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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莲辞(女尊)-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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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钰轻笑一声,缓缓挺直身子,凝视着木莲,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专注,似乎这一眼就望尽了一生,然后一字一顿地开口:“木将军,从即刻起,就当我们从未相识,这一生,也永不再见!”
  说完,他决绝地离开,地牢门口是面无表情的禁宫侍卫和痛哭流涕的兰蔻。
  兰钰离开后,地牢中一片静谧,没有人敢出声打破这一刻的寂静。许久之后,才听到木莲长长地叹了一声,道:“兰将军,对二皇子会怎么处置?”
  “这个……估计最轻也是圈禁。”兰若低声道。
  “虽然我没有这个立场说话……”木莲眼睛看着兰佑,话却对着兰若说道:“但还是希望能够从轻处理。”
  兰若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木莲接着又道:“还有,我马上要回琉月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还请将军多多看顾三皇子殿下。”
  “什么?你要回国?”
  兰若猛地一惊,连一旁衰弱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兰佑都瞪大了眼。
  “是的,我离开朝堂太久,有些事必须要回去处理了,我不方便带着三皇子殿下,只有拜托将军了。”木莲仍然看着兰佑。
  “不,我要……跟你一起走。”兰佑低声道。
  “别说傻话,回国之后我不一定能顾得上你,你留在这里有兰将军照应,安全是不用担心的,等我……”
  木莲话没说完,兰佑就打断了她,他用微弱而坚定地声音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木莲一下不吱声了,沉默了片刻,走上前去紧紧抱住了兰佑。
  兰若脸色灰败,别过了头,迅速走出地牢。在门口处,她停了一下,回头看了看仍旧紧紧相拥的两人,只觉眼前有些晕眩。她稳了稳身子,将拳头捏得紧紧的,竭力忽略心里一阵阵刀割似的疼痛,深深吸了口气,转头大踏步走了出去。
  虽然你让我万劫不复,我却终究还是放不下。
  事到如今我只能默默的守护,就算我没办法,对你的选择打从心底去祝福。

  第八十六章

  新历,开元二年的四月中,琉月京城艳阳高照,春暖花开。在这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迎来了令京城百姓笑容更为灿烂的喜事。
  定国侯带着与东霖顺利结盟的佳信凯旋而归了!
  整个京城的百姓都走到街面上,为定国侯夹道欢呼。
  木莲将弓骑兵驻扎在京郊大营,又将兰佑安置在自己的别院,随后便同端木姐妹一起入宫面圣。
  宫门外遇上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曲妙。
  “莲妹,你可算回来了!”曲妙眼眶微红,上前紧紧握住木莲的手。
  “姐姐,你还好么?”木莲也十分激动。
  “好、好,我一切都好,莲妹,你辛苦了。”
  “姐姐这是哪里话?倒是我不在朝廷的这段时间,全凭姐姐主持朝政,真正辛苦的是姐姐才对!”木莲笑道。
  曲妙愣愣地看着木莲,忽然低下头,嗫嚅着道:“莲妹,姐姐没用……姐姐根本不是治理朝政的料,更别提辅佐皇上了!你知不知道,皇上她……”
  曲妙话未说完,宫门里走出几个宫人,来到木莲身边,恭敬地施礼道:“皇上请定国侯入宫一叙。”
  木莲看了看曲妙,曲妙一脸紧张,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木莲沉吟了片刻,对着宫人道:“知道了,本将即刻就与端木离、端木熙进宫面圣。”
  宫人道:“皇上口谕,两位端木大人辛苦了,可先行回府休息,朕要与姑姑叙叙家常。”
  端木离与端木熙俱是一惊,端木熙踏前一步,道:“将军,皇上这是……”
  “定国侯,请吧,皇上正等着您哪。”宫人连声催促道。
  曲妙上前暗扯木莲衣袖,低声又急又快地说道:“两个月前,姜流波、颜九等人并同前任太女皇玉秀造反,被端木筝率御林军镇压。姜流波等人被株九族,由此牵扯出的大臣及其家眷,共灭族二十四户,三百八十七人。皇玉秀被送往皇陵圈禁,永世不得出陵!莲妹,皇上已经不是当初的皇上了,你切记明哲保身!”
  曲妙越说,木莲越是心惊。
  曾几何时,那个只会躲在父亲身后怯生生看人的小丫头竟然有了这样残酷的转身!
  一直还当她是个小孩子,结果万料不到,她竟是如此的适应这个皇位!不过短短一年,竟然就可以独自一人扑灭一场叛乱!其反应之迅速、行动之果断、杀伐之酷厉,都让人乍舌。她就有如一柄刚刚锻造好的宝剑,浦一出鞘就能绽放慑人光华。
  只是——
  木莲苦笑一声,心里也一阵酸楚。
  这柄宝剑的锋华现在已经对准自己了么?
  雅风,你果真如此恨我?
  我为你们两父女做的所有事,在你眼里还抵不过一个皇月清?
  皇雅风并没在正殿里,宫人领着木莲走进了御花园里的望月楼。木莲看着这幢华美精致的建筑,心里止不住的冷笑。
  当初,自己就是在这里立下了诛君的誓言;
  如今,轮到皇月清的后人来诛灭自己了么?
  上了望月楼,最上层是三座重檐大亭,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皇雅风正坐在亭内饮酒,见到木莲进来,微笑着站起了身。
  “姑姑,你终于回来了。”
  木莲没有接话,只是走近了些,见到石桌上摆着两副碗筷酒杯和一些自己喜欢吃的菜。
  “雅风问过木婶,知道这些都是姑姑爱吃的菜,特地吩咐御厨做了来给姑姑洗尘。”皇雅风笑着递过酒杯给木莲,又道:“知道姑姑量浅,不过这些都不是烈酒,姑姑随意就好。”
  木莲沉默着在桌边坐下,端起酒一饮而尽。
  “离开这么久,怎么姑姑都没话跟雅风说的么?”皇雅风依旧笑得很灿烂。
  木莲抬头盯了她片刻,缓缓开口道:“皇上想听什么?不如来说说前些日子的大屠杀好了?或者来猜测一下皇上此刻心里想要如何处置微臣?”
  皇雅风一下敛了笑容,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直直地盯着木莲,好半天才道:“姑姑,玉秀皇姐叛变,兵临城下,如果不是雅风当机立断,可能姑姑现在只能去皇陵给雅风上香了。那些大臣个个都是有份参与者,皆是姜流波的朋党一族,并无任何冤假错案,雅风如果不下重手,怎能整顿朝堂?雅风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这就是不可避免的必经之路!姑姑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想当初,姑姑的铁血手腕并不比雅风逊色多少!张茂华倒台之后,姑姑一声令下,京城血流成河,朝堂天翻地覆,所牵连的大臣有多少,姑姑难道不记得了?”
  “我……”木莲顿时语塞,想了半天竟然无言以对,良久长叹一声:“我并不想你走这样的路,我做什么都是为了让你在这个皇位上坐的更稳。”
  “我现在做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坐的更稳!”皇雅风提高了声音道:“是姑姑让雅风登上了这个位置,现在来要求雅风双手不沾任何血腥,这有可能吗?”
  “那些事情我可以替你做,你要成为一代明君就不能……”
  “一代明君又如何?一代明君就不杀人了吗?”皇雅风嗤笑一声,尚带稚气的脸庞上出现了只有上位者才有的冷酷,“姑姑,你的羽翼张开的越大,对我就越是不利。你可知现在京城,不,是全琉月的百姓心中,只知有定国侯,却不知有新皇帝!像姑姑这次与东霖结盟,免了两国百姓战乱之苦,本是莫大的功劳一件,可我竟然不知道该封赏姑姑什么!除了将皇位送上,雅风想不出有什么赏赐可以高过定国侯的爵位,姑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木莲沉默了下来,看着皇雅风,好半天才说:“终于说到正题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姑姑常年征战,也该休息一阵了。一万弓骑兵驻扎在京郊,却不属于任何编制,未免不合规矩,雅风想将她们编入御林军,不知姑姑意下如何?”
  木莲冷笑一声,看看桌上的酒杯,喃喃地道:“杯酒释兵权,果然是帝王之道。”
  木莲从怀里掏出虎符,丢在桌上,冷然道:“叫四周埋伏的人都出来吧,我从没想过要把持兵权不放,你这样做未免太过小心了!”
  皇雅风脸一阵红一阵白,拍了拍手,从楼下就涌出了密匝匝的带刀侍卫,为首的正是端木筝和金瑞林,端木筝面上十分尴尬,并不敢看木莲。
  木莲反倒是大大方方坐下,毫不在乎地道:“那么,接下来,是要杀还是要关,请皇上下旨。”
  皇雅风双拳握了又握,咬紧了下唇。眼前的木莲,清冷高傲,并不看她一眼。皇雅风不由又想起初见木莲时的情景,那双绮丽炫美的眸子当时是那么喜悦那么明亮地看着自己;如今却如炎夏烈日下仅存的一脉幽泉,静静地枯萎。
  “姑姑,”皇雅风艰难地开口:“我怎么可能杀你?便是杀了全天下的人,我也不会动你一根汗毛的!姑姑,我只是想让你在宫里陪着我,陪着父后,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一家人,从今往后永远也不分开了!”
  “原来是圈禁。”木莲笑笑,站起了身,走向那群侍卫,走出几步,停下,并不回头,只背对着皇雅风平静地道:“皇上,端木离、端木熙虽与臣下亲厚,但二人并无谋逆之心,且才干卓越,是我琉月不可多得的人才,万望皇上网开一面,勿要痛下杀手!”
  “姑姑,我没有想要……”皇雅风急急地张口道。
  “那就好!”木莲打断了她,轻飘飘地道:“皇上已经深谙帝王之道,微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从今后,唯望皇上保重凤体,孝顺父后,以天下苍生为念,开创盛世繁荣。”说完头也不回大踏步去了。
  皇雅风颓然地跌坐椅上,双手捂住了脸。金瑞林小心地走上前,斟酌着开口道:“皇上,定国侯在军中一呼百应,又在百姓中素有威望,如不斩草除根,恐怕后患无穷……”
  端木筝愤怒地瞥了金瑞林一眼,喝道:“金大人,你想陷皇上于不仁不义么?”
  “我说的是实话!难道端木大人就敢保证你的两位表姐不会为了定国侯而举兵造反么?端木熙手握军权,端木离足智多谋,两人眼里又都是只有定国侯而无皇上的,一万弓骑兵除了定国侯外,就只有那两个人能调动了!你能保证她们不会……”
  “够了!”
  皇雅风大喝一声,打断了金瑞林,沉声道:“老师,虽然你是朕的老师,但不要忘了,定国侯是朕的亲姑姑!朕说过,哪怕杀了全天下的人,也不会动姑姑一根汗毛的。你以为朕是随口说说的而已?”
  “微臣不敢!”金瑞林慌忙跪倒。
  “端木筝,”皇雅风又看向端木筝,“老师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你的两位表姐朕已经答应了姑姑,就绝不会动她们,不过也不会任由她们行事。即日起,传朕的口谕,端木离、端木熙养病在家,暂不上朝,所任职责交由端木筝代理。这道口谕就由你去颁布,没有问题吧?”
  端木筝愣了愣,俯首下跪道:“遵旨。”
  木莲随着禁宫侍卫慢慢地往太牢院走去。太牢院的作用比较特殊,主要用来收容犯了事的皇室宗族,宫墙都砌得十分高大,内里虽然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也有仆役宫人使唤,但却于高墙之内寸步不可外移,实为圈禁之地。
  距离太牢院还有一段距离时,远远地可以看见德馨宫。木莲停了停,对着侍卫队长道:“我想去看看太后,可以吗?”
  侍卫队长忙道:“当然可以,皇上交代过,在没进太牢院前将军可以自便。”
  木莲点了点头,拐个弯往德馨宫走。
  进得宫门,满庭的海棠娇艳欲滴,在春末夏初的季节里,开得倾国倾城。
  透过层层叠叠的花枝,仿佛依稀瞧见当初清熙城木家大院内木华依窗而坐,含嗔带笑地看着自己:莲儿,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木莲一阵恍惚,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而上的酸涩,转身出了宫门,竟不再入内。
  后面跟随的侍卫队长着实忍不住,上前问道:“将军,不进去了?”
  “不进了,这样就好。”
  木莲微微一笑,迈步就往前走,竟是再没有回头一下。
  侍卫队长不解地摇头,叹口气,喃喃地道:“将军,为什么不趁机见见太后呢?只要太后出面,皇上也就能找到台阶下了,不至于真的进太牢院啊!真要进去了,再想出来可就难上加难了!皇上让您自便,其实也是想给您这个机会呀!唉——”
  德馨宫内,木华独坐在房中,屏退了所有宫人,一心一意地做着生疏已久的刺绣。手下渐已成形的是一条绣帕,上面鲜红夺目的凤凰正在展翅高飞。绣到凤眼处,心里忽然莫名地一惊,绣花针一下扎中了食指,鲜红的血珠滚落下来,正滴在凤眼处,顺着雪缎往下沁,猛一看,竟像是那凤凰流下了血泪一般!
  木华愣愣地看着,心里一阵阵的发慌,连手上的伤也忘了。
  莲儿她,莫不是有了什么不测?

  第八十七章

  “你这是打算生生地逼死我么?”木华狠狠地一巴掌甩在皇月清脸上,怒不可遏,“那是谁?那是你亲姑姑!你嫡亲的姑姑!是除了我之外,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她为你付出了多少?竟换来你这等对待!我怎么竟生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父后,你听我解释……”皇月清捂着脸急急地道。
  “我不听!”木华气得浑身直抖,指着皇月清大吼:“你若还认我是你父亲,就速速放了你姑姑!”
  “我不要!”皇月清脖子一拧,也大叫起来。
  “你!”木华一阵眩晕,踉跄了一下,怒极反笑,“好、好……这就是我生的好女儿!”
  皇月清慌了,忙上前扶住木华,又急又快地道:“父后,我没想把姑姑怎么样!她是我姑姑,我怎么可能会伤害她呢?”
  “你还狡辩!不是你,莲儿会进太牢院?”木华甩开她手。
  “不这样,姑姑怎能留在宫中,留在你我身边?”皇月清大喊一声。
  木华愣了,看着女儿半晌才道:“你说……什么?”
  “父后,你不懂的。姑姑和我,只能留下一人。从我坐上皇帝位子的那一天起,这个选择就不可避免地存在了。我不需要能够只手遮天的摄政大臣,我只需要我至亲至爱的姑姑。所以,这样不是很好吗?姑姑留在了我们身边,哪儿也不会去了。我命人将木家祖屋原封不动地移进了太牢院,姑姑就在那里。只要父后愿意,可以天天在那里陪着姑姑,我也会经常过去的。父后,这不是你最希望的生活吗?”
  “最希望的……生活?和莲儿……一起?”木华有一些恍惚。
  “是啊,从今往后,姑姑永远和我们在一起,父后,这样不好吗?”皇月清也无限憧憬,仿佛真的看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木华闭了闭眼,慢慢吐出一口气,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双眼熠熠发光的女儿,一字一顿地道:“莲儿不需要这样的生活,我也不需要。”
  “父后……”
  “够了,不要再为你的绝情做任何的粉饰!靠着让你姑姑失去自由来换取你的自我满足,你觉得这样我会开心?你真觉得我只要能把你姑姑留在身边,就怎样做都没关系吗?”
  见到女儿愣愣地发怔,木华上前拉住她手,用近似哀求的口吻道:“雅风,莲儿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不能这样对她啊!放了你姑姑,不要再错下去了,你想被天下人耻笑么?”
  皇雅风嘴角一阵扭曲,忽然伸手推开木华,高声叫道:“耻笑?母皇是怎么死的,你当我不知道么?姑姑以臣弑君,这才是让天下耻笑的事;我虽已登基,实为傀儡,这才是让天下耻笑的事;姓皇的天下姓了木,这才是让天下耻笑的事!从姑姑让我登上这个皇位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注定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我没有将姑姑治罪,只是将她圈禁,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就算姑姑恨我,我也不在乎!就算将姑姑圈禁到死,我也绝不放她离开!”
  皇雅风发泄似的吼完,一转身冲了出去。剩下木华惊愕地呆在原地,良久缓过神来,禁不住跌坐椅上,止不住颤抖地捂住了脸。
  不知过了多久,木华才停止了颤抖,慢慢抬起头来,失神地自语:“我没有脸见莲儿……可是我又必须去见她……莲儿正在受苦……我不能丢下她一人……”
  如果忽略太牢院那高大得过分的院墙和门口森严的守卫,这里其实是风景相当秀丽的所在。
  木华站在迁移进来的木家祖屋面前,伸手推开门,一水儿的青石地砖,天井里火红的海棠摇曳生姿,一切的一切都与十年前一模一样。仿佛时光从未流逝,而这十年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
  木华好似梦游一般沿着青石砖走到东厢房,推开虚掩的房门,东头一张红木藤面贵妃榻,壁悬大理石挂屏;正中八仙桌,左右太师椅,桌上置棋盘;西端靠墙的红木书案旁,木莲正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天井。
  木华颤抖地低声叫道:“莲儿……”
  木莲身子僵了一下,随即便转过身来,看着木华微笑。
  “哥哥,你看,天井里的海棠还是开得那样好,我本以为那花早没了呢。”
  木华一下泪流满面,无力地靠在门框处,手捂着嘴,竭力不发出嚎啕之声。
  “不要哭了,哥哥,怎么每次见我你总是在哭呢?”木莲走上前,温柔地替木华拭泪。
  “莲儿……哥哥对不起你……雅风她……”
  “嘘——别说话,哥哥,我很累,只想这样安静地休息。”木莲伸指按住木华的唇,依旧微笑。
  木华拼命咬住下唇不发出任何声音,靠在木莲肩头随着她一同沉默地看着天井,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唯独那株海棠清晰无比。
  “哥哥……”恍惚中,木莲的声音仿佛遥远得在天际响起,“莲儿有一件事要拜托哥哥。”
  她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递给木华,打开一看,雪白的缎子,用料虽然上乘,但正中的刺绣却糟糕得无以复加,只能勉强看出似乎是绣了一只鸟。
  “京郊的五里庄,请哥哥带了这帕子去交给庄里的主人,并告诉他……”木莲顿了顿,才道:“不要再等了。”
  木华怔忪地看着帕子,再看看木莲。只见她笑得恬淡,眼底却空空。不禁心里一痛,刚要开口说话,木莲却轻飘飘地打断了他。
  “哥哥替莲儿做完此事,也就不欠莲儿什么了。从今往后,请哥哥再不要来这里,莲儿也不会再见哥哥了。”
  门在眼前无声地关上,背后的泪千行她看不见,她也不需要看见,她的心已经死了。
  是的,一切都已成过往,纵然风景依旧,心却已不在原地停留。
  新历,开元五年,秋。
  皇雅风站在木家祖屋的朱漆大门前,几番举起手要扣那黄铜门环,手指已经触到门环,最终却又无力地垂下。
  “姑姑……”她艰难地开口:“三年了,你还不肯原谅我么?这三年,我天天来这里,你却连一面都不见。姑姑,我知道你听得见,你知道吗,父后他禁闭在佛堂日日念经也已经三年了,我连父后也见不着了……怎么会这样呢,我不是想要这样的,姑姑,我真的真的只想要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地在一起而已。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是不肯见我一面?姑姑,这是惩罚吧?是你对我的惩罚吗?我想要一家团聚,结果却是众叛亲离……姑姑,我曾经非常恨你,因为是你让我走上一条永不可能回头的路。这条路上布满荆棘坎坷、布满阴谋诡诈,而且注定一生孤独。更让人痛苦的是,我不得不做出选择,一个在这个位置上就必须做出的选择。能臣,还是皇权?姑姑,你知道吗?我想了多久才决定不要学做母皇,我想了多久才决定这一生要由自己来走自己将来的路。即便背负骂名,也执意要走下去,因为父后不能陪我一生,姑姑也不能照顾我一世。可是当我真正开始学着独立时,才发现怎么这么难,怎么这么痛苦?也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姑姑,你为我做的牺牲有多大,你为我付出的有多少!而我执着于过去是多么幼稚,迟迟不肯放手又是多么残忍。是的,姑姑,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说到后面,皇雅风已泣不成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无声地打开,一声长叹,道不尽沧桑。
  “姑姑……”皇雅风痛哭出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京郊的一个小庄院,青瓦白墙,从外面看不出什么特别,就连门口的两座石狮子也不比别家的大。只是偶尔的从后院花墙的间隙往内看去,郁郁葱葱的花草丛中隐约可见曲径流水,倒是另有一番天地的模样。
  庄院地处僻静,平时除了自家的仆役偶有出入外,并不见有什么外人来,便是院中所住之人也从不轻易踏出院门一步。
  十一月的深秋,天空澄净,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停在了庄子门口。
  车上下来一人,裹着一袭素白的披风,停了片刻,慢慢伸手推开虚掩的院门。院内的青石小径上落了些枯叶,风一吹,旋转着飞扬起来,又均匀地铺散下去。
  照壁内转出一个小厮来,急匆匆迎上前,礼貌地道:“请问阁下有何……”
  话未说完,瞥见了来人风帽下的面容,一时大惊,吭吭哧哧好半天蹦出一句大喊。
  “主子,您可回来了——”
  兰佑跌跌撞撞地冲出来,痴痴地看向来人。
  银衫素颜,清丽无双,三年的圈禁之苦竟然丝毫没有折损她的光彩。
  一开口,仍旧是魂牵梦萦了无数次的声音。
  “你真傻,我不是叫你不要等我了吗?”
  兰佑笑了起来,眼中带泪。
  “说我傻,你又何尝不痴?叫我不要再等,你却又往这里来?”
  木莲也笑了,柔柔地看着兰佑,良久才道:“谢谢你等我,我回来了。”
  兰佑忍泪道:“回来了,可就不走了么?”
  “不走了。”
  “三年的圈禁你肯忘却?万里的江山你肯舍弃?”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那至尊高位,如今不过是回到我的来处而已。除了你,什么我都可以舍弃。”
  兰佑终于掉下了泪,漱漱的泪光里,隔着三年的相思路。抬头望,她素衣飞扬。相拥的一霎那,他哭得痛断肝肠。
  因为此刻无比清楚的知道,何其有幸,这世上肯放弃身家性命、江山万里,只为独守一人天荒地老的爱情,已经遇上了。
  萧萧秋风中,相拥在这样的季节,看起来,原来竟是这样的美。
  将军七杀布衣相,笑看秋风未老时。
  但携书琴隐深山,埋首不沾利与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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