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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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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形角阵。”

徐汝愚座船一马当先,落帆顺流冲下,两侧稍缓向中间继续收拢,十六艘百梢战船在清江水面上形成巨大的三角形。半梭形角阵是介于燕尾阵与梭形阵之间一阵变阵,从汉水桃源迁民中征调五十名风帆手,素质极高,想来宜观远在竹行小镇上对他们进行过水战的训练,常规船阵变换自如,让徐汝愚指挥船阵如臂使指。

徐汝愚令人将十架强弩机推上甲板,绞弦装箭,弩机前端从女墙间微微探出,直指清江盟座船。

徐汝愚见清江盟座船上刀盾手不约而同的支起左手圆盾,嘴角微微上牵,目光依旧紧盯那个中年儒士不放。

两军相距只余八百步,徐汝愚所率的船队气势冲冲的冲向江匪船阵。布成三个棱形阵的江匪要么逆流冲上,要么变阵防守,否则中间清江盟的船阵难逃徐汝愚凌厉的攻击,至少表面上看来如此。

中年儒士终于抵不住徐汝愚所率十六艘战船盛气凌人的冲势,附在程景耳边急语,脸上焦急的神色一览无夷。随即两侧溧春会与洪江营的棱形船阵末梢向清江盟棱形阵座船旋进,三个棱形阵迅速结成三翼阵,但三翼之间的间隙之巨足以表明他们还在互相戒备。

徐汝愚暗舒一口气,下令船阵停止前进,悬停在水面上,站前一步,提息扬声喝道:“诸位热忱相送四百余里,徐某人多谢了,现在请回吧。若再尾随不去,我只当他心存恶意。”说罢,拔刀挥击江面,“嗤”的一声清响,一道幽碧的光华脱刃而出,极速没入江水之中。众人皆知徐汝愚是一品级的武学高手,却未想到他随手一式竟显息蕴光华的丹息术大成之兆,众人视线一齐落在丹劲虚击的江面上,等待惊天一击的惊人效果。

数息时间过去,江面毫无异样。尉潦拍拍胸口,侧脸向魏禺挤眼说道:“先生这次泄底了,原来一直是唬人的。”看到魏禺显出一付目瞪口呆的样子,急忙探头向江面望去,只见清澈如碧的江面上浮起一道浑浊的黄线。“啊”,尉潦失声惊呼,这才知道徐汝愚蓄满丹劲的一击,竟然直透十数丈的江底,搅起沉积江底的泥沙。

尉潦自问若是自己极力出刀虚击,丹劲透水不消一丈就会被至柔的江水吸得一干二净,更不用说十数丈暗流涌动的湍急江水。尉潦悄悄拉了拉魏禺的衣袖,神情沮丧的问道:“如果这是一品级高手的标准,你我何时能达到啊。”

魏禺没想他此时会关心这个,横了一眼没有理他,虽然他心中的震撼不弱于尉潦。江流湍急,泥线从江底泛起直到江面还是直直一线,岂非表明在徐汝愚虚击的数息时间内,江流停滞不动?

徐汝愚冷然看向停在下流的江匪,眼中不含一丝感情,梁宝在此定然能联想到雍扬景阳门一战时的情形。

程景与他身侧的中年儒士极力表现得心平气和,但是他们稍纵即逝的仓皇还是没有逃过有心人的眼睛。蒙亦站在右岸看到徐汝愚使出这招抽刀断水,毫不犹豫的引弦搭箭,一声锐响,长箭斜刺云宵,众人正猜他此箭何意,那支穿云箭倏然钻出,“铿”的一声钉着清江盟座船的主桅上,“嗡嗡嗡”的不断发出颤音。

蒙亦远在五百步开外的岸堤上,即使凭他深湛用之如妙的丹息术,硬角长弓直射也只能射中三百步远,要射中五百步开外的清江盟座船只有用抛射。但是谁也未曾见过抛射精确度如此之高的箭艺。

徐汝愚见达到先声夺人的目的,令两翼各出一艘战船将尚在两岸上的十二教习与清江骑营将士接回船中,准备继续逆水航行。

百梢战船缓缓掉头,重新结成雁首阵,正要挂满风帆远行之际,忽见清江盟战船旋向右舷,徐汝愚眉头拧结,清江盟此举无疑是想强行超出,抢占上游的有利地形。若是让他们占据了上游水势,还有自己的好看。徐汝愚喝道:“出明轮,车水向右舷旋三分,与之接战。”

“哐哐”数十声杂响,徐汝愚座船侧舷打开三十六眼船洞,每个伸出一只巨大的车轮,“轧轧”轨道磨擦的声音像是指甲划过硬物般的刺耳。

众人江匪这才知道徐汝愚的座船乃是飞轮战船,而非普通的车橹战船。明轮飞速车水,徐汝愚的座船迅速向右翼接近。雁首阵一翼悬停原处,只是掉转船头,斜指身后四路江匪船阵,一翼与徐汝愚的座船联动变成弧形阵,逼向清江盟的战船。

清江盟十二战船正成线形展开,欲从侧翼超出,没有料得徐汝愚的座船是水上短程最快的飞轮舰,清江盟战船正欲掉调之时,被徐汝愚所领八艘战船咬住。徐汝愚的座船只冲清江盟座船的左舷,“咔”的一声巨响,随即舷木断裂的“咯咯”不断响起。斗舰号称铁甲舰,不过只是舰首包覆角铁,侧舷依旧是最脆弱的部分。不待徐汝愚下令,强弩机便射出如蝗的箭雨,将清江盟的座船覆盖。一蓬蓬鲜血激射而出。

徐汝愚侧眼一看,眼角余光看见蒙亦领着左岸的五位教习正踏水掠来,喝道:“亦叔,座船就交给你了。”低头向弥昧生、魏禺喝道:“你俩留守座船指挥,压制别的匪船。”又向尉潦喝道:“领着人跟我上。”说罢,刀鞘脱手射出,倏的贯入清江盟一名武士胸口,徐汝愚目中寒光湛湛,蓦然腾跃而起,向清江盟座船前甲板扑去。

徐汝愚知道,己方能用于作战的战船除了自己的座船之外,只有两艘刚刚接上五十名清江骑师将士的两艘战船。然而在右翼弧形中只有自己的座船与阵尾那载着五十名清江骑师将士的战船,中间六船中每艘船只有几架普通车弩、二十名护卫。若是让清江盟缓过劲,将陷己方万劫不复之地,何况后面还有三十六艘别家的江匪战船候着。

徐汝愚身至清江盟座船上空,身子将沉之际,提息旋踏一步,挥刀向后撩击,沛然丹劲离刃击出,应手巨震,知道此击正中发号司令的主桅,随手操起一根帆绳,只听见身后“喀嚓”一声巨响,疾风扑背而来,不看也知道主桅正向他砸来。徐汝愚甩手一荡,身子微微错开,双足蓄满丹息,踏击在主桅之上。粗如腰肢的桅杆合下坠与徐汝愚的踏击之势,狠狠砸在甲板之上。

清江盟座船一时不措,让徐汝愚飞轮战船撞在侧舷,船上刀盾手顿时被震得人仰马翻,随之又是一阵如蝗箭雨,左舷半百武士片刻之间几乎伤亡殆尽。众人还未缓过神来,巨桅突袭而至,五人闪避不及,丧命其下。

尉潦领着五十名清江水营护军,数息之间就涌上前甲板,对那些措手不及的刀盾手施以残酷的打击。刀光错落,血花飞溅,显出出身普济彪锋营的将士极强的战斗力。

徐汝愚知道船上普通刀盾手交给尉潦绰绰有余,目光锁视程景与中年儒士,见他们正抽身向右舷退避,骤哨一声,向他们扑去,身后留下数个残影。

程景与中年儒士见避无可避,不约而同的沉身举掌封击,硬接徐汝愚蓄满丹劲的一刀。徐汝愚强行将回震丹息压住,以刀代剑,天马流星的展开星空飘香剑术,顿起一片银色刀芒,将两人封在自己的刀路之中。数招一过,徐汝愚已知两人深浅,情知要迅速同时解决两人实难做到,若让别的江匪战船涌过来救援,自己这边就危险了。虽然知道中年儒士的身份比程景更重要,但只要杀了程景就能暂时让清江盟的指挥系统瘫痪。心中打定主意,手中的攻势一起落在程景身上。中年儒士似乎知道徐汝愚所想,不但不借机远遁,反而不顾一切的切入徐汝愚凌厉的攻势之中,分担程景所受压力。

江匪船正迅速靠近中,魏禺指挥八艘战船用弩箭封锁江路,但是只有座船上强弩机能洞穿江匪刀盾手的护盾,给予致命的伤害。

另四家江匪似乎觉察出什么,正在变换船阵。

徐汝愚心神明净,恍然间,战场巨细悉数呈现内识之中,情知此时形势万分危急,若让那艘江匪斗舰接近,程景与中年儒士得到援手,一切努力都前功尽弃,己方反陷险境之中。

正焦急间,五觉归心的内识观见一点墨迹正向自己后背印来,那一击中蓄满强横肃杀的战意,让徐汝愚也觉得遍体透寒。徐汝愚不惊反喜,在那一击及身之际,飞身腾起,身下骤现一支巨墨长戈,贴着徐汝愚衣襟向程景俩人穿击而去。

蒙亦始出此招时,强横霸绝的战意是冲徐汝愚而发,加上他的身形完全被徐汝愚挡住,程景与中年儒士全然没有觉察到蒙亦的存在,等徐汝愚腾身而起之际,才骇然发觉蒙亦惊心动魄的一击,不及生出反应,在丹息转换之击,两人硬挨蒙亦这击,同时向后飞震,在半空中喷出一线血箭出来。

徐汝愚在空中将身子展开,蒙亦想也不想,一掌击向他的脚底。徐汝愚借这一掌之力,缀上飞坠而出的程景,在他入水之际,将马刀刺入他的心窝。

从最先靠过来清江盟斗舰中飞掠出一条身影,将中年儒士接住,落水之前,伸掌虚按水面,只见水面微微一沉,那人已将中年儒士抄在怀里返身向斗船掠去。

徐汝愚嘴角一撇,狭长的制式马刀脱手而去,贯注丹劲的刀身将水面划开一道分水线,却悄无声息的没入中年儒士的后背。

那人一足独立船舷之上,低头一看,这才发觉接回来的人已成一具死尸。

徐汝愚激荡水势,借力提纵身形返回已成修罗场的清江盟战船之上。尉潦等人将船上的江匪清除干净,拥立在徐汝愚的身后。蒙亦已返回己方座船,加强那里的防卫。

那人眼中凶光不减,沉声喝道:“你为何突然攻击我清江盟的船?”

徐汝愚冷哼一声,说道:“程景一意孤行,全然不将我的警告放在心里。这只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我痛下辣手。”冰冷无情的声音在水面之上飘荡,远处坐观的江匪也听得一清二楚,从心里不由自主的泛起刺骨的寒意。徐汝愚脚下的战船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闷声,战船的龙骨耐不住水压开始断裂。

那人领着余下八艘清江盟战船缓缓后退,撤到另外四家江匪的船阵之中。徐汝愚与尉潦领着五十护军返回座船,此战完全打得敌人措手不及,五十名清江水营护军之中只有十多人受点轻伤,尉潦作战太过突进,右肋下被划破的三寸长口已算得上重伤了。

弥昧生还不适应这样的血惺场面,脸色有些苍白,目光却比战前坚定许多。徐汝愚在不到一刻的时间内,利用飞轮战船的冲撞、强弩机的劲射、五十名虎狼将士、与自己出神入化的武功,将一百多名江匪尽数格毙在清江之上。如此雷霆手段让观战的诸路江匪目瞪口呆,胆颤心惊。

徐汝愚令十六艘重新结成燕尾阵,缓缓行到诸路江匪布下船阵之前。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站在船头那些江匪,一字一顿的说道:“清江盟惘顾我的警告,欲攻击我运粮船队,现已被我格毙。程景已死,我要求清江盟一个月内解散,否则他日我必出兵剿之。”

那个接回中年儒士的人喝道:“你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一句话就要我们清江盟解散,我李印第一个不答应。”

徐汝愚双目如电直射清江盟二当家李印,旋即将灼灼眸光隐去,回复清亮如月的淡然,指着插在中年儒士后背上的马刀说道:“烦你帮我把刀拔了还我。”

李印一愣,手足无措的拔下插在中年儒士后背上的马刀,说道:“你可知他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他挑拨清江盟袭击运粮商船,罪当致死。公良友琴也在我手下折戟而还,我又何畏南平的人?”

李印没想到他一语道破中年儒士的来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将制式马刀交给身边一人,让人乘小艇驶到徐汝愚的座船前,将马刀交回徐汝愚手中。

尉潦将还沾着血丝的刀鞘递过来,徐汝愚还刀入鞘,淡淡的血惺味飘入鼻端,眉头轻皱,对李印朗声说道:“多谢你还刀之情,你刚刚故意迟缓不来解救程景的情形已落在众人眼中,只怕接管清江盟不会顺利,我奉劝你还是将清江盟解散了好。”

李印见徐汝愚信口开河污蔑自己,脸色气得发白,正要争言辩解,却看见身侧众人对自己俱怀戒备神色,情知徐汝愚此乃反间之计,偏偏自己又无计可施。仓皇一战中,大江盟损失四艘战舰,实力虽没有大损,可是大当家程景被当场格毙,即使有人明白徐汝愚这是胡言乱语,但是有心之人定会借此与自己夺位。大江盟即使不被别家势力吞食,也会因内部问题四分五裂。

李印看了一眼身侧的三当家孙蒙,见他横肉满脸,一双细目游离不定,实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李印心中一阵厌烦,大喝一声,稍减心中悒郁,对徐汝愚喝道:“青凤将军名闻天下,今日却使出下三滥的反间手段,不怕世人耻笑?”

徐汝愚暗忖:若能兵不血刃,让世人耻笑又算得了什么?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李印,目光从左至右扫过各路江匪的当家,又从右至左扫视一遍,说道:“诸位纵横清江水道,请给徐汝愚让一条狭道运运货物可好?”

溧春会的当家史九、洪江的当家张而体两人隔着数十丈的江水面面相觑,都不敢断然拒绝徐汝愚,也不愿就此应承下来。若是现在退避,让徐汝愚收失完清江盟之后,接下来的也就轮到他们了。

隐隐马蹄声响,徐汝愚看到李印、史九、张而体三人脸上同时现出惊诧神情,知道来与江匪无关,心中稍安。眨眼功夫,清江东岸堤石上涌出数百匹彪勇骑士,许景澄郝然身置其中。原来是许景澄先行带入越郡的襄樊会兵马前来接应。

徐汝愚知道大局已定,已不需跟这些江匪再声色俱厉的硬挨下去,暗吁一口气,向岸上许景澄抱拳说道:“景澄兄,多日不见了。”

卷七

第一章 夜抵宣城

新朝五十三年元月一日,徐汝愚率领一千余众进入清江府宣城邑。由近六十艘大小船只组成的船队在许景澄率领的五百名襄樊会精骑协护下,顺利逼退尾随多日的清江水匪,进驻溧水河口。

许景澄领着五百余名襄樊会精锐战力先行赶到清江府,一直在宣城与抚州之间的地域活动。梁宝在进武陵山寻找族人之前,循迹找到许景澄,将船队的行程安排告诉他,希望他予以接应。

清江两岸尽是低矮低伏的丘陵,红褐色的土壤,野茶树一丛丛的乱生。数堵残墙立在晚风之中,天色渐暗,碧幽幽的磷火时远时近的飘浮。

数十年前,清江宣城段两岸遍是茶园、桑园,在红壤丘陵上种植的棉花洁白坚韧,驰名天下。宣城人丁最盛时达到六十万,清江两岸的民居错落有致,每隔里许便会有一座石阶从高堤上挂下来,支流汇入清江的河口,大多会修筑一座小型的转运码头。

昔时繁荣不再,只余下残墙颓垣、森森白骨。

溧水河口的河港原是清江中游最大的港口,当年千舸相竞,今时却是乱石堆积草树杂生。

溧水与钱江都发源于武陵山中部山岳,钱江向东入海,沿途吸纳众多的支流水系,汇成天下第六水流,溧水水量小得多,西流汇入清江之时,河口宽不过三百步、深不过六七丈。溧水与清江河谷低地方圆数十里,是越郡南部百余个丘陵盆地中最大的一处,西有巍峨挺拔的怀玉山脉,南是瘴气弥漫的武陵山脉,东侧是武陵山脉的支脉台山山脉,北部则是连绵不绝的低矮丘陵带。若能有充足实力占据四周的高山险地,可得百万亩良田,加上丘陵上茶园桑园,就这处河谷就可以养活数十万人。但是,岳家势力被逐出宣城之后,再没有哪家势力可以完全占据溧水河谷。清江境内数十股流匪,每家势力守住河谷的一面都难,又如何谈得上霸占整个河谷?流匪往往据险结寨,那些被迫沦为盗匪的平民武装也只能占据比溧水河谷小得多的盆地从事生产。

宣城位于溧水与清江交叉口的东北。城池历经数十年的破损与风化,城垣倒塌;城门不知丢到何处;蓑草丛生,从墙头倒挂下来。周围八里的城池,仿佛牙齿残全的老人的嘴。

船队折入溧水,徐汝愚的座船泊在河口,用十架强弩机封住河口。

溧水狭窄,又在荒凉河谷之中蜿蜒,极少会有江匪在溧水上活动,徐汝愚还是令弥昧生与魏禺两人率领两艘百梢战舰载着一百五十名水手、一百二十五名清江水营护军沿溧水向上游探索可能藏身溧水的江匪。

从汉水桃源迁民中临时征调的一百多名水手,加上在江津雇用的一百五十名水手,清江水营的水手约有三百名。半数弥昧生与魏禺领去,停在河口的十四艘战船只有徐汝愚的座船与另一艘战船备有充足的操舟水手,其余的运粮船停泊在溧水南岸,每艘船只有三名清江水营将士守值。

另外跟随徐汝愚船队来宣城售粮的二十二艘运粮船分属六家小业主,约有一万二千担粮食。他们都等着在宣城把粮食卖出去,然后由徐汝愚派战舰护送他们返回江津。

青焰军虽说有五支编制,但是清江水营只有五十人,这五十人现在还只是被用作操舟水手。清江骑营一百二十五人,教导骑营一百二十五人,清江水营护军一百二十五人,宿卫营一人。

梁宝进山之前,留下两人在溧水河谷等候船队。船队靠岸,两人就归队禀告梁宝进山三天了,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徐汝愚在江津就预料到百夷族人会深藏在武陵山中,但是听到梁宝三日还未能返回此处,心中微微一惊,又有点为梁宝担忧。

徐汝愚在座船与另一艘战船上留下充足的防护战力,下令其余人上南岸体整。溧水河口的河港是清江中游最大的港口,但是现在土崩石坏,树草杂生。时至深夜,星月无光,无法结寨设营,准备的松脂火把又不充足,无法将远近悉数照明,初到宣城,情况未明,徐汝愚不敢大意,只得让蒙亦、敖方等十二教习各领十名清江骑营的将士明暗轮哨守值。

许照容、许景澄率领七百名襄樊会子弟驻在溧水北岸,也是简易营寨。直到次日拂晓时分,许景澄才在许照容、许伯英的引领下,来南岸会见徐汝愚。

徐汝愚在沂州等人联合行刺伊周武,见识过他惊艳诡绝的武学修为,也见识过他恃才傲物的性子。襄樊会自许乃济逝世之后,一直没有推选新的会首,暂由邵海棠主持会务。邵海棠曾建议由徐汝愚出领襄樊会,但是附议者甚少,便是因为许景澄的存在。许景澄是许乃济的二子,一身修为已超越当年的许乃济,在襄樊会众人心中,他才是襄樊会下任会首的当然人选。

许乃济职掌襄樊会这么多年,一直在襄樊会内部发展家族的势力,排斥以邵海棠为首的异姓首领。襄州起事失败之后,襄帮与樊帮都受到惨重的打击。马帮实力却完好无损,马帮的地位上升很多。

马帮只有许亭易、许伯英父子这一系倾向自己,其他人均有别的打算。在这种情形之下,即使邵海棠请徐汝愚出掌襄樊会,他也会辞而不受的。

徐汝愚在自己的营帐内接见了许景澄,对他肆无忌惮的目光心中微恚。

“伯英、照容己将徐兄的大义俱向我禀明了,景澄在此相谢了。”许景澄坐在那里,抱拳拱了拱手,便算行过礼了。

徐汝愚听他语气中俨然将许伯英当成自己下属一般对待,侧脸看了一眼神情尴尬的许伯英,不动声色的说道:“大义所在,汝愚不敢辞。敢问景澄兄,襄樊会日后欲在何处安身立命?”

“汝愚意在溧水河谷,但是此处方圆八十余里,八里宣城居中,没有五千精锐战力,汝愚凭借什么在此处立足?”

明昔听他语气中丝毫不掩对徐汝愚及青焰军的轻蔑,不由怒目相视。徐汝愚则猜测:许伯英定是带有襄樊会的秘议。但看到许伯英对许景澄的不逊之言也是十分惊诧,目光移到许照容的俏面上。

徐汝愚的动机要瞒过他人容易,瞒过邵海棠却是不易。邵海棠定然觉察出徐汝愚的意图,让许照容携信交给许景澄,交待某些事宜。许景澄看过信后,大不以为意,在此出言试探。

邵海棠为襄樊会利益考虑,无可厚非,但是许景澄的态度多少让人心里不舒服。徐汝愚轻轻一笑,语气淡漠的说道:“青焰军敢不敢在此立足,不烦许兄劳心。看来许兄对襄樊会数万会众如何迁到清江、迁来又欲在何处生息心中早有定计,汝愚刚刚多言了。”

许景澄见徐汝愚口气转硬,不由一愣,这才想到襄樊会日后依仗徐汝愚的地方很多,就是两三万普通会众迁到清江府,没有徐汝愚相助,困难就会增加许多。目前只有徐汝愚可以凭借十艘战船强行突破清江江匪的封锁,与外界联系。

许伯英没想到许景澄两三言就会得罪徐汝愚,心中暗骂他愚蠢。他没有看到邵海棠交给许景澄的信函,不知道如何插言为两人缓和。

许照容说道:“邵先生说我襄樊会与青焰军唇齿相依,在清江府立足也必定相互依存,二哥性直,见徐大哥准备在溧水河谷安身,不由担心我们襄樊会有没有能力提供相应的助力,没有别的用意。”

许伯英听了,骇然失色。襄樊会只有他知晓徐汝愚计划依靠百夷在溧水河谷立足的机秘。邵海棠话中虽说是与徐汝愚唇齿相依,真实用意还是要与徐汝愚分一杯羹。徐汝愚毕竟不同当年的徐行,他的反应决定襄樊会在清江府的发展去向。

徐汝愚见邵海棠在商南就算计自己,苦笑不已。徐汝愚不由对许照容另眼相看。许照容知道瞒不过自己多久,索性早早挑明,逼迫自己表态。偏偏此时还离不开襄樊会的援手,无法一下子将襄樊会甩开。

徐汝愚想了片刻,迟迟问道:“景澄兄能否做得了主?”

照容说道:“马帮正式并入襄樊会,推选二哥为会首,邵先生依旧为军师。”

徐汝愚余光瞥见许伯英一脸诧异与愤闷,知道他因为与自己走得太近,已被襄樊会排斥出核心层。

徐汝愚说道:“襄樊会有三千精锐子弟,我青焰军只有五百将士,我们不如划河而治,溧水北岸就由襄樊会经营,南岸由我青焰军经营,景澄兄你看这样可好?”

北岸土地是南岸的两倍。溧水河谷东、西、南三面给山岭封锁,只有北部丘陵带可以向外扩展,只要夷人不出武陵山,北面的压力就最大。许景澄心想:徐汝愚果然没有能力去面对北面盗匪的压力。点点头,说道:“如此安排最好。今日我就代替襄樊会与你结盟,共同在这片土地上闯出一番事业。”说罢,朗声大笑起来。

徐汝愚待他笑完,说道:“伯英暂时在我青焰军中任职,还望景澄兄恩许。”

许景澄说道:“去年夏季始,会众就可以申请自动脱离襄樊会,伯英看好在青焰军的前程,我怎会阻止呢?”

许伯英勃然色变,脸拧向一旁,不让别人看到他眼中的泪光。襄樊会去年夏季迫于形势,接受徐汝愚的建议,准许老弱病残的普通会众脱离襄樊会,在东海郡自谋生路。许景澄竟将许伯英与老弱病残的普通会众视为一路,如何不让他悲愤交加。

徐汝愚扫过众人一眼,沉声说道:“青焰军水营虽有十六艘战船、二十艘运输船,但是人手溃乏,无法纵横清江之上。襄樊会在月底会有一批人到江津,我欲派出六艘战船、十艘运输船前去接应,需要景澄兄提供三百名护军,确保行途安全。”

这本是襄樊会的事务,徐汝愚主动揽上,许景澄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推辞。

许景澄说道:“襄樊会子弟不识水战,还要请你代为训练。”

“这个当然,待弥昧生返回,我就让他前去与景澄兄商议此事。”

许景澄与许照容在天亮时返回北岸,徐汝愚让众人各自歇息,留下许伯英在帐中谈话。

许伯英今日是受足委屈,待众人散尽,在徐汝愚面前不禁潸然泪下。目前看来,许亭易、许伯英这支人马业已被襄樊会排斥在外了。

许伯英颤声说道:“伯英受点委屈无所谓,汝愚怎可以答应与襄樊会划河而治呢?”

徐汝愚听他语气中已不把自己当作襄樊会的人了,心想:划河而治的牺牲确有所值,叹道:“不答应又能如何?邵先生料定我们此时脱离不开襄樊会,所以乘机发难。”

许伯英叹道:“邵先生不会想不到日后的遭遇,还如此尽心尽力为襄樊会谋划,唉……”接着又道:“父亲来清江之后,我们一同加入青焰军,汝愚,你看如何?”

徐汝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始终把你当作青焰军的人,但是此时还要跟襄樊会处好关系,不需急于一时。”

许伯英点点头,释然说道:“我明白了。现在我们当务之急就是打通清江水道,而水营十六艘战船满编应当可以纵横清江,但是需要船师一百六十名,水手一千名,水军六百名,水营护军六百名。即使我们把人员都投入到水营中,还是远远不足。汝愚可有定计?”

徐汝愚轻笑道:“哪能事事料定?现在只有两艘战船能够整编出战,还给昧生与魏禺带到溧水上游去了,现在只能凭借强弩机封锁河口。船中的军械可以装备一个整编水营、二个整编步卒营,还要十架抛石弩的配件,箭簇的消耗暂时可从雍扬秘密补充,但是日后发生大的会战,仅从雍扬补充是不够的。伯英还怨我将溧水河谷让出大半?可光是南岸近三十万亩荒芜良田、武陵山北麓缓坡、溧水与清江河道就可以养活十多万人。他日襄樊会若能在北岸立足,我们就越过台山向抚州方向发展;襄樊会若不能在北岸立足,我们再接过手来不迟。”

襄樊会有青焰军为依托,兼有邵海棠等人筹划,在北岸立足已是不难。从溧水河谷沿清江向北部发展,有利处太多。许景澄初来乍到,仅为青焰军船队协护一次,就要求独占溧水河谷北岸大片土地,占据向北发展的有利方位;青焰军只有越过二百余丈高的台山向东发展。许伯英生怕徐汝愚当场翻脸,不想徐汝愚主动让出北岸河谷,只要求许景澄允许许伯英在青焰军任职。

许伯英单膝跪地,激声说道:“汝愚以国士待我,我故以国士报之。”

徐汝愚将他扶起,说道:“国士无双,有伯英助我,将整个溧水河谷让掉又何妨?”

徐汝愚与许伯英并肩走出营帐,外面已经开工修建营寨了。跟随徐汝愚来宣城的民众之中,匠工人数不多,但也齐全。徐汝愚欲在南岸立足,对这座营寨要求自然严格。即使在他处新修城池,这个营寨也可用来屯留控扼溧水河口。

目前人力限制,夯筑土墙是唯一选择。叔孙方吾按徐汝愚的要求丈量了五百步见方的近岸平地,已经开挖地基。见徐汝愚与许伯英走出营帐,忙唤身边一个黑瘦陀背老人一起迎了上来,说道:“汝愚,你教我的土墙夯筑方法,有人提出改进,我把他领来,你自己问问他,看可行不可行?”

老人见徐汝愚明亮的眸子向他望来,神情拘谨起来,扯了扯叔孙方吾的袖口,示意由他来说。徐汝愚整整衣裳,躬身施礼,说道:“请先生不耻教导汝愚。”

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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