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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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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汝愚将枝条笔直刺出,直点郑苍生的面门。

郑苍生知道徐汝愚自然会控制好力道,便无所顾忌的举剑封去,未及枝条,却见那枝条在眼前一幻,指向胸前。待要沉剑下切,那枝条却翻上抵在自己的咽喉。

徐汝愚将枝条丢到一边,说道:“我虽不知道冰霜诀的精义,但是武学总有相通之处,我听说冰霜诀运用丹息以精妙著称,所以想梅傲冰霜的招意不是要将丹息平均施于舞出的几朵剑花里头,而是在对手提息接第一剑之际幻出第二剑,让敌手无暇以应。你若能在一式之间施出五剑,一个与你旗鼓相当的对手也需在瞬间变幻五次丹息才能防守住。若是真能在一式的瞬间变幻九次丹息,在这世间真是无敌了。”

第一剑全力以赴,见对手生息应对,就蓄势幻出第二剑来以发丹力,郑苍生却不知道如何将丹力蓄在剑身而不发出,这比连续从体内涌出二道丹力来得困难许多。

郑苍生默然不语,郑家创冰霜诀的先祖也只能舞出五朵剑花,似乎表现徐汝愚的话更可信。

徐汝愚丹息术师承吴承,又得陈昂等人提点,于永宁荒原悟得御势为空的武道,草创星空飘香剑,才使得自己运用丹息如妙。星空飘香唯一的剑招穿柳式,便有含蓄己势御敌势之妙。

徐汝愚见他怔住在那里,知道他现在还难以理解上乘的武道,此时多跟他解释,未必对他有益,于是打断他的思路,继续上路。

徐汝愚、郑苍生本可以在荒野低岭直奔建安堡而去,只是徐汝愚想知道大漳溪沿岸的地形,也就顺着溪谷曲折向西而行,路程增加了两倍不至。

入夜前,徐汝愚再次运息为郑苍生强化经脉,郑苍生这次回复得迅速许多,睁眼时,徐汝愚还是坐地调息,但看他苍白的脸色,想来比第一次更为费力。

郑苍生只觉这一日如在梦中。

徐汝愚乃是一方霸主,便是家主也不能与他并座,他却为身为郑家旁系子弟的自己两次损耗丹息强化经脉。

徐汝愚见郑苍生出神的望着空处,说道:“我为你强化经脉使你修习丹息术稍稍容易了一些,却对你日后修习最上乘的武道形成一定的业障,因为丹息术的许多精奥之处需要在修炼过程中体悟出来。”

郑苍生激声道:“若无你相助,我终身也无得窥上乘武道的机会。”

徐汝愚摇摇头,不让他说下去,抬头看向远处的山岭,建安堡就隐在那片山岭之后,说道:“建安堡离海边只有百余里,大漳溪却拐出二百六七十里的路程来,你我一日行了近三百里。”稍稍停顿了一下,见郑苍生亦有难以置信的神色,心想:三年前到宛陵报信,最终也是丹息耗尽,转眼望着暮色里深碧色的溪水,说道:“大漳溪源于戴云峰,一路沿地势下泄,到建安堡以下都是台地平原,大漳溪似乎没有必要这么曲直。”

郑苍生被他的话题岔开,想了想说道:“家主曾说过,平了普济海匪,在建安堡与甘棠海湾之间,修出一条沟渠来,引入大漳溪水,既可以灌溉两岸的田地,又能开发河运,在甘棠海湾修建海港,就能分得雍扬天下第一邑的地势。只是以漳台现在的形势,让人觉得像做大梦。”

“甘棠要在剿灭普济海匪之前修建海港、组建水营,这样才能与雍扬一南一北夹击普济海匪。只是现在看来,无法依赖宗政家的力量了,凭借漳台世家的力量,却要困难许多。”

郑苍生心中自然期望徐汝愚能够入主漳州,将漳台纳入清江的防御体系之中,只是这样的话惟有家主有资格提起。自从徐汝愚在清江崛起,郑苍生不知道漳州世家心中所想,但是当年徐行的大义让漳州的普通民众对徐汝愚生出许多希望。

徐行在灞阳城中罹难的消息传来,漳州民众恸哭流涕,有如失去最大的靠山。

徐行去世不久,宗政荀达就无所顾忌的收缩凤竹、漳州一带的防线,普济海匪更是肆无忌惮的上岸侵袭,漳州、凤竹两地的世家势力大受打击,两地的民众重浴火海之中。

这更能让人记起徐行当年的大义。

只是漳台与雍扬之间的海路隔着普济岛,与清江又无水路直接相通,这水营的战舰能从何得来?

南闽最忌徐汝愚出现的人应是宗政荀达了。

徐行当年虽然隐野,但是对漳州凤竹两地世家势力以及民众有着极强的影响力,使得宗政荀达在确知徐行罹难之后,才敢有所动作。

徐汝愚奇迹般的取得抚州会战的胜利,真正在清江府崛起,声望不弱徐行当年,只要入主漳台,就可以在南闽的北部形成可与宗政家抗衡的势力,宗政荀达怎么会不顾忌?

郑苍生望着暮色里的徐汝愚,心想:如果家主有所犹豫,我该怎么办?

徐汝愚心中也担忧郑梦准的态度。

世家凭借武力割据地方,使得天下动荡、凶族相侵、匪祸盛起。徐汝愚初至清江之时,只想着平复普济匪事,安定东南的势力,牵制南平元容两家的复辟之举,使得北方的呼兰人有所忌惮,不至于让天下立即陷入可怕的大混乱中。

脱开雍扬之际,徐汝愚已经无法继续保持这样超然的目标,追随自己的众人都有着各自的利益与目的,他们都期盼着能在一个大的目标下实现各自的利益,这个大的目标便是徐汝愚现在要追求的。

徐汝愚无奈的对着空处笑了笑,心想:再也无法像父亲那般隐逸山野了,郑梦淮,父亲当年极为赞赏的一个人,他会怎样对待我的突然到来?

天下激变在即,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自己所属的势力虽然遍布清江、雍扬两府,成为东南仅次于东海陈族、与南闽宗政家并驾齐驱的势力,却被越郡的祝家势力分为两处。雍扬府世家势力盘根错节,如有异常,就可能生出变故,万嵘的叛离,使得雍扬局势相当的被动。

进入清江府之时,那里只是五六百里方圆的大废墟,现在一切重头建设,政务更是千头万绪,许伯英此时假意被宗政荀达困在泉州,自己又不在清江,却不知道邵海棠与蒙亦、叔孙叔现在忙成什么样子,清江暂时离不开雍扬的物资援助,幼黎留在雍扬参与政务,更多则是调剂两地的关系,珏儿现在应当赶到雍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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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焦土

焦黑的灰烬随风卷扬,焦枯的树木,无数柄残兵断器随地丢弃,条石垒砌的堡墙崩塌出十多个巨大的缺口,数百具面目狰狞的尸体堆积在缺口上,凝结的血迹将堡墙大片的染成紫黑色。

徐汝愚神色凝重的跃上缺口,站在高高的堡墙上,却见堡内情形更加惨不忍睹。

郑苍生在夜月下的视界不及徐汝愚那般远,却也明白眼前的情形说明什么,一屁股坐在堡墙下面被鲜血染成紫黑色的泥地上,惊悚的抬头望着堡墙上徐汝愚的背影,只见徐汝愚站在堡墙上,身子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脑子瞬然空白一片,身子前栽,头磕在塌落下来的半截条石上,鲜血直涌。给额头传来的巨痛激醒,郑苍生爬起来,从缺口处攀上堡墙,借着微弱的月光,向堡内看去,眼前一黑,手中再生不出力气攀住壁垒,跌落下去。

徐汝愚在他着地之际,及时跃下将他的接住,越过堡墙,将他放在倒伏的尸体中间,说道:“眼前总是无法回避。”这么说着,望着眼前的如修罗场一样的情形,却控制不住一股戾气直窜心头,反手切在一方条石上,激起一片石屑。

郑苍生内心给一股惊悚死死抓住,闭目跌坐在尸体,不意碰着僵硬的尸体,身子止不住剧烈的颤栗起来。

徐汝愚见他这般模样,暗叹一口气,将心头的暴戾压下,向里走去。走到内堡,看到无数具妇孺尸体交错倒伏,再也控制不住的长啸起来,声如深谷龙吟,振荡开去,堡内啄食尸体的乌雀纷纷振翅飞起,黑压压的积在上空盘旋不去。

徐汝愚心中烦躁难去,拔出腰刀,挥天击去,丹力脱刃之际,却没有如常形成锋利的刀芒直扑盘旋不去的乌雀,而是当空释出蛋丸大小的电茧,电茧中光芒流转,似乎藏有无数道细小闪电,那方寸空间急剧伸缩不定,疾风旋起,瞬间电茧暴裂,当空眩芒闪现,强光将沉沉夜色下的数十里方圆映照着亮如明昼,千百道细闪从当空最亮的一点吐夺而出,骤然滋长,化成枝形雷光,四散击去。

疾风吹割如刀,徐汝愚身周数丈内,伏地的尸体、焦黑的树木、坍塌半截的墙壁上留下无数道细痕,如被利刃划过。

郑苍生本是悲痛难当,却被堡垒中心突然释放的强光与雷闪震住,过了半晌,才想起徐汝愚正在那里,手足并用的爬将起来,双眼被强芒眩过,视线更弱,跌跌撞撞的走到雷闪发生地,却见一个模糊的黑影跌坐在那里,走到近处,只见徐汝愚脸色现出脱力后的煞白,心想:刚刚是他施出的武招吗?

过了片刻,视线恢复正常,借着月光才发现,四周落满鸟尸,黑压压的覆盖在建安堡妇孺的尸身上。除去被雷闪击的焦黑的鸟尸,被疾风吹割的鲜血淋漓的鸟尸,尚有无数只乌雀被强光眩盲却未死去,在地上在半空不停的振翅挣扎。

徐汝愚看着郑苍生目瞪口呆的样子,暗叹一声,自己也未料到心情激愤之际却使出平日无法施展的惊神诀最后一式来。

陈昂负手望着星空,心中不知徐汝愚在何种情形下使出弑神一式,心中担忧不已。

陈预匆匆赶来,神色凝重,见陈昂站起院中,微微一怔,说道:“汝愚终于成为绝世的武者,天下能感应此招的人怕是再也坐不住了。”

陈昂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径直向静室走去。

陈昂卸权之后,一直住在宛陵城北的山庄里,当年徐行与徐汝愚就是从那里离开宛陵奔灞阳而去的。

陈预怔怔的望着陈昂高大的背影,向一旁的肖玉如说道:“当年大兄决定让汝愚执掌陈族,我并无异意,只是汝愚于清江、雍扬施行的诸多政策,使得陈族除非放弃现在地位与军力,否则与他再无转圜的余地。”

肖玉如微微一叹,将目光从陈昂萧索的背影上收回,望向神色凝重的陈预,说道:“汝愚在宛陵故人甚多,你大兄却不担心双方会激烈对抗,只是天下局势错综复杂,陈族若不能自安于东海,前程堪忧。”

陈预不愿拂了兄嫂的面子,口里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心中徐汝愚若是在南闽生出意外,尚处于改制中的雍扬、清江两地势力势必四分五裂,陈族的机会就在眼前。

隔着千里之遥,若非自己也习惊神诀,怕只会将南边的异象当作一颗星辰暗爆,惟有陈昂这样的绝世武者能感应出更多细节,只是他似乎料得自己的来意,避而不言,让人难以琢磨,不愿听兄嫂喋喋不休的教诲,告辞离去。

陈预离去,陈昂复返庭院之中,牵过肖玉如的手,不无担忧的说道:“汝愚此式隐含着悲愤,想来南闽发生让人难以预料的变故。宗政家虽无同等级数的高手,但是离得近,也会感应得到。若是汝愚被此招反噬,处境就不妙了。”

陈昂料不到徐汝愚使出此招时有足够多的乌雀接引雷光,只是脱力而已。

嵇思勰望着天机雪秋举棋不落近乎透明的手,笑道:“不过多一名同道中人,宗师何来如此惊慌。”

天机雪秋目中幽光一眩,随之隐没不现,将棋子掷入盒中,起身出了精舍,看着东南方向的微弱雷光闪夺,平寂多年的心湖终起微澜,无需回望,便知道嵇思勰立在他的身后,说道:“若是这个同道中人乃是近来名震东南的徐汝愚,不知大宗有什么感想?”

嵇思勰“哦”的一声,诧然说道:“徐汝愚足岁尚不到二十二,中原武道终出了一个在天赋上可与那人一较长短之人。”

天机雪秋见他提及那人终不忘回望一眼,说道:“业障到此时还未消去?”

嵇思勰沮丧的说道:“他在绝域号称天师,哪有再予我一战的机会,不过业障消弭不了,终无战胜他的机会。东陵老道龟缩不出,难道宗师不曾心动过?”

天机雪秋微微一笑,说道:“说不定有此机会。”转头望向精舍旁的随侍,吩咐道:“雁门若来寻我,说我正与静湖大宗手谈,无暇见他。”

郑苍生稍定心神,与徐汝愚说道:“建安堡健勇一千,妇孺三千余丧生此祸,只是普济海匪为何在此时发动如此凌厉的攻势?”

徐汝愚摇摇头,说道:“能对建安堡发动这样凌厉攻势的不止普济一家,便是我清江也能迅速集结两万大军直下建安堡,而外界一无所知。”说到这里脸上现出悔恨交加的神情,继续说道:“敌人将堡中的痕迹抹去,留下的线索也是故弄玄虚,普济海匪历来都是赤裸裸的屠杀,何时有如这样的隐隐藏藏?”

郑苍生心里一惊,诧然说道:“宗政荀达下的手?”

徐汝愚愤然挥掌切身边条石的一角,说道:“宗政荀达领兵入漳台剿匪,却做出这种自毁长城的事,若非我在海上耽搁十多日,便要叫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让徐汝愚一说,郑苍生顿时清醒过来,无论是青焰军还是普济海匪大规模过境,消息都不会掩蔽这么严实,只有一直在漳台龙岩附近剿匪的宗政家大军才有机会发动如此凌厉的攻势。建安堡修建处虽然不是据以其险,但是堡垒坚固异常,若无五倍以上的兵力却是强攻不下来的,要将消息封锁得如此严密,不让堡中的突围出去报信,就需要更多的兵力部署,并且堡墙的缺口只有大型抛石弩才能砸开。

“只是宗政荀达为何要下此辣手?”郑苍生迷惘的问道。

徐汝愚眸中精光闪过,厉声问道:“我们在来此之前,你认为郑家有几分可能会与我青焰军合作一起剿灭普济海匪。”见郑苍生骇然失语,继续说道:“我既然只身前来,便有八分把握,宗政荀达便是忌讳漳州世家脱离他的掌握,才将漳台薄弱的防御体系摧毁,造成普济海匪大规模侵袭的假象。但也有与公良友琴相互勾结的可能,迫使闽中山以及武陵邑的民众向南迁移。”

公良友琴忌讳徐汝愚在漳台建立军事据点,与雍扬的静海战区一南一北钳制普济势力,宗政荀达则忌讳徐汝愚进入漳州之后,使得漳州脱离他的掌握。两者相互勾结大有可能。只是眼前的建安堡却是宗政家的大军毁灭的。

几乎可以想象漳台城以及漳台北面的几座坞堡也难逃这样的厄运,漳州世家势力以及民防势力可能荡然无存。

徐汝愚想到宗政荀达竟然焦土相待让自己即使进入漳台也无所得,心计之狠辣果断非常人能及,十余年来他予人性格孱弱的印象说不定刻意为之。只是心中深悔不能果断进军漳州,使得漳州遭此横祸。待要与郑苍生说些什么,心神忽的一动,觉察出西侧有人正向建安堡奔来。

第十三章 骁卫营

徐汝愚与郑苍生隐于暗处,见西边堡墙缺口处探出一个人头向堡内张望。徐汝愚潜到他的身后,迅疾将他制住,丢到墙下的空地里。

徐汝愚对郑苍生说道:“你来问他。”

那人斜靠着一具死尸,迟疑的说道:“大人?”

徐汝愚愕然回过头来,想不到清江那边已派人潜入漳台了,随手解开他的禁制。

那人从地上爬起,借着月光看清徐汝愚面容,惊喜交加,单膝跪地,做了个手式说道:“骁卫营第一营前哨游骑波杰参见大人。”

前哨游骑往往由军中的精锐担当,徐汝愚见他身手尚可一观,心想:他大概是随杨尚一起加入青焰军的,问道:“杨尚领兵进入漳州了?”

波杰说道:“五天前,骁卫营在冯将军的统领下进入闽中山的北部山区,遇见大批海匪袭击东阳堡,海匪溃败离开,后遇南闽宗政家的部队,冯将军领着骁卫营退回闽中山里,让杨将军率领五百人替入漳台,现在离这里有二十多里,适才见这边突现强光雷闪异象,所以杨将军派我过来打探。”

徐汝愚心知许多细节要见过杨尚之后才能弄清楚,按下心中疑虑,带着波杰、郑苍生迅疾向西边的山岭掠去,在一座低岭的北面看到杨尚率领的骁卫营前锋部队,屠文雍也是军中。

两人都听波杰描述过建安堡中的惨况,见徐汝愚一脸铁青的望着自己,心中忐忑不安。想起适才看见的强光雷闪,都知与徐汝愚有关,却不敢问出口。

屠文雍瞟了徐汝愚身边的郑苍生,见徐汝愚并无要他回避的意思,不由好奇他的身分,理了理思绪,说道:“大人十二天前没有出现在漳台北部的东阳地区,清江众人都很担忧。”

徐汝愚冷哼一声,神情之间略有不耐烦,说道:“我离开清江时,众人均有安排,不至于因为我的一时不出现而乱了阵脚,清江那边既然决议派兵进入漳州,为何拖到五日前,建安堡的惨祸不超过七天,只要我军早几日进入漳台就能威慑住宗政荀达,令他不敢轻易妄动。而且骁卫营驻在乐清,派遣宣城步营沿溧水进入武陵山,再入闽中山,时间上要短许多。”

屠文雍扬小声回道:“派遣骁卫营是许伯英大人在泉州传回的密信建议的……”

徐汝愚心中的烦躁难去,说话也免不得恶声恶气,见屠文雍还要解释,摆了摆手,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建安惨祸无法预料,清江选择出兵时机无可指谪,你与我说说漳台北面是怎样的一番情形?”

屠文雍听徐汝愚语中有着认错的意思,微微一怔,说道:“漳台两堡一城,只有东阳堡没有被彻底摧毁,不过伤亡惨重,我们赶去时,东阳堡东南已被普济海匪攻破。漳台城是从内部摧毁的,听逃入山中的流民传言,是海匪扮作宗政军的模样进城的。”

屠文雍说到这里却听见徐汝愚闷哼一声,抬头见他脸上显出极为悲愤的神情,知道他心中痛恨宗政家与普济海匪相互勾结。若无宗政荀达相助,普济海匪怎么能够轻易混入城中?屠文雍想起自己当年为匪清江时也是胡作非为,脸色不由黯然下来,终不能对此作什么评价,见徐汝愚眼中冷光似乎直透自己内心,不由一惊,连忙说道:“城中守军两千与住民一万四千余人除去百多人能够逃脱,其余人均伏尸城中。漳台城破之后,郑梦淮与一千五百名精锐子弟被漳台都府的大印调出建安堡,于漳台城南的一处峡谷遭到普济海匪的伏击,我们途中遇见郑族的残兵,均不知郑梦淮身在何处,我们遣人看过那场战场,那里郑族子弟伏尸八百六十余具。派往东部的人尚没有返回,近海鹿砦坞堡的情形尚不得知。只是普济海匪能直指漳台最内侧的东阳堡,想来情形不容乐观。”

徐汝愚说道:“未必会那么糟糕,公良友琴逐一拔除沿海的坞堡,难保会引起漳台西部世家的警觉,极有可能分成小股流窜到内陆,再合兵一处迅疾打击漳台城与东阳堡,这个计划本无实现的可能,但是宗政荀达出兵相助,就容易许多。可恨的是宗政荀达竟然直接出兵攻打建安堡。”

杨尚见徐汝愚神色稍缓,接过他的话说道:“漳台城破之时,宗政荀达率领大军龙岩与漳台之间活动。骁卫营击退围攻东阳堡的海匪之后第二日,其子宗政衢就率领四千南闽卫军赶到,我们不敢妄起战端,退入闽中山里,监视宗政衢这路大军的动向。以漳台城及东阳堡两处的作战规模分析,普济海匪此次至少遣出一万以上的大军。普济海匪经历抚州惨败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就发动如此规模的登陆侵袭,宗政旬达怎能脱得了干系?我想漳州的世家都会明白这点。”

徐汝愚点了点头,冷冷的说道:“漳台的世家势力被分割开来,未必及时得知全部消息,既然骁卫营已经进入闽中山,谅宗政荀达也不敢有何动作。”稍顿一下,接着问道,“普济海匪从东阳退去后,有什么动向?”

“漳台城破之后,普济海匪遣出数十小股向闽中山以及武陵邑渗透,主力则围攻兵力不足千人的东阳堡,被骁卫营击退之后,就退出漳台了。”

宗政旬达与公良友琴相互勾结所行的正是自己所料想的焦土之策,漳台是漳州抵抗普海匪的门户,漳台城破,普济海匪又一反常态的深袭到武陵邑,漳州的民众势必会恐慌往南迁移。望了望身侧郑苍生怔怔望着一处,下唇渗出血迹,想来悲愤之际咬破嘴唇而不自觉。

徐汝愚想了片刻,对杨尚说道:“你速派人去寻冯远程,让他迅速率领骁卫营前往东阳堡与我汇合,请百夷派遣战力清剿流窜至武陵邑的小股海匪。若遇南闽卫军的阻截,可以接战。”对屠文雍扬说道:“你速回宣城向邵海棠、叔孙方吾、蒙亦三人传交我的手令。”

屠文雍取出纸笔,记下徐汝愚口述的命令:“将遣入吴州、余杭两地与樊、祝两家共同抗匪的军队悉数调回;急调清江骑营进入漳台;以抚州抚营与宿卫营、崇义步营为主组建宿卫军,编制一万五千,明昔为统领,宿卫军驻乐清以及雁潭新城,以防温岭的匪军;以宣城步营、清江步营为主组建青卫军,编制一万,张续为统领,主要驻于溧水;统编百夷所有军队为一军,规模及主要将职均由百夷自己议决,由梁宝协助整编事宜。”

屠文雍听徐汝愚口述手令,心中震撼不已。

抚州会战后,徐汝愚派遣三千余战力分别前往吴州、余杭滨海地区协助世家军队一起抵抗上岸侵袭的普济海匪,此际毅然调回,显示出徐汝愚心中对这些霸据一方的世家不再信任。

统编百夷军队,虽说主要将职出自百夷,梁宝只是协统之职,但是百夷军队再不能自成一系。百夷据武陵山而临清江、漳州两府,但看这条命令,徐汝愚终于下了入主漳州的决心。

屠文雍稍加润色词句,将手令替给徐汝愚复核。徐汝愚签名作上暗记,交由屠文雍领人离去。

看着屠文雍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于山坡之后,徐汝愚长吁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定睛望着郑苍生,说道:“许伯英与百夷的子阳秋尚在泉州,在他们离开泉州之前,我们不会向世人揭露宗政荀达的暴行,希望你能理解。”见郑苍生迟疑的点点头,对杨尚说道:“不妨暂时将帐都记在公良友琴的头上,宗政荀达领有大军,却阻止不了漳台惨剧的发生,想来他也不能拒绝我挥兵进入漳台平匪,你与郑苍生前往甘棠海湾,接管那里的防卫,督建坞堡与海港。”

杨尚见他说到最后一句时神色凛然,语气令人无从质疑反驳,心想:他终于以应有姿态来面对世人了。想到这里,慷慨说道:“请大人放心,普济海匪想从甘棠登陆,除非从我杨尚的身体上踏过去。”

郑苍生听到他激扬的誓语,神色一振,肃然的望向徐汝愚,单膝跪地,沉声说道:“尚未有家主遇害的消息传出,请大人遣人寻找。”

徐汝愚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宗政荀达与公良友琴的焦土之策,在极短的时间内给漳台的世家势力造成极惨重的打击。

相比那些只知奴役附民割据地方的世家,漳州的世家则是异数,漳州百多年来匪祸不断,在漳州生存下来的世家大多能够率领民众抵抗匪祸,而无割据地方奴役附民的心思,特别是徐行在南闽平匪的五年间,建安堡郑家、东阳堡周家这样的世家势力大涨,使得漳州的世家势力与南闽其他地方的世家势力显得格格不入,也为其他世家势力所忌,终遭至此祸。

第十四章 入主漳台

杨尚领着五百人队在郑苍生的引领下绕过残破的建安堡向漳台东南的甘棠海湾而去。

徐汝愚站在山岩上,微微抬起下巴,望着冷清的月色。

骁卫营前哨波杰静候一旁,睁目注视着四周的动静,冷风拂过,树木的黑影错错覆盖在山岩上。

徐汝愚在杨尚领队走后,静气宁神的将事情又细细思索了一遍,过了半晌,转过头来,对波杰说道:“我们再去一下建安堡。”

郑梦准与郑族一千五百名弟子于漳台城南遭受伏击,虽然被击溃,却没有全军覆灭,极有可能会遣人回建安堡打探消息,宗政荀达也会派人在建安堡左近监视。

徐汝愚与波杰回到建安堡时,天光熹微,青蒙蒙的光笼在伏尸遍地的建安堡上,让徐汝愚心里直透寒气。

徐汝愚发觉鸟尸有被翻动的痕迹,估计来人待自己离开之后才进堡查看的。

徐汝愚初入建安堡时心神激荡,无法维持在五觉归心的境界,但是来人伏在一侧不让徐汝愚发觉,身手却要比波杰、郑苍生高上许多。

徐汝愚与波杰一路北行,经过漳台城,发现那里的情形比建安堡更惨烈,宗政荀达攻破建安堡只是杀人灭口,而普济海匪攻破漳台城则是烧杀奸淫无所不为。城南门有许多具残尸手足分离,面容狰狞恶怖,想是死之前遭到肢残之楚,城中无数具女尸赤裸陈伏,身上之惨状可见普济海匪令人发指的行径。

徐汝愚在雍扬以及清江拒匪时都未曾发现普济海匪有过这样恶劣的行径,徐汝愚喘着粗气,冷眼注视着身侧的波杰,问道:“可知道这是普济那一部所为?”

波杰在徐汝愚的注视之下,背脊直窜寒意,知道他动了杀机。

徐汝愚见波杰异状,才发觉自己不意之间将丹息提升到极至,盛怒之下溢离出的气势不是波杰能够承受的。气势稍敛,缓缓向北城走去。

波杰跟随徐汝愚在如此恶怖惊悚的城中缓行,看着周遭的惨状,心里发寒。

徐汝愚站在北城高墙之上,回望城中情形,悲叹一声,说道:“我之优柔延误时机,致此惨祸。”

徐汝愚在雍扬之时,密切关注漳台的匪情,只是那时宗政荀达在龙岩集结两万余众的南闽卫军,令徐汝愚心生懈怠,做出据武陵山而望漳州更有利于清江的判断,未能果断挥兵直入漳台,致使宗政荀达与公良友琴有充足的时间完成焦土之策。

次日向晚,徐汝愚站在东阳堡东南残破的堡墙之下,抬头看着上面修葺堡墙的民夫脸上无不带着悲戚之容。屠文雍扬只说普济海匪曾一度从东南角攻进东阳堡,而其中之惨况却没细细描述,现在看来,东阳周家仅仅避过了灭族之祸。

周宗昌闻讯赶来,看着眼前削瘦萧索的背影,迟疑的问道:“可是故人之子?”

徐汝愚转过头,看着清矍枯瘦一脸憔悴的周宗昌,见他灰白双鬓下的太阳穴隐有暗红印迹,乃是身受重伤命垂一线之兆,怔怔不知说什么话好,两行清泪流下,缓缓说道:“父亲在东阳曾写下‘唯民是保’四字,可是我延误时机,令漳台遭此惨祸,如何能慰父亲在天之灵?”

周宗昌悲声说道:“哪里是你之错?郑梦准、黄公覆都曾与我提及迎你入主漳州,只是我私心作祟,迟疑至今。黄家完了,李家完了,郑梦准生死未卜,我族只剩五百残兵,我遣人去漳台城收埋黄公覆的遗尸,他死时胸膛爆裂,血肉遍洒周身,双目眦睁,可见他死不瞑目啊。徐公赠我‘唯民是保’四字,我好愧啊。”说着,挥泪长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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