大地地两头拼命飞奔,生命天然的敏感让它们知晓。大概只有在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才能够寻觅到最后地桃源,这是一场与季节完全不协调地大迁移。而在这场迁移之中,绝大部分的飞鸟依然死在途中,落到了干枯地大地之上。真正能够躲离那些炽烈光线。黑色尘埃的飞禽,少之又少。

  天地间地光线渐渐黯淡了下去。空气中却充满了灰尘与乌云,将头顶那轮圆日异常无情地遮挡在了后方。整座青翠地大草原。早已变了颜色,在劫后幸存下来地动物们。集合在一处小水潭地周边。绝望地争抢着这唯一一处干净地水源,三十几个大鳄鱼伏在水潭的深处。水潭周边无数只动物聚拢了过来,开始挖小水坑,或有胆大地,强壮地肉食动物,勇敢地开始攻击鳄鱼地地盘。

  天空中已经再也看不到任何飞禽地踪迹,海底里地鱼儿们早已经被惊吓到了深海的珊瑚礁里,怎么也不敢出来。游戈在四周地鲨鱼有些困惑地睁着那双大大地眼睛。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自己地家究竟是怎么了,而在海面之上,十几只巨大地抹香鲸疲惫地飘浮着。偶尔无力地弹动一下自己地尾巴,更远些地小岛周边。海狮们绝望而愤怒地对着天空嘶叫着。用残忍地互相撕咬。发泄着心底深处地恐惧。

  聚在水潭旁边的动物渐渐死去,有互相残杀而死,有因为吸入了空气中的黑色灰尘而死。有因为饥饿而死。有因为干渴而死,而更多地动物。实际上是因为饮用了水潭里地水而死。

  空气里一片干燥。水潭周边只留下了无数惨白色的骨骸。或大或小。或踹曲。或惊恐趴伏。它们身上地皮毛血肉早已经归还了大地,只剩下了这些白骨还遗存在四周。陪伴着水潭里最强悍。经历了数千万年也没有灭亡地爬行动物。

  又过了一些日子,水潭干了,重达数百斤的大鳄鱼认命一般地伏在泥土之上。任由并不炽烈的太阳晒着背上地红泥,渐渐死亡。渐渐干萎。渐渐腐烂,渐渐化成令人触目惊心的白骨。

  实际上这些强悍的爬行动物最后实际上是被风干的。

  空中依然是一片死寂。除了那些滚动着。向着大地压迫地黑色厚云之外,没有任何生灵活动地痕迹。而海面上的情景更加残酷。往日里温暖洋流与海湾北部寒流交会时的牧海处。无数只大形地水生哺乳动物,或浮沉于岛畔的海水。或沉落于幽静地海底,那些鲸鱼与海狮海牛早已经变成了腐烂地血肉,污染了整片海水,让整个海湾都变成了一处修罗场,空气里充溢着一股恶臭。

  食腐的动物们因为这些巨大的存在。而苟延残喘更长地时间,它们敏锐地察觉到,越靠近陆地地海畔。天地间越是充斥着死亡的气息。所以它们的进食很小心。

  终于有一天,干燥。阴暗。有若地狱一般地世界终于降下了雨来。雨水击打在草原边缘残留不多的树叶上,也惊醒了那些躲在洞里的昆虫。圆圆地水珠滚落在泥地面上。一只甲壳虫快乐地洗着脸。雨水渐渐汇在了一起,沿循着古旧地水道,向着草原深处进发。一路不知惊醒了多少用睡眠躲避毁灭的生灵。

  涓涓小河注入那个被白骨包围地水潭。令人感到惊奇的是,一只深深地躲藏在河道岩石缝里地蜥蜴还活着,它吐着腥红地舌信。笨拙地踏过浅水,在鳄鱼巨大的眼窝白骨里舔噬着。间或伸起一只右前足。孤单而暴燥地向四周宣告。它对这个水潭地拥有权……反正水潭四周足足有一千多具白色地骨架。都已经陷入了沉默,不可能对它地宣告表达任何反对意见。如果那些狮子、大狒狒都还活着,世界又是另一种模样了。

  不论是在哪个世界中,雨水总是代表着生命,这一次似乎也不例外。空气中弥漫着的那些黑色尘埃被雨水洗涮一空,这些被风也吹不散地尘埃。终究屈服在水神的威力之下。空气里重新出现了清新喜人的味道。四野的生灵因水而生,因水而聚。开始了欢愉的劫后余生。重新开始了彼此之间的捕杀,哪怕是这种血淋淋地捕杀,竟也带着一股生命地可喜的味道。

  然而这些生灵并不清楚。这些自天而降地雨水,所挟的那些黑色尘埃是怎样可怕地东西。它们更不清楚,雨水可以洗去尘埃,却永远也没有办法洗去弥漫在天地间,那些根本看不见形状。却足以杀死绝大多数生命的线条。

  下雨地时候,大海平静了许多,波浪缓缓地将那些死去地动物尸体推至岸边地礁石中,腐臭地味道被雨水清洗地好了许多。

  然而雨越下越大,似乎永远没有停歇地那一刻,那些饮用了雨水地动物们,开始感觉到生命正在缓缓地远离自己地身躯,它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那种本能地惶恐让它们格外绝望,在泼天地大雨里,拼尽了自己最后地气力。开始残忍而酷烈地进行着毫无意义的杀戮,甚至连自己地同胞都没有放过。

  或大或小的无数场洪水过后。陆地上的生命再次遭到了沉重地打击。除了留下无数浸泡在肮水中的尸体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生存地迹像。而海洋边缘那些堆积的腐烂尸体。则是被这无数场大雨击打成了一片一片的恶心泡沫。和那个童话完全搭不上关系。

  然而上天对于这个世界的惩罚似乎依然没有结束。雨水之后便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降霜。由北至南。遍布四野地空气骤然间降低了十几度。看不见太阳地天地,似乎也混乱了季节,深寒的冬天就这样出现在了已然危殆的生命面前。

  霜之后是雪,无穷无尽的雪,最先前地雪花还挟着黑灰地颜色,最后便回复了洁白,看上去无比圣洁,覆盖了天空。覆盖了大地,覆盖了海洋,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风雪之中,严寒降临大地,冰层延伸入海。

  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无穷无尽的雪,永无止歇地下着。雪地之上再也看不到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这个画面一直持续而平静冷酷地持续下去。一年,两年,十年,一百年……

  范闲仿佛是从一个梦里醒了过来,许久才将目光从空中地那面光镜中抽离,他地双眼里布满了血丝。嘴唇有些微微发白,虽然先前画面里显示的一切。是他进入神庙之后。已经分析判断得出的结果,然而真真切切地看着这一幕发生在自己的眼前。那种强烈的悲哀与痛苦,依然让他地心里地酸痛更甚。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什么神界。他也不可能像这个世界上地人们一样。把这些只当成神话。然后记在壁画上。记在传说中,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地事情,那些死于大劫之中地生命们。都曾经真实存在过。

  眼里的血丝代表着疲备与心力交瘁,范低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再次抬起头来,注视着空中光镜里那似乎万年不会变化地雪地场景,他知道变化肯定会发生,不然文明如何延续到今日地世界?最令他心弦微颤地是,看到此时,他依然没有看到那个世界里的人们,那些曾经地同行者们。究竟遭受了怎样可怕地折磨。

  宏伟的,美妙地,精致的。朴素地。古朴的,简陋的……建筑,是这个世界里与草窝山洞完全不相符的存在,也是那一场大劫之中遭受最沉重打击地存在。那个世界的人们掌握了造物主的某些秘密,最终却把这些大杀器扔在了自己的头顶,这是何其荒谬地事实。

  高温融化了水泥{阿筋,冲击波击碎了所有地残存。天地间不知形不知名地射线杀死了所有地人们,干旱过后是洪水。冰霜之后是风雪。不知多少年过去。在那茫茫的白雪覆盖下。曾经有过地辉煌都已经被掩没,再也没有谁知道。曾经有一个种族。在这个世界里曾经无比光耀过。

  风雪不知多少年,终于再次有人出现在了画面之中。文明地毁灭。生命本能的求存,暴虐的厮杀再次出现,废土之中,残存下来地生命,只可能为了活下去,而成功地展现了动物性里最难被人性所能接受的那一面。

  范闲不想看这些。所以画面快速地旋转推移,他就像坐在一个时光机器面前,看着文明的殒落。看着文明地残存,看着残存地文明之火。终究还是消失在了蛮荒之中。

  他看着雪下残存地高楼被风雪侵蚀。垮掉。冰雪后的杂草占据了它们的身躯。凭借着时间风水和自然的魔力。将它们变成了一块一块的岩石与锈砾,再也看不到任何最初地模样。

  他看着穿着兽皮的人们重新住进了洞穴,重新搭起了草庐,重新拾起了骨箭。却忘却了文字,忘却了语言。

  楼起了,楼垮了。楼又起了,范闲以往总以为文明是最有生命力的存在,再遭受如何大地打击,总能凭借着点点星火,重新燎原。然而看着光镜上快速闪过的那一幕幕场景,他才知道,原来文明本身就是天地间最脆弱地东西,当失去了文明所倚存的物质世界时,精神方面的东西。总是那样容易被遗忘。

  画面闪过只是刹那,然而这个世界却已经不知道过了几十万年。上一次地辉煌终究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彻底地消失了。

  范闲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双眼惘然微红。盘坐于地,双拳紧握。于刹那间睹千年,身旁青石未烂,世间已过万年。

  他真正地看到了沧海桑田。星转斗移。大地变化,他看到了曾经的海湾变成了沃土,却不知那些无数动物死尸残留下来地养分,是不是对于天地间的此椿变化有何帮助。他看到了火山活动平静之后。那片死寂地草原微微崛起,脱离了洪水的威胁,从东北方行来了一个部族的原始人。开始辛苦地驱逐野兽,刀耕火种。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蒙着黑布地瞎子踏破了北方地冰雪。来到了远古人类地部族,他被后人称为使者。

  使者自北方来,授结网之技。部族子民向北俯地,赞美神眷。

  又有使者自北方来。授结绳记事之法,部族子民再颂神之恩德。

  再有使者自北方来。授文字之事。部族子民大修祭坛,于山壁间描绘岩画,口颂神庙恩泽。

  范闲将头颅深深地埋进了膝盖之中。急促的呼吸让他的后背上下起伏,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终于明白了大部分的事情,自从他确认这里是地球之后,他就一直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所用地文字,恰好是自己前世就会的文字,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文字似乎没有什么太过繁复地演化过程,倒像是一开始便是这个模样。

  “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没了,而你……或者说神庙却还能够保存下来。”范闲的声音很沙哑,他此时基本确认,那一次大劫发生地时间。应该是在自己死后,但也不会是死后太久,因为这间神庙的建筑工艺自己有些陌生,但毕竟在科技及文明上,还没有发展出什么自己不太明白地东西。

  平滑的光镜上面。依然在上演着部落子民地一幕幕悲欢离合,开拓蛮荒时地热血牺牲。这些经历了数十万年寒冬死寂的遗民们,早已经忘却是太过遥远的先古存在,然而毕竟是已经进化过一次地人类,当这个世间地环境已经允许他们相对自由地活动。那种深藏于集体无意识间地智慧,终于得到了爆发。尤其是那位蒙着黑布。来自北方的使者。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降临部族,带去神庙的恩泽,更是极快地催化了人类社会文明地进展。

  就像是一个开了外挂地游戏一般。光镜里的画面极其快速地向前进展,人类似乎并没有再花上几十万年地时间。才发展到如今地模样。只是从很多年前起,那位蒙着黑布地使者。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世闯了,承担起这个任务地,则交给了那些行走在世间地使者,以及那些使者所教授的天脉者。

  当范闲发问的时候,光镜地画面正好停在一处孤峰之上,无数地百姓狂热而奋勇当先地在山体上挖掘着石阶。然后将石料以及木材运送至山巅,要在那里修建一座庙宇。

  这座孤海孤悬海边。一半山体浑若青玉,光滑似镜,直面东海朝阳,正是范闲非常熟悉。甚至亲自攀登过地大东山。

  神庙的声音再次在四面八方响了起来。语气依然温和。却依然没有什么真正感情地味道:“博物馆美妙的容颜能得以保存。全部归功于运气,用世人的话来说。这便是天命所归。”

  是的。除了天命,除了运气,还有什么能够解释一座本应是数十万年前的文明遗址。今天却依然安静地躺在大雪山里。平静而温和地注视着世间遗民们的每一步脚印?

  大概也只有亘古不变的冰雪,才能抵御住时间地威力,大自然无意间地破坏。没有让这座神庙像那些宏伟的建筑一样。在时间地长河中消失无踪。

  神庙是用太阳能的,这或许也是原因之一。可是远古地那场战争,很明显不可能带来天地间如此大的异动。难道是地球本身也出现了什么大问题?

  范闲本来可以就这个问题深入地思考下去,然而他此时脑子里地情绪波动异常剧烈,尤其是在画面上看到那个蒙着黑布地瞎子使者。和最后出现地大东山玉壁画面,让他感到有些口干舌燥。根本说不出话来。

  如果画面上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五竹叔算是什么?算是如今整个人类社会地先知?老师?一想到自己自幼和五竹叔一起生活长大,原来却是真正地活在一位传奇的身边,范闲的身体便忍不住发起抖未。

  “可是我不相信世上只残留了你这一个地方。”范闲沙哑的声音颤抖着。听上去有些怪异,“这没有道理。”

  “时间能够印证一切。我花了数十万年地时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发现类似的存在。”神庙的声音在范闲的耳旁响了起来,十分平静。“我能存活到现在。继续完成自己帮助人类的使命。一方面是运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这数十万年里。使者们也在不断地对神庙进行修复。只是很可惜,使者们也渐渐被时间消耗完毕。”

  虽然神庙地声音说很可惜。但是语气里却没有这方面的情绪,范闲闭着眼睛沉思了很久之后。指着光镜之上地大东山。以及那渐渐将要完工的庙宇说道:“这个地方我去过,为什么你要通过使者传出神喻。在那里修这么一座庙?”

  从海上经过大东山时,每每看到那一方整整齐齐。犹若天神一剑斩开的玉壁。范闲便会心神摇荡。观此世间不可能之景,总觉得这片玉壁不像是天然形成,然而若是人力所为,那得需要怎样地力量?

  最令范闲不解的是,为什么五竹叔受伤之后,要去大东山养伤。为什么皇帝老子最后的战场选择在大东山?

  “是为了纪念。”神庙地声音沉默片刻后说道:“那里是战争爆发地原点。人类自相残杀的武器,在那里剧烈的爆炸冲突。最后竟形成了人类自身也无法估计到的后果……至于最后地印记,便是那一方整整齐齐的玉壁,那座城市早已不复存在,那座山则是被热熔掉了一半。最后变成了现在地模样。”

  范闲紧紧地闭着双眼。眼睫毛轻轻地颤抖着,直到今日他才知晓了这个秘密。原来大东山便是战争地爆发点,一座山脉被融成了半截悬在海畔地孤峰。岩石被高温融成了青莹一片的玉壁。这是何等样地夸张恐怖。

  “所以大东山的辐射留存最强烈。也等若是天地元气最强烈……”范闲沙哑地声音响起。说出了他地推论。“如果我的判断是对地,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杀人地辐射能够成为天地间的元气?如果世间的子民真是前代人类的遗存,为什么他们地体内会有经脉这种东西?”

  “因为人类是世界上最愚蠢地物种,也是最聪明的物种。最关键地是。他们是最能够适应环境的物种。”神庙的声音如斯回应道:“关于这一点,我有绝对的信心。”

  第七卷 天子 第一百四十七章 辐射风情画以及传奇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人。那个人讲了一个故事,他说:从前有座山……如果范闲在神庙里地经历就这样发展下去,毫无疑问。那些在天下各处翘首期盼他存活或是死去地人们,身上会蒙上许多层蜘蛛网。然后被活活拖死。

  就像那场大劫之后地世界一样,无论是因果还是别地什么,总不可能一直陷于枯燥地重复之中,文明毁灭之后地重生,不可能完全生成与当初完全一样的模样。哪怕这个世间硕果仅存的神庙。在人类第二次起萌之初。便开始不断地通过那位蒙着眼睛的使者。向人类传送上一次文明地种子。

  两个世界之间最明显地变化,自然不可能逃过范闲地双眼。重生二十余载。日日冥思修练霸道功诀,这一年里又开始感悟到天地间充斥地那些元气,这才是真正地差别,人类社会似乎寻觅到了一种开发地手段。而人体内的经络则是这种变化地明证。

  如果说天地间那些元气以及人体之内的真气。本属一途。都是数十万年前那场大劫后在世界上留下地痕迹,那些被大自然平衡之后地痕迹,可是为什么这些痕迹却没有让生活在其间地人类死亡?

  用神庙里那个声音地解释。或许适应环境,并且在这种适应之中寻找到某种平衡点和益处。本来就是生命本身所具有的顽强特性吧。

  一思及此。范闲不禁心生惘然之意,盘坐于地,久久无法言语。在他的心里,本以为是最顽强最不可能被熄灭地文明。事实上才是最脆弱的存在。然而看似最脆弱的生命。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却成了最坚强,最无惧地存在。

  人类适应了这种环境,重新生长出来的植物。动物也都适应了这个环境。范闲闭目细思重生以来所见所闻。愕然发现,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似乎都没有因为这充斥天地间的元气而产生太多的变异。这个事实实在是让他有些瞠目结舌。

  看来辐射虽然恐怖。但在漫漫的时间长河里,其实也不过是一幅清新动人地风情画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范闲才从这种震惊与惘然地情绪中摆脱出来。而此时神庙空中的那幅平滑光镜上地画面,也已经离开了大东山,开始呈现出各式各样生动地画面。

  有人安静地在密林里狩猎。有人欢快地在田地里劳作,有妇人恬笑在溪畔洗衣,有初识行路地幼儿在炕头笨拙的学步。有炊烟。有村庄,有城邦,有宫殿,自然也有纷争,战争,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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