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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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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汝愚说道:“瑶光殿与荀烛武在秦州势力最大,西京巨变虽不能断定与之有关,却可断定李思训与荀烛武绝不会容许勤王诏落入别家势力手中,否则秦州将会出现另一家可与荀烛武西略军抗衡的军事力量。”稍稍一顿,又说道,“谷石达继续留在秦州,却会促使秦州西境的世家豪族整合到瑶光殿的势力之中。”

第四章 天下四方

西京消息陆续传回,十数日后,江宁众人才理清西京之变中的巨细。谷石达屠城三日,洗掠全城,城中世家子弟为之一空,富户家产尽遭抄没。谷石达又令姬野率军士挖掘两朝帝陵与妃嫔寝,将随葬宝器盗尽。旧朝历代先皇均葬于景隆山上,诸帝陵寝美轮美奂,傅氏驱元氏出西京,还派人看护,并且定期修葺,却不料谷石达会贪坟中金。

傅氏才传三代,并且新朝建立之后,世家在地方上的势力膨胀到极点,内廷权柄甚弱,高祖及闵帝的陵寝要简陋些,依旧让姬野领人掘开。少帝死后让百官分食,竟连一付尸骸也未留下。

五日后,荀烛武将六万兵马,掩袭西京东北的栎阳城,一夜尽歼驻守栎阳的五千肃川兵,一举夺下西京西北的门户,进窥西京。后一日,萧逸之将两万兵马出现在西京东南的蓝田,蓝田六千守军无心恋战,是夜弃城而走。

谷石达屠城六日,荀烛武出兵夺取西京东北、东南的两个门户,一主一从,一南一北,形成对西京谷石达部的夹击之势。荀烛武出勤王诏,号召秦州诸雄共驱谷石达出秦州,恢复汉室正朔。

谷石达才知勤王密诏一事竟是荀烛武一家谋算,害他打错了算盘。

谷石达初知有勤王秘诏之事,只当张温会将其交到狄襄手中,狄襄据以号召秦州西部的郡雄,肃川兵西归之路将会给截断。时势令谷石达不敢稍有迟疑,遂想掠夺尽西京的财宝便西归天水。却料不到张温会将勤王密诏交到荀烛武手中。若是少帝未亡,荀烛武若想仅以一封勤王密诏就号召秦州诸雄,想也不用。任是谁都明白,荀烛武的狼子野心不比谷石达稍弱,秦州诸雄怎会为他所用。荀烛武率西略军进入河东府,也都是依赖于掠夺世家富户为生。谷石达虽然烧杀掳掠无所不为,但却不会去强攻龟藏在坞里的世家强豪,秦州西境的世家势力依然极盛。但是秦州东部的世家势力几乎让荀烛武连根拔起,谷石达陷西京,荀烛武便收缩兵力,并不急于与谷石达在西京境争雄,却非满足于河东侯的封爵,乃是巩固所占领的区域,加强占领区域的统治,清除反对势力。

谷石达弑少帝烹食之、歼杀帝妃、戮群臣,洗掠西京,屠世家子弟,诸如此类天愤人怒的作为,令秦州世家再也无法隐忍,见荀烛武在栎阳出勤王诏,秦西世家也兵出坞堡,从西北、西南两个方向往西京近郊集结。

谷石达心知中了荀烛武的计,却无可奈何,不出西京,势必陷入秦州诸雄与荀烛武的合围之中。荀烛武初入秦州之间,所率的兵马皆从流民中挑选出来,虽然有十五万众,谷石达却不畏惧,但是荀烛武在夏邑练兵近年时间,流民军的战力应有相当的提高。

九月二十八日,谷石达驱西京之民数十万西出西华门,令军士从东泰门纵火,宫城内包括衍庆宫、碧泉宫在内的所有宫室与宗庙屋舍都陷入火海之中,又令军士从东城纵火焚烧民宅,荀烛武与秦州联军近二十万,围在西京四周,坐观繁华西华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肃川兵沿渭水西行,大军之后则是数十民被逼迁徙的民众。西京西出的道路多崎岖不堪,数十万人行在秦岭北麓崎岖的山道,缺衣少食,倒毙路途者不知凡几。

待西京大火熄灭,留给荀烛武与秦州诸雄的却是一片方圆数十里的绵延废墟。荀烛武率本部兵马驻在废墟之外,令秦州诸雄追击西归的肃川兵。

秦州诸雄虽与谷石达有国恨家仇,却不愿直面肃川虎狼兵,衔尾而追,却不从小道绕行阻截。

谷石达将流民放在大军之后,隔开衔尾而追的秦州诸雄;也不调派兵力殿后掩护,只在大军与流民之间拉开相当的长距离,用重兵镇慑,以免流民冲溃本部阵列。

渭水出天水,穿行于秦岭西北,行成狭长的河谷地形,秦州诸雄追击肃川兵,却让数十万流民间隔在中间,数十万人在渭水河谷形成数十里长的人流。

秦州诸雄知道若让谷石达将这数十万流民带去肃川,肃种实力将大增,不需多时,谷石达将有能力再侵秦州;但是也不敢将流民纳入己军阵列,以免让肃川所乘。追击之时,不时遣出精骑,冲刺流民人群,肆意屠戮,比肃川兵更甚。

流民不得前行避入肃川兵阵列之中,亦不得退避到秦州兵阵列之中,刀兵之下,只得向两侧的险峻山岭攀缘,以期避开兵祸。

谷石达率肃川兵抵达陈仓之时,尾随的流民已不足十万,从陈仓往西京的道上遗尸无算,然而勉强逃入崇山峻岭的流民,衣不遮体、食不裹腹,又无能度过已经悄然降临的严寒季节。

秦州动乱不堪,西南、东北方向则显得平静许多。容雁门的西征军似乎让巫、骆两家的联军给挡在蜀京蓉城之外,不能继续再向成渝的腹地再前进半步。数十万的呼兰大军侵入幽冀,数月之间尽攻幽冀全境,只有范阳一座独城虽矗立在幽冀北境。呼兰人并没有想象中当样对这座独城猛攻狂打,在试探性的发动几次攻势之后,发觉范阳城内的军民抵挡意志强烈,便用十万马步兵围困范阳城,役十万流民,在范阳城外挖了数道深濠、筑了一道围垒,用深濠围垒将范阳城围在当中;其余兵力则往幽冀各地,清剿各地的抵抗势力。幽冀投降将领则继续整合扩大安阳营,配合呼兰主力军队的清剿战事,十月之初,除了躲入险辟山岭的抵抗势力之外,幽冀平原上的抵抗势力几乎一荡而空。由于呼兰主力战力都在幽冀境内,乌湖军对幽冀的侵袭颇受限制,并无多大成果。

越郡战事进程也甚缓慢,徐汝愚似乎并不急着拿下整个越郡,在幼子毓麟之礼过后,徐汝愚着手完善江宁的政制。平民百姓多将视野投向变乱的秦州,有志染指天下的群雄却对江宁的政制变更更感兴趣。宜观远南时江宁,世人确信宜观远向荀氏献《置县策》乃是出自徐汝愚的授意,完整的《置县策》也只能从江宁政制中寻找出端倪来。

江宁在十月之初,正式设立议政堂,典制所出,方肃出领,寇子蟾因秦钟树之事,辞去参议之职,退出江宁诸公之列,以议政都事职统领议政堂群僚会编江宁典章,加青凤府侍奉衔参闻机密,协助徐汝愚署理政务。

方肃时年三十有一,出领议政左丞,兼青凤府参议,正式与邵海棠、许伯英、梅铁蕊、宜观远、云清虚、江凌天、蒙亦等人并列江宁诸公之列。

义安战役之后,洛山阳押解颜氏罪族返回泉州受审途中,因为不明原因致使包括颜卿义在内的一百余名颜氏族人逃脱。洛山阳因此事被解除泉州水营统领一职,召回江宁一直赋闲私宅之中。设立议政堂,洛山阳出任议政堂左签事之职。寇子蟾、洛山阳俱为左迁之臣,却同时出任议政堂的要员,不由令人联想到议政堂不过是徐汝愚闲置左迁之臣的场所。

在议政堂设立不久,徐汝愚下令由方肃代为执掌行政批驳之权,水如影以青凤侍奉职佐之,但在世人的眼里,徐汝愚此举并非实际提高议政堂的地位,方肃、水如影得以代行批驳之权,乃是因为其青凤府参议、青凤府侍奉的职衔,可以看出徐汝愚用近臣控制政务、自己则专务军事的意图。

徐汝愚原设长史府、司马衙、政堂事的用意在于军政分离,在设立政事堂之后,长史府、司马衙、演武堂则由青凤府直领,统辖江宁内外的军事。

江宁在政制上的调整,在西京变乱之际,可以理解成为了更有利于制霸天下而做的调整。

徐汝愚进一步完善江宁诸军的军制,调整江宁军事力量的布局,形成三个重心。以江宁为中心的核心区,由武卫军、青凤骑、青凤卫、江宁水营等军驻防,然而演武堂所内藏的战力却是难以估算的。策将军、卫将军及校尉极以上的高级将领有张仲道、尉潦、季子衡(江宁水营卫将军)、樊文龙、子阳雅兰、洛伯源、彭慕秋等人。彭慕琼以女卫长职加校尉衔,也列江宁高级将职之列。

以凤陵为中心渐向芜州转移的凤陵行营,由魏禺出任行营总管,下辖宿卫军、骁卫军、五校军、江宁水营一部,校尉级以上的高极将领有魏禺、冯远程、刑坤民、肖乌野、班照邻、杨尚、周世隆、李公麟、沈冰壶、薛明锐、君逝水(江宁水营校尉)等人。凤陵行营统御超过十万数的兵力,战略意图明显,为防备南平方向的军事压力。

调整江宁的兵力部署,将白石行营与广陵行营合并,由张续出任总管,下辖青卫军、中垒军、雍扬水营,校尉级以上的高级将领有张续、梅立亭、宁越山、风林等人。又调丁勉臣、许照容分别出任青卫、中垒校尉。

对江水北岸的军事调整,意图尤为明显,撤消白石行营,形成以广陵为中心的广陵行营,就是取消白石行营向永宁方向的战略意图,而将江水北岸的战略方向集中到东海一家势力之上。

与凤陵行营相比,广陵行营的军事力量稍弱,约有八至九万的战力,徐汝愚若真有意对东海发动攻势,至少应在江水北岸集结二十万以上的兵力。但是也有人认为凤陵行营编制如此之众,乃是兼顾到尚未完结的越郡战事,越郡战事至少让江宁投入凤陵行营中三分之二的战力,还有武卫军与青凤骑等战力。若考虑到雍扬方向的策应,越郡战事进入到第二阶段,江宁仍投入超过十万的兵力。在内线调动庞大的兵力,对粮草供应的压力却也不大。

乌湖水营孤悬青州东北的海域之中,由李印统领,校尉级以上将领有李印、君啸云、楼庆之等人,泉州水营镇锁东南海疆,偏离江宁的主要军事方向,弥昧生以卫将军衔出领。

除此之外,徐汝愚在江宁尚建立完整的卫戍军,镇守地方,卫戍军校尉级以上的高级将领有彭奉源、李逸、林僧详、宁越山、孙来、郑柯、沈翼等人。

江宁十月尚不觉寒,徐汝愚披着青衫,端坐在长案前,右手按着书卷,目光却落在空处,若有所思。

南平西征军受阻于蓉城门外,徐汝愚却知道容雁门绝非表现出来的那般一筹莫展,倒是江宁在越郡战事上的迟疑,着了痕迹。北方已渐入寒季,安阳营与呼兰铁骑在安阳临河地区集结,针对河内府的意图十分明显。清河李氏、青州伊氏、汾郡荀氏三家与关应弓的流民大营在汴州结盟。汴州与河内隔河相望,关应弓的流民大营沿河水南岸驻扎,策应北岸的河内府。呼兰主力从安阳直接进入河内府攻城拔寨,必须考虑到对岸流民大营的威胁。呼兰军不善攻城,安阳营军为降军,士气不振,也不利于强攻城池。若想蚕食之,则必须先解除河水南岸流民大营的威胁。

呼兰人不善水,又无舟师,河水湍急,浪高水险,要到十一月下旬才会出现凌迅,逐渐冰封。那时呼兰铁骑就可以迅速渡过河水,向河水南岸的纵深进袭。

寇子蟾说呼兰众人,评贺兰容若论智第一,其次褚师泽;徐汝愚却以为褚师泽体弱多病,不习武学,在崇尚武风的呼兰,褚师泽多半会被漠视,其智算不应在贺兰容若之下,不然贺兰容若不会盛荐褚师泽为侵入幽冀的呼兰军主帅,贺兰容若却只挂副帅之衔。

青州伊氏、汾郡荀氏、清河李氏正针对河水冰封呼兰铁骑踏冰渡河的可能性在南岸进行积极的备战,修葺城池、筑连坞、连堡。虽然还不知呼兰铁骑会以何种方式渡河,但是徐汝愚觉得呼兰铁骑不会待到河水冰封的时候。

第五章 樊族归附

徐汝愚觉得呼兰铁骑不会待到河水冰封才对汴州、河内有所行动。

等到那时,四家联盟在河水南岸构筑相当完备的防御体系,呼兰铁骑若想南侵,只有绕过这个防御体形南行。在范阳城未攻下的时候,呼兰军主力必不会离开幽冀太远,特别是后路遭阻截的情况,更忌贸然轻进。然而有盟军在南岸的策应,呼兰也不可能对北岸的河内发动肆意的攻势。

几可料定,呼兰若要兵出幽冀,进入汾郡境内,势必会选择在河水冰封、四家联盟在南岸的防御体系尚未完全构成之前的时机。呼兰若不出兵汾郡,那在今冬就会全力攻取范阳。范阳孤悬幽冀北境,将十数万呼兰精兵滞留在那里。褚师泽也可能在解决范阳之威胁后,再大规模向青州、汾郡进军。

正思忖间,邵海棠、赵景云从外厢走进来。

徐汝愚专务军事,青凤府直领司马衙、长史府、演武堂,三府校尉、签事以上的将领、官员皆加青凤府侍奉衔,成为徐汝愚的近臣,曹散因秦钟树之事,未能晋升司闻校尉,但也加青凤府侍奉衔,可见徐汝愚有意直接控制司闻曹、北五郡司、靖安司等军情机构。

南闽战事期间,徐汝愚掩袭泉州的途中,赵景云率一百余族兵归附,出言惊动众人,随后一直在徐汝愚身边行走,逐渐成为徐汝愚最重要的幕僚之一。

青凤府直领军事,长史府最重要的屯兵、备粮之务又让许伯英分去,邵海棠的权职渐轻,也惟有此,才有更多时间在徐汝愚身边参谋军务。

徐汝愚抬头见赵景云脸上微有慌乱神色,站起身来,问道:“发生何事?”

赵景云将手中的加急军情递上,说道:“涞水入秋水势渐缓,呼兰于上游掘堤,分涞水入下滹河,进入十月,范阳段的涞水已近枯涸……”

徐汝愚微叹一声,说道:“悉发范阳野民,筑坝于范阳城下,截住涞水,再封上游溃堤,待到来年春水大涨,百里范阳将陷平湖之中。”

赵景云微微一怔,没有说话,心知徐汝愚对范阳所能发生的种种情形皆有预料。范阳城南临涞水而筑,位于涞水中段的低陷河谷之中,呼兰封住筑坝封住狭窄的河谷出口,春水上涨,将会将整个河谷淹没,范阳城也就成了湖中之城。

邵海棠说道:“范阳城固,褚师泽不在上游筑坝,而是看出单用湖水无法冲溃范阳城墙。改在下游封住涞水,以期用湖水漫灌范阳,然而范阳坚且高,水位未必能漫过城头。”

徐汝愚摇了摇头,说道:“外无援兵,城外平湖与城头相平,城中军民士气大坏。范阳无法守了。”

赵景云说道:“用湖水封住范阳城,外无援兵,范阳城内又无舟船可用,范阳便成了死城,褚师泽只需少量兵力监视,呼兰军的主力便可以脱离幽冀北部的战场,转战青州、汾郡。并且封住涞水,我乌湖军的战舰就无法沿涞水而上,援应范阳。”

呼兰久居燕山之北,与中州不通消息,中州对呼兰众人都不十分熟悉,但是褚师泽、贺兰容若、褚师济、伯颜子义、吴梦离、文先勇、蒙图等呼兰将帅均有让人不可小视的实力。褚师泽利用大迂回战略在数月之间陷幽冀全境,可谓经典之役,徐汝愚也自谓不能比他做得更好。便是眼下水封范阳之计,便算得绝妙。徐汝愚初至范阳时,也曾预料利用涞水攻陷范阳为上计,然而见到褚师泽真用此计,心里依旧震惊。

徐汝愚将脸上复杂神情敛去,回复淡漠的从容,说道:“消息暂不要传出去。”

邵海棠、赵景云皆知徐汝愚不愿让范阳众人听到这样沉重的消息,然而徐汝愚心里的痛楚却不会稍弱半分。

徐汝愚身为江宁之主,已无暇顾及自己的情感,但是看着徐汝愚淡漠从容的眸子底下流着黯弱惨恻的微光,邵如嫣心里一痛,手上缓了缓,眸光扫过父亲、赵景云两人,又敛首整饬案上的书牍。

徐汝愚细思了片晌,又说道:“呼兰决意封涞水以困范阳,其实无需待到明年再将兵力抽出。大概会在河水冰封之前,大肆进攻河内或是汴州。”

赵景云问道:“可否告之江津易氏,由易氏将消息传去清河,让他们好有防备?”

徐汝愚说道:“应当来不及了,江宁偏居东南,相隔数千里之遥,江宁看出其中蹊跷的时候,褚师泽多半已有所行动了。”

邵海棠说道:“还是将消息传给李义山为好,呼兰首攻应针对流民大营,让李义山早一日有所防备,清河李氏也不至伤了筋骨。”又说道,“呼兰如何渡过河水,此事尚需请寇子蟾过来一起推测。”

寇子蟾潜入呼兰数十载,著一部《呼兰秘史》,写尽阴山南北、草原内外的异族风情,对呼兰所知甚详,江宁无人及得上寇子蟾也。

真正阻止呼兰铁骑南进青州或西侵河内的时机已经错过,邵海棠此议便是希望清河李氏的兵马能避入呼兰人的主攻方向。如此做法,却是有着江宁的私心,徐汝愚点了点头,说道:“邵先生如此安排也可……”

正在此时,却见樊文龙领着子阳秋进来。邵海棠望之大喜,疾步迎出去,问道:“子阳一去半月有余,让人望煞。”

徐汝愚抬头见子阳秋脸上有喜色,当时从余杭带回来好消息,只是适才听闻呼兰在幽冀的举措,心里却无法一下子拧过来,坐在那里,岿然不动,望着子阳秋跨进来,微微颔首,说道:“辛苦子阳先生了。”

邵海棠微微一怔,才省得适才得意望形略显无情了,何况范阳孤城里正陷着徐汝愚的母族。只是子阳秋此番从余杭回来当有佳音,越郡战事基调已定,实在让人喜不自禁。邵海棠敛了敛脸上的喜色,说道:“请子阳将此行细细说来。”

子阳秋上前与众人见礼,方说道:“樊湛随秋密至江宁。”

徐汝愚闻之动色,身子不觉前倾,说道:“樊湛何在?”

“正在前殿押衙房待召。”

“快去请来。”说罢,徐汝愚径站起身来,“我去前殿。”走到外厢,对守值的方肃、水如影等人说道,“你们随我一起去见樊湛,另外吩咐下去,封锁樊湛已至江宁的消息,都事、校尉以下官佐不得与参此密。”

樊湛,樊彻之子;樊文龙附江宁,对樊彻打击甚重,从那之后,樊彻渐将樊族权柄交于樊湛手中;樊湛亲自随子阳秋返回江宁,无疑表现樊族允同江宁一切提议。也难怪徐汝愚惘顾身份,前往前殿接见樊湛。

徐汝愚崛起清江,直至称霸东南,虽然与樊族尚且没有兵戎相见的时候,但是樊族谋算徐汝愚的心思却从不比别家弱半分,这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抚州会战之时,樊文龙就是接到樊彻密令,将乐清城的驻兵撤走,给温岭、金华地区的普济海匪让开西进抚州的道路。南闽战事之时,樊彻在与江宁交界处集结重兵,施加压力,欲令徐汝愚吞并南闽的计划破灭。靖海诸战之时,樊彻更是积极联络祝族,欲与普济结盟共同抵抗江宁的军事威胁。徐汝愚北唐遇险,樊彻又遣樊文龙北上行刺。

虽然樊族的诸多动作皆未生效,若是江宁洞悉其中巨细,难保心中没有隐恨。江宁已成独霸之势,势不容樊族割据地方,不归附便是灭族一途。樊湛心知若要归附,便需有足够的诚意,予江宁以实质的助力,才能让樊族占据较有利的位置。樊湛劝父亲接受江宁的条件归附江宁,并亲自前往江宁,心里却是忐忑,实不知江宁会如何待他,又想樊文龙或念旧情,会在旁说项。

待见子阳秋、樊文龙陪同数人径直走将进来,樊湛望着居中的那个穿着粗布青衫的青年,怔在那里,待子阳秋将徐汝愚、邵海棠、赵景云、方肃、水如影、邵如嫣等人介绍给樊湛听,樊湛才回过神来,当即上前深揖而礼,口里说道:“余杭罪族子弟樊湛见过青凤将军。”

徐汝愚上前将他挽起,说道:“樊族拒匪有功,越郡百姓谁不念之,怎会是罪族?”将樊湛请到宾席主位,方细细打量此人。

普济夺温岭,兵侵金华,樊彻、樊文龙领兵镇金华、乐清,封锁普济海匪长驱直入之势,樊湛坐镇樊族大本营余杭,经营后方,颇有政绩。与樊文龙一文一武,并列越郡青年才俊之首。

樊彻生四子,幼子尚未成年,次子与三子皆为拒匪战死沙场,樊湛时年三十六,颏下无须,唇上短髭浓密,脸颊略长,长目宽眉,眸光里隐有担忧与惶恐,倒也颇有英气。

徐汝愚端坐上首,邵海棠、樊文龙、赵景云、子阳秋坐对樊湛对列。

徐汝愚说道:“烦请子阳先生将此行细细说来。”

子阳秋望了樊湛一眼,目光又掠过身侧的樊文龙,走出坐席,说道:“子阳奉命使余杭,造访樊氏宗长樊彻,叙江宁拳拳盛意,邀樊族共襄盛事……”当下将出使余杭的详情细细说出来,临了说道,“樊公知大义在我江宁,愿附骥尾,允江宁之议,特遣其子湛往江宁商议细节。”

徐汝愚“哦”然轻叹,原来樊族尚有条件,但是能遣樊湛来议,有什么条件不能应允?徐汝愚微微侧首,定睛望着樊湛,说道:“樊兄有何佳策,尽可说来。”

樊湛望着粗布青衫的徐汝愚,暗感传言不虚,看不出他异过常人的地方,却更加深知他潜龙藏渊、不可琢磨,整了整衣襟,趋步到堂下,揖礼说道:“樊氏见识浅薄,恨不能早识大人大义,以致曲折,深恨也,父亲尤悔,愿亲行江宁谢罪,却愧不敢行,在余杭待罪,遣湛稍致悔意……”

徐汝愚不言,静听樊湛说下去。

“父亲深悔,特请大人降责,使其心稍安。樊族立宗滨海小城三百余载,然不能为百姓造福祉,所幸文龙先明大义,归附大人,使樊族不至于无可挽回。父亲请去樊氏宗长之位,望大人允其让位于文龙……”

徐汝愚与邵海棠相视一眼,都明白樊彻的用意。

樊文龙本是樊氏次宗之子,其亲族在樊氏一族无足轻重,只因出了樊文龙这一个大才。樊文龙在北唐时归附江宁,有护驾之功,其人又有大才,随徐汝愚归江宁便居青凤卫校尉之重任,樊彻希望由樊文龙接任樊氏宗长,将樊文龙一系与樊氏主宗一系合并,维持樊氏越郡大族的地位。

徐汝愚微微一笑,说道:“文龙便在此间,樊兄问过文龙的意思则是。”

樊湛转首望向樊文龙,目光焦灼,直盯着樊文龙,生怕他说出一个“不”字。

樊文龙微微一怔,料不到樊湛会带来这条议和之策,一时间有些慌乱,心湖微澜,难以保持往时心平如镜的心神,侧目望向上座的徐汝愚,却见他长目微张,不露声色,倒是身侧的邵海棠微微颔首,要自己应允。

樊文龙举步走出坐席,坐到堂下,与樊湛前肩,迎望着徐汝愚深邃的目光,毅然说道:“文龙听大人教诲。”

徐汝愚双目一张,扫视众人,说道:“那就勉强文龙了。”对水如影说道,“如影代我拟令,着司马衙擢樊文龙为卫将军,领青凤卫。”

樊文龙单膝脆地,朗声说道:“文龙惟鞠躬尽瘁以报大人知遇之恩。”

樊湛心里也是大喜,料不到徐汝愚对樊族如此宽宥,也随之拜倒,激声说道:“湛愿随宗长与樊氏一族子弟追随大人,成就大业。”

徐汝愚走下坐席,将樊文龙、樊湛搀起。微微一笑,说道:“有用着你们的时候。”又吩咐道:“速请诸参议与寇先生进府议事。”

第六章 淮水暗涌

临淮位于淮水南岸,涡水在临淮城东北三十里处汇入淮水,溯涡水北上,则是青州郡的南部重镇彭城,彭城的东南为睢宁,睢宁与彭城相距五十余里,两年之前尚为相互为犄角,并为青州南境门户重地,如今却是东海向彭城发动攻势的前沿基地。

东海之战,徐汝愚潜往沂州谋刺,伊氏宗长、青州之主伊周武暴体身亡,伊翰文其时身裹东海战场,为能领兵返回青州与其兄伊崇武争位,将临淮让给陈氏,与陈氏两相罢兵。

张季道率羽咋营军接管临淮,从临淮出兵四方,往西占桑邑、博陵、定远诸城,其势直侵江津、清河;往南占濠州、清流诸城,其势直逼南面的白石,又在淮水北岸筑泗州城,出兵东北,夺睢宁、灞阳、海州诸城。

张季道以仪兴行辕总管的身份总管诸城军政,所辖地域比原先的仪兴府大上一倍不止。便宜北线战事,陈预又将宛陵西北的重镇泽当划入仪兴行辕治辖。泽当位于泽湖西北、淮水北岸,历来是东海西北部的重镇,控扼淮水进入泽湖的咽喉口。

张季道领兵征战不休,将东海疆域不断向北、向西拓展,泽当成了东海腹地,与睢宁、临淮形成对下邳、彭城的夹击之势。

数年之前,北线战事推进甚便,陈预不虞其他,便将泽当及附近小城军政一并交于张季道。徐汝愚从北唐南归,在白石、广陵集结重兵威胁东海南境,陈预急调北线兵力南援而不能,这才发现张季道在东海郡西北已成分庭抗礼之势。

张季道经营临淮数年,昔时小邑,已成淮水中游最重要的城池。宜观远在汾郡初行《置县策》之时,张季道便识得其中妙处,在仪兴有样学样,筑城置县,又吸纳流民垦荒植田。仪兴经青州鬼骑与东海大战的离乱,世家宗族势力为之一空,在张季道的诸多控制下,东海的世家豪族势力未能大规模进入仪兴。行辕所辖之地三十一县的政务悉在张季道一人的控制之中。

张季道虽然也在仪兴府组建卫军,然而大部分的营军控制权仍在陈预手中。虽然通过不断的征战,逐渐改变仪兴军事力量的结构,却是在万嵘率部北迁之后,张季道才能逐渐控制北线的军队。

呼兰从太行山西麓借道迂回到幽冀南境,张季道唆使陈预夺取彭城,彭城乃青州西南的门户,只要攻下彭城,东海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

张季道抬眼望着苍茫的天穹,眸光深邃而幽远。

陈昂前往江宁观礼,却未返回宛陵,随后陈子方夫妇也离开后山草堂不知所踪。陈昂避世,是否说明江宁与宛陵之间的冲突将不可避免?

张季道陷入沉思之中,十数年来,小心翼翼的走到今天,离心中的渴望只差上一步,自己会舍得放弃吗?张季道微微一笑,忖道:徐汝愚以万嵘率部北迁为条件,与宛陵和议,心然有所图谋。心里明知万嵘率部北迁将是一杯鸩酒,但是受毅然饮下,便是看到其中所藏的惟一一线希望与亮光。徐汝愚啊徐汝愚,或许这一线的希望与亮光也早在你的预料之中。

冷风吹来,张季道俯身轻抚马颈,褐色马鬃分披下来,微微拂动。张季道望了望前面山岭,过了那道山岭,直至彭城城下,将是平整如畴的原野。涡水绕过彭城东侧,蜿蜒往东南而去。东海北线大营就驻扎在山岭的北麓缓坡、涡水的西畔。

无数舟舰在睢宁与此间往来,后方粮草更是源源不断的通过淮水、涡水运往睢宁集结。张季道却不喜乘舟,往来临淮、睢宁、彭城大营之间,素来乘马。新朝创立以来,天下对水战认识最透彻的人中,徐行、徐汝愚应算最前面的几人之一。

宛陵以水道构连的防御体系,使其在东海之战未丢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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