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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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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国端说道:“此处不是详谈之所,兄台若是不介意,可随小弟去远菊楼小酌。”

第八章 楼名远菊

徐汝愚五人与许端国约定酉时初刻在镇东首的远菊楼相会,回到松龄客栈。

幼黎洗去脸上掩饰真容的灰粉,露出清绝艳丽的绝世美姿,散下芳草盛美的青丝,鬓黑如漆,其光可鉴,披垂在双肩上。徐汝愚从妆奁里挑出一支牛角梳,替到她的手上,轻轻说道:“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幼黎依在徐汝愚的肩上,两人目光在铜镜中相遇。幼黎轻轻吟喝:“宿夕不梳头,丝发垂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徐汝愚静静坐在幼黎身侧,看她盘梳秀发,绾起螺髻,时光于不知不觉间流逝。徐汝愚与幼黎出得房门之时,日已西斜,流丹般的余晖映在幼黎面上的轻纱上,使得她完美柔和的下颌、唇线若隐若现,更添迷人风致。

珏儿回来之后,心思一直放在枣红驹上。这时见幼黎云发缀着寻常宝钿花钗出来,轻声说道:“要不我玩个几天,便将枣子还给马场?”

幼黎婉尔一笑,说道:“说傻话,本是就想将蜓翼步摇让你戴的,现在用来换马,更合你的心意,不是吗?”

五人缓缓向远菊阁行去。

徐汝愚午间在马市显露惊世身手,并与雍扬马帮许端国相约远菊阁的消息早已传遍商南镇。午后,丹江会馆传出消息,说那人极可能具有一品级高手的实力。商南镇微妙的平衡极有可能因为这二男三女的出现被打破,如何能让各方势力不关注?现在远菊阁中各方势力聚集,都想一观突然现身商南的绝世高手是何方神圣。

徐汝愚赶到远菊阁,许端国、许伯英正陪着一个中年男子候在楼下。

珏儿、叔孙方吾随幼黎花舫行走天下,所识之人甚广,除非不与商南各方势力接触,否则难掩身份,索性俱以真面目见人。其处虽说紧挨晋阳,霍青桐未必控制得了此处。

站在许端国、许伯英中间的中年人看见珏儿、叔孙方吾、叔孙氏簇拥着徐汝愚、江幼黎徐徐走来,如遭雷殛,当场怔住在那里,此时他已然明白那个梳着妇人髻的蒙纱女子正是才色倾国的琴仙子江幼黎。

江幼黎体态约柳,袅袅行来,轻纱上露出亮如明月的眉眼,顾盼间流波生姿,情意绵绵的望向身旁的徐汝愚。

中年男子脸上阴晴不定,忖道:传闻江幼黎在怀来神奇失踪,却没有想到她现身此处,还与身侧的男子结为夫妇,这消息若传出去,怕是比当初水如影与青凤将军隐居江湖的传闻更能让人惊骇。

中年男子疾步迎上去,向徐汝愚说道:“在下豫南许亭易,见过二位。”

徐汝愚抱手说道:“兴化蔡更俗,携内子江幼黎见过许二当家。”徐汝愚以母姓小字告之,也不算骗他。

许亭易一怔:果不其然,琴仙子江幼黎已嫁于眼前此人,只是青州兴化府何时出过这样的年青高手?

许亭易与叔孙方吾等人见过礼,不动声色的将五人迎入楼中,此时楼中已然沸腾起来,争先恐后的拥过来,想要一睹江幼黎的天姿国色,更想看看那个拥得佳人归的蔡更俗是何等人。

许亭易,豫南马帮二当家,年约四十五六,鬓发已染上了些许霜迹,双手指节粗大,体沉气匀,提足之间,息行不断流转自若,双眸中精光如电闪闪,显是精明多思之类的高手,难怪马帮让他在商南镇主持大局。

许端国与许伯英心中诧异一直未止,江幼黎从普通妇人恢复盛容,如乌云散去明月骤现,虽说蒙着轻纱,颦眉顾盼间已是风流无限,晋阳霍青桐惘顾郡王世子身份,相随游历江湖,使她名声盛隆天下女子无人能及。谁也不曾料得她会突然之间嫁于这个名不入众耳的男子。

许端国、许伯英相对而视,想起最初两人带着四名家将打劫徐汝愚五人时的情形,哑然失笑,情知当时若将错就错劫了他们,不知会生出何等可怕的是非来。

他们虽不明徐汝愚身份与来意,却也知道他有恶意的可能性极微,坦然随后跟进雅室之中。

许伯英离开马场之后,便将与徐汝愚三次相遇的详情悉数禀报徐亭易,连自己与许端国对珏儿心生爱慕的事情也全盘道出,他知道自己深陷其中,未必能看透全局。

徐汝愚是从怀来境内突然现身的高手,并且相随的四人俱有不弱的身手。五个人还与隶属于晋阳霍家的丹江漕帮发生冲突,随后又向马帮示好,这一切让精于世俗的许亭易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并不认为徐汝愚能觉察出伏牛山中的异常。

许亭易乃是精于世故圆滑通达之人,心中虽说有无穷无尽的疑问,脸上却表现得浑不在意,与徐汝愚等人怀来盏往,不需多时,显得十分熟络,令徐汝愚暗暗叫绝。

许亭易道:“七月从东海郡传来青凤将军视富贵如浮云,与水如影双双隐憩的传闻。这时,亭易得见蔡爷与江姑娘结下秦晋之好,与徐水二人共成佳话。”

幼黎轻泯双唇,笑意盈溢的横了徐汝愚一眼,旋即垂下头来。幼黎进入雅室之时就摘下面纱,露出真容,此时对徐汝愚露出儿女情态,更添美感,令徐亭易等人深觉她盛名不虚。

徐汝愚暗道:你不说还好,说出这话给我平添不少麻烦。微微一笑,说道:“传言多有失实。青凤将军一事又有何人亲见,不过凑巧他与水姑娘同一日离开雍扬而已。”虽知如此说来,或许会引起许亭易的警觉,不过他实不愿意此事引起幼黎的不快。

果然如他所料,许亭易问道:“听蔡爷口气,似乎对雍扬府近来发生的事甚为熟悉。如今天下名声最盛者,青凤将军也。听了他的功迹,就是有人说他长着三头六臂,亭易也不敢不信,可偏偏听说他与我等俗人一样,长了一双眼睛、一对耳朵,并且年纪与蔡爷相若,看上去似乎不谙武艺,这就让亭易心生疑惑了。但是青凤将军行刺伊周武事实俱在,也不由得亭易不信。今日得见蔡爷,才信了一切都是真的,果真是少年出英雄,只是亭易见识浅鄙了。”

许伯英帮缀着说道:“东海又盛传青凤将军乃是‘六俊’之首徐行的独子,伯英自幼听闻徐行当年事,心中十分羡慕,听到青凤将军事后,专程前往雍扬府,不想青凤将军业已离开东海郡,蔡爷若是知晓青凤将军事,挑一件与我等说了,我等定会十分感激。”许端国在旁附和着。

徐汝愚不由暗叹许氏父子的警惕,但不知许氏父子的用意,不敢贸然承认身分,只得做出十分不耐烦的样子,眉头轻皱,语气稍显厌恶的说道:“我听得的也是众口交传的,未必真是如此,还是不说为佳。”随即肃容道:“不瞒徐二当家,我们与霍家有点过结,所以在晋阳故布疑阵,飘零流落至商南,在此得识许二当家,实乃我等有幸。”

霍青桐追慕江幼黎一事,天下早就风闻,以此为借口也由不得徐亭易不信。

许亭易说道:“前些日从怀来传来一些传闻,敢情真有此事。”

许亭易与许伯英交换了一记眼神,哈哈笑道:“商南地处三郡要冲,韩楚大地各方势力均有染指,便是远在幽冀的蔡家、南平的元家在商南都有代言人,便是荆郡诸家也有不小的势力暗藏此处,哪轮到霍家只手遮天?”

徐汝愚“哦”然一声,说道:“敢闻其详。”

许伯英说道:“蔡爷可知商南的三横三纵六条长街将商南分成十六块区域,这十六块区域,除去中心四块各家形成默契均不染指外,其他十二区域就分属十二家,除这十二家外,尚有一些小的、暗藏的势力存在。”

徐汝愚料得商南必定复杂得很,却也没料得如此复杂。眉头轻拧,暗忖:张东遗族占据南阳府的潜山、宿松两邑,博陵至商南的商道塞绝,想不到各家还是很看中此地。

许伯英继续说道:“商南东南为南阳会馆、符家堡、宿潜会,五年前张东在江津遭吴储刺杀,江津城为易家所得,张东遗族四万精兵侵占南阳府宿松、潜山两邑,符家迫于张族残余势力的强大,接受被其分去两邑的事实。宿潜会便是张东遗族在商南的势力代表。”

徐汝愚知道正是江津、清河方面对南阳的张东遗族封锁物资输送,使得南阳诸邑的盐铁所需俱依赖于商南,故而允许各方势力进入商南,使商南成为三郡商品集散中心之一。张东遗族更是依赖此处盐铁的供应。

许伯英继续说道:“商南西南为丹江漕帮堂口、霍家怀来会馆、南平两湖会堂口,西北为襄樊会堂口,荀家济宁会馆、秦川握瑜帮堂口,东北便是我们马帮、幽冀础艮堂堂口、汾郡河帮堂口。”

徐汝愚问道:“江北八郡的世家不是联合对襄樊会施行诛杀令,何故商南还冒天下大忌,存有襄樊会的堂口?”

许伯英说道:“啊,西部襄樊会的堂口已然不存在了,那片地盘被南平两湖会的势力渗透了。另外在中心四块区域不知隐藏了多少家势力在其中。一座食店茶肆说不定就是南宁越家或者东海陈家在此地的眼线,便是域外异族在此处也屡见不鲜,蔡爷若是有兴致,改日伯英请你去狂沙楼吃上一顿图图人特有手抓羊肉。”

要冲之地,若是各方强豪不来布眼线才让人奇怪呢,只是不知东海陈族在此处由谁负责。若是干爹信得过的人,此处消息传回东海之后,干爹定会让他前来与自己联络。

徐汝愚心想:商南七八万居民之中不知隐藏多少天下各方势力的精锐战力,就是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场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互相牵制,形成现今如此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自从在沂州与邵海棠、许景澄分开之后,襄樊会分散各郡的数万会众准备徙往荆越之南一事,一直让徐汝愚心中牵念。襄樊会在襄州起事时,诛尽世家子弟,犯了天下大忌,江北八郡世家联合施行诛杀令。散于青州、永宁的会众可借道东海向越郡迁移,但是在晋阳郡的会众如何穿越世家的封锁呢。

徐汝愚去晋阳寻找幼黎等人,一直未曾听到襄樊会在晋阳郡境地内活动的消息,心中十分奇怪,百思不得其解。那日在晋阳郡长寿邑山道听许伯英无意之间提起南阳府,心生一念:晋阳的襄樊会众可能隐藏在豫南府与南阳府接界的伏牛山区。

徐汝愚得知襄樊会曾经在商南设过堂口,心想:襄樊会应当还会有势力隐藏在商南,笑道:“怕是今日这座远菊楼中就荟萃了各派精英吧。”

许亭易哈哈笑道:“蔡爷今日午时在马市露的一手,岂能容人小窥,商南表面上风平浪静,可谁睡觉不是枕着刀柄?”

许亭易话说得风趣,众人俱识机笑了起来。

许亭易望着叔孙方吾,笑道:“叔孙爷子一双妙手名扬天下三十余载,倒也不需像我们枕着刀柄睡觉。”随即话锋一转,望向徐汝愚,说道:“不知蔡爷擅长那种兵刃?”

直接询问他惯使的兵刃,实乃天下习武者之间的大忌。徐汝愚知道他们已然怀疑自己的身份,也不以为忤,说道:“我的武艺是由叔孙叔所授,自然也使得一双手。”

见徐汝愚一脸坦然,许亭易却是不信,叔孙方吾虽说也有难得的好手,却不能培养出如此出色的高徒。但看叔孙方吾也是一脸坦然,让许亭易疑惑起来:难道他不是那人?

众人各怀心思,一席酒吃得无滋无味,随意谈论天下事,往往说不了三四句,又会回到东海之事上,徐汝愚起先应付几句,后来索性不接话。许端国时不时与珏儿搭几句话,但碍于二叔许亭易在场,不敢太过放肆。

忽的,沸反盈天的大厅一时间安静下来,徐汝愚侧耳一听,大厅内众人沉息微微,不似发生什么突然的变故,征询的向许亭易望去。

许亭易笑道:“远菊楼每逢此时,会请说书艺人柳麻子说上一出。不出所料,今日说的还是青凤将军。”

许伯英说道:“亭山先生在商南算得上一号人物,他每日只说一出,收资一金,商南的酒店茶楼还是争先恐后的请他出场。近来,天下风闻青凤将军事,他亲往东海郡采风,伯英随行其后。东海郡上至达官贵戚,下至黎庶百民,一听亭山先生是为整理青凤将军轶事而来,无不欢欣雀跃,每日不需他出客栈大门,就有人成郡结队前来说一说他们心目中的青凤将军,豪门世家也争先邀请亭山行先生做客挑明月楼或觞寄阁。我等在雍扬呆了半个月,又去宛陵十天,光是笔记就记了三摞。虽说不偏听偏信,求证务实,但是青凤将军治军详情列为东海绝密,也就不得而知。张仲道将军破例让我等观演青凤精骑的操列,让伯英叹为观止,心想就是与当年青州鬼骑相比也不相让。沂州行刺伊周武一事更让天下人为之疯狂。伊周武是堪比宗师的武学大家,并且沂州是伊族老营,被青凤将军在街头刺杀身亡。若说青凤将军弱冠之年就达到宗师级的修为,天下人都不敢轻信,正是如此,那日夜间发生的事情,更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然而参与行刺一事的人,均讳莫如深,亭山先生不得已用传奇手法述之。青凤将军与名艺水如影一事也是众说纷纭,后来雍扬都尉江凌天予以澄清,但天下人俱不大相信,至于亭山先山会如何评说,我也不能在此料露,免得亭山先生日后找我算账,说我坏了他的行规。”

许端国说道:“亭山先生说书让人如临其境,欲罢不能。青凤将军传共分十二出,分别为:千里报信、宛陵治军、齐川城下、新丰军事、隐遁雍扬、沂州刺伊、宗师相邀、雍扬都尉、丽阳抗寇、景阳奇谋、雍扬新政、青凤隐踪。”

幼黎轻横徐汝愚一眼,轻启朱唇柔说道:“妾身游走天下,尝听闻柳先生名,惜不得闻见其貌其声,只是不知柳先生今夜说的是哪一出?”

许端国说道:“昨日说的景阳奇谋,今日应当是雍扬新政,说的青凤将军在雍扬府一破常例,推行《流民安置令》与《战后荒地处置令》的事,使得百万流民得到妥善安置,被雍扬百民视之为万家生佛,功比其父六俊之首徐行。”

徐汝愚闻听此言,心神一动,暗想:柳亭山交游天下,多与儒士俊杰交往,父亲生前多次提过他,说他与六俊诸人都有不浅的交情。只因他脸上鼻翼生了许多碎麻点,天下人多以柳麻子唤他。许伯英与许端国以敬语相称,怕是他的晚辈子侄,看来自己没有找错人。

徐汝愚说道:“听闻青凤将军事久矣,事关两策的传闻却很少听见,伯英兄身居韩楚六俊之列,想必对此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许伯英正欲说话,楼下亮音传来:“听闻琴仙子做客商南,柳麻子代表在座所有仰慕琴仙子的人,敢请琴仙子演上一曲,让我等也有机会聆听到琴仙子妙若天音的琴声?”

徐汝愚看在座众人神色,情知说话之人正是柳亭山。

江幼黎起身离座,拉开雅室的门,凭栏向楼下大厅嫣然一笑,说道:“幼黎见过柳先生。柳先生说的是青凤将军事,幼黎怎敢藏拙?”

柳麻子未料得江幼黎如此爽然应诺,抬头望见美若天仙一般的江幼黎身侧并依着一名弱冠男子,见他气宇轩昂、丰神俊朗,虽说不上浊世佳公子,难得他眸光敛而不浊,似有无穷无尽的盎然生机藏育其中。

若非今日马市数百人亲眼所见,怎么也看不出徐汝愚的高手风范在何处。柳亭山五十有六,自幼飘零天下,识人无数,初观徐汝愚心生不过如此的感觉,再看时,就觉得眼前此人无比生动起来,细细对比心中青凤将军的形象,心头一念晃过,骤然间呆在那里:更俗,青凤将军徐汝愚的小字不就是更俗吗?

徐汝愚见柳亭山黄瘦脸上麻点瞩目,然而双目炯炯有神,洗得发白的蓝衫长褂长垂,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五缕稀疏长须,落垂颈项,生出几分飘逸之姿。徐汝愚自从在马市显露身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过多时。弱冠之年修为能达到他这种境界之人,当世可称得上风毛麟角,虽说徐汝愚在马市并未完全展现实力,终是无法避免人们将他与青凤将军相比,也就不难看到他与青凤将军的符合之处来。

当初在竹行小镇,宜观远便隐约猜出他的身份,只差没有最后证实。许亭易、徐伯英席间诸多有意无意的问话,也显出他们对徐汝愚的身份的怀疑。商南此处,信息汇集,藏龙伏虎者不知凡几,即使现在未曾识破他的身份,日后也会生疑。

然而,柳亭山乍见自己便对自己身份起疑,还是让徐汝愚吃了一惊。

柳亭山现在也知道江幼黎为何如此落落大方,原来徐汝愚成了她的夫君。柳亭山心潮起伏,暗忖:这个消息传去,怕比青凤将军刺杀伊周武、溃败普济海匪更加轰动。说书人最是注意收集各种传闻,这一瞬间种种传闻在柳亭山脑中一过,被他富于幻想的脑子一梳理,徐汝愚与江幼黎之间的种种情形便能想出十之七八来。此时对他来说,听江幼黎弹琴一点也不重要了,他恨不得马上就向徐汝愚、江幼黎求证心中的猜测。

幼黎低声吩咐珏儿去客栈取琴来。此种良机,许端国自不会错过,义无反顾的替叔孙方吾充当护卫的职责,跟随珏儿身后而去。许伯英脸上微露苦涩。

第九章 襄樊会众

江幼黎绝世容颜光彩耀人,虽然她赖以妙绝天下的琴技成名,但是她的艳名也随之远播天下。她蒙着面纱进楼之时,妙曼身姿已让众人有着诸多的遐想。现在众人看到她的真容,还是一下子给震撼住了,一时鸦雀无声,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再看她身旁的徐汝愚,只觉得这青衫及身之人平淡无奇,羡艳、嫉妒、敌视、仇恨等种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齐齐向他射来。

徐汝愚夷然无视这些复杂的目光,将嘴唇附在幼黎的耳边,轻声说道:“娶了你,可把天下男人都得罪光了。”

幼黎飞快白了他一眼,随之神态娇柔的垂下头来,脸颊生满红霞。稍顿片刻,向厅下的柳亭山说道:“请柳先生雅室一聚。”说罢携着汝愚的手径直进入雅室之中。

柳亭山正要去与徐汝愚相认,怎会推却,拱手揖腰向大厅里的众人环谢一周,歉然说道:“江大家相召,诸位应当明白柳麻子的心情。”有人粗鄙说道:“你脸上麻子都发光了。”一堂哄笑,俱十分羡艳他,哪能会怪他中途退场。柳麻子又做了一揖,才大步流星的迈上楼去。

柳亭山半步迈进雅室,磁性好听的声音就响起:“柳麻子见过江大家、蔡爷、叔孙爷子。”随手掩上门,才向许亭易打招呼:“许二当家不见罪柳麻子先向江大家问候吧。”

许亭易笑道:“谁不知道柳麻子是个人精,你的书场马上就要开场,你还敢担搁在这里,就不怕季大胖子克扣你的薪资?”许伯英向徐汝愚等人解释:季大胖子乃是远菊楼的主人。

柳麻子哈哈一笑,说道:“有江大家在此献艺,远菊楼只怕比往日要火爆上十分,季大胖子不谢我好意,哪敢上来唠叨?”幼黎说道:“柳先生还是唤我幼黎吧。柳麻子书艺传闻天下,所说又是俊杰之传奇,幼黎抚琴不过雕虫小技,哪敢称大家?”许亭易说道:“柳麻子评出口的,便是真真切切的大家,亭易是粗人,四年前曾在汾郡郡王府听幼黎姑娘弹凑过一曲,如今还是记忆犹新。”

徐汝愚对四年前的事印象极浅,现在想来已记不得见过许亭易这人。那时自己重伤初愈,对外界漠不关心,自然不会留意那时在汾郡郡王府的普通宾客。心想:他或许也未曾注意到我就是当时侍立在幼黎身侧的小厮吧。

徐汝愚正失神回忆往事,忽的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许马匪与柳麻子的坏话已传进我的耳中啦,也不怕我在菜里多加几把盐?”

许伯英打开门来,一个矮胖子站在门口,满满当当的挤满整个门框,提着一坛酒向江幼黎、徐汝愚笑道:“我就是他们口中的季大胖子,江大家、蔡爷唤我季大胖子就行。”说罢,将手中酒坛一晃,望了望柳亭山,说道:“这坛极品‘平城秋露’,柳麻子让我提上来相谢江大家同意在远菊楼献艺的。”

许亭易闻言一震,惊疑的望着柳亭山,目光又迅速扫过徐汝愚与江幼黎,慌忙离座将季大胖子拉进来,把雅室的门掩实,对柳亭山沉声说道:“这可开不得玩笑。”

平邑产美酒,其名“平城秋露”,性烈,居天下之首。徐汝愚在雍场只喝这一种酒,已经传遍天下。柳亭山让季大胖子独独献上此酒,其中深意可想而知。柳亭山撇嘴一笑,转身面向徐汝愚肃声说道:“东海来客、兴化故人。”

徐汝愚在沂州与邵海棠相遇之时,邵海棠就是说的这一句话。徐汝愚闻之大喜,知道他马帮、远菊楼以及柳亭山都与襄樊会有关,才能知道他与邵海棠相遇时的对话,忙起身坦露身份,说道:“我正是徐汝愚,邵先生可在伏牛山中?”

许亭易也是大喜,对季大胖子说道:“敬堂,快去后院重新安排酒席,我们马上就过去。”

幼黎对徐汝愚说道:“叔孙婶在此陪我弹琴,你们去后院商议吧。”徐汝愚想想也对,见柳亭山也是与闻机密之人,心想:他在襄樊会中的地位不低。开口问他:“你的书场不打紧?”

柳亭山笑道:“等他们听了幼黎的琴声,就会忘记还有柳麻子这人。何况青凤将军就在眼前,我如果不将所有详情盘问个一清二楚,怎么敢在这里继续说下去?”

徐汝愚与叔孙方吾随许亭易等经远菊楼暗道下楼,穿堂过户来到后院的一间精舍。

许亭易说道:“在院子东北有一处暗门,穿过暗门就是马帮堂口的后院。”

徐汝愚见他告诉自己马帮的机密,心知他为了取信自己,心想:我此来商南便是为了寻机助一助襄樊会,自然不会与你们马帮拘以小节,只是马帮与襄樊会有什么关系呢,让马帮甘犯世家大忌相助襄樊会?

许亭易似乎猜出徐汝愚心中所想,说道:“当初襄帮与樊帮组建襄樊会时,我豫南马帮也参与其中,只是襄帮、樊帮在明,马帮在暗。起事之时,邵军师并不支持起事之议,只是大当家坚持,邵军师无奈只得要求让实力并不强大的马帮继续隐藏在暗处。正是此举为襄樊会留一条退路。襄州失败后,襄樊会十六万会众遭到荀家屠戮,余下四万余名会众散于青州、永宁、晋阳等郡。青州、永宁的会众得青凤将军的相助,大多顺利移到东海郡内,只等着明年初春向越郡清江府迁移。原先散布在晋阳郡的会众,现在聚集在伏牛山,一直没有办法穿过永宁郡到东海去。亭山是邵军师的好友,虽不是襄樊会的人,却一直为襄樊会奔波。”

徐汝愚早就想到他一个月前去东海郡,怕不是只为打探自己的事迹这么简单,没有想他如此古道热肠,肃然起敬,说道:“柳先生为襄樊会联络东海郡,路途劳顿了。”

柳亭山笑道:“相比青凤将军的功绩,亭山做的事不堪一提。若是青凤将军能将你与幼黎姑娘之间的事只告诉我一人,让我再去东海跑个来回也愿意啊。”

徐汝愚见他三句话脱离不了本行,虽不欲别人宣扬自己,也不想就此拒绝他,歉然一笑,转而向许亭易问道:“许当家,现在山中聚集了有多少人?”

“一万二千人。但是可以上阵作战的不足一千人,其它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加上这几个月来,他们藏在伏牛山中,粮食供应不足,变得更加虚弱了。”

徐汝愚倒吸一口凉气,心想:马帮要瞒过世家设在此处的眼线,自然无法大量的给山中送给养,山中困境可想而知是多么的艰苦。徐汝愚见许亭易等人满目热切的注视自己,知道他们现在束手无策,将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徐汝愚不仅苦笑,心想:伏牛山与东海郡之间隔着南阳、清河、仪兴三府近一千四百里的遥遥路途。一万多人要不动声息的穿越千里之途,就是插翼飞行也难办到,必须另加计议才行。不忍看着他们失望的神情,岔开话题说道:“柳先生怎么一眼就看出我的身分来?”

未待柳亭山答话,许伯英代他说道:“柳先生为了能在说书时将人物说活,他在东海郡时将汝愚的生活习惯、外貌气质、日常谈吐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其实只要听过柳先生说书的人,再联想到汝愚在马市上露出的惊人身手,心中都有几分怀疑。”

徐汝愚哈哈笑起,说道:“都是珏儿引人注目,我要隐身也办不到。日后唤我汝愚即可。哦,午间罗虬在马市滋事,可是纯属他个人因素?”

许伯英答道:“丹江漕帮与我们马帮一直有些磨擦,午间罗虬惊忧珏儿姑娘,只是借机衅事而已,日后珏儿姑娘出入,我让人跟着,只要不去东南他们的势力范围,应无大碍。”

徐汝愚想了一阵,说道:“伯英兄今夜带我进山吧,我想见一见邵先生。”

许亭易说道:“这没问题,伯英今晚要送一批粮食入山。江姑娘她们是不是搬到这边来住?汝愚的身份在商南怕是隐瞒不了多久。当年吴将军曾在江津刺杀张东,宿潜会是张东遗族的势力,若是让他们知晓汝愚与吴将军的关系,怕是会有不利汝愚的行动。”

徐汝愚自然知道暗箭难防的道理,也不推却,说道:“那就麻烦许先生代为安排。”见他敬称义父吴储为吴将军,心中大感安慰,不由对他多了一分好感。

许亭易忙说不敢当,唤了一个人进来,让他随叔孙方吾前去松龄客栈安排移居远菊楼的事宜。

此时,幼琴清冽的琴音传来,徐汝愚静默不言,虽说与幼黎相遇已有一个月的时间,却一直无机重新聆听她的琴音。幼黎弹奏的是古曲《阳春白雪》,雪竹琳琅之音,尽现万物知春、和风荡涤、懔然清洁的意境。

许亭易、柳亭山、许伯英都静默不言,沉浸轻柔喜悦的渺渺琴音中。

叔孙方吾领人将行装搬运到远菊楼后院时,江幼黎与珏儿等人也来到后院中。许端国显是知道了徐汝愚的身份,喜不自禁,乍走到徐汝愚的面前,却不知说什么好。

许端国与许伯英虽是堂兄弟,性格差异甚巨。许伯英勤思多谋,少年老成,多年助其父许亭易经营马帮事务,甚为马帮上下倚重。许端国心性躁动,虽说有一身不错的修为,要成大器,尚需多加琢磨。

徐汝愚随许亭易、许伯英去马帮堂口会见马帮在商南的重要头目,回来见珏儿头上缀着当初与许端国换枣红驹的蜓翼步摇发饰,知道许端国归还的,看到珏儿脸上的得意神色,笑道:“马场中最好的一匹马让你白得了。”

季大胖子在旁说道:“幼黎姑娘答应每晚都在远菊楼献艺,算不上白得。”

徐汝愚想起什么,向许亭易说道:“许先生,东海陈族在此由谁主事?”

许亭易说道:“去年东海郡陷入危局之时,陈族在商南明处的势力悉数撤离商南,而隐藏的势力级别尚不足参与我会借道东海郡的机密,所以东海何人在此主事,我们也不知晓。”

雄霸一方的世家在各地都建立快速安全的通信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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