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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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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焕在大群官员和士兵的簇拥下来到了牢房前,牢房前面是铁栅栏,可以很清晰地看见里面的情况,只见一人被四肢分开绑在木桩上,很明显已经动过刑,他气息奄奄地耷拉着头,旁边还站着一个士兵,时刻留意他的情况。

这时两个被崔连星活捉的回纥武士之一,其中一人在半路上自杀了。只剩下这一个。在严刑逼供下,他终于承认自己是回纥军队中的一名百夫长。以回纥卖马人的身份被派到大唐,和他一起来地人一共二十几人,都住在西市的一个客栈中,至于他的首领是谁、怎么联系,他就统统不知道了。

张焕背着手默默地望着这个来自回纥军方的探子,这就是铁的证据,原以为回纥西进的国策建立后,大唐与回纥将不再有利益冲突,如果回纥是想来偷盗大唐的军器机密,这也罢了,偏偏要杀自己的孩子以挑起大唐的内乱,这就说明他们侵略大唐的野心未灭,回纥人崇拜狼,或许这就是他们地狼性。

张焕又忽然想起了裴明远说过地一件事,他回国时曾在撒马尔罕得知大食使者前往回纥,张焕心中不由起了一团疑云,“难道大食与回纥真要达成对付唐的某种协议吗?”

想到这,他立刻喝令道:“把他地头拉起来!”

旁边的士兵立即揪住回纥武士的头发,一把将他的头拉起来,这是一个典型的突厥人脸孔:宽大的脸膛、细小的眼睛、短塌的鼻子,而且没有脖子,头颅斗大。

“他懂汉话吗?”张焕问旁边的校尉道。

“回禀陛下,他精通汉话,无须通译。”

或许是听见了‘陛下’两个字,一直气息奄奄的回纥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吃惊地瞪着张焕,忽然,他大叫起来,“我认识你!就是你烧了我们的翰耳朵八里。”

他尚未说完,旁边的士兵便狠狠一拳砸在他肚子上,他的浑身一阵痉挛,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张焕冷笑一声道:“你的记忆倒很好,不错!当年烧你们翰耳朵八里之人就是朕,但朕已经很宽容了,去年在安西饶了你们可汗一命,他非但不知感恩,还要派你们来大唐破坏,一个忘恩负义的之人,亏他还自诩草原上的雄鹰,他配吗?”

回纥人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他低声怒吼道:“不许你侮辱我们可汗,此事和他无关!”

“是吗?”张焕淡淡一笑道:“那和谁有关?”

回纥人自觉说露了嘴。他恶狠狠瞪了张焕一眼,扭过头一言不发。

“这些,他交代过吗?”张焕有些不悦地望着杜梅,杜梅给他的报告中没有这个内容,杜梅额上已见了汗,他立刻低声道:“是属下失误,请陛下责罚。”

“他嚼舌了!”杜梅地话音刚落。牢门前的几名士兵忽然叫嚷起来,只见牢房里的那名士兵在拼命掰开回纥人的嘴。但是已经晚了,一道血水从回纥人嘴角流了出来,他面若金纸,眼看已经不行了,张焕重重地哼了一声,回头对崔连星道:“从现在开始,此事就由你全权负责。直接向朕汇报!”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

……

夜色中,平康坊那条深巷的小院里,数十人正在紧张地忙碌着,没有人说话,院子里已经堆满了箱子,几名壮汉正扛着箱子向门外走去,门外已经停好了三四辆马车。几名车夫正紧张地堆放箱子。

图兰公主脸色阴沉地站在一棵槐树下,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问题,两个手下被抓走了,虽然他们只是最底层的成员,并不知道整个情报网的结构,更不知道自己地存在。但它却是一记警钟,重重地在她耳畔敲响了,这意味着对方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已经摸到了一点端倪。

长安是个国际性大都市,突厥人、波斯人、日本人、新罗人比比皆是,来自西域各国地胡人少说也有十几万人,有的是商人,有的就长居于此。

所以图兰公主这群突厥人根本就不会引人注目,他们公开的身份是来自西域的商人,做绸缎贸易。在东市市署登了记。并缴纳税款,而且他们所带的武器是大唐允许携带。诸如剑、弓箭等等,所以只要他们偃旗息鼓,也不会有人查到他们头上。

但图兰公主却是个十分谨慎之人,只要有一点点查到他们的可能,她就必须搬走,她决定暂时离开长安一段时间。

箱子里装地都是蜀锦和吴绫,这是他们采办的货物,他们准备西去龟兹,将这批货物出手后再回来,这样一去一来至少要三个月时间,那时此事就应该淡化了。

“大伙儿快一点,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关城门了。”图兰看了看月色,开始催促众人。

忽然,门口那边发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五六名正在搬箱子的属下都纷纷伏地跪倒,图兰吃了一惊,她刚要前去查看,却见从门外走进来十几人,其中一人是她的大师兄布特鲁,他毕恭毕敬地引着一人进来,这是一个十分神秘的人,虽然十几人簇拥着他,却让人感到他只是一道黑影,一件黑袍从头到脚罩着他,一直拖到地上,黑面巾遮住了他的面容,看不见他身子,也看不见他的脸,就仿佛一块长长地黑色裹尸布直立在那里,只有当他慢慢转过头时,才会看见一双闪着可怕亮光的眼睛:这就是回纥的国师梦月老人,他不仅拥有崇高的摩尼教身份,回纥忠贞可汗更是册封他为腾格里之子,腾格里突厥人心中最伟大的神,传说拥有毁灭天地的力量。

图兰也激动地跪了下来,亲吻着他的长袍,喃喃低语道:“图兰恭迎恩师驾临。”

“图兰,你似乎处境不利啊!”虽然梦月老人有着死神般的外表,但他的声音却异常轻柔动听,让人联想到月桂枝上夜莺的歌唱。

“恩师,徒儿有两个属下被唐人抓走,徒儿很是忧心。”

“我们进屋去说。”梦月老人声音虽然动听,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慢慢走进了屋内,将面巾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异常白皙的脸庞,透出一种无法掩饰的高贵气质,从外表看来他不过四十余岁,可一双眼睛里却充满了与他外表不相配的沧桑。

事实上,梦月老人已经七十岁了,他的名字叫苏尔曼,是萨珊王朝末代皇帝伊嗣埃三世地后裔,也是摩尼教中地三元老之一。

在忠贞可汗与拓跋千里最后争夺翰耳朵八里的战争中,忠贞可汗一败再败,形势已岌岌可危,正是苏尔曼在月夜下登高一呼,号召摩尼教众为忠贞可汗而战,拓跋千里军中数万教众响应反戈,一举扭转了局势,事后,又是他劝忠贞可汗勿追拓跋千里,将祸水引向东方。

图兰也跟着进了房间,她再次跪下道:“徒儿遇到了困境,请师傅指点迷津。”

“你知道你所犯地错误吗?”苏尔曼慢慢回过头注视着自己最心爱的徒弟,目光柔和,没有半点责怪之意,“你心慈手软,应该在行动前将内应的家人先杀掉,这是你的第一个错误。”

图兰垂下了头,低声道:“徒儿知错!”

苏尔曼点了点头又道:“你的第二个错误是低估了大唐人的智慧,你不该用大食刚刚铸成的黄金行贿那个内应,它早晚会使唐人找到你的头上。”

图兰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她在购蜀锦和吴绫时用的也是同样的黄金,是她疏忽了,她十分羞惭地道:“徒儿无能,请恩师责罚。”

“我不会责罚你,但是我也不会让你再做第二件事,我要亲自来完成它。”苏尔曼背着手慢慢走到窗前,望着天空一轮皎洁的明月,银色的月光将他的脸映照得更加神秘,他象在对图兰公主说,又象是喃喃自语:“巴格达人已经和可汗达成了东方协议,他们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得到那最可怕的大唐雷。”

第四百零六章 宝钞之争

天尚没有亮,数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忽然出现在平康坊的街头,他们封锁坊门、巡查街道、盘查路人,将许多想趁天不亮溜回家的嫖客又吓回了青楼,整个平康坊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一身戎装的崔连星率领着数百精锐的军人疾步前行,平康坊的一名地保引领着他们来到一条深巷。

“将军,你说的购买绸缎的突厥商人就住在这里面。”地保有些胆怯地指了指深巷。

崔连星一挥手,一队手执钢弩的士兵立刻翻上墙头,顺着墙头快速潜行,在离小院还有十步时停了下来。

另有两百余士兵执巨盾横刀,缓步前行,行至大门前停下,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崔连星望着死气沉沉的大门,他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昨晚在东市一连盘查了三家柜坊,终于发现了那种一模一样的金锭,查到这是一家蜀锦绸缎行所寄存,他紧接着又找到了绸缎行的掌柜,得知这是一支突厥人商队所支付的货款,东主是一个年轻的突厥女子,他再次返回东市,找到市署署正,终于从市署的缴税登记簿中找到了这支商队住在平康坊,这时已是四更时分了,凭着张焕给他的金牌,他最终得到了军队的支持。

“上!”崔连星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砰!’地一声巨响,军士一脚将门踢开。数百名士兵一起涌进冲进了图兰的院子,院子里堆满了大小箱子,大多敞开,里面皆是所买地蜀锦吴绫,现场一片杂乱,已经人去屋空。

崔连星大步走进了小院,沉静的眼中终于忍不住闪过了一丝遗憾。只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他仔细地在屋内院中寻找线索。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对方是一个极为狡猾的敌人,他所丢弃的东西没有任何线索,而可能留下线索的东西却一样也没有纳下。

崔连星沉吟片刻,他忽然命令手下道:“马上去找画师,图影全城缉拿,提供线索者赏五千贯。隐匿者以叛国罪论处!”

长安城立刻沸腾起来,一队队士兵在大街上巡逻,准备随时接收线索搜查,而城内的突厥人却人人自危,他们的房东、邻居纷纷将他们举报,不停有士兵冲进各大客栈、酒楼搜查,整个长安城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大明宫紫宸殿内也一样严肃紧张,这里在举行张焕即位后地第一场廷议。廷议是处理权力僵持的一种方式,当张焕对相国地重大决定有异议时,他不会朱批敕令,没有皇帝的朱批,相国也不能擅自决定重大事件,在这种情况下就需要大家坐下面对面的谈。把事情讲清楚。

今天的廷议便是发行纸币问题,应该说这是张焕考虑已久之事,唐朝的货币是铜钱和绢,前者份量太重、携带不便,而后者更是难以保存、流通性不强,早在陇右时就不断有商人向张焕建议以金银币补充铜钱,方案虽好,但终因金银的产量太小而未被采纳。

在他即位后不久,盐铁监令杨炎便向他提出了一个重大的税赋改革方案,改丁户纳税为按田亩、财产多寡纳税。并实行货币纳税。改按田亩纳税可以有效制衡土地兼并,但因影响太大。张焕在皇位没坐稳之前认为实施地时机还不成熟。

而实行货币纳税阻力就小得多,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在不增加百姓负担的同时,大幅度提高税收,简单地说,就是可以大量减少粮食霉烂以及运输途中的损耗,而且可以避免实物征税过程中的徇私舞弊,比如某地收了一百石粮税,可最后运抵京城只剩下三四十石,当然,粮食减少的名目繁多,路途损耗、储藏霉烂等等,十分光面堂皇,但实际上却肥了一大批地方各级官吏。

但实行货币纳税却有一个问题,就是铜钱不足,由于铜料限制,大唐每年的铸币量是二百五十万贯左右,十年前仅仅是勉强够流通用,但随着物价上涨,尤其是米价的上涨,一贯钱还不足买三斗米,严重时斗米千钱,铜钱明显背离了价值,这样许多商人和大户人家都大量储存铜钱,使得市面上地铜钱越来越少,很多地方都退回到了以物易物的原始状态,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推行以货币纳税,那钱贵物贱的严重局面必然会产生,将极大伤害农民的利益,所以货币问题就成了所有改革的瓶颈,而寻找新货币就成了当务之急。

这就是张焕急于推行纸币的深层原因,他认为并不复杂,其实就是将飞票小额化、定额化,改名为宝钞,为此,他大量积存金银,以作为发行宝钞地信用抵押,但没想到在张延赏刚提出发行宝钞的建议便被相国们断然拒绝,让张焕的心里怎么能平衡?

参加廷议的官员除了兵部尚书元载在河北处理契丹人之事尚未归外,其余六位相国皆出席了廷议,除此之外,还有与财政租税相关的部寺负责人,新任户部侍郎刘晏、太府寺卿张延赏、少府监令郭全、盐铁监令杨炎、新成立的土地田亩监令裴明远等等十几人。

“各位爱卿,朕之所以召开这次廷议,是缘于前两天太府寺卿张延赏的一道奏折,关于发行纸币一事,这个奏折已经被韩相国所否,理由竟是于制度不符,但朕以为这个否定的原因是否轻率?朕不敢苟同,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朕召集这次廷议重新探讨此事。”

说罢,张焕取出张延赏的奏折递给了身旁的宦官,宦官又交还相国。请各位传递浏览,事实上,张焕在昨天便已照会过各个参会地大臣,大家心中都有数,廷议是在偏殿举行,地方不大,众人分两排相向而坐。坐在右首第一位地便是韩滉,他是相制改革后的第一任执政事笔。从他地本意上说,他是极力赞成发展工商业,也是杨炎税制改革的主要支持者,但他却坚决反对发行纸币,他认为这是贻害子孙的魔鬼,闸门在他手中一开,或许就会埋下大唐的灭亡之根。因此他坚决否定了张延赏地建议,但他也知道这其实是皇上的意思,所以他在奏折上只批了于制度不符,但没想到这竟成了皇上揪住不放地把柄,他很清楚今天开廷议的目的,这恐怕就会成为君相的第一次冲突。

韩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步站了出来,他张焕深施一礼道:“陛下。否定张使君奏折的是臣,但臣绝不是轻率而为,事实上,张使君在写这本奏折前已经问过臣为何陛下要蓄积金银,臣告诉他,这是皇上有发行纸币的念头。臣也告诉他发行纸币的种种弊端,他当场表示愿与臣一起反对陛下地纸币念头,但臣却没想到仅仅隔了两天,他就上书要求发行纸币,如此前后判若两人,着实让臣疑惑不解。”

韩滉之言顿时引起了一片哗然,他的意思很明显,张延赏的奏折是为讨好圣意而上,而发行纸币的真正作俑者就是皇上本人,虽然这能为阻止今天廷议的通过抢得先机。但韩滉也会由此惹怒皇上。众人不由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果然,张焕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件事他不想出面,昨天他派宦官已经暗示过张延赏,今天将由张延赏来挑主梁力促此事,但韩滉却看破他的企图,一上来便釜底抽薪,打乱了他的部署。

“那韩相国就说说看,这里面有哪些弊端?”张焕冷冷地说道。

“陛下,臣先问一个最简单地道理,如果朝廷发行纸币,那陛下怎么防止假纸币的出现?”

“有胆敢造假纸币者,将满门抄斩,参与印制假纸币者也连同死罪,朕会以最严峻的律法来威慑造假者。”

韩滉摇了摇头又道:“严刑峻法或许有效,但那只能威慑对升斗小民,如果是大食、回纥等国印制大唐的纸币来套购瓷器、绸缎等物呢?甚至他们根本什么都不买,陛下发行一千万贯,他们也同样发行两千万贯投到我大唐来,届时陛下又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那朕就责令将作监研制新的印制手段,让他国无法仿制。”

“陛下,岂不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

韩滉见张焕一意孤行,他不由长叹了一口气道:“臣反对印制纸币其实并不仅仅是担心被人仿冒,也不是担心百姓不接受,毕竟新事物的出现和推广都有一个适应过程,朝廷也可以用强制地手段来推行纸币,也正如陛下所言,发明新的技术来防止假纸币,臣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担心将来,一旦陛下开了这个先例,那以后又如何控制它?”

原本让张延赏来出面打擂台,结果竟被韩滉逼得赤膊上阵,丢了面子的张焕心中极为恼火,在韩滉的步步紧逼下,他几次要发火都强忍住了,他摆了摆手,极为不耐烦地道:“朕难道不知发行纸币的风险吗?朕大量储积金银是做什么,不就是准备用金银储备来做担保吗?如果发行纸币不行,那飞票为何又能用起来?”

张焕的声音一步步提高了,他最后逼视着韩滉道:“韩相国,朕登基已经一个月了,对相国们的意见朕都是充分尊重,可你既然知道发行纸币是朕的想法,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尊重朕一次呢?”

韩滉脖子一硬,亦毫不退让道:“臣反对印制纸钞是为天下百姓着想,这和尊重陛下与否没有关系,陛下或许能考虑用金银作担保,但千百年后陛下的子孙们若没有金银而滥发纸币,以致纸币泛滥、贻害无穷,陛下能为今天开这个先河负责任吗?”

“你莫非是说朕发纸币地想法是不负责任吗?”张焕森然地盯着韩滉,眼中闪过了一道杀机。

“是!臣就是这个意思。”韩滉毫不畏惧地昂着头。铁骨铮铮。

紫宸殿中一片寂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众人都注视着张焕,唯恐他一拍御案,就此杀了韩滉,张焕地眼神也急剧变化,一时难以下台。这时,礼部尚书卢杞却阴阴地冷笑一声道:“韩尚书。你以千百年后未知地事情来反对陛下也就罢了,但你却不守君臣之礼,悍然以下犯上,你眼里还有陛下吗?”

‘刷!’所有地目光都集中在了卢杞的身上,惊讶、不解、轻蔑、愤怒,卢杞在此时落井下石,抽掉了皇上的台阶。分明是要置韩滉于死地。

韩滉慢慢摘掉了头上的乌纱帽和腰间的紫金鱼袋,缓缓道:“陛下,发行纸币一事恕臣不能答应,若陛下一意孤行,臣请辞相国,任陛下处置。”

坐在下首的崔寓也站了起来,他同样摘下了乌纱帽和紫金鱼袋,昂声道:“即使中书省和陛下通过了发行纸币。臣地门下省也一样驳回,臣也请辞门下侍郎,回乡种田。”

这时,张焕已经慢慢冷静下来,韩滉的强硬也终于让他意识到自己在这件事上有些急于求成了,他瞥了卢杞一眼。便微微叹了一口气对韩滉道:“这件事或许是朕有失考虑,朕向你致歉,还有崔侍郎,朕也不同意你地请辞,请收回吧!”

“陛下!”韩滉无比激动的跪了下来,他想说什么,却又万语千言不知该怎么表达,半晌,他才哽咽道:“陛下之恩,臣铭刻于心。”

“韩爱卿不必客气。你是为国事坚持。朕岂会真的怪罪于你。”

张焕意兴萧瑟地摆了摆手,准备要结束廷议了。忽然,大殿的后面有人道:“陛下,臣有一个两全的方案!”

大殿里所有人的眼睛都向后看去,只见最后的末位上站起一人,却是新任地土地田亩监令裴明远,他在出席这次廷议的朝臣中资历最浅,故只能坐在最后,他慢慢走到前面,向张焕深施一礼,“陛下,臣建议用银币来替代陛下纸币方案。”

他刚说完,旁边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韩滉暗暗叹了一口气,但还是感激地对他笑了笑道:“明远可能不知,我大唐白银的储量和产量都实在有限,数量不足,难以流通成为钱币。”

但张焕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他猛地想起裴明远对他说过的一件事,连忙道:“众爱卿先不要急着下结论,听明远说下去。”

裴明远微微一笑,便对众人道:“我从大食返回时,听碎叶都督曹汉臣说过一件事,数年前葛逻禄人曾经在碎叶以南紧靠葱岭的乌浒河流域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银矿带,但葛逻禄人却不会开采炼矿,而且不仅是在乌浒河流域,在碎叶河附近也有不少银矿和金矿,曹都督已开始命数万大食战俘在碎叶附近小规模开采银矿,臣路过碎叶时曹都督已经炼制了三十万两银,只是路途遥远,运到长安不便。”

裴明远地话在大殿里激起了极大的反响,大唐内地金银不足,但并不等于别的地方就没有,尤其是葱岭以西自古就盛产黄金,大殿里仅仅寥寥十几人,但议论声却杂乱成一片,尤其是盐铁监令杨炎格外激动,如果钱币问题能解决,那他税制改革的第一步就能推行下去,不等他出列表示支持,更加性急的韩滉却已经抢先一步对张焕施礼道:“陛下,臣请少府监立即派人赴碎叶勘察矿藏。”

“臣反对!”卢杞尖细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将整个大殿内地热切一下子扑灭了,大殿里陡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卢爱卿为何要反对此事?”张焕面无表情地问道,刚才卢杞对韩滉落井下石的一幕让张焕有点警惕起来,自己的几个重臣之间原来也藏有很深的矛盾。

“臣并不是反对金银同列钱币,臣是反对取西域之银,不仅是路途遥远,将西域之银运到中原需要极大的人力物力,而且我大唐在葱岭以西仅碎叶一块飞地,其余土地还实际控制在大食人手中,开发碎叶和乌浒河之银,又该如何应对大食可能的拦截?一旦冲突事起,必然给大食开战的理由,现在我大唐刚刚由乱入治,正是该韬光养晦之时,与大食的战争又岂是我们能承受得起?”

“卢尚书为何要这般没有骨气。”

一直保持沉默地裴佑走了出来,他轻蔑地瞥了一眼卢杞道:“昔太宗皇帝即位,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太宗皇帝尚能北战突厥、西取安西,使我大唐再无边患之忧,现我大唐虽是由乱入治,但也不能闻噎废食,不思进取,葱岭以西历来都是我大唐地领土,我们怎能以韬光养晦为借口,眼睁睁地看大食彻底占领葱岭以西,况且金银乃是一国的战略物资,事关我大唐强盛,为此,我们更不能守着金山银山而无买米之钱。”

说罢,裴佑转身向张焕奏道:“陛下,臣等认为此事事关重大,应提升为整个大唐地战略高度,碎叶的地位也要提高,同时要加派重兵驻防。”

张焕点了点头,“裴爱卿所言深合朕意,大食并不会因我们韬光养晦就放过我们,该打的仗,我们就得迎头而上。”

他见卢杞还有反对之意,便一摆手止住了他,这一次,张焕用不容商量的语气断然道:“此事事关重大,不仅要遇到葱岭以西的领土归属问题,还有驻军、劳工、开采、冶炼、运输等等一系列大事都会涉及,必须要全盘考虑,需要一位德高望重,且能力出众的人来全权协调此事。”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张破天的身上,他沉声命道:“刑部张尚书。”

张破天万万没想到皇上会看中自己,他心中一阵发慌,连忙站起来道:“臣在!”

“朕就命你全权负责协调此事,如果此事能成功,朕就答应各位爱卿,彻底放弃纸币的方案。”

张破天深感肩上责任重大,他毅然躬身答道:“臣决不辜负陛下的重托!”

廷议结束了,众人各自散去,张焕也回到了御书房,他坐在御案前,出神地注视着案上一枚黄澄澄的开元通宝金币,这枚金币是天宝初年铸造,这一枚金币可抵一贯铜钱,只因黄金稀少没有大规模铸造流通,如果西域的银矿真能得到大量开采,那么同样的一枚银币就能价值一百文钱,这样一来,制约大唐各项改革的瓶颈也就霍然贯通,原本二十年才能达到的目标,或许五年、十年就能完成。

张焕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他的头枕着手慢慢躺下,出神地望着屋顶,今天的廷议本是讨论纸币发行,却没想到竟得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放弃纸币而采用金银为币,而且不仅仅是改用金银那么简单,取碎叶和乌浒河之银也就意味着暂停的安西战略又将重新启动。

张焕慢慢闭上了眼睛,他仿佛又回到了战火纷飞的安西之战。

第四百零七章 碎叶银矿

在大清池的北方,几条东南至西北走向的山脉横亘在苍茫的天空下,这些山脉延绵千里,蕴藏着极为丰富自然资源,各种珍稀药材、千年的木材以及金、银、铜等储量巨大矿藏,在这些山脉之间则是数条空旷的谷地走廊,有的荒芜人烟,干旱的谷地里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和荒漠,但有的却富饶葱郁,茂盛的林木仿佛巨大的绿色地毯铺在山间和谷底,而在同一区域创造这两种极端地貌的神奇魔法师便是水,水就是这片半干旱土地上的生命之源。

在这几条山脉的东南尽头就是波光浩渺的大清池,而注入大清池的一条分支河流就从西北逶迤而来,正是这条河流在蕴育了一片谷地中的绿色生命,这条河就是碎叶河。

但七月的碎叶河谷日子并不好过,骄阳炙烤着这片半湿润的土地,峡谷地形使碎叶河谷增添了几分闷气,尤其在碎叶河流过的山林和草垫地带,更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笼,这一天,一支数百人的骑兵队正沿着碎叶河缓缓地向南行来,这支队伍是刚刚从回纥返回的大食特使,特使的年纪约四十岁,长着一双浮肿的眼睛,总像永远也睡不够,他是大食哈里发的心腹,名字叫易卜拉欣,这次东使回纥,他不负哈里发的重托,成功调解了葛逻禄人与回纥人的矛盾,葛逻禄人将让出三成的土地,准许回纥人的势力西扩至夷播海(今巴尔喀什湖)。但葛逻禄人地南面已经被唐军所占,所以大食便决定让葛逻禄人南迁至夷播海以南的伊丽河流域,这里原来是突骑施人的地盘,正是由于大食人的让步,大食与回纥达成了东方协议,双方结成战略同盟,共同遏制大唐的西扩。

随着葛逻禄人的南迁。大食与唐冲突的危险也在悄悄地增加,葛逻禄人南迁地地盘就在大清池以北。在这一片辽阔的土地上,大清池流域便是其中最富庶最肥沃地土地,它仿佛就是一颗熠熠闪光的明珠,而且在怛罗斯之战后,这里一度被葛逻禄人所控制,可现在唐军占领了碎叶城,大清池流域也随之纳入了大唐的势力范围。与大唐有着新仇旧恨的葛逻禄人又怎可能望大清池而不得。

阿卜杜拉是从北面的一个山口进入碎叶谷地,碎叶谷地实际上是一条狭长的盆地,最宽处有一百余里,最窄处也有十几里,整条谷地长约七百里,碎叶城就位于谷地的最东面,紧靠大清池,行走了五天。已经快到碎叶城了,易卜拉欣来碎叶城地目的是探望被俘的三万大食军,这是新任哈里发哈迪的一块心病,由于亲王阿古什的原因,哈迪撕毁了前任哈里发与大唐使者的协议,但这样一来。安西之战中被大唐俘虏的三万大食士兵也就回国无望了,为此,哈迪也倍受国内一些势力的指责,由于哈迪刚刚即位,他地王位还不稳定,埃及的军队尚没有表示对他效忠,为此,哈迪暂不准备对大唐发动战争。

“特使,再向前百里便是碎叶城了,这一带唐军的游哨众多。我们须倍加小心。”

说话的是葛逻禄王的幼子。叫阿特尼,也就是回纥国师苏尔曼大徒弟阿特鲁的弟弟。他奉命代表葛逻禄人出使大食,感谢大食对葛逻禄人地恩赐,这一带他十分熟悉,他指着远方约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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