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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莲辞(女尊)-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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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一定能完成大人交待的任务!”
  “最好如此!之前三部尚书送去的都是明线,为的就是隐藏他这根暗线,如果给我搞砸了,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的!”
  刘庆打了个激灵,连连点头。张茂华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忽然戏谑地道:“要说他是你弟弟,还真是看不出来!你们刘家府上居然也能生出那么个好苗子!不过,你最好提醒你那位弟弟,不要假戏真做地爱上了年轻貌美的车骑将军,那只会将自己逼向绝路!”
  “属下明白,请大人放心!”
  “还有,这往后,叫他仔细盯紧了木莲的动静,每日里她见些什么人、做些什么事,与何人来往,统统都要汇报过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只要你弟弟能够完成好这个任务,是不是能爬上木莲的床,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是,属下明白。”
  风情的男人啊……
  一定要拥有闭月羞花的容貌、魅惑勾魂的气质、床上功夫也得一流、最好是个千面狐狸、像朵罂粟花一样,致命地诱惑……
  啊啊——说来说去,这样的人太少了吧?似乎只有身边这位才符合条件!
  木莲头痛地揉着额角,一翻身压在阮情身上,伸手将他的俊脸好一顿搓揉。
  “干什么!想毁我容啊?”阮情连连呼痛,赶紧将自己的脸从那双摧花辣手下解放出来。
  “我想要狂野型的男人,越风骚越好!哪儿有,快告诉我哪儿有?”
  阮情一愣,随即眉一挑,桃花眼波光流转,妖魅带笑,看起来真是风情万种,修长的手指优雅无比地拨弄着木莲的额发,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语声柔媚入骨,却听得木莲机泠泠打了个抖,赶紧爬起身,离他远点。
  “没有,没说什么!”
  “是么?我怎么听得好像有人欲求不满?”阮情笑得更加迷人,也撑起身子,柔弱无骨地依在木莲身上。
  “有吗?没有吧!看来你最近休息不好,产生幻听了!”
  “可能是吧,最近真是有些头痛呢!多谢妻主关心,妻主真是体贴!”
  阮情脸上笑意盈盈,手指却加大了扭动的力道,木莲惨叫一声,抬起手臂来,白皙的肌肤已经被掐出了一个淤青!
  看阮情笑嘻嘻地还要靠过来,木莲赶紧开口:“不是我想要啦,我是想要献给皇上!”
  “献给皇上?”阮情一愣,停了动作,“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皇上后宫里的男人还少吗?”
  “如果不这么做,你家妻主我就保不住清白之身了!”木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揉了揉手上的淤青,这家伙还真下得去手!她是不是有点太妻纲不振了?
  阮情呆了呆,很快明白了木莲的意思,脸上顿时露出古怪的表情,又似要笑又似苦恼,看得木莲愈加气闷。
  “你就幸灾乐祸吧,到时候真要到了那一地步,我看你是哭还是笑!”
  阮情想了想,也垮下了脸,闷闷不乐地道:“就算你找些美貌男人来献给皇上,终究也不过是一时之策,皇上想要的东西,还能有不弄到手的?”
  “那不然怎么办?总要先解决燃眉之急才行!”木莲苦恼地皱着眉,盯着床顶发愣,喃喃自语道:“要不,干脆划花了我这张脸,那就太平了!”
  阮情唬了一跳,扳过木莲的肩膀,沉声道:“瞎说什么呢?胡言乱语的!”
  “开玩笑的啦!”木莲好笑地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我对自己的脸满意得很,怎么也不会自毁容貌的!再说,回避终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会想出对策的,献美只是暂时之策,拖延时间罢了。”
  阮情这才松了口气,抱紧了木莲,低声道:“如果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你也不可以丢下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要去哪儿,都要带着我!”
  “放心好了,”木莲轻抚着他的背,“我这个人贪心得很,只要是自己喜欢的,拚了命也不会让别人拿走!”
  阮情不再吱声,只加大了拥抱的力度。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稍稍减轻一些萦绕在心头的阴霾。
  不要如此轻易地许诺啊,如果有一天,我们注定分离,你该拿什么来补偿我的失落?如果有一天,你要做出残酷的决定时,该拿什么来安抚自己内心的伤痛?
  木莲很快便开始收集勾魂妩媚的年轻男子,一个个地召进府,仔细察看。有些风尘味太重,就算一时能引得皇月清兴趣,恐怕也不能为她赢来多少时间;有些则头脑太愚蠢,若是送进宫,只会误了她的事。
  既美丽又有魅力,还要头脑聪明的男子,实在很难找!
  找了一通后,毫无头绪,心情却越来越烦躁。阮情在一旁看了半天,期期艾艾地在木莲身边打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在那儿瞎转悠什么?没看我烦着呢嘛?”木莲往椅子上一倒,没好气地翻了阮情一个白眼。
  阮情立住脚,挑眉怒道:“你当我愿意来看你选男人啊?我是……”
  “你是什么?”
  阮情撇了撇嘴,重新起了个话题道:“挑上合适的了没?”
  “挑上了我还用得着这么烦?”木莲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觑了阮情一眼,道:“真是的,就说让你介绍一两个来,哪知道你一点用也没有!”
  阮情怒,又发作不得,翻了翻白眼,道:“谁说我没的介绍,不过……”话说了一半,又倏地停住,别别扭扭地不开口了。
  木莲坐直了身子,望定他,道:“不过什么?有介绍就快说!想急死我么你?”
  阮情瞟了她一眼,忽然往她身边一坐,气闷地开口:“城北的玉泉寺知道么?”
  “好象听说过,不过,这跟我要找的人有什么关系?”
  “玉泉寺的后院有个僻静的雅阁,虽然地处偏僻,但终日里衣香鬓影,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佛门清净地不得清静,完全是因为那里住着一个行事作风都不同寻常的奇男子——余维清之故!”
  木莲支起了耳朵,来了兴趣,插嘴道:“那余维清有何特别?”
  “据说余维清并非琉月人氏,祖籍何处他不肯说,自然也无人知晓。当年是跟随一名心爱女子来到琉月的。那女人乃琉月的京官,讨了余维清来本打算做小,奈何家中夫郎妒心甚重,终日吵闹不休。余维清在那女人的安排下暂时住进了玉泉寺,本以为过些时日,心爱之人便会重新接了自己去。哪里知道千盼万盼,只盼来休书一张和那女人携夫出京、远赴异地上任的消息。自此余维清心灰意冷,看破人间真情,索性纵情享乐起来。他年轻貌美,又出身书香,才情容貌均是一流,艳名迅速传遍京城。不少自命风流的文人骚客都喜欢前去与他谈诗论文,聊天调笑,品茶论道,煮酒谈心;兴之所至,游山玩水,好不开心;遇有中意者,就留宿寺中,男女偷欢。”
  木莲听得咂舌不已,好家伙,这整个是一个男版的“鱼玄机”嘛!她有些兴奋地站起身来,眸子熠熠发光,心底则迅速盘算起来。
  阮情看得吃味,一把将她扯下来,怒道:“你这么高兴做什么?那余维清恣兴妄为,看不顺眼的人,不论是京城权贵还是才子墨客,都可以一脚踢出门去!你想请动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我也要试试!玉泉寺是吧?好,我现在就去!”木莲说着马上就想起身出门,却被阮情紧紧拉住不放。
  “你这么心急干什么?”阮情咬着牙道:“那余维清在玉泉寺又跑不了,用得着说风就是雨?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压根就是想去风流快活一番是不是?”
  木莲哭笑不得,看阮情一双桃花眼都快喷出火了,空气中的酸味简直像翻倒了一桶醋酸!她好笑地捧起阮情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道:“冤死我了!那余维清就是长得跟朵花儿似的,也抵不上你一根手指头!你若不放心,我带你一起去就是了!”
  “我才不要去呢!”阮情红了脸,将她推了推,“要我看你跟他眉来眼去么?我又不是吃多了撑的!你要去便去,不用甜言蜜语地来哄我!”
  木莲笑嘻嘻放开了他,道:“那我去了,放心,我一定会保留我的清白之躯给你的!”
  “讨打!”阮情窘得跳起身,心里甜蜜,手上却是不客气地抓着木莲一顿掐。
  打打闹闹地将木莲送了出去,看她骑着马扬尘而去,阮情兀自在府门口呆立了半晌,才慢慢转身进去,心下的忐忑自是不提。

  第四十六章

  木莲纵马急驰,很快就到了城北的玉泉寺。虽然从未来过这儿,但显见得余维清确实是艳名远扬,寺庙的偏门处碧草皆伏、青苔尽落,明显是常有人穿梭来往的样子,主人家的身份不言自明,眼下那偏门处就停了一辆颇有气派的马车。
  木莲将马拴在偏门前的树下,自己则信步走到院门前,里面隐隐有歌舞丝竹之声,还间或有一两声慵懒的戏语飘出来。再看看院门附近的花墙上,四处都留满了那些自命风流的才女们的墨宝,风花雪月、儿女情长,极尽缠绵悱恻之能事。看得木莲皱眉不已,她素来不喜这些矫揉造作、无病呻吟的诗文,宁可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也好过这样扭捏作态地写些酸文醋句!
  踌躇了片刻,木莲抬手叩响了偏门上光滑的铜环,等了片刻似乎没有人应答,木莲只得又加大了些力气,重重敲了几下。过了一会儿才听得院内传来有些拖沓的脚步声,一个颇为不耐的声音道:“谁啊?”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张清秀灵动但眼角含媚的脸探了出来。原本一脸的不耐在见到木莲后,尽皆退去,逐步转为惊奇,又渐渐变得含情脉脉,本就妩媚的双眼更是像盛满了水一样,波光荡漾。
  “这位小姐,看着甚是面生,不知有何贵干?”那少年一边吃吃的笑着,一边有意无意地往木莲身上偎去。
  “请问余公子是不是在这儿?”木莲微微退开一步,拱手道。
  “找我家公子啊?”少年笑得愈发媚人,柔声道:“不过我家公子甚少见生人,不知小姐尊姓大名?入画好去通报一声。”
  “在下姓木名莲。”木莲简短地答了一句,就不吱声了,只望着那少年,用眼神催促他。
  入画看得好笑,往日里来找公子的人,哪个不是端了高高在上的身份,舌灿莲花地标榜自己?这一位倒是奇特,言简意赅,看上去像是来寻芳,却似乎连进这门的规矩也不知道!木莲?这名儿倒听着熟悉!入画那明镜儿也似的人,只在心里一转念,便已知道来人的身份了,脸上遂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来,婉转笑道:“原来是名动京城的车骑将军!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真个如传闻所说,俊秀绝伦、年少有为啊!”
  木莲不动声色,只拱了拱手道:“既如此,便有劳通报了。”
  入画却没动弹,只轻轻咳了一声,笑道:“这个嘛,将军想是初来,不知道我家公子的脾性。公子素来喜好诗文,凡想见面者必须献上诗文一首,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木莲皱起了眉,若要论诗词,她心中自有唐诗三百首,无论拿出哪一首来,也足够进得了这张门。但她心里实在腻歪这一套,便道:“在下不过一介粗人,哪里会吟诗作赋?此番前来是有要事与你家公子相商,并非前来寻欢,还请小哥通融一二!”
  入画愣了愣,转而又灿烂一笑,道:“公子立下的规矩,我等做下人的若不依足了做,别说公子会怪罪,对来这儿的其他人也不公平。传出去的话,不知道的人乱嚼舌根,还当将军仗势欺人呢……”
  真不愧是厉害人物调教出来的,字字句句绵里藏针,说得木莲有些尴尬,想了想,便道:“既如此,在下只好献丑了。不过在下实不通诗文,唯有一副对联而已。”
  说完,便吟道:“身后是非,愚汉村翁多乱说。眼前热闹,学士才女几文钱。”
  入画听得一呆,眼里闪过一丝恼怒的神色,很快又抿了去,娇媚地抚了抚鬓角,瞟了木莲一眼,笑道:“将军果然好口才!入画佩服得紧,将军请进来吧,入画这就去通报公子!”
  木莲跟在他身后进去,安坐在一间小花厅内,心里却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怎么说自己也是来求人办事的,若是惹恼了那余维清,岂不是白跑一趟?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后,索性坐下来端起茶杯喝茶,管他的,大不了再上别处找人,又不是非要在这棵树上吊死!
  正想着,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多时有人推了门进来。木莲抬头望去,只觉眼前一亮,饶是她这样看惯了阮情那般风情美貌的人,心下也不由得赞叹不已。
  眼前人,肌肤胜雪,发如堆鸦,面容其实只能算清秀,但所有的神韵皆在那一双眼睛上!浓烈的暧昧开遍眉眼,明眸流转处春意盎然。千娇百媚,动人心弦。凤眸星目淡淡的一流转间,却有暗香迫近眉睫,无人媲美的妖媚。
  穿了一身很普通的藏青色袍子,头发也只是用同色的发巾一束,这样的装束,走在大街上,十个人中倒有两三个和他穿的一样,明明很普通的,可是他一笑,还是让木莲一阵恍惚。
  这一笑,宛如冰霜融解,雪莲怒放,与他耳垂上闪耀通透的红宝石耳钉相映,艳色流荡,美不胜收。
  余维清一眼就瞄见了那个出奇俊美的女子端坐在那里,不动不言,宛若一副画般,心下暗道入画说的果然没错,真是有一副颠倒众生的好相貌!这女子,怕已是不少待嫁男子的父母的心腹大患了!她那一副对联,既让他有些不快,又触动了几许心事。所以毫不犹豫地辞了正在作陪的新任卿大夫钰梅,抽身前来一探究竟。
  “维清见过木将军,怠慢之罪还请将军见谅!”余维清言笑晏晏地施了一礼,简单几个字,却是细语缠绵,莲目澄波,说不出的风流曼妙。
  木莲忙起身回礼,道:“哪里,是木莲莽撞了,公子不要介意才是。”
  余维清抿嘴一笑,踱到椅子旁坐下,一双妙目在木莲身上扫来扫去,却并不开口。同时心下暗叹,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琉月双凤,一为曲妙,一为木莲。传说两人皆是龙章风姿、卓尔不群之人,与东霖一战更是杀尽东霖百万兵,大快人心!尤其是木莲,家世虽不显赫,但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位列三公,堪称一夜成凤的楷模!这些是叫女人们羡慕的。而更加为世间男子所啧啧称道的还是车骑将军的美貌和专情,她坚守对一个勾栏男子的承诺,从战场归来后便不惧世人眼光,将他纳入府中,恩爱长久,羡煞鸳鸯!
  不过……余维清在心底冷笑一声,世间女子的真情不过是做戏的玩意儿,用来掩饰本质的无情和虚伪,越是表现得忠贞不二的越是贪色!若是不然,这号称天下一等专情的车骑将军缘何会出现在他这里?
  余维清一双尾角上挑的凤眼含情带笑,水灵灵的,说不出的妩媚动人。他语声慵懒地道:“将军可是稀客,也不知将军喜欢些什么,可巧前儿些日子刚得了一批好茶,将军不嫌弃的话,试试维清这儿的茶。”
  木莲正愁不好怎么打开局面,听得此话,便连连点头,道:“甚好,甚好!”
  余维清一笑,起身拿了一套釉色青莹,纹样雅丽的茶具来,跟着净具、置茶,茶水一沸之后就提了起来,缓缓倒入温泡过后的青瓷杯中,仅七分满,陶壶下倾上提三次。随着水的浸润,剑形的叶片慢慢舒展开来,青绿的颜色衬着色泽莹翠的瓷杯,愈显得汤色清亮,呼吸间茶香四溢。
  余维清不紧不慢地一边泡茶,一边柔声道:“此茶名碧璃,色泽绿润,芽峰显露,这泡茶的水,是维清上年收集的梅上积雪,洁净透澈,与这碧璃算是相得益彰。碧璃芽叶幼嫩,经不得滚水,故而一沸即可,这样才可保持其汤色清亮。”
  余维清的声音低柔动听,在一片茶香氤氲中淡淡地漫出来,衬着那微凉的眼神,一切都明媚得不真实起来。他伸手递过茶杯,那手白皙晶莹,指尖圆润,近乎透明地衬着那青色瓷杯,真是说不出的温润动人!木莲不自觉地有一瞬间的呼吸停滞,寂无声息间,唯有狭长的日影跳跃在瓷杯的边沿。
  余维清微微眯起眼,明媚而妖娆,轻笑出声道:“将军迟迟不接,可是嫌弃维清招待简陋?”
  木莲被他提醒回神,吐了口气,面色大窘,忙伸手去接,手指碰到余维清的玉指,只觉入手滑腻,心头又是一紧。她赶紧端起杯半遮住脸,一边啜着茶一边在心里暗暗咂舌:这男人果然是极品!如此勾魂、如此优雅,婉约华贵,令人心荡神移!连她这样对女尊世界的男子不甚感兴趣的人都被扰乱了心神,皇月清那样的色胚焉能不为之疯狂?最妙的是,余维清擅长风花雪月、吟诗作赋,这一点正合了皇月清的口味!能够送入宫的人除了他似乎不做第二人想。
  思及此,木莲便有些坐不住了,放下杯,开口道:“在下觉得此茶虽妙,犹不及余公子三分。以公子的风姿,隐居于这城郊小寺似乎太过委屈了。当今皇上喜爱诗文是天下共知的,凭公子的才情,得皇上赏识也不是难事,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余维清听到这里,心里对木莲的鄙薄更甚一层。原来也不过是一个踩着男人上位的庸俗女子,真是浪费了那一副好皮囊!
  他面色一冷,便没了婉转的心思,站起身,拂袖道:“将军征战沙场,回京了还要操心皇上的后宫之事,实是辛苦!不过维清乃一山野村夫,不登大雅之堂,侍候皇上这等事委实无力,叫将军空走一趟了,维清还有事在身,也不敢耽误将军,这就告辞了!”
  木莲没料到他会突然翻脸,寻常男子即便是不愿,面对权贵却也不敢立马发作,阮请说得真没错,这余维清果真是任性妄为、目中无人惯了!
  眼见余维清已走至门口了,木莲忽地开口道:“你不恨吗?”
  余维清脚下一滞,纳闷地回身,看着木莲,面无表情地道:“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木莲微微一笑,走上前略略俯身,望进余维清眼底,那里果然不出她所料地伏着一丝隐忍的不甘。
  木莲放低声音,音调柔和,用着自言自语似的口气道:“世间女子口口声声赞美着贞节烈夫,可这门口,还不是日日排起长队?天下最讽刺的事莫过于此了。所以纵情欢乐吧,把天下无德的女人都视作脚底泥。这世上,没有谁值得留恋。只是,放浪和狂傲之外,午夜梦回时,却能清晰地看见自己心底的霉斑。是的,已经在腐烂了哟,那颗曾经鲜活的心!揽镜自照,不过双十年华,美艳绝伦的眉眼下隐着的是末路的迷茫……”
  木莲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余维清的反应,果然在那双绝美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不相称的狠厉。被说中心事的感觉确实不好受,就好比穿得严严实实走在路上,却有人突然过来粗暴地剥去了你的衣裳,偏生那衣裳底下的身躯还是干枯瘦瘪、羞于见人的。
  不等余维清发怒,木莲换了一种更为煽动的语气道:“人传欢负情,我自未尝见。三更开门去,始知子夜变。所有的恩爱缠绵,一夕之间便寂寂散去,或许,该怪罪自己的轻信。但是,真就这么甘心?在这号称世外之地的清净地艳帜高张,真能抚平内心深处的孤寂?即便在这里极尽风流之能事,却也损害不得她半点,她早已经携着她的夫郎,弃你而去了。有些事是不能被原谅的,这关乎自尊。那么,现在,请公子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世人有三毒:贪,嗔,痴。无解时蛊惑便趁虚而入。

  第四十七章

  木莲是哼着小曲儿踏进家门的,阮情早就等在府里,一见到木莲便迎了上前,仔细观察。看到她眉间皆是欢愉之色,不由得醋意大发,酸溜溜地道:“那余公子的魅力果真名不虚传啊!难为妻主还记得回家的路!”
  木莲也不以为忤,笑嘻嘻一把抱住他,“叭”地亲了一口,道:“那是!这回可算放下心了!我敢担保,皇上一定会被他迷住!”
  阮情又仔细看看她,虽然面露欢愉,但并无多少迷恋神情,显见得对那余维清未曾动情,心下稍安,便道:“余维清性格狂傲,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木莲放开他,走到桌旁到了一杯茶,拿在手中把玩,笑道:“是人都有欲望,端看你能否把握得住并适时加以引导。余维清再怎么特立独行,终究也逃不过爱恨情仇!我只要了解这一点,自然能引得他与我合作。”
  阮情又犹豫着道:“那……你准备何时送他入宫?”
  “入宫?不,我改变主意了,”木莲顿了顿道:“俗话说,夫不如郎、郎不如偷,若是正大光明献了给皇上,恐引不得她长久。反倒是搁在外头,领了皇上三不五时地入民间偷欢,新奇刺激更甚一筹,必能为我赢来更多的时间!”
  阮情听得愣忡,半晌方低声道:“我倒不知你何时变得这么有心机起来了……”
  木莲搁下杯子,瞟了他一眼,道:“怎么?有些不习惯了?我已非昔日阿蒙,若是一味地软弱下去,如何保得哥哥、雅风和你的周全?”说罢又轻叹一声:“若我能真正的无情到底,索性就将你们也都抛下,这世间便再无任何可以羁绊我的东西了。只是,那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阮情听得心恸,上前一步,环住她的腰,将脸贴在她背上,又是愧疚又是急切地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怕我乱了心性,变成彻头彻尾的权势小人呗!”木莲笑着打断他,将他拉过身前来,“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三皇五帝、道德春秋,顷刻间过眼兴亡。我已历生死,还有什么是看不开放不下的?说到底也不过是想在这一生,保护我想保护的东西罢了。”
  阮情不吱声了,只是抱着木莲的手加大了些力道。
  门外响起了叩门声,唤了进来,却是木婶。她恭敬地道:“小姐,刚刚曲府里派人来请小姐过府一叙。”
  “知道了,我换过衣服就去。”
  木莲应了一声,阮情忙拿过衣服来服侍她穿上,片刻后便收拾妥当出了门。
  一进曲府,曲妙便亲自来领了她去见曲文星,一边道:“莲妹,你出的那个主意真不错!皇榜贴出去不过三四日,这报名的人数已经多得快要将设立的各招考点的门槛踏破了!”
  木莲闻言也是一喜,忙道:“是么?但不知其中可造之材有多少?”
  “这我可不太清楚,不过所有资料都汇集到了祖母那里,今日叫你来,恐怕也是想与你商讨进一步的细节。”
  曲妙说着已领了木莲进书房,曲文星正坐在那儿翻看着一堆堆的文案。见到木莲进来,大喜招手,道:“莲儿来了,快过来替老妇甄选一下,报名的人太多了,一时有些眼花缭乱啊!”
  木莲忙见了一礼,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那些填报的资料。曲文星在一旁说:“我已命人大致整理了一下,此次报名的人中平民约占七成,剩下的三成里两成是商贩、一成是些下层的书香子弟。不过,虽然人数众多,但平民鲜少受到良好教育,这么做真的能挑到人才么?”
  木莲闻言从卷宗里抬起头来,笑道:“老丞相不必忧心,一场比试下来,优胜劣汰,自见分晓。是金子就会发光,真正的人才,需要百里挑一,所以人数越多对我们反而越有利!”
  曲文星也笑着点头,又道:“既然报名人数如此之多,看来可以加快甄选的进程了。考题方面该立些什么项目呢?”
  “这个就全凭老丞相定夺了!莲儿怎敢在老丞相面前班门弄斧?”木莲忙道。
  “嗯,那便按祖宗传下来的文学、方正、至孝、有道、敦朴、治剧、兵法、阴阳等,一一设考,择优录取好了。”曲文星沉吟道,“不过,老妇政事繁忙,实在没有多少空闲一一往细了做,很多事还要靠莲儿你去打点了。”
  “老丞相放心,莲儿虽不才,但自问对琉月丹心一片!能为国家挑选人才、能为皇上分忧解劳,莲儿万死不辞!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只是莲儿年少无知,以后还需要老丞相多多指点才是!”木莲起身向曲文星拱手致意,面上严肃,心底却笑得畅快。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将来要倚重的左膀右臂,若不经自己挑选,又有何意义?
  “莲儿太谦了!你人虽年轻,但行事稳重,有勇有谋,难得的是对琉月忠心耿耿。若论辅佐朝政之道,就连妙儿也抵不上你,又何须妄自菲薄?”曲文星微笑着道。
  “莲儿哪能抵得过曲姐姐……”木莲忙看向曲妙,曲妙则是无辜地冲她摊了摊手,神色并无不愉。
  “呵呵,妙儿当然也不差,你俩人同心同德,共同辅佐皇上,将来青史留名,也算是堂堂女子不枉来人世走一遭了!”曲文星看着并排站在自己身前的两个意气风发的女子,笑得畅怀。
  “是,谨遵祖母(老丞相)教诲。”
  出了书房门后,曲妙拍拍木莲的肩膀,道:“莲妹,别急着回去了,正好今天姐姐与李玉相约要去京郊西山打猎,你也一起去吧,咱们姐妹好好聚聚!”
  “好啊!妹妹求之不得!自从回京后就鲜少活动,这身子骨都发硬了!姐姐容我回家拿弓。”木莲笑着回答。
  一刻之后,两人重新在南街口碰头,俱是鲜衣怒马,挽弓佩剑,意气风发之姿看得路旁的行人都直了眼。
  行至繁华的东大街时,迎面而来一辆精致马车。曲妙与木莲打马让过一旁,交错之际,却见那马车停了下来,车帘打起,探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不是别人,正是余维清。
  “真是巧啊,木将军,您这是往何处去?”
  “原来是余公子,在下有礼了。”木莲在马上一拱手。
  曲妙疑道:“莲妹,这位是……”
  “这位是余维清公子,余公子,这位是曲将军。”木莲给两人介绍道。
  曲妙久居京城,虽不好渔色,但余维清的大名又岂会没有耳闻?如今一见,也不由得暗叹传闻不虚,果然是个有倾国之姿的妙人儿!
  余维清忙跟曲妙见礼,又笑道:“今日我这趟门倒是出的分外巧了,竟能撞上琉月双凤双双出行!木将军,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
  木莲正想随便说个地方打发他走,曲妙却抢先开口道:“我们是要往西山打猎……”
  “哦?维清斗胆,也想去见识见识,不知冒昧否?”余维清面上一亮,那双眼就越发波光荡漾起来。
  曲妙看得一呆,却也很快就接口道:“余公子既然有这雅兴,我等自是无任欢迎!”
  木莲听得皱眉,看曲妙一脸欢欣,却也不好扫兴,只得跨了马在旁边跟着。冷眼看曲妙与余维清愈聊愈欢畅,木莲这眉头也皱得愈来愈紧了。直到余维清不知弄了个什么借口,将曲妙打发得欣欣然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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