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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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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掏出一册书简,这就是当年肖乌野交给徐汝愚有关丹息修习心得的册子,徐汝愚双手捧上,说道:“汝愚一日未敢或忘乌野的大义,这才让仲道将乌野兄请到雍扬来,一齐还雍扬百姓的大恩义。”

肖乌野收回册子,端详些许,神色一振,说道:“敢不从命?”

徐汝愚相视一笑,说道:“我想请乌野兄出任五校军总校教习,加卫将军衔,乌野兄可愿意?”

世家军制不设将军,通常统制衔以上的将职都是一方军政之首,出任都府或是都尉。

雍扬改制实行军政分离,在统制衔以上加设卫将军、策将军两级衔,而统制职衔分离,校尉为职,统制为衔,校尉以下不再设衔。

军职分为校尉、营尉、左尉、哨尉、伍员、小令,校尉至左尉加设副职,为校尉参军、营尉参军、左尉参军,军职系统分为九级,校尉之上暂不设常职,以卫将军或者策将军衔者统领之。

肖乌野知道卫将军衔是军中第二级衔,地位仅次于张仲道、江凌天的策将军衔,说道:“乌野始附大人麾下,未有寸土之功,这卫将军衔辞不敢受。”

张仲道心想:肖乌野却是不笨,一来就居雍扬军中第四高位,那群兔崽子还不一肚子的意见,整日寻你的毛病?

五校中宁越山资历最浅,其他数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在他们眼中怕是只有徐汝愚、江凌天等几个人能镇得住他们。

徐汝愚见肖乌野辞谢之意十分坚决,也不勉强。

肖乌野最终出任五校军校尉教习,统制衔,军中地位排在宁越山之后,梅立亭提为总校教习,节制五校。

总校教习以及校尉教习,加上“教习”的后缀,乃是暂时署理其职的意思,具体将职尚需到五校军真正改编成之后,才会真式任命。

五校军原先分散在各世家时,规模都较少,无需任命中高级将职。此时统合到静海战区,达有三万人的规模,雍扬卫营规模在短短时间内扩充到一倍有余达到六万七千余众,加上许道覆、钟籍、龚豪、张式等人交出兵权,辞去统制衔,中高级将职出现极大的空缺。

梅立亭、沈冰壶、沈翼、宁越山、刑坤民原都在武卫军系中出任中高级将职,一齐被抽调到五校军。武卫军中,张仲道以策将军衔高高在上,卫将军、统制衔两级出现三至四名的空缺,若非考虑肖乌野对组建五校军作用更大,真想拉他去武卫军。中垒军中,江凌天以下也没有卫将军、统制级别的将职,只有十名营尉。但是江凌天专长与张仲道略有不同,两年来出任雍扬都尉职,军务处理起来娴熟得很,也不觉得没有副手有什么不便。

张仲道一心想从在梅立亭等人中拉一人去武卫军中助他署理军务,无奈徐汝愚不许。只得将目光放到清江军系里面。

徐汝愚在清江剿匪将近两年,明昔、魏禺、梁宝、张续等人都能独当一面,只是他们在清江各有要职在身,即使徐汝愚同意放人,邵海棠也会阻止的。连徐汝愚也能算计的人,张仲道总是避而远之,尉潦比自己还没有耐心放在繁琐的军务,冯远程刚刚出任新组建骁卫营统制,虽说他在清江所受阻力重重,但是以他的性格未必同意避到雍扬来。

想来想去,只得抱怨雍扬演武堂的设立过于缓慢了,只要雍扬各部军中的将职都系出嫡系,徐汝愚也不会这么严格控制中高级将领的数量。

直到十月底,徐汝愚才能从雍扬事务中脱身,与再次赶至雍扬的君逝水、欧阳雷前往南闽,而此时,许伯英与子阳秋被困在泉州已达三个月。

君啸云见徐汝愚对雍扬控制之严密,不是长河帮这样的外系势力能够渗透的,转而寻求与徐汝愚合作的可能。

静海水营的前身乃是清江水营的第一营、第二营,并无海战、海航的经验。徐汝愚组建静海水营绝不会仅限于内线防御。

长河帮经营渤海航道数十载,是一个比东林会更好的合作者。

雍扬在建造海船、海航以及海战的训练上都脱不开长河帮的帮助。

即使如此,长河帮想要温和的转移到雍扬也是不可能的,雍扬海航没有恢复之前,漕运之利还不足本地船帮分的,又岂容外地的船帮插手。

君啸云却看到:只要徐汝愚在与公良公琴的相争中再一次取得抚州会战那样的战绩,不仅能够完全恢复雍扬海航,而且还能东南获得一至两处滨海的城池,那时徐汝愚的势力范围内就拥有足以容纳长河帮的空间。

在这样的情形下,长河帮开始在静海北部进行小规模的海途航运,不去侵犯雍扬内河漕运的利益。长河帮的船队能过平城水营所辖海域,却是徐汝愚与陈预达成谅解的结果。

三人过越郡海域时,遇到随波逐来陷入昏迷的孙来,从他口中得知即墨瑞平已经见到武陵山遣去的族人。欧阳雷在安溪上岸前去乐清报信,让百夷停止壮烈而悲惨的飘海报信行动,徐汝愚与君逝水带着昏迷中的孙来向外海航行,寻找普济岛民遣来的其他信使,直到遇见邵小琪。

孙来、邵小琪修炼的古练息拳与梁宝的槃木拳术同出一辙,只是未经徐汝愚用丹息术完善之前的槃木拳比孙来、邵小琪所习的古练息拳变形得更加历害。

古练息拳只传招形而无招意,更无丹息行经路线传承下来,作为百夷外支的梁宝能记得那么多已是不易。

六百年前昭武年间始,中原武学便对昭武九姓之异族关闭交流大门,虽说各族异人也是层出不穷,但是在天师褚师端之前,没有谁能达到武学的巅峰。徐汝愚若非习过止水心经,便是以他一品级的修为也未必能发觉古练息拳的妙处来。

古练息拳在百夷秘艺中有所记载,却一直无人识得其真正的面目,殊为可惜,百夷数百年来也就无人籍之成为绝世高手。

徐汝愚让君逝水带着邵小琪、孙来由安溪上岸。

尉潦领着清江骑营的将士一直在安溪一带活动,给予侵入境内的普济海匪以残酷打击,安溪成为荒城已有十多年,并无可劫掠的东西,普济海匪甚少在安溪附近活动。

徐汝愚借着邵小琪用灌木枝条编成的筏子向南闽方向飘去,却不料第二日就遇到阴霾天气,在茫茫海涛里丧失方向,孑立孤筏之上,望着洪波涌现,浩浩汤汤,只得让筏在那一片海域随波逐流,不敢偏离。

除非徐汝愚五觉归心的内识提升到与天地气息相溶的境界,否则徐汝愚在海上也维持不了几日。但是将心神完纳入内识之中,飘到何处就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徐汝愚苦笑不已,有些后悔没有随君逝水的海舟返回安溪,然后从陆路取道前往南闽。原以为飘海而行可以节约时日,却料不得给困在茫茫大海上。

漳台、龙泉两地接应的人等了三日未见徐汝愚的踪影,却是君逝水与明纳从武陵山中赶来。

泉州密间将消息传给困在泉州的许伯英与子阳秋。

许伯英看着稍显惊惶的子阳秋,说道:“汝愚不识方向,大概在大海上走失了。”

子阳秋诧异说道:“这倒是我首次听说。”

许伯英笑道:“汝愚在清江去别处何时不拉个人陪着?当然不会发生走失的事情。此次他撇下长河帮的君逝水,独自一个人飘流,只要星月掩去,他不走失才奇怪呢。泉州这几日风雨交晦,想来海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海上风息涛靖,汝愚自然会重新找着方向。”

子阳秋说道:“只是要耽搁多少时日还说不定。”

许伯英沉吟片刻,说道:“我们无需等候汝愚前来再做决定,汝愚的作战意图应当没有什么变化,我俩在此被拘三个月,溧水河谷若没有什么动静,岂不是让人看得太软弱可欺了。我建议骁卫营立即出武陵山,进逼武陵邑与漳台邑之边境。别外宗政家大军在漳台与龙岩一带活动,封锁该地区的消息,但是仅观未曾有效的阻止普济海匪登陆寇袭,此中必有文章可寻,建议不计一切后果的派人潜入该地区。”

第六章 漳台之南

郑苍紫骑坐在虬伸出危岩的粗松枝上,手搭在额头,向远处眺望。

一点黑迹随着波涛起伏向岸边飘来,看不真切,却不像寻常所见的普济海匪船,郑苍紫只当不知从何处漂来的朽树、海藻之类的东西,未加留意,探着身子摘了几粒松果,注目盯着下面的草丛。

一只肥硕的灰毛野兔蹦跳着过去,并未发现虬伸于上方的松树里藏着的危险。

郑苍紫嘴唇一抿,一粒松果脱手而出,疾如流星的击在野兔的前脑壳上。郑苍紫轻盈盈的跳下松枝,将野兔拾起来,用草绳在兔头上胡乱绕了几圈系在腰间,探手抓住一根垂下来的细松枝,用力沉身,随即纵身上荡,翻上原先骑坐的那根虬枝。

郑苍紫稚气的瘦削脸上显出颇为自得的神色,除去本宗的少年,附近村子少有人能比得他轻巧,只是还没有满十四岁,不能跟哥哥郑苍生一样成为本宗的旁系弟子,修习丹息术。

郑苍紫想到本宗拳师莫念赞他资质甚佳的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牵,脸上得意之色更甚。又想到莫念叔不过是本宗一名的普通拳师,说的话未必作数,若是让苍生哥的师父说句话,心里就安稳了。

郑苍紫天马行空胡乱想着,抬头远处海面望去,却见碧海青天茫茫一片,原先在天际随波飘荡的黑迹已不知所踪。

郑苍紫惊得一生冷汗,潮涌没有转向,莫不是人为控制,黑迹断没可能凭空消失。

船。郑苍紫脸色瞬间煞白,急忙从怀中掏出示牛角吹号,“呜呜”的吹了两声,随即返身站起,沿着树干迅疾的走到危岩上,向后嘶喊:“海上有船。”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些怪异,身子一矮,没入半身高的草丛中,不及片刻就消失在矮坡上的密林里。

徐汝愚在海上看到那个衣裳褴褛的少年相貌衣着与自己没有太大的差异,心情一宽,终是没有飘到东大洋的新罗或是南大洋的吕宋去。

徐汝愚与君逝水分开的次日就在海上遇到阴霾天气,随后几日都是风雨大作,为了节约体力与丹息,徐汝愚被迫沉入五觉归心的内识。

引导丹息于百骸诸穴,注悬枢穴行经督脉至头顶神庭穴,眉间印堂穴略感凉意,那种熟悉又新奇的玄妙感觉迅速占据内识海,心神瞬间溶于广袤的天地之中,与身边随生随灭的滔天大浪形成为一个无隙的整体成这广袤无垠的大海的一部分。

至玄至微的天地元气和自然气息源源不断自天地窍玄桥涌入徐汝愚的体内,徐汝愚稍用丹息引导,那股天地元气马上顺着他的经脉运行了一个大周天。此处远离尘世,体内丹息毫无阻碍的与天地元息交流,变得愈加精纯。

风雨停息,内识被尚留在外识中的一分心神触动,瞬间打开,徐汝愚也就“醒了过来”,只是留连玄妙的感觉,久久未从筏子上站起身来。灌枝已被打散,只剩下一截腐朽的船板,船板前头立着一只高过人膝的海鸟,顶缀白色细羽,湿搭搭的垂在额前,嫩黄的尖喙正低下来轻啄细长覆着黄鳞纹的爪。身上的灰白羽凌乱不堪。

徐汝愚心神沉入内识的当夜,这只不知名海鸟就歇到船板上,徐汝愚看着海鸟,心中盘算着要用几成惊神诀的阳息才能将海鸟烤得恰到好处。却在这时,那只海鸟似有所觉的拧头望来,徐汝愚竟从她细小灵动的眼中看出精疲力竭后的悲凉,心神一颤,心想:万物总有灵性,这鸟看起来比骏马更有灵性。如此想来,就不好意思对她下手,一人一鸟就在这狭窄的船板上相安无事数日。

船板随着风浪不知飘往向何,风雨息去,徐汝愚也不敢向东南飘去,若是绕过南闽、南宁,飘到南大洋去再返回来就要大费周章。辨认方向,转向正东飘行,途中没有遇到可能是琉球岛、彭湖岛这样的大岛,安心些许,不过片刻就又生出担忧:风雨入定时早就漂过了琉球岛也说不定。

海鸟却比徐汝愚悠闲多了,每餐食着徐汝愚捕上来的鱼,精力不过两日就恢复过来,似乎明白徐汝愚也在寻找陆地,并不急着离开船板,只到第五日,看见黑压压的陆地,海鸟在徐汝愚头顶上盘旋数圈,振翅离去。

徐汝愚看见海岸的同时就看见危岩松枝上骑坐的少年,看着他相貌衣着与自己没有大的不同,约摸估计着这处海岸正是南闽境内。

一个人仅凭孤板就漂洋越海,未免太惊世骇俗了,若传将出去,自己的行踪定然会让南闽众人猜到。隔着这么远,徐汝愚不怕那个少年能看清自己,运息将载着自己近十日的船板震得粉碎,散入波涛之中,自己没入海水任随波浪推涌,一直推到怪石嶙峋的海滩上。

徐汝愚爬上高高的岸崖,绕到缓上的密林后面,看见莫念、郑苍生手提着朴刀,领着十多名后生向这边赶来,郑苍紫走在前头探着脑袋向远方的海面张望去,口里说道:“我确实看见船了。”

郑苍生一把将苍紫拉到身后,警惕的望着徐汝愚,沉声说道:“你似乎是外乡人?”

徐汝愚说道:“青焰军许伯英与百夷的子阳秋拜谒宗政郡王,我们是随行求财的商旅,只是许伯英与子阳秋被宗政荀达拘在泉州,我们只得独自返乡,我们一行人过龙泉时,遇上海匪,走散了,过了十多日才到此处……”说到这里,垂下头去,看身上的衣服是否撕得恰恰好。

郑苍生说道:“你如果是想回清江的话,方向偏得太多了。”

徐汝愚心想:你既然知道清江,我就没偏多远,脸上却现出诧异的神色,问道:“此处是何地?我不识南闽的路途,只晓得向北走。”徐汝愚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话瞒不过去,此地满目疮痍,似乎正是被普济海匪时时洗掠后留下的惨状,这样的地方,人口大量外流,哪会有人逃难到此处来,这也是该地区极难渗透密间的原因。

许伯英在前往泉州途中,在龙泉的流民中布下七十多名密间,也只有等他们与流民相熟之后一起返乡才能发挥作用。倒是宗政家控制的泉州却不会太难。

郑苍生与莫念相视一眼,心想:不会是普济的探子,还是由他去吧。说道:“这里是漳台,往南一些就是龙岩,听说龙岩的海匪闹得比这里还凶,你如果是沿着海岸走了这么多天,没有死在海匪的手中,算你命大。你要回清江的话,却要往西北走,不过西北不大太平,你还是返回泉州,从莆田借道南宁,这样更安全些。”

这里是漳台与龙岩交界处,那么澎湖岛就在南面不足三百里的海上,琉球岛从这里出发,也只需往东南方向续航两天。自己从外海漂到漳台,徐汝愚心情大好,却故作惊讶的说道:“从这里向西北不就是武陵邑?那里是荒凉点,可是我们来南闽走的也是那条道,看上去没什么不太平的。”

莫念眉头一皱,不耐烦的说道:“既然说不太平,就是有说不太平的道理,你若要走这条道,我们也不挡你。”被海风吹得紫红的方正脸庞,两道浓眉,却因一道斜拉下来的伤疤剖开左眼的眉骨直到眼角,看上去就像三条眉毛似的,神色古挫,有着不错的身手,耐心却差了一些。

徐汝愚正想说什么,余光里有三艘小型海舟一齐出现在地平线上,从北边切着距海岸十一二里的航线向这面行来。

郑苍紫视线一直在海面上搜寻不休,随即也发现了异常,扯了扯郑苍生的衣袖,说道:“看那边。”

在郑苍生与莫念的眼中,这三艘小型海舟只是三点黑影,不过以他们的经验,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郑苍生对徐汝愚说道:“海匪就要上岸了,你若不想跟上我们,就立即向南面海匪洗劫过不久的地方逃。”转头向莫念说道:“莫师父,我领人去北面看看,你带苍紫回寨子里,让大伙儿做好准备。”提着朴刀,领着十多寨丁向北而去。

郑苍紫望了徐汝愚一眼,说道:“你随不随我们走?”

徐汝愚忙不迭的点头。从缓坡上去,穿过密林,山势陡然升高许多,顺着山泉的沟渠向上缓两三百米,右侧露出一个山丫口,进到山丫口,才发现山势陡然下泄,覆盖着葱葱郁郁的矮松林,越过矮松林就下到一座纵深里许的翠绿山谷中,山谷中修建成了许多屋舍。

郑苍紫先前已经吹过警报牛角号,山谷防御早已紧张运作起来了。莫念与郑苍紫没有下到寨子中去,而是登上北面的一座山顶。徐汝愚紧随其后,看见山脚正有二十多人与郑苍生率领的十几个汇到一处,而不远处三艘普济海匪船载着百多名海匪正向岸边靠来。

第七章 寇袭

漳台地形复杂,整体地势由西向东倾斜,西枕闽中山,与武陵邑相隔,闽中山地势高峻,山峰最高处可达三百丈,此西向东,由中山而低山、而高丘陵、而低丘陵、而台地平原,直至滨海,地势呈层状下降,却在近海处又有数座险峻的山峰隆起。

漳台南北两端相距二百四十余里,然而海岸线漫长曲折,不能丈量,前人估算超过千里之遥。

徐汝愚站在山顶,心不在焉的向北望去。

相比静海县的海面,此处显得海靖水清,北面隆起黛青的山体直刺入海中,山体以南的海岸向里凹进,形成一个巨大的海湾。

粼粼的水光映来,一座矮丘将一条大溪掩去一半,但看那入海口的湍湍水流,冲出一个巨大的弧形分水线,湛蓝与青碧判若两分。

视野远处,几座暗灰色的孤屿浮在湛蓝的海面上。

徐汝愚回忆《南闽地理志》中所描述的漳台地形,对照此处的地势,想不出这不足百丈高的丘陵究竟位于漳台何处。《南闽地理志》所记载漳台南部靠海的旗山高达二百三十丈,却不在视野之内。北面的那座高丘似乎差不多那个高度。

二十多人正转过山脚,与郑苍生率领的十几个汇到一处,而不远处三艘普济海匪船载着百多名海匪正向岸边靠来,灰白的帆落下一半,每艘海舟都有十多名光着膀子的水手跳进冰冷的海水里,接过船上抛下的纤绳,背肌虬结的将海舟向细软的沙滩上拉去。

那三艘海船似乎从东北面的一座大岛上过来,徐汝愚暗暗心惊:普济海匪在近岸的岛屿上建立了据点?宗政荀达竟然如此纵容海匪?

侧头去看包着头巾的少年,见他红彤的瘦削小脸绷得紧紧的,两眼一眨不眨的向山下望去,徐汝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那处明晃晃的被矮丘掩去一半的河湾,问道:“海匪怎么不从那条河湾上去?”

郑苍紫抬头看了一眼突兀出现在海岸的青年,眉头微微一皱,垂眼又向山下看去,说道:“大漳溪上去有道急拐,内角有一处悬崖,这帮海匪对这一带地形熟悉得很,三艘船怎么敢过那道急拐呢?”

徐汝愚见他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微微不笑,哪会在意他嘴里的不屑语气。

却是身边的中年男人掠去自己的眼色中杂有怀疑的意味。见他被海风吹得紫红的脸膛上布满密密的皱纹,两道浓眉,却因一道斜拉下来的伤疤剖开左眼的眉骨直到眼角,看上去就像三条眉毛似的。徐汝愚想了一遍,未曾听人提及这人,看他双臂肌头虬结坟起,充满爆破的力量,修为应达到四品级。

百夷占据武陵山,普济海匪封锁海域,南闽与中原腹地甚少有勾通,南闽出了什么人物也极少传达内地人的耳中。

徐汝愚也是在抚州会战结束之后,才安排人手渗透到南闽,而漳台地区却是最难渗透的,一个四品级的好手,只相当于军中左尉、营尉级的高手,不为徐汝愚所知,也不奇怪。

海舟一上海滩,海匪纷纷跳将下来,在沙地上结成三列横阵,向岸上推进。

那处的海堤灌坍塌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寨丁分出十人手持弓箭站在断堤上,居高临下望着向缺口里移动的海匪,余下的二十多人则在缺口的正面结阵。

徐汝愚对寨丁摆出如此强的阵形暗暗吃惊,虽说寨丁占据有利的地形,但是海匪突破缺口并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

徐汝愚早就看出那群寨丁中除了刚才与自己说话的那名青年身手尚值得一观,并无其他好手在列,如果断堤上弓箭手没有让人惊喜的射术,想要以少胜多断断不可能。

此时三艘海舟上的五十多名水手也结集起来,向弓箭手所在断堤逼来,看情形想到强行攀上断堤。

徐汝愚眉头一挑,暗道:不妥。正待发力向下奔去,却见横在缺口正面的近三十寨丁徐徐向后退去,断堤上的弓箭手向逼上来的海匪水手,胡乱射出箭羽,便纷纷下了断堤,向徐汝愚这边的山地退来。

徐汝愚微微一笑,心想:空城计。

待弓箭手进了山脚下的密林,郑苍生也带着余下来的三十名寨丁也迅速退回来,走到半山腰,却沿另一条小路向后山去。

海匪五十名水手爬上断堤,结阵守在那里,百余名海匪战士寻着弓箭手上山的小径,小心翼翼的向山上行进。

徐汝愚将视线收回,对着身边两人说道:“让撤到后山的三十人绕到海边去。”又指着正向山腰处攀行的海匪说道,“等他们过了这处山口,让十多名弓箭手在此处现现身,就能引开在堤上守着的海匪。引开堤上海匪,将三艘海匪夺过来,让这帮海匪游回据点去。”

郑苍紫抬头问道:“谁要你多嘴?”

莫念却有所思,迟疑的问道:“你看出我们行的是空城缓兵之计。”

徐汝愚说道:“如果另有援兵,夺过海船,将这帮海匪捉住再说。”

莫念说道:“若是分兵去夺海舟,海匪若要强攻这里,防守兵力会有不足。”

徐汝愚笑道:“怕是没有别的兵力了吧。”

郑苍紫诧道:“你怎么猜到?”却见莫念叔扫来的眼光含有责备,才省得上了眼前这人的当。

“我哪需要讹你们?刚刚你们的一番表现,便是让海匪更加谨慎,然而故布疑兵,将海匪吓走。你们若有一百名战士,守住这处山口,若是海匪寻着路径上山,出其不意总比行空城计要稳妥多了。”

莫念让眼前这人说得哑口无言,沉吟片晌,说道:“诚如所料,坳子里只有适才四十三名不成样的战士。只是若按你的安排,海匪不上当,坳子里一点防守力量也没有了。”

徐汝愚笑道:“我幼年随先公趟过不少地方,也听人说过普济岛的海匪不那么好骗。”言下之意是说这空城计显得太粗漏了。莫念老脸微微一红,听眼前的年青人继续说道:“若是让海匪识破空城计,仅凭刚才的四十名战士以及三四百名手无寸铁妇孺居多的村民去抵挡海匪也不容人乐观。”

徐汝愚说道这里,稍稍一顿,见他脸色迟疑不决,接着说道:“若能夺下那三艘船,才能真正加深他海匪心中的疑虑,进退失据,他们极可能沿着海岸向撤入,或是绕过此处向内地流窜寻求补给。”

莫念见他说得如此肯定,问道:“若是海匪破釜沉舟进攻山坳子,而苍生他们又鞭长莫及,村民离逃跑的机会也没有了。”

“海匪上岸是来抢劫财物,不是来寻近海的村民一决雌雄的。我们商人最重视自己的身家性命了,没有十成把握怎么说出来,你要不信,我与你一齐站到后面坳子里的谷场上,决不在村民之前逃走。”

“但看小哥却不像那些肥头红面的商贾。”

徐汝愚给他这么一说,脸色微微一红,说道:“小子姓徐,来这里是寻郑家的人。”

郑苍紫兴奋的问道:“武陵山那边派来的?你是要寻郑家的本宗吧?整个村子,有大半人姓郑,我叫郑苍紫,刚才那个是我哥,叫郑苍生,前年入了本宗的旁系,莫念叔却是外姓人,却是郑家的拳师,这次过来是助我们守寨的。”

徐汝愚点了点头,说道:“能遇见莫师傅,再好不过了。”

莫念轻轻一笑,说道:“若是你的计策可行,随便找一个俘虏,就能带你去建安堡。”转过头对郑苍紫说道:“你去寻你哥,让他领人去海边,待堤上的海匪被引入山中,就下手抢船。”

徐汝愚恍然省得自己在他眼中原来是个蹩脚的暗间,暗中苦笑,看着最先撤回来的十多名弓箭手已经攀上来。

莫念对领头的一名青年说道:“郑庸,你领人藏在左近,等追上来的海匪过了山口,你再领着人现身,做出封锁山口的样子,一定要引起海堤上海匪的注意,但也不要太过火。刚刚你们射箭时怎么没有平时的准头?”

郑庸身量稍矮,让莫念最后一句话说得脸色红涨,瓮声瓮气的说道:“知道了,师父。”

看着十多名弓箭手弓身藏入密林,莫念将他们走后留下明显的痕迹掩去,摇摇头说道:“听说武陵山那边设的演武堂允许平民子弟进入?”

徐汝愚点点头,说道:“清江子弟确无平民与世家之分,只要得到演武堂教习的首肯,都可以进入演武堂修习。”

演武堂培养了一批优秀的中低级将职,令徐汝愚殊为满意。军队的战力以及保证在劣势中不被击溃,主要依赖于中低级将职的素养。

徐汝愚离开雍扬时,虽然没有在雍扬正式成立演武堂,却在五校军中设立类似演武堂的临时机构,抽调敖方等三名教习与肖乌野、梅立亭等人一齐培养中低级将职。

徐汝愚看众人中只有郑苍生稍识军务,领兵进退井井有条,而郑庸等人则显然是莫念来此之后授的徒。

第八章 夺舟驱寇

徐汝愚随着莫念越过山口,穿过矮松林,来到村寨前的谷场,掉过头来,正看见那一群海匪从山口处探出头来。徐汝愚站定,望着山口的海匪说道:“他们果然在那里迟疑了。”

莫念见他如此淡定,心中的不安也渐渐平复了,对他的身分却是愈发的好奇,他的这分淡定与从容远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断不会只是一名清江派出的暗间这么简单。

海匪停在山口,分出十数余人继续向下搜索。

徐汝愚回头看见村口有人探出头来张望,对莫念说道:“你唤几个人过来,有些事吩咐他们去做。”

莫念招手让探出头的几个人走出来,见他们个个神色慌张、手足发抖的样子,便想让他们躲进去。徐汝愚说道:“山口那边看不真切,你唤他们过来没关系。”

徐汝愚留下几个胆壮的孩童,让村民尽数躲在暗处,尽可能寻来铁器,又让他在村子里堆上数堆篝火堆,淋上水。十多名海匪钻进矮松林中,身影时隐时现,下了不足百丈距离,就停在那里,山口余下的海匪见没有什么危险就迅速汇合过去。

经过东海、抚州两战,普济海匪果然变得谨慎许多。徐汝愚嘴角微微上牵,心想:若是你们不顾一切杀下来,还真会让人头疼。

片刻之后,百多名海匪下到半山腰,徐汝愚示意村民将潮湿的篝火点起来,立时数柱黑烟直刺山坳子上方的青空。藏在山口附近的十多名弓箭手一齐涌出来,放箭将留在山口的两名海匪放倒。坳子的村民敲击着铁器,一齐大声呼喊,却没有人迹现出来。

半山腰处的海匪惊惶失措片刻,却不见有伏兵涌出来,才稍稍安定,在原地结着圆阵,派出十多数分散开来,收搜可能隐藏在密林中的伏兵。

莫念想起什么似的,瞬间惊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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