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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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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上一边劝,却又偷偷地看了一眼张焕,见他面无表情,这才微微放心,又拉了一下严县令的袖子,让他点到为止。

旁边的杜梅脸一阵红一阵白,虽然他是极有计谋之人,但事关他的清誉,他却忍无可忍,刚要反唇相讥,却忽然看到张焕向自己使了个眼色,这才猛然醒悟,便站在一旁恨恨不言。

张焕见场面闹不愉快,便笑了笑对严县令道:“严县令心系百姓是好的,但有些话却未免说得过了火,杜先生绝不可能用妇人冒充男丁,这句话你要收回,不过妇人八文一天也似乎略略低了一点,这样,我来做主,妇人的工钱调为十五文一天。”

说到此,他看了看杜梅道:“杜先生可否答应。”

“这些妇人只是做做小工,给她们八文一天是惯例,既然都督体恤百姓,属下照办就是。”

“那你呢?”张焕又冷冷地看着严县令道:“刚才用妇人冒丁壮支钱的话严县令是否应收回?”

“属下适才心中激愤,一时说过了,我愿收回。”严县令又向杜梅拱了拱手歉然道:“请杜先生谅解!”

杜梅哼了一声,还是一言不发,就在这时,从远处几匹马疾驰奔来,老远便大声喊道:“都督……朝廷的粮船到了!”

张焕大喜,这是朝廷调来地第一批粮食。这就意味着裴俊开始落实对他地支持了,只要手中有了粮食,他就可以扩军、可以稳定物价、甚至可以着手土地的改制。

“走!去码头看看去。”他翻身上马,率先向码头驰去,后面的官员们也纷纷上马,跟着他一路狂奔。

码头离会西堡不过三里地,也是最近刚刚修成。码头长约五百步,可停靠千石以上的大船。在会西堡未修好之前,由李横秋和辛朗率领的两千军就暂时驻扎在码头附近,此刻码头上已经是人潮涌动,近千名士兵摩拳擦掌等待上船搬运粮食,而在码头上已经一溜停靠了七八艘三千石地大船,另外在黄河里还有四五艘船等候靠岸。

大船是从河东过来,共载有粮食约三万石。另外还有一万斤生铁,所有的船都吃水很深,看得出是载满了货物。

“去病!”张焕刚刚赶到码头,一名身着白袍地年轻人便从人群中奔了出来,兴奋地向他挥动手臂,却是裴俊的第五子裴明远,他来走马上任了。

张焕跳下马,大笑着迎了上去。狠狠地给了他肩窝一拳,“二个多月没动静,我还以为你不想来了!”

“怎么会?”裴明远揉了揉被打地生疼的肩窝,苦笑道:“父亲命我先在河北军中学习了两个月的屯田,省得我来河西一抓黑,给裴家丢脸。”

“岳父大人怎么样。莹儿给他捎去的灵芝收到没有?”

“这个我倒不知。”裴明远忽然想起一件事,低声笑道:“听说你把崔宁也拐走了,想不到你们俩……”

裴明远暧昧地向眨眨眼,“难道你不怕崔相国找你麻烦?”

张焕笑了笑道:“我当然知道他会恨我入骨,不过我却不担心他会找我什么麻烦,那样的话,他就不是崔相国了。”

“还是去病兄看得透彻啊!”

裴明远大笑,他拉着张焕的手腕快步来到船头,指着一名高胖地官员给他介绍道:“这位是范阳节度府长史李茂功,这次便是由他负责粮食和生铁。”

张焕向他拱手笑道:“李长史一路护送物资。张焕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张都督是裴相国爱婿。都是一家人,大家就不必客气了。”李茂功连忙给张焕回了一礼。他指着第一艘大船正在卸下地物资笑眯眯道:“这次几位夫人还特地给小姐送了一些居家之物,等会儿请都督一并带回。”

这时,张焕忽然看见远处站着二十几个士子模样的年轻人,每一个人地脸上都是兴奋而略带一点紧张,有的人在好奇地打量周围的环境,有的人则卷起袖子,准备去帮忙搬米。

裴明远看出了张焕的疑惑,他低声笑道:“说起来去病兄可能不相信,正月时你在新年大朝上的那一番议论,在参加科举地士子们中间引起了掀然大波,这二十几人都是国子监的生员,他们都是要投笔从戎,为你收复西域而效力,可能还会有不少人来,小弟先恭喜你了。”

张焕心中暗暗欢喜,他现在最缺乏的就是人,这些士子的到来无疑将给他带来巨大的助益,不过这种喜悦张焕却没有表露出来,他插开话题对李茂功笑了笑道:“李长史不如晚几天再走,到武威郡去,让张焕尽一尽地主之谊。”

李茂功歉然一笑道:“不了!这次相国一共准备了十万石粮食,我还要再运两次才能完成,时间紧迫,最多只能呆今天一晚,明日一早出发。”

由于物资极多,杜梅又从会西堡调来一千民夫帮忙,天很快便黑了,从黄河边到武威郡至少还有两天的路程,张焕便带着官员们歇在大船之上。

夜已经很深了,河面上风大浪急,十几艘大船栓在码头上下起伏,码头上灯火通明,数百只猎猎地火把将码头照得如白昼一般,粮食和生铁的卸船已经渐渐到了尾声,三万石粮食堆积如三座黑黝黝的小山一般。

在第二艘大船的一间船舱里,张焕正和杜梅商量会西堡的后续工程,在他们面前的桌案上有一张五尺见方的小沙盘,将整个武威郡的地形清晰地表现出来,这样的沙盘一共有两张,一张大沙盘在武威郡张焕的书房内,占据了整整半间屋子,而这一张小地是张焕随身携带,取代了地图。

张焕用木杆指着乌鞘岭道:“乌鞘岭延绵数百里,会西堡在最东面,而武威郡在中段,我地意思是最好在山岭上修建二十座烽火台,每十里一座,这样会西堡若发生情况,武威郡那里立刻便可知晓。”

“都督想法是不错,可这样也极耗费人力,我真有点担心我们承担不起这么大的开支。”杜梅叹了口气,又道:“况且今天那个严县令说得也有一定道理,都督若不爱惜民力,恐怕会影响你在河西地声望。”

“我出钱雇人修烽火台,何损什么民力?”

说起严县令,张焕不屑地冷笑道:“你休要上了他的当,他今天一番话其实是在影射我,而他却是说给陇右的韦谔听。”

杜梅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那都督准备怎样对付他们?”

的话音刚落,舱门却轻轻地被敲了敲,一名亲兵在门外道:“都督,天宝县李县令求见,说有机密大事禀报。”

第一百七十章 清理官场

“说吧!有什么重要之事告诉我?”张焕坐了下来,望着神情显得十分紧张的李县令微微笑道。

李县令轻轻添了一下干涩的嘴唇,他习惯性地向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都督,严县令在新年期间曾离开过河西,去了开阳郡。”

“你怎么知道?”张焕依然不露声色地问道。

“他带了一个小妾同去,回来后他的小妾到处炫耀,说严县令新年期间带她去开阳郡的什么酒楼吃饭,又在开阳郡的什么金铺了买了首饰,所以我也有所耳闻。”

张焕点了点头,新年期间韦谔在长安,严县令不可能遇到他,不过张焕早有心理准备,虽然他已不会和韦谔发生什么大的冲突,但韦谔也不会咽下这口气,小动作必然不断,象拉拢分化自己的手下人等等,现在这些县令心存不满,这种机会他韦谔当然不会放过,张焕见李县令似乎还有话说,便笑道:“还有什么事,一起说了吧!”

“还有就是李都督知不知道这些县令心存不满的真正原因?”

“说!”

李县令着实有些犹豫,很多事情他其实是知道,但说出来的后果他也清楚,不过要想往上爬,就不得不借助某些人的肩膀,他瞥了一眼杜梅,吞吞吐吐道:“其实问题是出在杜先生一月时让大家做的那张土地调查表上,杜先生还记不记得当时神乌县丞跑来给先生拜年时。杜先生说了什么?”

杜梅一怔,他仰头思索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你是说恢复府兵制的那件事?”

“就是那件事,杜先生过早地泄露了都督要收回土地地想法。”

张焕回身望着杜梅道:“究竟是什么事?泄露了什么想法?”

杜梅苦笑了一下道:“正月初一那天,神乌县王县丞来给我拜年,他和我是同科进士。早就认识,那天我和他聊起适合河西发展的一些思路。其中就谈到了改良府兵制,倒没想到竟会引发这些县令的猜疑。”

“其实都督和杜先生都不知晓,这些县令、县丞在武威郡长则十年,短则五六年,每个人都有十分复杂的人情网,武威郡的大部分丰腴的土地其实都掌握在他们或他们家人的手中,从前辛将军只考虑防范吐播。从不管他们这些事,地方上地政务都由他们为所欲为,而韦家为取得河西又全盘答应不动他们的利益,这此都督强势进入河西,他们摸不清底细,所以便旁敲侧击来探听消息。”

说到这,李县令微微叹了口气,“那王县丞自己就有八十顷上田。加上他地两个弟弟以及丈人们,所占有的土地少说也有二、三百顷,所以他才利用故旧的身份套杜先生的话,府兵制不就是要让农民有土地么?”

张焕见他侃侃而谈,一切细节都清清楚楚,便笑了笑问道:“你又如何知道?难道他们又告诉了你?”

李县令脸一红。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是个见风使舵之人,见张焕回京了就担心他不再返回,便和其他县令一起积极谋算,可等张焕回来后,又发现他真的有长期留下的迹象,于是就赶紧告发他人,以洗脱自己的罪责。

张焕也没有追究地意思,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你做得很好,我这次记你一功。先去吧!”

李县令刚走。杜梅便上前向张焕跪倒,惭愧道:“属下一时失察。请都督责罚。”

张焕笑着将他扶了起来,“谁没有个书生意气的时候呢?记住教训就是了。”

他见杜梅坐下又道:“不过这件事你要想个妥善办法,看看怎么处理才好?”

杜梅沉思片刻便道:“关键是都督手上没有可替换之人,全罢免了震动也太大,属下的建议是杀鸡骇猴,一手硬一手软,再慢慢地一个一个收拾。”

“那这个鸡又是谁?”张焕半眯了眼徐徐问道。

“严县令!”杜梅毫不迟疑地道。

次日一早,张焕便在五百骑兵的护卫下离开了会西堡返回武威郡,一群年轻的士子们也随他同行,而裴明远则留在码头协助杜梅储运粮食。

从会西堡到武威郡约二百余里,是两天的路程,第二天下午,众人过了猪野泽,离武威郡已不到二十里,地方官员们便一一向张焕辞行,各自回到自己县里,最后只剩下神乌县的严县令和王县丞,或许是杜梅不在地缘故,二人一路上也有说有笑,给一群士子沿路讲解河西的山川地理和人文风俗,并打趣他们来到河西后,抢着给他们做媒的人将打破头,听得一群士子悠然向往,离开京城时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念头竟有些动摇了。

“都督!这群士子至少要分我六人。”严县令加快了马速赶上张焕道。

张焕回头看了看那群朝气蓬勃的士子,他没有一口回绝,只是温和地对他笑道:“那你打算怎么用他们?”

严县令想了想便道:“我打算把他们放在六曹,县衙中都是一些老吏,暮气十足,正需要一点有活力的年轻人。”

“回头再说吧!要来地年轻人还有很多,我打算让他们先到军队里磨练一阵子,既然是想来收复西域,却让他们做小吏,他们怎会甘心。”

张焕说着,又笑了笑道:“说起老吏,我倒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都督请说。”

“眼看会西堡即将建成,我打算迁二千军户到堡中去。同时也设置会西县,辖黄河边西岸数十里方圆,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县令,我看你手下王县丞颇为干练,便想提拔他为会西县第一任县令,你看如何?”

“这个……”严县令犹豫了一下,很为难地道:“新年伊始、杂事繁多。他一走恐怕县里地很多事情都会瘫掉,请都督慎重考虑。”

张焕微微一笑。“不妨,我会安排一个新县丞接替他。”

说罢,张焕抽了一鞭战马,将心事重重的严县令远远地抛在后面。

很快,一行人进了武威城,春天的武威城已被生机勃勃的绿色所覆盖,花红柳绿、姹紫嫣红。处处都洋溢着春的气息,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大街上人流如织,饭馆酒肆里生意兴隆,还有嗅到机会的商人牵着骆驼出现在大街上。

在离城门不远处有一座颇具规模的校场,此刻校场里扎满了帐篷,住着约千余户移民,他们大多是陇右地区地无地农民。听说去河西有可能得到土地,便悄悄地举家前来,张焕也来者不拒,实在来不及盖房,就将他们暂时安置在帐篷里。

在校场门口搭了几座巨大地粥棚,正逢晚饭时间。粥棚前排着长长地领粥队伍,一些乞丐也混杂在其中。

“都督,那是夫人的马车!”一名亲兵忽然指着从粥棚旁驶来地一辆马车,旁边还跟着几名侍卫,张焕也认了出来,可不就是裴莹的马车么?

马车的侍卫也显然看见了张焕的队伍,便立刻掉头快速驶来,‘嘎’地一声停在了张焕面前,车帘拉开,露出裴莹亮丽的笑脸。“我家老爷终于回家了!”

张焕微微笑道:“莫非莹儿是来替我安抚这些百姓?”

裴莹笑盈盈地点了点头。“你天天说河西最大地问题是人口不足,这些人眼巴巴地跑来投奔你。你虽然提供食宿,却不闻不问他们的内心感受,我今天去了才知道,他们中有不少是逃出来的奴隶,就害怕你把他们遣返回去,整日里担心害怕,度日如年,我告诉他们你会给他们自由,他们都感激不尽呢!”

“有你就行了,你是都督夫人,我不指望你还能指望谁?”

张焕说着,让亲兵先带士子们去军营给他们安排食宿,他自己却翻身下马,也坐进了裴莹的马车,马车随即缓缓启动,向都督府驶去。

“怎么,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利之事?”张焕见裴莹的脸上有些不自然,便笑着问她道。

裴莹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刚才在校场那边,他们谁也不相信我是都督夫人,在他们想像中都督夫人应是雍容华贵的中年贵妇,怎么会是个黄毛丫头,有不少人还以为我是都督的女儿。”

张焕不由哑然失笑,他正想开玩笑地唤她一声乖女儿,忽见裴莹面有嗔色,他立刻咬住舌头转换话题道:“你五哥来了!”

裴莹一怔,脸上的嗔色立刻变成了喜色,连忙拉开车帘向后望去。

“你别看了,他在黄河码头,留下来协助杜先生搬运粮食。”张焕搂过她地腰,在她嘴唇上亲了亲,暧昧地笑道:“多亏有你这个娘子,岳父大人才出手阔绰,居然给我们河西十万石粮食,这样一来,我便可以撑到麦收了。”

一边拉下车帘,手却伸进了她的衣服里,肆无忌惮地揉捏起来,裴莹脸上映出了一抹绯红,她浑身酸软地倒在张焕的怀中,忍不住微微喘息起来。

马车越行越快,片刻便消失在绵绵的细雨之中。

由于崔宁和母亲的到来,都督府又略略作了些改动,张焕先是买下了紧靠府宅的一处院子,将它改建成了一座道观,让母亲在里面静养,随后又将原来杨飞雨住地那间独院重新翻修,让崔宁居住,并和裴莹所住的院子连成一片,张焕又命人买来十几个模样清秀丫鬟充实内宅。

虽然崔宁已经跟他到了河西,但她原则性极强,在父亲没有松口之前,他们俩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张焕也不勉强崔宁,只要她在自己身边,没有嫁人之忧,那他也就放心了,崔宁嫁给他只是迟早的事。

崔宁性子温顺,同时她也是个极聪明的女子,为了能长久留在河西,她也是处处小心,平时只和裴莹说说话,极少再和张焕单独相处,以免惹起裴莹的不快,三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生活在一起,彼此心里都有数,可谁也不肯说破。

吃罢晚饭,崔、裴二女相约去内室下棋,张焕则来到自己的书房,他的书房位于内宅的最东面,有一大二小一共三个房间,其中一个小房间放置着一张巨大的沙盘,是数百人用几个月时间做出地河西地区全貌,而另一个房间则是他困了时休息地地方。

此刻书房里灯光柔和,炭火烧得正旺,使房间里十分温暖,张焕独自一人躺在他的圈椅上,闭着眼考虑河西官场地布局。

一路之上,他的方案已渐渐考虑成熟,清理河西官场和收回土地是两件息息相关之事,虽然他已掌握了河西,但也不能公开铲除异己,毕竟这些官员都是朝廷任命,做得太招摇一是会损坏他的名声,其次会使朝廷一些嫉恨他的人找到借口阻挠对他的援助,至少在自己强大起来之前尽量保持低调。

但无论如何,要赶在夏收之前,必须将土地问题解决。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门轻轻地敲了敲。

“进来!”

门开了,亲兵副将陈平快步走进了书房,他半跪行了一礼,沉声道:“末将前来听命!”

张焕坐了起来,对陈平冷冷地笑道:“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两天之内要给我抓获一个吐蕃探子,无论真假,你明白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杀鸡儆猴

次日一早,神乌县王县丞便忧心忡忡地来到了刺史衙门,刺史衙门也就是凉州都督衙门,这算是一套班子两个牌子,在县令、县丞等地方官员面前张焕的身份是武威郡刺史,是武威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当然,他这个刺史和中原地区的刺史大不相同。

王县丞全名叫做王潜,与张焕的幕僚杜梅是同科进士,年纪约四十余岁,他是金城郡人,按大唐的官员轮换体制,他早就该被调走或升迁,但武威郡的地域特殊性,使得武威郡的地方官员大多在任时间较长,王县丞在河西地区已经做了近十年的县丞,虽然无法进入大唐官吏的升迁体系,但有一弊必有一利,他们避开了朝廷的监察,他河西地区,他们无异于土皇帝,惠及亲朋家族,官虽小,可肉却肥得很。

在门口等了片刻,王县丞便被两名亲兵领进了张焕的官房,房间分为里外两部分,里间为张焕处理公务所在,而外间则坐着替他处理文书的幕僚,在韩愈进了国子监后,张焕现在整理文书的幕僚是孟郊。

此刻张焕正在给孟郊交代文书分类的一些注意要点,王县丞被领了进来,他又简单地嘱咐了几句,便让王县丞坐下,随即侍候笔墨的书童给王县丞端上一杯茶。

张焕咕嘟咕嘟地喝了两口茶,长长出了一口气便笑道:“严县令可给你说过会西县一事?”

王县丞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别人都是为升官而欣喜若狂。可他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且不说他离开了做官近十年的神乌县,原先积累地人脉、每年大户的孝敬都会慢慢消失,而且会西县的百姓都是军户,有军队为后盾,那轮得到他指手画脚,再者会西县的辖地大多是戈壁荒滩。哪里比得上富庶的神乌县,到那里去当县令。和充军又有何异?

心中不满归不满,刺史的话却又不敢不听,这可不是一般的刺史,他可是河西地实际主宰,据说还是裴相国的女婿,大家都为官多年,谁不懂得新官上任要烧三把火呢?若不是张焕要动他们地切身利益。谁又何苦去顶这个风头。

现在他唯一抱的希望就是这个凉州都督仅仅是因为相国之婿才如此年轻便登高位,在大家抱成团与他对抗后,他能知难而退。

可眼前的问题他却必须要面对,王县丞沉吟了良久终于应道:“多谢使君对属下的信任,属下自当去赴任,只是交接公务尚须时日,请张使君能多给我一点时间准备。”

如今之计只有用拖来解决,其间再弄出几桩案子。把事情复杂化,造成自己想走也走不成的局面,王县丞熟知官场潜规则,很多事情就在一个‘拖’字下不了了之。

王县丞一边说,一边偷眼看张焕的表情,见他欣然点头。心中不由暗暗得意,果然是嫩了一点,不料眼前这个张刺史不仅没有官场经验,而且考虑问题也似乎太草率,只见他慎重地点点头,竟说出一句让王县丞几乎晕死的话,“那好吧!我就给你三个时辰整理,下午自然有新县丞去和你办理交接。”

王县丞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刺史衙门,他万念皆灰,心中沮丧到了极点。他坐进了马车。也无心再去县衙,只吩咐一句回府。便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马车不紧不慢地奔行,王县丞地府邸在武威城东的富人区,离刺史府不过一刻钟的路程,随着马车的一路颠簸,王县丞也渐渐地清醒了,不对!就算他是相国的女婿,不通官场之事,但他也不可能这么白痴,三个时辰便可交接公务,这是在赶自己走呢!他想干什么?

王县丞顿时惊出了一身汗,这不是什么正常升迁,他是要对河西官场下手了,王县丞的脑海里飞快地转着,武威五县中,神乌县是郡治所在,又是人口最多、最富庶的一县,他要下手也必然从神乌县开始,难道他是要拿自己开刀吗?

王县丞的心猛地坠入了深渊,就在这时马车也停了下来,“老爷,到府门了。”

“给我掉头,再回刺史府。”

王县丞在这一瞬间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张焕要动手之人是严县令,他是要先夺县丞之职,架空严县令,可是他是威武都督,既然可以调走自己,自然也可以调走严县令,架空严县令也没有必要呀!

难道是……

王县丞已经渐渐明白了张焕地用意。

马车很快便回到了刺史衙门,一名亲兵没有多问什么,笑着将他领进了张焕的房间,“王县丞请自己进去吧!刺史已经等你多时。”

王县丞战战兢兢地走进房间,见张焕正背着手站在窗前凝视天空,他立刻上前跪倒在地,颤声道:“王潜愿为都督驱使!”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张焕慢慢转过身来,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我是看在你为杜梅旧友的份上,给你这次机会。”

……

一百多匹快马在河西走廊上疾驶,风驰电掣般向天宝县狂奔而去,太阳快下山时,陈平一行冲进了天宝县城。

“不要多礼了,都督命我来办要事。”陈平拉着县令李翰杰的手腕便快步向县衙内走去。

“都督有什么事?”李翰杰见陈平一脸凝重,他心中有些不安地问道。

“都督想找一名吐蕃人的探子,你这里可有?”

李翰杰一惊。吐蕃探子?他在天宝县这么多年,闻所未闻,当然吐蕃探子是有地,可是他们脸上又不会刻上‘探子’两个字。

“吐蕃探子我现在没有发现,要不我特地留意,若有消息我立刻禀报。”

陈平摇了摇头,“都督只给我两天时间。明天晚上前我必须要拿到一名吐蕃探子,这是军令。我只能拜托李县令了。”

李翰杰听说只有两天时间,不由急道:“吐蕃探子不是说有就有,你让我这一时到哪里去找?”

陈平诡异地笑了笑,“那你这里有没有犯死罪地吐蕃人?”

“吐蕃人?”李翰杰一下子想了起来。连忙道:“有!有两个,都是杀人罪,我已上报郡里,只待秋后处斩。”

“那把这两个人都交给我!”

“这、这恐怕不大好吧!”李翰杰大急。这两个人的卷宗都上报到郡里,日后问起来,自己如何交代。

“这什么这!”陈平眼一瞪道:“如果你不肯把他们交出来,那你就是吐蕃探子!”

……

天快亮时,陈平一行终于赶回了武威城。

在靠近都督府有一处不知名的大宅,这是从前一个西域胡商所建,清一色的水磨大青石,显得异常坚固。但它的特别处在于它有着同样坚固的地下室,数量众多,从辛云京时代起,这座大宅便是军方处理一些特别事件地场所,有近百名士兵护卫,戒备十分森严。

张焕一大早便来到了这座石宅内。地下室的出入口位于后园一间偏僻地小屋里,小屋前有十几名士兵把守着,张焕在几名亲兵的引导下走进了小屋,随即下了地下室,地下室通风尚好,但十分阴森黑暗,走了数十级石阶,一条长长地甬道便出现在眼前,甬道两旁是一间间储存物品地石室。

这时,陈平从一间里迎来出来。“都督。屋里两个人就是从天宝县带来的吐蕃人死囚。”

张焕从大铁门上方地小孔看进去,只见房间里有两根木桩。木桩上各用粗大的铁链绑着一名面目漆黑地男子,赤裸着上身,相貌都十分狰狞。

“他们愿配合吗?”张焕冷冷地问道。

“他们说,只要不死,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他们肯按我的要求出供词,一切条件都可以答应他们。”张焕离开了石室,走了几步他又低声道:“记住了,事情结束后,不能留他们在世上。”

“属下尊命!”

张焕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这座令人感到压抑和不安的石室,他回到官房,孟郊立刻递上来一叠厚厚的文书,“使君,这是王县丞刚刚送来。”

张焕接过又左右看了看,不见王县丞,便问道:“他人呢?”

孟郊笑了笑道:“他说心里有愧,回府思过去了。”

“他不是思过,他是回去避祸去了。”张焕冷笑一声,便走进了房内,他将厚厚一叠文书摊在桌上简单地看了一遍,这些都是王县丞按照他的要求所写,主要是各县主要官员及其家属田产拥有情况,虽然只是大致数字,但已经有迹可偱。

张焕抽出王县丞本人的一份,上面显示他有永业田、职分田以及他历年所购的田产共计二百六十顷,还有他的三个儿子,四个兄弟,以及他地姑亲、表亲,他妻子及几个妾的家人,都各有数十顷到百顷不等的田产,都写得十分详尽,末了还添了一句话:愿全部无偿充公。

但这上面只有他在河西的田产,金城郡老家的田产却一字未写,张焕冷哼一声,“无偿充公,哼!难道还想卖给我不成?”

他把王县丞的清册放下,又取过严县令地一本,和王县令也差不多,除了他本人有数百顷上田外,他的亲朋好友也拥有为数众多的田地,仅涉及严县令一人的田产加上起来不下千倾。

张焕的脸色越看越阴沉,最后他‘啪!’地一声合上了清册,低声骂道:“这些该死的蛀虫。难怪都赖在河西不肯走!”

“来人!”

一名亲兵应声而入,张焕立刻厉声令道:“命蔺九寒点集一千精兵,立刻包围严县令府上,一个人也不准放走,并给我放出话去,神乌县县令严文私通吐蕃,罪不可恕!同时命其他四县地令、丞、尉都给我火速赶到武威城集中。”

……

东城门附近一阵大乱。五百杀气腾腾的骑兵冲进了城内,在骑兵身后则是五百全副武装的士兵。一千军队冲过大街,密集的马蹄声,沉重而有节奏地跑步声,一双双冷酷地眼睛,只片刻功夫便赶到武宁坊,将位于坊内的严府团团包围起来。

“给我搜!”蔺九寒手一挥,数百兵士兵砸开严府大门冲了进去。严府中顿时惊叫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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