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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莲辞(女尊)-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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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熙一下站起来，下意识地兜了两个圈子，低声叫道：“你是说皇上想夺了将军的权？不可能！将军可是摄政王，又是皇上的亲姑姑！皇上怎么可能会……大姐，会不会是你多心了？”
“如果不是当然最好。”端木离蹙眉道：“可是不管是哪个猜测，结果都只有一个，朝廷的激变已经迫在眉睫了！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尽快赶回琉月，否则恐怕徒生变故。”
“那咱们尽快汇报将军，由将军来定夺！”
两姐妹迅速商定，并立刻派出侍卫前往兰若的将军府寻找木莲。
将军府里，兰若面色阴沉地看着面前那个悠然自得、浑不知自己已经在别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兰若丢下手中看了一半的公文。
“我公文上不是写得很清楚了吗？我想向贵国提亲，对象就是三皇子兰佑。”木莲耸耸肩，轻松地道。
“我看得清，我眼睛还没瞎！”兰若倏地站起身，怒道：“我是问你为什么提亲？”
“为了两国友好啊。”木莲面色有些不悦，“难道将军反对？”
“我……”兰若咬紧唇，半晌又道：“两国已经结成同盟，还有必要这样吗？兰佑可是我东霖的皇子，怎能远嫁琉月？”
“兰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木莲也站起身道：“嫁到琉月难道会比嫁到西卓更失礼？两国能够互结姻亲不是锦上添花的事吗？何况我对兰佑真心一片，自问不会亏待他，将军这是……”
“闭嘴！别在我面前说那种话！”兰若蓦地爆发，大喝着打断了木莲的话，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一叠声地道：“你要休战，我答应你；你要结盟，我也答应你；甚至你要我帮你除掉所有阻碍你琉月发展的人，我都答应了你！可是唯独、唯独这件事，我绝不答应！”
木莲怒了，用力挣开兰若的手，也提高了声音道：“兰将军，我看在你是东霖摄政王的份上，才跟你递这公文的，你不答应我可以去跟贵国太后提，我想贵国太后会掂得出这其中的好处！”
“你跟太后说也没用！我告诉你，皇子出嫁别国已经不单单是后宫之事了，必须要在朝廷上公议，只要我不点头，你就别想得逞！”兰若大吼着道。
“你……”木莲何尝不知道这一套规矩，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巴巴地特地来请求兰若的缘故，只是万没料到兰若的反应竟会这么大！可是这毕竟是在他人屋檐下，诚如兰若所说，她不点头，自己是娶不成兰佑的，至少没法光明正大地娶。木莲想着只得忍了气，放低了声音道：“兰将军，我能不能知道你这么强烈反对的理由？”
“我……”兰若倏地顿住，看着木莲近在咫尺的脸庞，拼命控制着想伸出手去抚摸的欲望，僵硬地道：“这个理由还需要我来说么？我做了那么多，难道你都看不出来？我为了什么这样顺着你的意，你当我真是草包无能到要听你指挥？”
木莲注意到兰若拼命压抑的神情，忽地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退开一步冷声道：“兰将军，我想早在几年前，咱们签订清岩条约时的那天，我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木莲不是那种人，也请将军不要再误会了！”
兰若僵住了身子，好半天才从痛到几乎要裂开的胸口呼出一口气来，哑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一直把青鸾剑带在身边？你应该知道，这把青鸾剑与我的火凤刀本是一对的……”
木莲一下愣住，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侧的佩剑，良久才神情复杂地看着兰若，叹了口气道：“将军，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从未真正恨过你的。我愿视将军为知己，将军不愿意么？”
“我曾经想过只做朋友，可是，做不到、做不到……”兰若痛苦的低喊：“木莲，你不该来东霖，不该出现在我面前！如果你不出现，什么事都没有！可是现在，我……我什么也不想管了，我只想要你！”
兰若再也控制不住地一把抱住木莲，呼吸急促地收紧了臂膀。木莲面色大变，用足力气将兰若推开，拔出青鸾剑直指兰若喉头。纵然剑锋再冷，可此刻也比不上她双眸的寒气逼人。
她一字一顿道：“兰将军，你还想侮辱我到什么时候？”
“侮辱？”兰若拼命地摇头，面带哀求地看着木莲，“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我爱你啊……”
“可是我不爱你！”木莲陡然大喝，脸色铁青，紧握剑柄的手指都因用力而发白了。兰若的言行举止让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以前的皇月清，她是如此的愤怒，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对方眸子里再深刻不过的哀痛。
虽然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但亲耳听到她这般激烈的抗拒，还是犹如瞬间被抽空了所有思维般麻木于当场了。
兰若怔怔地看着木莲，人之无情，乃至于此了。
无情不似多情苦，
一丝还成千万缕。
天涯海角有穷时，
只有相思无尽处。
让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许久之后，兰若才颤抖着打破寂静。
“是了，我都忘了这本是我的一厢情愿，为情所困，呵，偏生还是自己困住了自己，所以怪不得任何人……”
木莲呆住了，兰若眸子里深不见底的绝望让她几乎不敢正视。她不是傻子，纵然之前一直回避，但此时此刻却也知道兰若对她的感情与皇月清之流有着本质的区别，兰若确实是爱着她的，因为只有真正爱上了的人，在被伤害之后才会有这样深刻的悲痛。
她颓然地垂下剑锋，低着头，看不见面上的表情，半晌才缓缓地道：“将军，我们是不可能的，我……我无法接受女人！”说完转过身疾步走出了房门，竟是再没有回头。
看着那决绝的背影，兰若空白的脑海里忽然就回响起幼时一个游方尼姑对自己说过的一段话。
“小姐命数极贵，一生富贵荣华，人臣之极，只是命中有个情劫难过。看不破，便有如日日在阿鼻地狱煎熬；看破了，就能得到自在。”
情劫，情劫，既然说明了是劫数，又岂是那么容易渡过的？这份无望的情已经侵入身体最深处，若要忘记，除非拔骨抽髓！
第八十四章
木莲心绪烦乱地冲出将军府，在大门口正遇上前来寻她的使馆侍卫。
“将军，端木大人有急事要禀报将军，请将军即刻回馆！”
“有说是什么事吗？”
“是京城来了密信，端木大人看了后就吩咐属下来迎将军。”
京城的密信？
木莲皱起眉，不敢再耽搁，火速上马往使馆奔去。
端木姐妹一见到木莲回馆，便立刻递上密信。木莲看完后拧起秀眉，沉吟不语。
“将军，我们是不是得收拾收拾回国了？”端木熙看了看木莲的脸色试探着问道。
木莲没有回答，修长的手指一下下叩击着桌案，半晌才对着端木离道：“我果然没看错啊，小筝确实是个能臣的苗子，年纪轻轻就能担当骑都尉的重任。”
端木离忽然下跪道：“将军，我姐妹说过此生唯将军马首是瞻，这份忠心到现在也没有改变。无论皇上的选择为何，我与小熙都誓与将军共进退！”
木莲沉默了许久，才喟然叹道：“端木，你也觉得这是皇上的意思？”
“属下不敢妄图猜测，只是希望将军早作打算。”
端木熙在一旁忍不住道：“将军，小筝是端木家的人，我相信她无论如何不会背叛将军的！”
木莲望了望她，摇头道：“你放心，我并没有责怪端木家的意思。当初送她入宫也是希望她能够对皇上尽忠，如今这样是再好不过了。”她顿了顿，又道：“至于你们两姐妹，我也有话说，将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希望你们效忠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雅风！”
“将军！”两姐妹一惊，同时开口。
木莲扬手打断她们的话，沉下声道：“琉月是属于雅风的，我决不允许有谁来染指！这话我不再说第二遍，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从今往后，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圣上！什么与我共同进退之类的话，再休提起，否则我第一个就拿你们问罪！”
端木熙张了张口，却被端木离打住了话头。
“属下明白了，一切就照将军的意思办。那眼下是不是要尽速赶回国去？”
木莲沉默着再次看了看那封密信，脑海中不期然地闪过兰佑的脸。
幸福果真如此短暂么？
“将军？”端木离见木莲久久未作答，试探着催促了一句。
木莲收起心绪，重新回复冷静，点头道：“不错，吩咐下去，打点行装，端木上书公文给东霖朝廷。”
“是，属下这就去办。”端木离说完，拉着妹妹退了出去。
“大姐，你干嘛不让我说话？你没听到将军那话？她、她这是打算拱手让权啊！”端木熙跳着脚道。
“那你能说什么？让将军弑君夺权，索性自己做了皇帝？你跟了将军这么久，难道还不清楚将军的性子？她所做的一切，无一不是为了让皇上的帝位更加稳固。”
“可是，皇上这样对待将军，我实在看不下去！”
“现在国内的形势我们还不清楚，这些是不是皇上的意思也不知道，不可妄下结论！无论如何，保护将军的安全是我们的首要大事，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端木离摇摇头，叹了口气，眼底的隐忧愈发的浓了。
马上就要回国，而正式的提亲却还阻在兰若处，皇子出嫁不同常人，需要相当长的准备时间，而且自己也断无可能罔顾大礼，直接带兰佑回琉月。更何况，此次回国前途未测，实在不敢让兰佑跟着自己冒险。
木莲正是烦恼不已的时候，侍从却带着一人急匆匆而来，不是别人，却是舞鹤。
“舞鹤？你怎么来了？”木莲十分诧异，赶忙迎了出来，舞鹤是兰佑的贴身小侍，没理由离开兰佑单独行动的。
“将军……将军，殿下他、他……”舞鹤面色苍白，压抑着似乎要哭出来的情绪，慌乱不能自持。
“殿下怎么了？好好说话！”木莲急了，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殿下——不见了！”舞鹤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忙死命捂住自己嘴巴，不敢放声。
“你说什么！好好的怎会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木莲脚下踉跄了一下，连忙稳住自己，厉声问道。
“今早……有琉月使馆的人来请殿下，说是将军有请，殿下不疑有他，跟着去了。奴婢随着殿下出宫，坐在马车里，可没过多久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不一会儿竟睡过去了。醒来……醒来发现身处京郊荒草丛中，而殿下……已没了踪影了……”舞鹤呜呜咽咽地讲述事情经过。
“使馆的人？我并没派任何人入宫啊！”木莲紧锁眉头，又问道：“那些人的形容面貌可有看清？”
“陌生得很，不过因为穿着琉月的服饰，又自称是使馆的人，所以殿下和奴婢都没在意……不过，奴婢在草丛中发现了一把掉落的匕首……”
“拿来看看！”木莲赶紧接过匕首。
那是一把样式普通的匕首，然而十分锋利，比较特别的是，沿着刀锋有一道血槽。而血槽在兵器上的使用，是西卓兵器的特点。西卓人擅长制造兵刃，血槽的发明，使得在对敌时不但可以加速放血，也能使刀子快速拔出来，让持刀者迅速对应下一个威胁。
木莲额头顿时冒出细细的汗珠来，紧握双拳，凝神细想了片刻，便道：“舞鹤，你先不要回宫，在使馆住下，免得消息走漏出去，会拿你是问。我会尽快派人寻找殿下下落，有消息便通知你。”
“将军，你一定要救出殿下来啊，舞鹤怎么样都没关系，可是殿下一定不能有事！”舞鹤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放心，我会救他出来的，你先休息一下，回想事情发生的所有细节，不论大小，统统汇报。”
木莲将他扶起，唤了人来把舞鹤带下去，随后叫来端木姐妹，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又将匕首拿出来给两人看。
“属下这就派暗卫在京城内外搜寻，一定会找出些蛛丝马迹的！”端木熙道。
“属下倒是觉得，此事不一定就是西卓人所为。”端木离沉吟着道。
木莲看着她，不吱声，端木离才又道：“上次司瑜琪虽栽在三皇子殿下手中，可她毕竟刚离开东霖境内，还不敢如此放肆。另外，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司瑜琪应该没那么笨。既然她能从深宫之中用将军的名号引三皇子出来，又于途中准备了迷香，怎么会独独放走舞鹤来报信？放走舞鹤便也罢了，怎么还会特意留下一把匕首来当做线索？相比对之前的周全，这里不显得太大意了点么？”
木莲闻言，静下心来细想不错，忙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嫁祸？”
“正是，属下提议不妨分明暗两路进行寻找，明路从西卓入手，暗路则从宫中入手。三皇子殿下乃深宫之人，若说结怨，恐怕对象也就在东霖皇宫之内了。”
木莲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道：“就依你所言，小熙率暗卫于明路打探，东霖宫中则由我去拜托兰若帮忙。”
“兰若？可是在敌人没有明确前，也不好轻易相信东霖的人吧？”端木熙皱眉道。
“不，兰若个性坦荡，绝不会做背后暗算之事，更不会对一个弱质男子下手。而且，东霖是她的地盘，若说寻人，她手下的人绝对比人生地不熟的琉月暗卫好使。况且东霖后宫我们外人无法深入，除了她帮忙，我想不出其他的好办法。”木莲沉声道。
端木熙这才不吱声了。
“你要我帮你？”兰若望着焦急的木莲，面无表情。
“是，深宫之中我不便行事，只有仰赖你的人了。”木莲硬着头皮道，毕竟刚刚与兰若闹翻，眼下却又要来求她，面上十分拉不下来。
“你还真是知道怎么才能伤人至深呢，这样的来拜托，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被你拒绝然后还要帮你找你的情人？”兰若依旧脸色冷得可以。
“你我的私怨可否容后再说？兰佑此刻生死不明，他毕竟是皇子，也与你同宗同族，便是看在同族的份上，你也不能袖手旁观！算我求你，尽快派人可好？”木莲索性不再在乎兰若的脸色，一径放低了身段道。
兰若大大地一震，一眨不眨地盯着木莲，过了许久，眼神才由震惊转为凄然，苦笑一声道：“这是你第一次求我，结果竟是为了一个男人……我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这样轻易被人拿走，一切的一切，只不过因为我是个女人。”
木莲别过了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甚至不敢看兰若一眼。
“你放心，我会尽快派人彻查此事，诚如你所说，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兰若的声音再度响起，尽管平静，却让人无法忽略其中的悲伤，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直到她转身，木莲才抬起头来注视着她的背影。
昔日的东霖大元帅是张扬而骄傲的，那双眼尾上挑的凤眼永远是带着高高在上的睥睨俯视世间万物。阵前冲杀时意气飞扬，身体坚劲浑若天神。可现在，总是挺拔修长的身姿竟带着佝偻，双肩下垂，似乎有千斤巨石重压其上。而她的双眼更令自己不敢逼视，那里面有太多的东西是自己无法承接的。
也许很多人一生中在同一时刻都会面临几段情，无所谓谁先谁后、无所谓孰轻孰重，你所要做的只是选择，选择你所喜欢的，然后爱你所选择的。
长相思兮长相忆，
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
何如当初莫相识。
第八十五章
兰佑费力地睁开沉重得好像灌了铅一般的眼皮，视线慢慢由模糊转入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狭小昏暗的房间，没有窗户，空空一间房，四处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
他努力想挪动自己的四肢，却发现所有的力气如同一盘散沙无法集中，费了好大的力才勉强将自己撑起来，靠坐在墙壁边。
这里没有窗户，他无法判断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门外什么声音也没有，他也没法猜测身处何处。
舞鹤不在身边，他不会遭遇什么不测吧？
还有她，是否知道自己此刻身陷囹圄呢？
以前自己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自从父亲走后，他就成了跳出世情的旁观者。皇宫内的明争暗斗、众人对自己的排挤、一成不变死水一潭的宫廷生活，一切他都看得通透无比。有时候甚至会想，已经看得这么透了，估计离死也不远了吧，似乎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
可是现在，这控制不住的身体的颤抖是源自对死亡的恐惧吧。
改变是因为对世间突然有了留恋，因为这无聊的人世有了她，所以才又变得生机勃勃，让自己无法割舍。
兰佑慢慢阖上眼，面色归于平静。
莲，我会等你到最后一刻，直到我无法守候为止。
兰钰将视线从窗户外收回来，瞥了一眼手指不自觉绞着帕子，颇有些神经兮兮的兰蔻，然后就只管盯着桌上一壶酒并不吱声。
“钰哥哥，咱们接下来要拿他怎么办？已经三天了，老这么关着也不是个事儿，我听说琉月那边动静挺大的！”兰蔻咬着下唇，一脸紧张的看着兰钰。
“你急什么？还怕琉月的人敢搜到这儿不成？这里可是冷宫的地牢，别说是琉月的人了，就是宫中的老人，也鲜有知道这里的，木将军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这儿的，你放心吧。”兰钰慢条斯理地道。
“话是没错，要不是你指点，我也不知道原来冷宫地下还有这么个所在，钰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兰蔻定了定心，在椅子上坐下来。
“我也是从父后那里无意中听来的。”兰钰敷衍地回答，心底不住冷笑。
你当然不知道这种秘密的所在，谁又能知道原本就偏僻的冷宫下竟然还有个不为人知的极其隐秘的地牢呢？当然更不会有人知道，兰佑的父亲云妃就是在那里被活活折磨至死的！
兰钰的眸光冷下来，是的，当年，父后就是在那里赐死了云妃，而当时才八岁的自己偷偷目睹了一切的发生。如今一切又再次重演，父后杀死了云妃，而自己将要杀死兰佑，真是绝妙的轮回！
“钰哥哥，我这心里总是不定，要不，咱们关他一段时间后就把他放了吧。”兰蔻嗫嚅着道。
“说什么傻话！”兰钰冷哼一声道：“你想让他揭发你吗？”
“他又不知道是我们做的……”兰蔻争辩道。
兰钰打断了他的话，道：“不是我们，是你做的。”
“钰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听了你的话才这样干的！就连那把匕首都是你给我的呢！”兰蔻顿时气愤起来。
兰钰察觉自己的失言，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你想想，如果你放了他，那不就失了当初抓他来的意义了么？你不想跟木将军结百年之好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有点怕……”兰蔻想到木莲俊美的脸庞，面上一热，语气又软了下来。
“有什么好怕？兰佑在宫中孤身一人无权无势，你还担心有人会为他出头不成？”
“可他毕竟是皇子……”
“是啊，一个连低等宫人都敢忽视的皇子！”兰钰嗤笑了一声，面色如冰，“母皇也不在了，还有谁会想起这个三皇子？”
兰蔻望了望兰钰冷漠的脸，愣了半天开口道：“钰哥哥，我倒不知你这么恨他的。”
兰钰一惊，忙道：“我有什么好恨他的，只不过是为你着想。你若不同意这么做，于我也没什么损失，你自放他去好了。”
兰蔻连连摇头，嘟哝着道：“我才不要放他出来跟我作对！可是，我们要怎么让他消失？”
兰钰笑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倒入桌上的酒壶，晃了晃，道：“这种药的名字叫无，顾名思义，无色无味，饮后无任何不适，两个时辰后就会五脏衰竭而死，但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痛苦，十分之安详。这不是非常适合兰佑皇子的身份吗？能让他体面地死去。”
兰蔻瑟瑟索索地接过酒壶，面色十分犹豫。斗争了好半天，还是不敢迈步，只得求助地望着兰钰，“钰哥哥，我不敢……要不，你替我去吧。”
兰钰扯了扯嘴角，慢慢地道：“我看我不去，你也定会怀疑我的立场。罢了，我替你做吧。”
兰蔻忙不迭地将酒壶交到兰钰手中，然后忐忑不安地看着他打开机关，走入黑魆魆的地下。
兰佑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踢自己的腿，于是竭力从混沌的意识中挣扎过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到现在一口水没喝过，体力已经衰竭到极点了。
他睁开眼，模糊的视线好半天才聚焦，等到看清了眼前站着的人，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是你……终于要下手了吗？我倒是……佩服你能等这么久……”兰佑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嘴唇，吃力地说道。
“是啊，我本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但等了三天，兰蔻也不敢动，真是没用！”兰钰哼了一声，蹲下身来用手指勾起兰佑的下巴，注视着他的眼睛。
“我真不知道你有哪里比我强？明明我可以给她更多，她却执意选择你！”兰钰温婉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扭曲，特别是在看到兰佑一脸漠然无所畏惧的样子后。
“所以呢？你觉得这样……就能得到她？”兰佑的眼神终于开始正视兰钰。
“是！”兰钰提高了声音道：“只要没有你，她就是我的！只有我，比你更爱她！除了我，没有人配得上她！你一个下贱宫人生的贱种，凭什么跟我抢？”
“不许你侮辱我父亲！”兰佑的眸子里燃起了怒火。
“怎么？生气了？”兰钰嘲讽地翘起嘴角，盯着兰佑恶意地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知道你父亲当年是怎么暴毙的吗？就是在这里被施了针刑活活折磨死的哦！”
“你说什么……谁干的？”兰佑瞪大了眼，怒火更炽。
“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得出来才对。”兰钰冷笑着道。
兰佑愣了愣，只一转念便心如明镜，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兰钰，慢慢地道：“不错……我早该想到的……这样看来，你……真不愧是太后的儿子！”
“牙尖嘴利！”兰钰哼了一声，用力捏住兰佑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将壶中的酒灌了进去。
兰佑被他灌得连连呛咳，兰钰方才丢开酒壶，站起身来冷笑道：“这酒滋味如何？我让你毫无痛苦的走，也算兄弟一场，对得起你了！”
兰佑喘息了好半天，看也不看兰钰，只轻咳着低声道：“知道吗……我真可怜你！”
“你……”兰钰怒不可遏，刚想狠狠一脚踢上去，背后的牢门却“咣”地一声洞开。
兰钰倏地转过身去，在火把的照射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门口，橘色的光线在她周身染了一层光晕。
时间仿佛瞬间静止了一般，兰钰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一动不能动地看着一个个人影从她身后冒出；
看着她迅速地迈开步子冲下台阶；
看着她视自己如无物般直扑到兰佑身边。
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听到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
“佑，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木莲一把抱住兰佑，焦急地抚着他的额头。
“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兰佑笑得十分满足而平静。
“是，多亏兰将军帮忙，不然我还找不到这个地方，幸好你没事……”
木莲话还没说完，一旁被无视了很久的兰钰忽然冷笑着开口：“可惜啊，木将军，你来迟了一步。”
木莲身子一僵，看看怀中的兰佑，又扫了一眼旁边地上翻倒的酒壶，再看向兰佑的眼神就渐渐地浮出骇然来。
“不要怕……我现在心里很欢喜，真的。”兰佑微笑着努力抬手抚上木莲的脸。
木莲闭了闭眼，将兰佑交给身后的舞鹤，随后转身直视着兰钰。
此时的木莲，一双凤目静静的凝视着兰钰，默然中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在火把晕黄光线的映衬下，平时略带寒意的眸子似乎也温暖起来，更显得她眉目如画，所谓风华绝伦亦不过如是。兰钰看着不由得就恍惚起来，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赤元节时那个流光飞舞的夜晚。
“你现在一定在笑我太不值得，为了换取一个渺茫的希望而付出了所有。”兰钰喃喃地低语。
“放了兰佑，他是无辜的。”木莲简单地道。
“无辜？”兰钰激怒起来，“他无辜，我就不无辜？”
“我说过我亏欠你的，除了感情，什么都可以给你。”木莲放慢了声音，看着兰钰一字一顿道：“我现在就还给你！”
说时迟那时快，她忽然俯身拾起地上的酒壶，一仰头迅速将壶中残酒喝下！
“不要！”
从四面八方传来数声惊呼，站得离木莲最近的兰若大骇，挥掌击落酒壶，却已是来不及。
兰钰眼前一阵眩晕，脚下踉跄了一下，好容易站定后不敢置信地看着木莲。
“这样够不够？如果你还觉得不解恨，我可以任由你处置，绝无怨言！”木莲语声平静，嘴角的酒液也懒得抹去，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兰钰。
兰钰拼命地摇头，眼泪疯狂地涌出，呜咽着泣不成声。
“为……什么……你可以为了兰佑……做到这一地步，却不肯……稍稍爱我一点呢？我是多么喜欢你，你知道吗……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我的家族、我的自尊……只要你一句话，什么我都可以放弃……我为你耗尽了心力，你为什么要这样残忍？”
木莲垂下眼帘，低声道：“殿下，别为我这样的人哭泣，不值得的，我也受不起。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眼界开阔的人，纵然眼前有无尽森林，我也只看得见一棵树。”
兰钰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浑身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没了力气。周围的物体都开始不停旋转，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火把的光照得他面上明灭不定，即便是这样，他眼中永不可及的绝望还是让众人都不忍地纷纷避开目光。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木莲，轻声道：“你总是在逼我，你是不是明知道我无法对你绝情，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
木莲动了动嘴唇，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兰钰轻笑一声，缓缓挺直身子，凝视着木莲，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专注，似乎这一眼就望尽了一生，然后一字一顿地开口：“木将军，从即刻起，就当我们从未相识，这一生，也永不再见！”
说完，他决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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