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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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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船队远去后,从水中慢慢地伸出一只枯黄地手,吃力地攀住了驳岸边的青石,一个背上带箭的军官渐渐浮出了水面,他伏在青石上大口喘着粗气,半晌,他望着已远去的船影忍不住喃喃自语,“他们难道是要去攻打襄阳吗?”

大船仿佛一行白鹭,已经远远消失在水天一色的尽头之中。

……

凤翔府陈仓县,这里是陇右军的临时指挥中心所在,清早,城门口戒备森严,近百名进城卖菜的农民正排队接受检查。

这时,一辆马车在百余名骑兵的护卫下从西疾驰而来,车窗上,头戴纱帽地胡惟庸正探头向城墙打量,他曾在这一带生活多年,对这里十分熟悉。

马车靠近城门,卖菜的百姓纷纷闪开一条道,一名骑兵上前向守军递交了令牌,守军验后立刻放行,马车驶进了城门,此时的陈仓县城内已是大战将临的景象,大多数店铺都紧闭不开,街上没有什么行人,只有一队队士兵在列队巡查,不是可以看见满载军品的马车从大街上飞驰而过,一名骑兵问清了道路,马车立刻向右拐,朝县衙方向驰去。

县衙位于县城的中轴线上,颇为老旧,这里现在暂时改成了节度使临时行辕,张焕也住在县衙里,他在凤翔已经呆了快十天,他地伤在崔宁和杨春水的精心照顾下,已经好了很多,基本上可以下地行走了。

此刻,张焕正和郎将李双鱼以及曹汉臣在房内研究战局,不过,他们研究的并不是汉中战局,而是河西战局,就在二天前,张掖的唐军忽然向酒泉郡的吐蕃军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而敦煌郡的王思雨也配合贺娄无忌,率两万骑兵从河西的北部包抄,已经夺取了玉门关,断了吐蕃军的退路。

房间的正中摆着一张沙盘,上面清晰地标示着河西地高山大河以及戈壁荒漠,其中一座座城池仿佛一串珍珠,星星点点地散布在狭长地河西走廊之上。

张焕紧紧盯着玉门关,他的眉头紧锁,手指顺着一条绿线向西移动,最后停在一座关隘上,关隘南面是高峻地祁连山起点。而北面则是茫茫大漠,这里是河西走廊地终点,也是安西和北庭的东大门,地理位置极为险要,可是沙盘上却没有标名。

“曹将军,这里叫什么名字?”

曹汉臣从出生便生活在安西,对这里的地理环境十分熟悉。他见张焕问自己,连忙答道:“这里叫星星峡。是去安西的必经之路。”

“都督可是担心吐蕃人从安西来接应?”旁边的李双鱼忽然插口问道。

张焕点了点头,他有些忧虑地说道:“安西的情报还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这一个月什么事情都会发生,我担心回纥人已经借大雪地掩护撤军了,如果安西的吐蕃军来援,那王思雨可就腹背受敌了。”

说到这里,张焕点了点星星峡。“可是如果先把这里夺下,这样就算吐蕃军来援,也可以从容准备了。”

张焕话音刚落,一个笑声便从门口传来,“都督不光是要考虑到吐蕃军来援,更要想到灵武郡地异动。”

张焕一回头,只见长史胡惟庸出现在门口,竟不知他是几时到来?张焕不由又惊又喜道:“先生怎么来了?”

“听说都督中了箭伤。夫人很是担忧,便命我前来给都督送家信。”胡惟庸走上前,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又笑道:“不负重托,圆满完成任务。”

张焕见他说得有趣,不由拾起信呵呵一笑。又给亲兵使了个眼色,几名亲兵急忙上前要搬走沙盘,胡惟庸却拦住了他们,“不要搬走,我等会儿说不定还要用到此物。”

张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立刻一摆手道:“先生请坐下说话。”

他与胡惟庸对面坐下,李双鱼则拉了曹汉臣一把,两人悄悄退了出去,张焕沉吟一下便问道:“适才先生说灵武郡异动,这是什么意思?”

胡惟庸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了张焕。“按理我不该干涉军务,但此事事关重大。我才特地赶来和都督商量。”

张焕接过信,这才发现信居然是党项王拓跋万里写来,在信中他先是表达了渴望张焕北上的意向,接着就向张焕透露了朔方节度使李正己最近在大规模征集粮食、并开始向会郡集结兵力的消息。

‘会郡!’张焕大吃了一惊,按照他三年前与裴俊达成了谅解,会郡除了烽火戍卫外,双方都不能在那里驻军,以此作为双方的缓冲地带,李正己怎么能向会郡出兵,这难道是裴俊的意思吗?不对!裴俊现在正有求于自己,希望自己替他钳制住朱泚,而且唐军正大举进攻河西,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背负阻挠收复故地的骂名,所以裴俊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兵会郡。

那李正己这样做又是什么意思呢?

忽然,张焕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他有些不可思议地向胡惟庸望去。

胡惟庸缓缓点了点头,“我也是此意。”

张焕按捺不住内心地纷乱,他站起身走到窗前,问题并不是李正己想做什么,金城郡还有十五万精锐之军,并不害怕他来偷袭,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正己极可能是在并没有得到裴俊的授权下而擅自行动,这说明了什么?如果猜测属实,恐怕是又一个崔庆功要诞生了。

“都督,这是我们收复朔方的机会。”胡惟庸注视着张焕的后背,不紧不慢地道:“我们应该创造机会让李正己割据自立,这样我们也就能出师有名,一举收复三年前的失地。”

张焕没有回答他,他依然凝视着远方的几株光秃秃的老树,目光里充满了忧虑之色,良久,他才轻轻摇头,“抱歉!我和先生地想法可能不一样。”

胡惟庸眼睛里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他迟疑一下便问道:“都督可是担心难以应付多头作战?”

“这只是一个方面,但不是主要的原因。”

张焕转过身慢慢走到沙盘前,他又用手指在星星峡的位置上敲了敲道:“最近我一直在考虑,到底要不要顺势拿下安西,还是止步于这个星星峡,将安西放在五年后、或者十年后再解决,是先攘外还是先安内,这其实上就是一个孰重孰轻的问题,究竟是大唐内部安定、百姓安居乐业重要,还是收复故土、向外扩张重要?”

说到这,张焕转头向胡惟庸望去,他的目光已经变得明亮而坚定,“直到这次定下凤翔战略,我才终于决定下来,西域之战暂时止步于星星峡,调头向东,我要消灭各个欲分裂大唐地地方军阀,重新整顿兵制、限制土地兼并、打击世家,待大唐重新走向正轨后,再让我们的士兵去收复故土,向西方扩张我们的疆域。”

胡惟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终于明白了,那么,对付这个李正己,我们就换一种思路。”

“是这样。”张焕缓缓地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将这个情报发给裴俊。”

第二百五十六章 凤翔之变(上)

当张焕报信的士兵疾驶进明德门时,裴俊正在为马思疑的两面三刀而恼火万分,昨天从淮北赶回来的裴淡名向他禀报,马思疑说自己已经苦劝过崔庆功不要进攻淮南,但崔庆功一意孤行,不过马思疑承诺一定会办到裴相国的最低要求,拖住崔庆功一个月。

裴俊刚刚才满意了马思疑的态度,可今天裴淡名又从崔雄那里套得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说法:劝崔庆功与朱泚结盟,趁机进攻淮南就是马思疑的主意。

裴俊不由恼火万分,一个小小的幕僚竟敢脚踏两只船,他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裴俊背着手走了两步,便拉长声音对裴淡名道:“这个人我也不要了,等这次事情过了后,你将他的效忠信给崔庆功送去,让他尝一尝背主的滋味。”

“是!”裴淡名答应一声刚要走,只听老管家在门口道:“老爷,张姑爷派人从凤翔送信来,说是十万火急之事。”

‘张焕送信?’裴俊微微一怔,但这一愣只在瞬间,他立刻回头道:“信在哪里?”

片刻,一名侍卫将信送了进来,裴俊迅速拆开了信,霎时间他脸色大变,手一松,信飘落到地,信中只有一句话,‘李正己向会郡调兵。’

裴俊怔怔地站在哪里,冷汗悄悄地从额头上流淌下来,驻扎在朔方的七万军队大多是在河东新募的士兵,归属感并不强。如果李正己真地生了异心,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裴俊呆立片刻,他忽然回过神来,立刻命令侍卫道:“马上将裴伊给我叫来,一刻也不得耽误。”

很快,裴伊匆匆赶来。一进门,裴俊劈头怒骂道:“看你做的好事!”

裴伊被训得一头雾水。他见大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心中着实忐忑不安,便低声劝道:“大哥且莫生气,究竟出了何事?”

“何事?”裴俊重重哼了一声,他将张焕的信扔给裴伊,“当初是你极力向我推荐李正已,说他如何如何善于用兵。如何如何忠心耿耿,你再看看他现在做的事,你如何给我交代?”

裴伊展开了信,脸色刷地变得惨白,他颤抖着声音道:“大哥,这是张焕的离间之计,万万信不得。”想到‘离间’二字,裴伊犹如捞到了救命稻草。他思路飞转,立刻对裴俊道:“大哥请想一想,当初我们取了朔方,张焕还为此与我们翻脸,由此可见其对朔方的重视,现在他已是兵强马壮。岂能不想回夺朔方?此时此刻,正汉中紧张、淮北动荡之际,他却突然抛出了朔方割据案,大哥!其人居心叵测,万万不可信其一面之辞啊!”

这时裴俊也渐渐冷静下来,玩弄手腕素来是张焕所长,他今日之举确实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何况李正己真有心叛乱,那他张焕保持沉默岂不是能得到更大地利益?是有些不合常理。

想到这,裴俊的脸色略微和缓。他瞥了裴伊一眼道:“不管怎么说。此事须慎重为上,你就辛苦一趟。以犒军为名去朔方看一看,若李正己真有自立之心,给我当场斩之,命副将刘文喜暂代节度使。”

……

宣仁六年地冬天是一个动荡而充满了不安的季节,汉中的紧张、淮北的杀气、朔方的隐忧,河西有唐军大举西进,江南有不明军船队出现,几件事情仿佛都互不关联,但细心人就会发现,这些线其实根根相连,无声无息地织成了一张大网,而这个织网人正是刚刚被封为兵部尚书的张焕。

子午谷,这里是汉中通往长安的一条捷径,它是横穿秦岭地一条密道,山势陡峭、道路艰险难行,全长六百余里,北方山口叫‘子’,南方山口称‘午’,故叫子午谷,当年蜀国大将魏延便曾经建议诸葛亮出两万奇兵走此道直取长安,孔明不准,遂埋下了魏延造反之根。

和大道斜谷不同,子午谷道路狭窄崎岖,无法通过重型辎重,故不适合大队人马通行,只能轻骑疾驰突进,以抢占先机,同样,子午易守难攻的地势也决定了它不被人常用,所以在子午谷六百里的山道上更多的却是探察情报的斥候。

入夜,在子午谷距南口约三十里的山道上,一支两千人的轻骑兵队正悄声向南疾行,人影闪动,马蹄上包了厚实的粗麻,在夜幕中发出轻微地‘哒哒!’之声,这支军队是西凉军的特遣队,秘密来汉中执行一项任务。

在靠近一处关隘时,队伍的速度放慢了下来,关隘实际上是一座堡垒,依山势而建,扼守住了山路。

队伍越行越慢,最后在距关隘约一里的一处山坳里停了下来,远方的堡垒在夜幕下绰绰可见,片刻,一名斥候迅速从山崖上攀援下来,“将军,堡垒上约有三十名巡哨,戒备十分森严。”

这支军队的统帅是斥候三营都尉刘帅,但这支骑兵却不是斥候营,而是开阳郡驻军下地一支骑兵营,之所以选中刘帅,是看中了他的胆大心细和临机处变。

执行这次任务使刘帅的心中沉甸甸的,一路行来,都没有见他露出过一丝笑容,他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夺取子午谷的南入口。

作为一名斥候,事先了解敌情是职业本能,但刘帅却是临时授命,他没有时间派人去事先侦查,根本就不知道子午南端敌军的驻军情况,刘帅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上面似乎并不太在意他的成败,可是作为军人,第一是服从,第二就是取胜。

刘帅站直了身体。凝望着远方的堡垒目测了一下距离,心中微微有了底,他转身一招手,将第一团校尉唤上前,吩咐他道:“看这座堡垒地规模,里面最多只能容纳五百人,你率本部先冲过堡垒。听我地命令,从南面进行攻击。”

“遵令!”校尉一挥手。率领本部五百人迅速向堡垒跑去,刘帅待他们跑出百步远,这才断然下令道:“弃马,跟我出击!”

话音刚落,‘当当!’地铜锣声突然大作,锣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刺耳、动人心魄,堡垒巡哨已经发现了敌军来袭。惊呼声、喊杀声响成一片,不时有人中箭,发出长长地惨叫,刘帅一跃而起,大吼一声:“杀!”

“杀!”千余将士一声大吼,奋勇向堡垒掩杀而去。

堡垒中并非刘帅猜测的那样有五百人,实际上只有三百守军,当西凉军来袭时。大部分守军都在梦乡,突来的警报惊碎了他们地酣梦,汉中军在慌乱中甚至来不及穿戴盔甲,拿着弓箭刀枪便冲上城墙。

箭似急雨,攻势如潮。

西凉军的进攻十分有章法,他们以团为单位。一团举盾进攻,而另一团则以弓箭掩护,在进攻地队伍中,数十名士兵扛着一根撞木向山坡上疾奔,在每个人的身边又各有一名士兵执巨盾进行掩护,队型起伏有致,夜色中就仿佛是一只披着盔甲的百脚巨虫在奔跑。

刘帅站在一块巨石之上,神色紧张地注视着战斗,他是斥候出身,从来没有单独指挥过一场战役。尽管这只是一场最小级别的攻防战。但进攻士气、进攻套路和进攻手段样样都和万人大战没有区别。

眼看着第一团的士兵已经冲上山坡,开始撞击城门。刘帅微微松了一口气,防守的力量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强大,对方似乎除了弓箭外,巨石、檑木一样都没有。

但放松精神只有片刻,城墙上大火忽然熊熊腾起,烈焰卷向夜空,刘帅脑海里闪过了二个字,‘烽火!’他不由抬头向黑黝黝地群山望去,眼睛渐渐地眯了起来,在他眼瞳里一簇小小的火苗在山梁上陡然升起,紧接着,远方又升起了第二簇、第三簇,子午谷的烽火延绵不断地向南方传递而去。

……

陈仓县衙,李双鱼手中捏着一份情报,大步向张焕的房间走去,房间内,张焕依然在埋头看他的河西沙盘,一早接到消息,王思雨回击星星峡得手,拿下了安西的东大门,这却是他自主决定的战略,让张焕忍不住一阵赞赏,夺取玉门关是虚,拿下星星峡是实,这家伙果然有出息了,不愧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竟能与自己地想法丝丝相扣。

这下,张焕高悬的心才终于落下,至于酒泉郡的吐蕃人,张焕已经不放在心上,按贺娄无忌现在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进攻策略,背后又有飘逸如行云流水般的王思雨骑兵队配合,河西已是他的瓮中之鳖。

倒是酒泉、晋昌、敦煌三郡刺史和县令地任命,须他费一番思量。

想着,急促的脚步由远而近,走到门口时却犹豫一下,似乎有点拿不定主意,“禀报都督!”门口响起了李双鱼的声音。

“子午谷的情况怎么样?”张焕头也不回地问道。

“刘帅他们夜夺子午堡,但在天亮后却遭遇了大队支援敌军,战事惨烈,我军死伤五百多人,才勉强击退敌人,守住了子午堡。”

说到这,李双鱼迟疑一下又道:“情报上说,子午谷南端的驻军有万人以上,都督,我是否派兵支援?”

“不必了。”张焕慢慢转过身道:“你立刻派人去通知刘帅,他可以返回了。”

“可是……”李双鱼有些张口结舌,他实在不明白张焕的用意,但军令如山,不容他置疑,他立刻行了一军礼,“属下这就去传令。”

“等一下。”张焕叫住了他,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去进攻子午谷?却又毫无意义地回兵。”

李双鱼点了点头,“是!属下是有点不明白。”

张焕沉思片刻。便对他道:“当初诈取逻些城之时,我也曾给王思雨说过,为将者,须要有大局观,将来才能独挡一面,而现在从他取星星峡便看出他成长迅速,大器已成。而你是我的第一任亲兵队正,更要努力才是。”

李双鱼面露惭愧之色。不由低下头去,“属下让都督失望了。”

“也不是,是我没给你机会。”张焕笑着拍了拍他地肩膀道:“我来问你,我们驻兵陈仓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为兵不血刃拿下凤翔创造机会。”李双鱼毫不犹豫答道。

“说得不错!”张焕点头,又问他道:“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攻下凤翔,却绕了这么个大弯?”

“都督是想以防御汉中为名,顺利成章地进驻关中。”说到这里。李双鱼长叹了一口气道:“当初我们都不解武郡之战时,都督为何在完全能将朱泚干掉地情况下,却又将他放回汉中,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就是为了今天有借口进驻关中,都督远虑啊!”

“你现在才明白么?”张焕捻须有些得意地笑道:“你想想看,如果战事平息,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呆在凤翔?朱泚是一只疯狗。只须稍稍捅他一下,他就会乱咬乱叫,那我们不是又有借口可以继续留在凤翔了吗?”

李双鱼恍然大悟,难怪朱泚这两天大举增兵大散关,原来都督竟是用意在此,可是。他又一转念,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张焕仿佛明白他地心思似的,负手淡淡一笑道:“三天之内,凤翔城必有消息传来。”

韩庆接到任务已经二十几天了,张焕布置地三个任务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士兵地详细名册,他手中就有,早已经抄誉一份送出去了,中级军官的清单和详细资料,他也给了张焕。难地是李莫贪污粮饷的证据。这个确实须要费些神。

按理,他是行军司马。凤翔军的钱粮都归他管,他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可是管账之人却未必知道真实情况,比如,他的名册里是八千六百人,个个有名有姓,可军营里实际上真的有这么多人吗?当然不可能是满员,他知道有许多军官都在偷偷吃空粮,至于这些空粮和李莫有没有关系,这,他就不知道了。

私下里走访了不少人,最后结果却令他失望,空占名额的现象确实有,但都是下面的军官贪了粮饷,和李莫并没有关系,如果和李莫牵强连在一起,那就是他也知道这些事,却睁只眼闭只眼。

就在韩庆无计可施之时,他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记得在前年凤翔军曾出现过一次骚乱,是因为裴家军队在河东南下时,曾在昌化郡与当时地守军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冲突,就是那一次,有六百多士兵都偷偷逃回了老家,李莫亲自去堵截,据说全部抓了回来,事后李莫上报了朝廷,他还因此得了嘉奖,荣升为云麾将军,后来他将人员清单的另一联给了自己。

韩庆立刻去仓库翻找二年前的记录,寻找了大半天,终于在一只积满了灰尘的卷宗袋里找到了那张清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名,最后有李莫的亲笔签名,还有重重的‘悉数抓回’四个字。

根据这张名单,韩庆走访了相关地三个军营,又请一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军官喝酒,在酒意熏熏下,那军官终于吐露了真相,当年逃走的六百人,李莫实际上只抓回两百多人,其余之人都是胡乱抓了一些农民充数,安插在心腹的军营中,并严令谁也不准透露此事,而这些冒名顶替之人现在依然在名册之中。

这天一大早,几名火头兵推着小车,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市场,他们要买一些活鸡活鸭回去,这几名火头军都是张焕的亲兵,特意安排给韩庆,名为助力、实为监视。

几名火头兵逛了一圈后,便回到了军营,一名伍长放下东西,立刻找到了韩庆,将一封信交给了他,“韩将军,这是都督给你的信。”

韩庆手忙脚乱地拆开了信,信地内容很简单,命他立即向朝廷弹劾李莫三年前隐瞒逃兵真相一事,韩庆眉头一皱,眼中露出忧虑之色,“弹劾倒是没问题,只是李莫完全可以用为了稳定军心为借口,恐怕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那伍长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都督自有分寸,韩将军就不要多虑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凤翔之变(中)

河东昌化郡,天宝元年前叫做石州,这里西临黄河,历来是西去的交通要道,按照崔、裴二人当年划分河东的协议,昌化郡归崔家,但二年前裴俊见时机成熟,遂命大军南下,占领了河东的大半土地,仅留上党和高平两郡给崔家,昌化郡也自然被裴家控制。

按照世家推荐原则,现任昌化郡刺史便是由裴俊推荐任命,刺史叫汪东阳,约四十岁,庆治七年进士,原本是河北邺郡安阳县县令,一年前被裴俊赏识,一步高升成了刺史,相国的赏识使他感激涕零,从此兢兢业业为官,不敢有丝毫大意。

此刻这位刺史大人正坐在马车上急匆匆赶往位于黄河边的定胡县,他昨天刚从老家探亲归来,却得到一个不妙的消息,这些日子,有许多人家举家过河西去,人数不详,虽然大唐律令中规定百姓不得擅自迁徙,但事实上各大世家之间也在互挖墙角,不准迁徙的律令也成了一纸废文,尤其大灾之年,许多地方官只嫌自己地头上吃饭的人太多。

今年六月河东许多郡县都遭了蝗灾,昌化郡也不例外,已经有不少人家在六七月间逃过黄河去谋生,但灾情早已经平息了,现在是十一月,天气最寒冷之时,怎么还会有人过河?

汪东阳百思不得其解,汇报此事的郡司马也不肯说实话,不得已,他只得冒着寒风,亲自前去黄河边察看。

不用说。举家西迁正是陇右来人所为,在完整的凤翔战略中,将凤翔军家属从昌化郡接到陇右正是其中重要地一环,为此,陇右拿出了极为优惠的条件,不仅每户可租种十亩官府的土地,五年后可归己。而且三年内免赋税,另外还有最关键的一条。踏上陇右土地的那一天起,每户人家每天可得一升面、二十文钱的补助,直到来年麦收,这些条件对在大灾后苦苦熬日子的河东百姓,无疑有着致命地吸引力。

当然,接凤翔军家属只是潜台词,陇右官方的说法是帮助河东百姓度灾。想着陇右节度使张焕正是河东人,百姓们仅有地一丝疑虑也随之烟消云散。

无地农民一心想得到自己的土地,毫不迟疑西去,也有不少眷念故土者,想着先去避了灾明年再回来,就这样,人人趋之若鹜,短短的十天内。过河西去者竟超过了六千户人家,此事轰动一时,不仅昌化郡,就连平遥、汾阳也有人家赶来,消息甚至传到了太原。

下午,汪刺史带着一百多名衙役浩浩荡荡开进了定胡县。一路上他看见络绎不绝的百姓朝定胡县赶去,不由心急如焚。

定胡县紧靠着黄河,在城门百步之外,便可看见黄河宛如玉带一般,横亘在苍茫的大地上,河水已经冻实,使过河变得十分容易,直接从冰面上便可走到对岸。

此刻,黄河渡口处依然是人山人海,三千多户从各地赶来的农户正等待着最后的确认。确认后领了粮食和路牌便可以上路。

在渡口处已经搭了数百顶大帐篷。近千名士兵正在维持着秩序,帐篷前摆了一长排桌子。三十几名陇右地官员正在验证报名者的身份,桌子前已经排了十几条长长的队伍,按是否有家人从军来区分,数十名士兵在引领着络绎不绝的百姓,不时对他们大声叫喊:“家中有人从军者到这边来。”

这次移民行动的负责人是裴明远,此刻,一名官员将一户凤翔军家属领到了他身边。

“我是方山县人,我儿子在凤翔军中从军,叫翟四郎。”老农一脸淳朴的笑容,他所知道的信息就只有这么多。

可是要从厚厚的名册里找到‘翟四郎’三个字谈何容易,说不定这四郎只是小名,他儿子从军后又改了一个大名,更无从查对了。

“你可有他写来地家信?”裴明远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努力缩小查找范围,一句话提醒了老农,他急忙从怀中摸出一封皱巴巴的信,递了上去,憨厚地笑道:“就只有这一封,还是去年他托人送来的。”

裴明远接过信,大致看了一下,便找到了线索,五营三队队正,他立刻翻到名册上的对应页,确实有,队正翟大彪,河西昌化郡方山县人,父亲翟?括弧:不知。

裴明远看了一脸憨厚的老人一眼,他身后还跟着老伴、儿媳、孙子、孙女等等,也一般地笑容淳朴,他便提笔将翟大彪的名字勾了,将名册一合,从另一个盒子里取出一块铁牌递给了他,又指了指后面地帐篷道:“拿着这铁牌到帐篷里去,有人会帮你们登记,然后再领你们吃饭,最后会和其他一批人一起出发。”

老汉接过铁牌,千恩万谢地带着家人走了,裴明远轻轻松了口气,已经送走三千户凤翔军家属了,远远超过都督所定下了二千户家属的指标。

这时,一名士兵跑上前来禀报,“裴使君,昌化郡刺史来了,指名要见使君。”

裴明远早已等待此人多时,他让另一名官员来接替自己,站起身笑了笑道:“带他过来。”

片刻,气势汹汹的汪刺史大步走了上来,他一路而来,早已经问清楚了百姓们西去的真实原因,不由又惊又怒,第一个反应便是报告相国,但在报告之前,他决定先和陇右之人交涉一番,也好给相国交代。

“我就是昌化郡汪刺史,请教阁下尊姓,官任何职?”他见裴明远年纪颇轻,脸上不由浮现出傲慢之色。

裴明远笑着拱拱手,“在下陇右节度下司马,姓裴,叫裴明远。”

‘裴明远’,汪刺史在裴家的本宗地邺郡做过县令,对裴家人十分熟悉,他一下子便联想到了裴俊的几个儿子,再一细想,裴明远可不就是那个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的裴俊第五子么?他好像就是在陇右为官。

汪刺史的脸上仿佛暴雨初停后的中午,顿时阴云消散,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原来是裴公子,幸会!幸会!”原本挺得笔直地腰也略略有些弯曲起来。

“不客气!”裴明远一摆手道:“汪刺史请到大帐里叙话。”

“不必了。”汪刺史回头看了看人山人海地场景,不由哭丧着脸道:“裴公子,你们这样大规模地迁移人口,让我怎么向裴相国交代?”

裴明远微微一笑,“我们是在为河东减轻灾后压力,对河东应该是好事才对,有何为难?汪刺史尽管去向相国禀报,再者,恐怕此事裴相国早已经知道。”

“裴相国知道?”汪刺史的眼中露出惊诧之色,他猛然醒悟过来,闹出这么大地动静,裴俊怎么可能不知道,到现在都没有军队过来干预,那就说明相国已经默许了,可是整整十天过去了,自己却没有写份报告给朝廷,搞不好最后相国就是拿自己开刀,想到这,汪刺史背上顿时冷汗淋漓,他急向裴明远一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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