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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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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荀达望了林济一眼,说道:“永嘉堡乃是南闽之死穴,诸卿可看出建安堡乃青焰军之死穴?建安堡控制闽中山大漳溪谷通道,只要夺下建安堡,进入漳台的青焰军就被断了退路。”

“可是我们分不出兵去攻打建安堡,再说此处有什么风吹草动,定瞒不过漳州城里头,徐汝愚在漳台的兵马可以迅速回援建安堡,我们一样无计可施。”

“若是由普济岛那边奇袭建安堡如何?”

宗政荀达目光停在林济的脸上,见他片刻之后才露出恍然有悟的神情,心中不禁十分鄙夷,心想:若非你在护田之战里中了马街亭的空营暗火计,漳州城怎会这么轻易的失去?

林济说道:“徐汝愚在漳州城中驻有一万五千战力,在甘棠驻有七千战力,又有万余战力向龙岩境内挺进,这三路兵马均可回援建安堡,并且我部进入漳台活动,定瞒不过青焰军的眼线,如何能做到奇袭永嘉堡?”

宗政荀达说道:“漳州城距建安堡有三日路程,能够迅速返援建安堡只有甘棠驻军以及这路向我处潜来的青焰军,甘棠驻军回援建安堡正合我意,只需我军设法将进入龙岩的青焰军拖住,贵部直接过来参与围歼就是。”

林济知道闽北一役对普济岛也至关重要,不再推辞,只说:“这要见过我帅才能决定,我麾下一千多人,还望王爷代为统御。”宗政荀达指望普济的援兵,也不怕他会将自己这点人马牺牲掉。

林济辞别宗政荀达,与漳台东侧海面游弋的普济水营南礁岛舰队汇合,见过公良小天,将龙岩、漳台的军情尽数告之。

公良小天舒了一口气,暗想:徐汝愚也就这点伎俩,又想:徐汝愚为今日之计,竟能在去年就借迁民之际暗藏一万五千战力在东阳堡附近,可谓用尽心思,若非徐汝愚在甘棠湾布置青焰军出现异常引起父帅的警觉,己方与南闽方面少算这一万五千人的战力,南闽会战极可能是抚州会战的重演。

公良小天敛起笑意,不由暗恨自己为何不曾发现徐汝愚在漳州布局上的漏洞。

公良小天对奇袭建安堡的建议并不赞同,说道:“徐汝愚不会意识不到建安堡的重要,既使我军从漳台北面登陆,并且在甘棠青焰军回援之前合围建安堡,但是攻打建安堡仍有一场硬战要打,如果三五日内不能拿下,青焰军各部又迅速往援,我军不是自陷险境?”

普济军无法从漳台获得粮草,进入漳台必不能持久。林济想到这点,不由十分懊悔,见公良小天脸上不掩轻视之情,闷声说道:“依少帅之意,我军当如何?”

公良小天说道:“夺下甘棠则万无一失,即使宗政荀达无法攻下永嘉堡,我普济军亦可以替他守龙岩城。”脸上不由露出得意色。

林济心中诧异,却按捺住不问其中原由,望向别处。

公良小天感到十分无趣,脸上的得意色沉了沉,便没有踪迹。

林济将目光收回,这才接过公良小天的话题问道:“少帅何出此言?”

公良小天微微一怔,才省得林济故意如此,想到林济在普济岛势力不弱,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不耐烦的说道:“徐汝愚以永嘉堡做饵,怎会容永嘉堡轻易失去?若无我普济军参与,纵使宗政荀达从容安排,南闽会战胜负也是五五之数。徐汝愚作战意图尽显无遗,只要我部夺下甘棠湾,就可以与宗政荀达慢慢商议。这些年来,他仗着每年的一百万担粮草,从不对我普济岛假以颜色,这回倒要讨回来。”

林济从虎吞峡返回时,信心十足,经公良小天这么一提,才晓得南闽众人考虑得也不是十分周全,却不愿看公良小天得意忘形的样子,只说道:“南礁岛的五千水军算不得什么筹码,就是这甘棠湾未必就攻得下,少帅还是待我将本部兵马调过来,兵合一处再行攻打甘棠湾。”

公良小天眉头攒起,神色之间颇为不耐。

林济看在眼底,只当未曾发觉,要了一艘轻舟,领着十多名护卫驾舟离开,往普济岛而去。

林济离开的次日清晨,公良小天便令普济水营向甘棠堡逼去。

徐汝愚去年在甘棠湾登上南闽的土地,便让莫念带领甘棠一带数千民众在大漳溪的北岸、旗山的南麓冲积平原里修建甘棠堡与甘棠港。

大漳溪急弯南岸,杨尚望着山崖下湍急的流水将翠郁郁的两岸映照得支离破碎,从他严峻的脸容上,看不出对此役的乐观来,郑苍生站在一旁,左手紧握着剑铗,指节都捏得发白。

第八章 甘棠争夺

大漳溪急弯南岸,杨尚望着山崖下湍急的流水,将翠郁郁的两岸映照得支离破碎。

甘棠堡自修建以来,虽不时有小股海匪上岸侵袭,却没有今日这般形势严峻。郑苍生站在杨尚身旁,左手紧握着剑铗,指节都捏得发白。

杨尚望着溪海分界处密麻麻的黑影,轻拍着郑苍生的肩膀说道:“你去北岸协助孙来防守高崖。”

“我留这里便好。”

杨尚沉声说道:“不要以为北崖这比这里安全,公良小天若攻北崖,那边五百人如何抵得住?”

郑苍生待要分辩,给莫念轻扯了一下他的襟角,侧头却见杨尚的脸色沉了下来。

待郑苍生领着数十人洇过河去,普济水营沿着大漳溪的南岸徐徐向急弯处驶来。

居中一艘四百梢巨型战舰为中军帐,高悬公良小天的帅旗,二百梢座舰八艘、多桅海船等快速水战船十六艘为中军营,环绕帐外。

以百梢战船八艘为前哨,行于水营之前,以多桅海船十六艘填实其后,连贯前哨营与中军各营。

以百梢战舰八艘,列于左,为左哨,人字一撇撇开去,如鸟舒左翼,以防甘棠水营战船从甘棠港出兵袭击中军各营。

从前哨尾起,斜曳到左哨头,这之间又有十六艘多桅海船护防空处。

因为水营船队靠近南岸,故而没有编制右哨营护卫。

从左哨尾起,斜曳到后哨头又有数十艘普通的粮船水船,如人有左肋,在粮船水船的外围,有着十六艘多桅海船与中艘百梢战船护卫,此为粮草营。

随公良小天出征的各类战舰高达一百零五艘,并且性能与船型都要大过甘棠水营所拥有的三桅海船。

离急大漳溪急拐还有四里的距离,普济中军营与左哨营以及后哨粮草营下帆近岸,数千名普济海匪趟水上了溪岸,与前哨营的战船并列向弯处行进。

杨尚看着近两千名海匪登上南岸向自己所处的高崖逼过来,心知公良小天此举乃是要避免甘棠堡,直接沿着大漳溪迂回到漳台的纵深去。

甘棠驻军虽说都是新丁,战力不强,但是据甘棠堡防守,公良小天再托大,也不敢用五千水军强攻。

虽然料到如此,但是见公良小天真的遣兵来攻南崖,杨尚依然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气直窜背脊。

莫念神色肃穆,杨尚虽然将郑苍生赶到北崖去没有一点好脸色,实则内心不愿他等参加南岸即将爆发的残酷而激烈的战斗。

大漳溪过弯道时,给两岸的高崖紧紧夹峙住,水流湍急,最窄处不足二百步。普济水营战船要过这处弯道势必要占据一侧的高崖,才不畏被两则高崖上的滚石夹击。并且四百梢以及二百梢等大型战舰极可能被奔泄而下的水流所阻,过不了弯道,还需纤夫到岸上拉着战船过这处弯道才行。

相比普济水营的庞大战船,只有三十多艘双桅海船的甘棠水营根本没有出击的机会,水营校尉李印留在甘棠堡中坚守甘棠堡。战斗打响之后,普济水营的前哨战船会将大漳溪封锁住,甘棠堡里的驻军就无法向南岸增援,南岸守军只得独立挡下普济军的所有攻势。

片刻之后,普济水军从陆路逼上高崖。虽说是高崖,但距水面只有十七八丈,背水的一面则是一道平缓的山坡。山坡上的草树灌枝尽数除去,用石块垒起简单的护墙。周世隆领着五百人在护墙后面筑起第一道防线。这之后一道近五丈高的陡壁上还伏着五百人,在临水的高崖顶上,有一处二亩见方的平台,去年杨尚领人在上面筑起一座三四丈高的石楼,两百将士居高射箭,敌人未必能挨到近处。

看到拥上来的普济海匪后列现出十多架高梯,周世隆心里猛的一沉。公良小天对南崖的地形考虑得相当充分,看来不会指望高崖的特殊地形给予多大助力了。

坡地护墙的防御能力远远不能与坞堡城池相比,但是攻了一天一夜,第一道护墙还未能突破,不由让公良小天心浮气躁,心想:总不能等到林济四日后领兵过来看我的笑话。

公良小天下了自己的座船,将唯一的一艘四百梢战舰编入前哨营中。普济前哨水营编队向高崖逼近,离着三百余步的距离,利用四百梢战舰舱顶置着的两架抛石弩将数十钧重的巨石砸向高崖顶上的石楼。

石楼中的长弓车弩的射距都及不抛石弩,射出的箭羽抵达普济前哨水营的战船就没有什么力道,被紧依船弦而立的普济海匪纷纷拨挡到水中。

轰然声响,石楼塌了一角,激起的石屑溅到脸上生疼,莫念见杨尚没有一丝让将士退避的意思,轻声说道:“再这么下去,这石楼就要塌了……”

杨尚摆了摆手,说道:“此时退出石楼,敌阵中的小型战船必会借机穿过弯道,绕到我们西侧去。公良小天没料到会动用他的座舰来攻,船上的石弹不会充足。”

莫念见他脸色坚毅,情知说不动他。又是一块巨石砸来,正中石楼顶部,“哗哗”的瓦石随着巨石泄下,下央数人来不及避开,给砸成一团血肉。莫念抹去溅到脸上的血滴,唤过左右指着血肉模糊的尸首说道:“漳台的男儿当葬在这大漳溪里。”左右便将尸体抛入大漳溪中。

四百梢座舰在三百步外不断的投掷石弹,使得南崖的石楼破损多处,东侧半片楼已经完全塌掉,布置在其中的十多架车弩不及撤出,尽数被砸毁了。

郑苍生望着普济前哨营阵中分出十多艘多桅海船向南崖靠过来,两船居前,其余战舰稍后,用强弓劲弩仰射,欲将南崖上探出头的兵牟压制回去。

郑苍生暗暗着急。北崖比南崖低上稍许,但是南岸石楼中的损伤看得一清两楚。这边准备的擂木滚石全派不上用场,普济战船刚好处在长弓车弩的射距边缘。

居前的两艘海船过北崖时,北崖上忽的拥出近百个人头,冒着箭雨石弹,将擂木滚石推下来。激起冲天水柱,一块巨船正中一艘战舰的前舷,“咔咔咔”数声巨响,那船前舷给砸出一个窟窿,船头缓缓下沉。船上海匪转舵,将船搁浅在溪边乱石滩上,免得被溪水冲带下去,冲散下游的船阵。余下的战船却丝毫不畏崖顶泄下的巨石,一边用弓箭压制,一边继续前突。

杨尚见两艘破损多处的多桅海船突过北崖封锁,正要下令让莫念领人去西山溪边阻截,侧头却见他依坐在后面的地上包裹右臂的伤口,未裹好的伤口处露出白森森的骨膜。

杨尚疾走过去,听见北崖后坡呐喊之声陡然激烈起来,莫念惊惧的从地弹跳起来,一齐探头望去,却见第二道护墙给拥上来的普济海匪推倒。周世隆领着人马与普济海匪混战一处。千余守军现在只剩下一半。

杨尚舔了舔下唇,只觉一丝腥咸,伸手一抹,却是一片血迹,浑不觉下巴处何时受了伤,又抹了一下,指着下面的守军说道:“这里守不住了,莫左尉,你与周营尉一道领着突到西山去。”

“将军不走?”莫念问道。

杨尚撇了撇嘴,说道:“崖顶还要有人守着,不能让龟儿子过得太舒坦。”

“那将军留一百人给我。”

杨尚哈哈一笑:“这里的功绩你也来跟我争。你与周营尉去西山借着地势再挡他一挡。”

莫念心想杨尚未必会与百多守军一同战死在这高崖之上,也不怕漳台诸将对徐汝愚有什么不好交代,也不再出言劝说,草草裹好伤口,与周世隆汇合到一处。

周世隆与莫念领着残余的五百将士突出重围向西山撤去,那处的崖岸距水面只有六七丈,与对岸隔了三百多步,大漳溪再向上溯流则是一片平湖。

周世隆领兵赶到西山时,最先突破南岸封锁两艘敌舰也刚刚抵达这里。敌舰避过北岸的守军,却不备南岸突如其来的箭雨,船头站着的十多名海匪都身受数箭的栽入水中。

两艘敌舰悬停在两边都射不到水面上,静待后来的敌舰上来。

周世隆领着南崖守军离去,只留在崖顶的一百多人继续坚守。

杨尚望着北崖后坡围过来的千余海匪,将崖顶上的弓弩一齐置到后面,前面则令三十多石推泄擂木滚石阻止高崖下面的敌舰强行通过弯道。

入夜之时,北岸顶上的箭石耗尽,再也无力阻止后坡的海匪冲上来。杨尚环视左右,说道:“无论冲不冲得出去,诸位于此役中功劳最巨,漳台民众不会忘记尔等。”

风灯挑悬起来,公良小天站在一艘二百梢的临时座舰上,得知攻克南崖的消息,哈哈一笑,与左右说道:“虽然让杨尚逃了,但是攻下南涯,我军西进路不阻也。”心中不由有点心疼超过一千的损伤,转念又想:杨尚在南崖布置的乃是最精锐的战力,突破对方的护墙,获得歼敌六百的战绩也属不易,若是来得太轻易,也显不出此役的功劳。如此想定,心中再无犹豫的下令道:“登陆人马继续沿南岸向西南推进,前哨水营过弯道扩大游侦范围,以防甘棠伏兵,中军营的千余水手立即登陆南岸,准备将中军营及后哨营的战舰拉过弯道,左哨营居后策应。”

公良小天领着诸将、亲卫返回四百梢座船,望着北岸甘棠堡中的守军鱼贯出了甘棠堡,沿着北岸向西南行进,火把连成一线,队形显得有点散乱。

公良小天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十分不屑的向水面啐了一口。

左侧一将说道:“少帅派遣重兵攻打南崖之时,末将还不能领会其中的妙意,现在看着甘棠堡的敌军给引了出来,才知少帅的英明。”

众人心中鄙夷,却不得不随声附和,心中都在想:公良小天若能赢得此战,扭转南闽局势,就能将抚州会战中的过失弥补回来,而林济有永嘉堡护田之战的失利,再也无法与公良小天争夺下一任普济帅位。

公良小天急于进攻甘棠湾,除了不愿耽搁太多时间之外,也应有不愿与林济分功的念头。

公良小天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得意神色缓了缓,说道:“攻其必救,只要我们沿着大漳溪奔建安堡而去,不愁甘棠堡中的敌军不被引出来。不过沿大漳溪溯流而上,大军行进的速度却快不过北岸的敌军,得预防敌军迂回到大漳溪的上游阻拦,诸位还是小心为好。”

众人俱言:“敌军出了甘棠堡,哪里还是我军的敌手?”

右侧一人站出说道:“徐汝愚于数月之前设立甘棠水营,昨天过甘棠港时,属下发现坞港内的战船少了许多,这些战船可能藏在大漳溪的上游。”

公良小天冷眼扫过那人,不悦的说道:“我怎会忽视这点。甘棠水营都是小型的三桅海船,我有前哨水营在前方探路,我就不信他十多艘三桅船能履得了当前的局势。”

沿大漳溪往上到建安堡之前再无弯道处的凶险地形,己方水陆并进,且有战舰弩机石弩可依,确实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中军水营正在千余纤夫的努力顶着弯道泄下的急流缓缓上行,忽的前方金鼓声大作,南崖顶的灯火号显示前哨水营遇到敌方战舰的袭击。

公良小天不禁谔然,心想:杨尚不愧山匪出身,行事也少不了凶悍的匪气。心中对袭击前哨水营的甘棠舰队十分的轻视,以为不过以卵击石而已,待要下令让中军水营迅速穿过弯道,只要到了山后的平湖,就不畏杨尚能玩出什么花样。

左右劝阻道:“一起过弯道时战船难免会拥在一处,极易遭火侵,还是待前哨水营清除水障之后,再过弯道吧。”

公良小天也畏功败垂成,令中军营与后哨营落帆停在那处,又令左哨水营靠拢过来,免得甘棠港里的敌舰突然发动。

到了半夜,前方战鼓非但未消,反而愈加激烈起来。

隔着矮山看过去,只见那边的天焰红一片,甘棠的夜空出奇的诡异,偏偏本应陷入苦战的甘棠堡方向则是一片静谧。

公良小天沉不住气说道:“不是说甘棠水营只有三十多艘海船,何况还有十多艘停在甘棠坞港里,二十艘海船怎么到现在还没解决掉?”

“虽然只有三十多艘海船,但是甘棠水营竟将百多艘禁不起风浪的舢板船也一起编入阵中,前哨水营一时失了先机,现在扳回劣势了。”

话声未落,前方山体转折处,露出几艘船影,前哨水营竟被逼了下来。

公良小天恨恨说道:“这就扳回劣势了?”急调中军水营的两艘二百梢战舰抢渡弯道,前去支援前哨水营。

一个时辰过去,两艘二百梢战舰的加入竟没能改变前哨水营的劣势。

甘棠水营在李印的率领下显得凶顽无比,百多艘舢板无法与高大的海船、百梢战舰抗衡,却奋不顾身的借着水势冲向普济前哨水营的战舰,令前哨水营无法保持完整的阵形,也有战舰不意被舢板直接撞上,那舢板竟用钩镶牢牢附在战舰前端,点燃舢板里载着的干柴。

公良小天得知有三艘百梢战舰已被小舢板以这样的方式烧毁,又恨又急,心想:杨尚是山匪出身,李印是水匪出身,徐汝愚倒也敢重用这俩人。却没有办法可想,只得看着前哨水营的战舰一齐被逼到弯道的那一端,再下去数百步距离就会进入弯道的急流处,那时甘棠水营战舰占据上游的优势就会剧增。

一艘哨艇靠过来,一名参军接过军情,匆匆阅毕,说道:“敌军在大漳溪上游大规模洇渡到南岸,看情形,杨尚想重新夺回南崖高地。”

公良小天脸色阴得更厉害,前哨水营被逼到弯道下端,南崖又被杨尚重新夺回,那这两天两夜激战所得的战果就会赴之流水。难道真要看林济的脸色不成?

心中烦躁,忽听前方前哨水营阵列中传来震耳欲聩的呐感声,公良小天惊疑的环视左右,不知前方发生什么变故,不过看情形对己方极为有利。

过了片刻,前方传来战报:“凌将军领着两艘战舰突入敌阵中,将李印的座舰夹在当中,现在正在激战中,不过敌舰各自为阵,攻得不像刚才那般凶了。”

公良小天一扫阴郁神色,振声说道:“擒下李印,敌阵必散。”又想:李印识机不对,可以转移到其他战舰上继续指挥,说道:“趁李印在座舰上率众抵抗之机,令前哨水营全力反击,中军营、后哨水营立即抢过弯道。”

只要中军营顺利过了弯道,就能在山那侧的平湖水面上获得绝对的优势,而甘棠驻军则会被大漳溪分为两部分,在普济水营战舰的窥视下,再无机会兵合一处。

第九章 公良之死

普济陆上军队占据南崖高地,前哨水营不用担心南崖上的滚石,迅速通过水流湍急的弯道来到西山北后的平湖,未待扎下阵脚,甘棠水营大部纷拥而出。

甘棠水营的战舰大多是掳获的双桅海船(此处更正,非三桅)改成的,虽然船型比普济水营的战舰都要少一些,但是配备了充足的操舟水手,比普济战舰更加灵活,加上近百艘舢舨的配合,竟有将普济前哨水营逼回去的势头。

甘棠水营将普济的前哨水营逼在弯道附近两三个时辰不得前进半步,北岸的守军便借着这个空档,洇渡了一千将士支持南岸。

杨尚集结了一千五百名将士,从西坡展开攻势,欲重新夺回南崖。

在乐清屠城战犯下致命错误的凌石指挥两艘百梢战船直突入甘棠水营船阵中,将李印所乘的座舰左右勾夹住,四百多名海匪涌上座船,双方在狭窄的甲板上展开肉搏战,李印也被困在座舰上。

于普济海匪而言,攻下甘棠水营的座舰,不仅严重打击对方的士气,更能使对方的指挥系统瘫痪,使得甘棠水营的战舰更自己。而甘棠水营的战舰却一心想救回主将,双方数十艘战舰一齐向甘棠座舰那在的那处狭窄水域拥过去。

甘棠水营都是小型战舰,一齐拥向座舰时,就失去了机动快速的优势,所幸舰上的水手、将士要多过敌舰,而且普济前哨水营没有配制重型车弩,一时间双方缠战在一起,谁也奈何不了谁。

公良小天派出两艘二百梢战舰去支援前哨水营,但要前哨水营完全解决甘棠水营阻击的舰队,耗时却多。

抬头见南崖的战斗已迅速上延到半山,公良小天心中不由暗暗焦急。杨尚率领的人马中有一千多人的生力军,而此时南崖的普济海匪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已成疲兵,并且南崖上的工事因为此前激烈的争夺战摧毁得荡然无存。

为了免避攻夺依旗山险势而建造的甘棠堡,才发动南崖争夺战,只要水营顺利通过急弯,抵达旗山北后的平湖,庞大的水营编队就拟同一座可以在漳溪上随意移动的堡垒。

公良小天听着粗如婴儿手臂的缆绳沙沙磨擦着船舷,湍急的水流激起的飞沫扑到面上,只觉丝丝清凉,一颗心却愈发的紧张起来。

忽的听见前方轰然流水声中夹有滚雷碾过的声音。

公良小天诧然万分,只当自己幻听,却见左右将领俱是一脸惶然,再凝息听去,只听见那滚雷似乎紧贴着南崖石壁炸响。

脸上的血色忽给惊悚抽去,瞬间煞白,公良小天疾冲向船舷,只见水面上起伏着一簇簇幽黑的阴影在湍急的水流带动下急速向中军水营舰队冲来。

弯道处水流骤然湍急如奔马下行,无数根巨木在水流的带到下,撞着南崖的石壁,转向向普济水营的中军营与后哨营的战舰冲撞过来。

中军营的所有战舰在处在最湍急的弯道水流之中,那里避得及,顿时乱作一团。有几艘战舰强行转行,侧舷却给经不过弯道水势的冲击,不待巨木撞上,就倾覆了。

公良小天的座舰,舰型最巨,在弯道根本没有避让的可能,“隆隆”数声过去,不知多少根巨木撞上船身,甲板上只有公良小天少数几个人能船体剧烈的震荡中站住脚,不少靠着船舷的海匪给掀下船去。

“啪”的一声脆响,粗如婴儿手臂的缆绳经不住剧烈震荡产生的巨力,竟绷断了。此时哪还有去控制风帆,四百梢巨舰一时给水流冲得横过来,又吃了几击巨木的冲撞,巨舰失控的向下游的船舰冲撞去,声势比巨木更加骇人,顷刻间就撞上好几艘战舰。

战舰都是水密舱结构,局部受损却不致至沉没,便是倾覆也还浮在水面上。

却是这种最先进的船体结构使得这支普济水营陷入彻底的毁灭之中。

失控的或覆或斜的战船对下游战舰的破坏力更大,在这样的连锁反应下,普济水营处在弯道下面五里水道内的战舰几乎没有逃过此劫。水势到了入海口才缓下来,但是劫后余生的普济战舰却发现入海口处停着十多艘甘棠水营的海船与百多艘舢舨。

普济水营战舰摧枯拉朽倾覆的同时,杨尚率领一千五百将士对盘踞南崖高地的海匪发动冲击。面对突生的巨变,南崖上的海匪哪有心应战,纷纷向东坡溃逃。

杨尚撇了撇嘴,望着山下狼突豕奔的普济溃军,轻笑道:“看你们如何游回普济岛。”宗政荀达与公良友琴相互勾结虽说已经是公共的秘密,但是龙岩的守军未必要收留普济的溃军。掉头看向崖下石滩上逃水的海匪纷纷樊上岸,挥手直指,振声说道:“捉住公良小天,报漳台惨祸之仇。”

身后将士轰然应诺,南崖守军是甘棠守军中最精锐的一部,也是漳台惨祸中残存下来的世家战力,他们对普济海匪恨之入骨,只待杨尚这句话,竟不畏急陡的山势,向崖下冲去。

公良小天欲哭无泪,顷刻之间,普济中军、后哨、左哨水营近百艘战舰就这样没了,数千普济将勇与水手就这样没有。望着左右只有百名不到的残兵剩勇,却给近十倍的青焰军围住,黯然失色。

杨尚三呼“弃械者生。”却不见被困当中的普济海匪有迟疑,暗叹一声:这百多名海匪大都是公良小天的近卫,凶顽之极竟无畏生死。缓缓的举起手正要挥下,却见公良小天化作一道极淡的身影向自己掠来。

杨尚挥手格去,只觉一股巨力直侵臂脉,一直侵到天池穴才化去,气血浮动,踉跄退后数步才将胸口的窒闷消去。而公良小天只是稍稍一滞,又提着短戟向杨尚刺去,未到杨尚面前,攻势给左边填上空位的一人接住。

杨尚知道公良小天的修为高得骇人,便是君逝水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急令两百将士散在周围,以免公良小天强行突围。又令余下的人对处包围中的百名普济海匪进行攻击。

公良小天本想紧锁住杨尚,打乱对方的阵脚然后寻机突围,却不没料到徐汝愚在甘棠竟布下一名与自己实力相当的高手。

君逝水在甘棠协助训练水营,身份本属机密,公良小天怎会认得,心中愈发认为徐汝愚在甘棠设好这个套子等自己钻进来,如此心境下,气势竟被尚弱于自己的君逝水完全压住。

杨尚持剑站在一旁以防公良小天突围,也怕君逝水不支,自己可以顶上一阵子,忽的溪滩上起了一阵喧哗,心里一惊,忙向那边看去,却见周世隆正从一艘舢舨上奔下来,几乎没有停歇的掠过来,没待自己开口询问何事,却见他一枪向公良小天后背搠去,却见一泓绚丽流光没入公良小天的身体。

公良小天谔然转过头来,却不知这名独臂汉子为何看自己的目光如此冰凉。

一战遭挫,公良小天心志被夺,不仅让修为弱于自己的君逝水夺了先机,也没注意到周世隆背后一枪,就这样死在一个弱自己不知几筹的周世隆手中。

杨尚沉着脸不言不语,让随身近卫妥善处置公良小天的尸体。在他的计划中,众人围困公良小天,待他力尽后生擒之;至不济就让他突围离去也未为不可。谁知周世隆竟抗军令渡水过来,也没想到公良小天竟没有挡住他背后一枪。

公良小天死后,残余战场的清理显得异常轻松。前哨水营全部投降,就是将路给他让开,他也没有胆子回普济岛,但是其他散兵游勇就没这么的机会。

甘棠驻军除了漳台世家的军队之外,大多是乐清的原住民。在抚州会战中,乐清差点就被普济海匪屠得干干净净,除了普济前哨水营成建制投降外,甘棠一战再无战俘。

杨尚望着欢呼的人群,心情却愈发沉重起来。

周世隆手刃公良小天,成了最瞩目的功臣,杨尚却在役后暂停他一切军职,由他亲自去建安堡递交战报。

周世隆在建安堡见着其兄周世忠。

周世忠听过甘棠之战的详细经过,又急又怒,说道:“你可知大人在口诉作战令时,曾特别强调公良小天可擒可纵不可杀。”

在此之前,周世隆尚以为杨尚解除自己军职是罚自己擅离职守,听大兄如此一说,原来别有原因。

周世忠说道:“大漳溪直通漳台腹地乃至穿越闽中山抵达武陵地区,普济只有夺下甘棠堡作为中继点之后,才敢大胆向漳台纵深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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