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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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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仲道想起刚刚千钧一发的情形,背胛处不由又冒出一阵冷汗,伸手拍拍额头,说道:“你真是厉害,这像铁箍一样的巨阵也给你破了。”

徐汝愚撇撇嘴说:“我破的是他的冲天阵,浑天圆周阵是阿秀帮咱破的。”见张仲道不解,继续说道:“铁箍是浑天圆周阵,从最初的圆形阵发展起来,属于困敌之阵,运行起来周转不息使无至弱亦无至强之处,因而生意不绝,也是生敌之阵。后来征伐无不赶尽杀绝,这种阵术渐渐失传了。阴维秀此阵稍作变化,却成了杀阵,内箍圆形阵,在圆形阵外侧罩以浑天圆周阵以防被之敌突围。这阵脱于浑天圆周阵,但变得滞重,反落到下乘。但是以绝对实力困住我们,我也解不了。若不是被巨矛阵刺穿,我们就是缠着巨阵开阖处的梢头,浑天圆周阵也会利用圆缺的开口将我们钳制在那里,从尾部剥离出人马,重新结成浑天圆周阵将我们困住。这也是浑天圆周阵作这困之首阵的一个绝妙变化。”

“这么说还阿秀救了我们?”

张仲道声音之大足以让在场的三千余人全部听到。宛陵众人哄笑连连,阴维秀沉着一张脸,在月色下已是惨白之极。

阴维秀徐徐策马行出白石阵列,向徐汝愚叱喝道:“你真叫徐汝愚?”

徐汝愚“哦”的一声,算作回答,目光投向别处,也不看他,心中回想刚刚巨矛阵直刺圆周阵的情形,头皮一阵阵发麻,若非自已在紧急关头心神攸然达至“五觉归心”的境界,使在浑天圆周阵开阖的瞬息,把握一线生机,便真的要死在他这刺天阵下。

父亲曾言刺天阵是杀机最盛的杀阵,从浑天圆周阵变幻而来,也是以强凌弱的阵式,却是非要置弱者于死地不可,这种杀气太盛的阵式,仁者不为也,所以也渐渐失传。

大道泽生,天下没有绝杀之阵,杀机再盛的阵式亦有生机附存,只是自己心神若是没达至“五觉归心”的境界,也无法把握生机所在。现在徐汝愚方能稍稍体会到止水心经与清河冲阵术的关系,却为白石军练有如此杀阵,感到愤慨。父亲曾言:刺天阵最大功用就是在于快速屠杀。

现在他对阴维秀自是厌恶之极,便是看他也不愿,又如何肯跟他说话。

现在两军对峙,就像相互顾忌的两只凶兽,眦目以对,却也不扑上撕咬。

宛陵四百精骑在等齐川援军到来;白石三千精骑要让万余步卒从容后撤。

片刻,曾益行领着二千辰龙营精骑赶至,见白石三千精骑在阴维秀的率领之下徐徐退去,阵式从容不迫,试着接触几回,寻不得半点空隙,还折损了一些人,也就停止追击,与随后赶至的五千步汇合返回齐川城。

白石军在此役中步卒因混乱相互践踏而死伤、为张仲道率骑趁混击死共计二千六百余人,随军辎重(含二十架石炮巨弩)与千余顶营帐尽毁,明光精骑死伤一百二十余人,而徐汝愚所率宛陵六百精骑死伤二百二十人(其中伤二十二人)。是役,徐汝愚声名鹊起,阴维秀返回毗陵对许伯当言:“宛陵不可攻也。”自此,白石军驱十万民众一月间重筑益阳城并环构深濠,屯驻二万精兵(三千明光精骑)窥防宛陵。

若说其他损失,就是张仲道被烧去半部胡须,待他将乱蓬蓬的髭须剃尽,竟也是十分俊朗之人;再则就是徐汝愚头发烧毁,整天只得扎结书生巾遮丑。激战时,左颊眼睑下拉至鼻翼被敌刃划伤,伤处又遭火灼,伤愈之后留下一道浅浅伤痕,再也消不去。

翠儿看了觉得可惜,柔声说道:“头发可以再生,这伤疤不知道怎么办才会消失?”

张仲道在旁说道:“小娘们就喜欢俊哥儿,却不知道俊哥都银枪样蜡烛头,中看不中用。我看还是汝愚这样好,有杀气,像条汉子。”翠儿给他说得红晕满面,垂首不敢看徐汝愚,张仲道看了心中不觉一动。

徐汝愚觉得男儿太过俊美未必是佳,对脸上疤痕也不在意,只是希望头发快长出。

张仲道是役功劳匪浅,陈昂本要授他统制衔,协助曾益行防守齐川城。张仲道说道:“还是在汝愚手下杀敌爽落。”拒之不受。

陈昂接受刘昭禹建议,于九月增设青凤骑营,授徐汝愚统制衔,职掌青凤骑营,节制辰龙骑营,张仲道复归营尉衔,协同徐汝愚职掌青凤营,一起驻守在齐川城中。

是役,徐汝愚与张仲道共同历经生死,以前间隙消弥不复,相处有如兄弟。徐汝愚惟觉不便之处就是,张仲道时时不忘偷袭摘去他的头巾,让他的光头显现在众人面前,使他颜面荡然无存。并且张仲道身手较他高出许多,偷袭屡屡得手。因而长出几分头发之后,徐汝愚索性素冠出行。

徐汝愚从各营抽调精锐组建青凤骑营,共有一千人,编制又别于寅虎骑营,仍以雪花六出阵形为基础,六人一令,设小令一人,四令一伍,设有伍员一人,四伍为哨,设有哨尉一人,三哨为锋,设有左尉一人,三锋为营,设营尉一人,另有军务、参谋、文书各一人,加左尉衔。

徐汝愚以统制衔职掌青凤骑营,张仲道以营尉衔职掌青凤营军务,专司青凤营的操练。

张促道已熟悉雪花六出阵形术,徐汝愚便空闲许多,得以专心于武学之中。长叔寂受陈昂所托前往齐川指点其武艺,翠儿随他来到齐川城中。

张仲道也恶逼徐汝愚,常在校场将他打得落花流水,打完戏言:“你以前是左尉,武功差点没人说你,现在你是统制,却是宛陵十二大统制中武艺最差劲的,在众多营尉中也只居于中游。我们青凤营可以说是整个东海最精锐的骑营,却偏偏摊上最差劲的长官,你让我们脸往哪儿搁?”

一旁围观的军将俱深以为是点点头。

陈昂为了让青凤营成为最精锐的一支机动部队,尽抽族中好手补充进去,徐汝愚武艺虽有长足进步,在好手如云的青凤营中却不突出,只能堪堪与五大左尉打个平手。徐汝愚见他如此说,也没言语反驳。

辰龙骑营、青凤骑营在徐汝愚的带领之下,屡屡出击,重新夺回齐川以南的十二连堡,将白石军势力逼回冲田、益阳、毗陵一线,宛陵胸腹所受的威胁解除。联合方肃所率的斑豹步营、张季道所率的寅虎营,数次挫击青州军,直至十一月初旬,新丰城围冰释,青州军退回边邑一带,宛陵局势得以缓解。

其时,宛陵共有七千骑兵,与徐汝愚五月来宛陵相比,战力提升莫能以里计,正面对抗已不弱于青州、白石精骑,依实力分为:青凤营一千人,寅虎营二千人,午马营二千人(由陈昂在新丰进行改制),辰龙营二千人(受徐汝愚节制,但因改制最晚,是以实力最弱)。

营军步卒扩充至一万六千人,都以进行改制,其中尤其以在新丰防守的斑豹营四千人(八月由方肃率领进驻新丰)实力最强,战力已超越身经百战的青州、白石步营,其次乃是泽当驻防的甲木营三千人,齐川庚水步营二千人在徐汝愚协助改制下,战力提升也是极快。倒是分驻宛陵、羽咋、平邑的丙火(三千人)、戌金(二千人)、壬土营(二千人)实力较差。

伊周武迫于泽当一线的形势以及盟友许伯当的压力,于十月十六日撤换边邑青州军主帅伊崇武,以庶长子伊翰文代之,灞阳三万精兵受其节制。

十月二十日,伊翰文重新聚集三万人(其中骑营五千)兵临新丰城下,阴维秀领二万白石军协同作战,兵分一万镇于齐川西南周镇,泽当也被灞阳所出的三万精兵围困。陈昂重新从宛陵前往新丰,与新丰守将方肃一同主持防务,并授张季道统制衔,令其领寅虎营加强泽当城的防卫。

其时,新丰城斑豹步营四千人,午马骑营二千人,卫军步卒九千人,计有一万五千人。

其时,泰如城被围整整三个月。

第二章 新丰野望

草木凋敝,清寒吹角,暮野微光,惟见苍茫。

已是十月下旬,在东海齐川与新丰之间,二百余里旷野,几无人迹,只有北风萧漠,在空无一人的旷野,肆意吹卷漫天的黄叶。自从东海危局以来,齐川、新丰、泽当外线区域,悉数成为宛陵与白石、青州的缓冲地带,一时野无遗民,膏肥之地尽成荒野。

十数乘精骑徐徐由远及近,乘马之人都是精剽的壮汉,身着棕褐色犀皮甲,只在胸腹要害处缀以明光钢片。一骑驻足不前,其余十数人催马发蹄向四处驰去,片段之间就不见了踪影。他们正是宛陵青凤骑营的前哨游骑,驻足不行的人是这队游骑伍员,这时四处隐隐吹角声起,他从怀中掏出牛角吹号,呜呜吹响,三长一短,在如此旷野之中,略有凄冽的意味。

马蹄历乱声起,从地平处涌出千余乘精骑,领头数人皆是青火连甲,在渐沉渐深的暮色中,犹如初发的火苗,簇拥着一个身着普通犀皮甲的将军,迅疾卷至近处。

这正是徐汝愚与他所率的宛陵青凤骑营。

徐汝愚轻控缰辔,座下战骑冲势一收,缓缓前行。并无什么警示,身后千余乘精骑一齐收住冲势,不徐不疾的跟在徐汝愚的身后,显出训练有素的样子。

从齐川赶到此处,众人未曾歇足一刻,就餐也是在骑背上草草嚼过干粮了事。

徐汝愚率众来到游骑伍员跟前,发令道:“中锋营游骑归队,前锋营游骑斥候敌情。”

游骑伍员重新吹响号角,通令先前的十余位游骑归队,又从左侧营列中驰出十余骑军士向远发蹄奔去。

宛陵骑营战马产自百济,体型高大,大多高达十六掌以上,悍威速疾,素有“走马”之称,但是不耐久力,所以青凤骑营疾奔一程就要徐行一程,免得战马过于疲劳,前哨斥候也是由各锋营轮流出动。

徐汝愚侧头去看张仲道,问他:“现在离新丰还有多远?”

张仲道嘴里嘟囔了一句,也不待别人辨听明白,连忙正色说道:“前方不远是三十里铺,也就是说离新丰城还有三十里的路程。”

徐汝愚说道:“哦,原来离新丰城这么近了,那就让后锋营游骑也出动吧,免得在用晚餐的时候给阿秀搅和了。”

徐汝愚当然明白他嘟囔的那句是怪自己总是辨不清距离远近,有如路盲一般,徐汝愚笑而不理。张仲道常嘲弄他说:“你在青凤营中设军务、参谋两职,原是要弥补自己生理上的缺陷。”徐汝愚无言以对,却有一分实情是他说的如此,徐汝愚往往长程跋涉之后,距离感荡然无存,若是阴霾天气无星月夜,就同常人一般往往辨认不明方向,实在不能说是一个合格的将帅。

张仲道下令众人下马休整,又凑到徐汝愚跟前,说道:“你说阿秀爹娘是否知道自己儿子日后会长成娘娘腔,所以给他起这名字。”

徐汝愚不由气结,“阴维秀”这个名字还是不错的,只是让没口德的人糟蹋成这样,他俨然忘了是他第一个说出“阿秀”这名的。

张仲道继续说道:“我们以后叫他‘秀儿’,他听了是不是更气啊?免得他总叫你光头将军。”徐汝愚还是没来得及躲得,给他一掌按在头上。

张仲道捻了几下,旋掌一收,坏笑着避到一侧。

徐汝愚自是无奈,知道张仲道提起阴维秀,实则是要嘲弄一下自己。当时成年男子都有结发的风俗,散披下来,可及颈肩,徐汝愚现在头发只有寸余长短,在当时尤显怪异。在宛陵人皆呼其“青凤将军”,而白石、青州军皆称他为“光头将军”,张仲道等与他相熟的人常以此取笑他。

伊翰文率领的三万青州军与阴维秀所率领的二万白石军两日前抵达新丰城下,徐汝愚此时率青凤营往援新丰也。

夜色浓郁不解,寒风拂顶,沁凉如斯,啸啸马鸣之中时有乌雀悲音,在寒夜之中略显凄恻。徐汝愚功聚双目,望向四野无民的空处,想起一路所见,俱是土屋崩毁,人去烟绝,秃树寒鸦,啄食二三遗尸,清溪流水,多累白骨,心中惨恻不解,张仲道时时取笑自已,实是一番好意,欲让自己心郁开解,只是那里能够做到。

以往随幼黎花舫游走天下,都是经水道入繁富之邑,何曾有见人间凄惨如此?

现在东海战事刚启不及半载,已是这般惨状,那些十数年乃至数十年处于战乱之中的地方,又是怎样一番情形,徐汝愚已不敢想像。

离乱之民,失去田亩,流落四方,苟存残躯,日后,或归故土,然田亩为世家尽夺,若要耕种,俱要出资,或租或买。然,离乱之余,保命尚且不足,菜色骨立,何能有裕资购田置地,或附世家为奴仆,或集众群为盗匪。

父亲曾言:世家征伐,往往豪强俱是双赢,有所失者却是萍叶无凭的黎庶百民。

想到这里,徐汝愚不由放声悲歌:

厥土之膏,

亩价一金,

本为我有,

无奈为强豪之所侵;

厥土之膏,

青苗离离,

幼曾扑蝶,

无奈为世家之种棘(世家大族任由沃土杂草丛生,也不让流民耕作)。

反复歌吟,抑扬顿挫,间又长息不止,不觉两行清泪流下,滴落在微微寒芒的清刃之上,发出冽然清音。

张仲道虽然听不大懂歌中词义,却也听出徐汝愚声音中的不尽哀愤,一时怔住,也不知道如何去开解他。徐汝愚在宛陵除了与寥寥数人关系密切之外,对旁人言笑淡漠,从不赴人宴请,旁人都说他孤傲自赏,只因其战功赫赫,身份殊易,也无人说他什么。

只有张仲道与他相处日深,明白他心中想法。徐汝愚也常常将心中所思告慰于他,曾言:“盛宴百金,流民十人。”

张仲道知道他是指东海当时流民卖身世家,作价十金之事,宛陵也不能免俗。

张仲道本是流落孤儿,在遇到长叔寂之前,四处乞食苟全身躯。后因天生异禀为长叔寂从离乱百民中慧眼识出,得他传授武艺兵法,又得陈昂赏识,被收录为陈族旁姓子弟,方才摆脱凄苦的命运。难得多年来赤子之心未失,也比徐汝愚更能明白离乱之民的苦难,只是他生性豁达,隐而不显。也因此对徐汝愚亲近之情日深,得知他功竟便会离开东海的打算,益加敬佩他,与敌交战之际,俱是护在他的身侧,维护他的周全,也是因为这样,数月间凶战连连,徐汝愚都能做到毫发不伤。

徐汝愚常常因此怪他:“强敌都让你接去,我不经历硬战如何能提升自己的实力。”

张仲道听罢,嘿嘿坏笑:“你要硬战?看我戟来。”便借机将他杀个落花流水也。

青凤骑营千余骑继续在深夜中潜行,过了三十里铺西首的大石桥,战马衔枚,避开官道硬土,专挑野处软泥地行进。虽说,驰速放缓许多,但马蹄声被软泥地吸收,隐入夜色之中,悄无声息,比厚布包裹马掌还要有用。

白石军驻于新丰城东南侧十里处,营寨安在一处丘陵之上,下临一条曲延清溪,寨墙四周遍插火把,松脂燃烧哔哔作响,将数十步内的空旷野地照得纤毫毕现,数百斥候在数里范围内游弋,并于要隘之处设有多处暗哨。张仲道悄声潜入,见营防严密如斯,又悄然返回,心中却是大骂不止。

“阿秀这次学得很乖,应是无机可乘。”

“这是当然,若是你再能拾着狗屎吃下,老天对白石军也太不公平了。”

张仲道闻言眦目,徐汝愚理也不理,说道:“我们现在离白石、青州军甚远,应当不会被发现,你素潜入新丰城中,令午马营出一千精骑出城接我们,叫他大张声势搞成二千人的样子。”

“你是说让阿秀意识不到我们的存在。”

“你也不笨,昨天才跟说到敌显我隐、奇兵可用的事。”

“那怎样才能不让阿秀识破呢?”

“你笨,方肃又不笨,何况还有干爹,你去就是。”

“看你是想不出办法,推脱给别人罢了。”张仲道嘀咕一句,就隐入夜之中。

徐汝愚见给他识破,不由嫩脸一红,幸亏是在夜色之中无人发觉。

千余青凤精骑沉陷于犹如浓墨的夜色中,静谧如斯,偶尔战马响鼻声起,尤显刺耳,草丛间唧唧虫鸣不绝如缕,似要将生命在有限的数日尽数耗尽。

游骑归报,午马营在数里之外。片刻,千余骑午马精骑与青凤营合在一处,徐汝愚借着微光,见领队之人阔面长髯,正是他干爹陈昂。

陈昂忙于军务奔走数城之间不息,偏是徐汝愚所驻防的齐川城却让他放心,所以与干儿见面时日实无良多,此时听得徐汝愚已在城外,按奈不住亲犊之情,亲自领了一千午马精骑来配合徐汝愚的隐踪奇谋。

除了遥遥得闻几声微微响鼻,再无任何动静,以陈昂之能,也是近至里许,敏锐张驰的心神才捕捉到这支精骑的存在,若如蜇伏于夜色中的凶兽。

陈昂心中大喜,青凤精骑在徐汝愚的统领之下,短短半年之内,脱胎换骨一般,隐隐挤身天下最强精兵之列。

徐汝愚翻身下马,迎向陈昂,见午马精骑马蹄铁掌皆包裹厚布,长戟未端也用厚布团裹,心想:午马精骑行进时,长戟尾梢击地,所发声响与马蹄相近,混淆敌营地听术高手,使之以为有二千骑兵密密出城,现在阴维秀不仅想不到青凤营的存在,还会被疑阵所惑,今夜怕是难眠了。

徐汝愚下令青凤骑营众人依样用厚布包裹马蹄,又向陈昂赞道:“长戟裹布的法子,真是绝妙。不知是何人所想?”

陈昂讶道:“不是你吗?”

两人随之恍然有悟,齐齐向张仲道望去,只见他抬手搔头,似是有几分有不好意思。

陈昂笑道:“宛陵又添一员大将。”

世家大族少有不崇尚武风的,所以勇力之人材济济,不会缺乏冲锋陷阵的勇将,徐汝愚数月来武功精进不少,在宛陵依旧算不上一流好手,却是智勇双全的大将之材最是难得。宛陵堪称擅谋略又武勇过人的将领,除陈昂外,只有陈预、方肃、张季道等寥寥数人。虽说张仲道武勇在东海青年一代中堪称翘楚,但素来相轻谋略,故不为陈昂大用,将职反至不上亲弟张季道。

现在见张仲道出此奇思,哪能不欢心大悦,忙执过他的手,又过徐汝愚的手三人并肩跨入新丰城守府中。方肃与新丰众人已在大厅备下酒宴。

方肃拉过徐汝愚,朗声道:“汝愚,这新丰众人一听是青凤将军亲自来援,都从被窝里爬出来,要看看你是何怪模样,为何每回都能吓得敌人望风而逃。”

徐汝愚虽然数次在新丰周边作战,却无暇进入新丰城中,所以与新丰众人都是第一次相见。众人听方肃如此说,一齐发声大笑。

徐汝愚见宴间都是寻常猪羊肉肴,知道是深知自己禀性的方肃做的安排,向他感激望去。草草用过晚宴,徐汝愚就要询问新丰战情。

方肃说道:“更深漏尽,军议明日再进行吧。”说罢,领着众人退去,只余徐汝愚与陈昂在内,好让他们一述父子之情。

陈昂执住徐汝愚的手,来到偏厅。徐汝愚来宛陵后,两人只在都尉府匆匆小聚数日,新丰被围,陈昂一直呆在新丰主持防务。后来都各自忙于手中的事务,难得有隙相见。说来两人聚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十日之多。徐汝愚日后在齐川一带屡屡攻敌,陈昂听了也很是幸慰,只是担忧他的武艺修为。青凤营成为宛陵最精锐的部队,所面对的敌手也就相当强硬,徐汝愚身手虽说有长足进步,但在高手如云的军伍之中,却不突出。若是徐汝愚在战场生出意外,就悔之莫及,偏偏军中又少不得他,陈昂最是为此提心吊胆。张仲道拒绝陈昂的提拔,正中了陈昂的下怀。张仲道在东海青年一代中堪称翘楚,有他在徐汝愚身边,能让人放心不少,并且不让他领兵,而做徐汝愚的辅职,其意就是要他在战场之上维护徐汝愚的周全。即使这样,陈昂还是不大放心,又从族中抽出数十好手,组成徐汝愚的精卫。

所以他也最关心徐汝愚的武艺进展。

徐汝愚怅然说道:“现在要赢手下的一个左尉,也要出一身汗。”

陈昂笑道:“青凤营的左尉,都有营尉以上的实力,在宛陵都是排名五十以前的高手,打败他们,你还有什么不如意?”

徐汝愚想想也是,学武本就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事情,不能一蹴而就,随即将自已半年来心中疑惑一一向陈昂启齿相询。

原本有关惊神诀的疑义尽可向陈预咨问,陈预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徐汝愚心中存隙难解,也不提惊神诀方面的事。虽说同练一种丹息,但各人有各人的心得,这也是个人独家的秘辛所在,陈预与徐汝愚关系终是隔了一层,徐汝愚不问他,他也不便主动提起。

陈昂见他还是小时倔性,微微一笑,也不嗔怪,说道:“先祖临高就雨,见雷电蛇行下击,威力骇人,心有所感。日后,推演阴阳至理,尽究人体脉络,历经三十年才创出惊神诀。”

“惊神诀虽精妙无比,使将出来,威力骇人,但对习练之人要求甚高。”

徐汝愚不知不觉,惊神诀已有小成,却不明白惊神诀难在何处,便问陈昂:“汝愚修习惊神诀,为伤情所逼,不知不觉间达到御精的境界,对其中精微之处,却无从把握。”

陈昂说道:“人之经穴,遍布周身百骸、五脏六腑,又名五输穴:井、荥、输、经、合。五脏受五谷精华,滋生精元,精元生息出井穴,溜经荥穴,注输穴,行经脉,汇于合穴之中,滋养筋骨百骸。修习丹息术中,莫不是从善导引,将合穴之中富裕丹息贮于丹田或是丹府之中,加以利用。‘原’即本源,原气之意。原穴是脏腑原气经过和留止的部位。十二经脉在四肢各有一个原穴,又名‘十二原’。在六阳经,原穴单独存在,六阴经则以输为原。丹息从原穴出汇于合穴的行经线路,人人生来如此,莫不能改也,莫是塞堵,便生病恙,若是逆行,轻则瘫痪、重则暴毙。是以,丹息术谓之为‘原息’。”

“先人伟才,寻经究脉,研习原息行经之所,创出丹息奇术来。只要内识导引,原息滋生、行经之息大为加快,因而习武之人,身体强韧,渐渐超越常人。然而原息井合行经其有一十二条线路,正合十二奇经,常人心无二用,内识只能导引对称的两条奇经。导引之术仍为各家之秘,然而,肾脏主水,五脏精元除去滋生原息,所余精元俱汇入肾脏之中,男生癸精,女生癸水(月经),肾脏之井穴为足下涌泉穴,其中可用来练化成丹息的精元也就最为充裕,上乘丹息术莫不是息出涌泉。”

陈昂深入浅出解说练精化息的过程,徐汝愚心中疑惑随之冰释,也知只有丹息术大成如陈昂者,才能如此通彻丹息运行的原理。以往自己练息,只知遵循惊神诀所示,却未曾深究其理。

陈昂继续说:“天地窍位于任脉、督脉之间,常人生而闭塞,即小周天不通也,少有天生小周天通达的异禀之人,这种人可以说是世不并出、绝世无双的练武绝世奇材,即使不习武艺,其勇力也大大超越常人。”

徐汝愚说道:“世人常言小周天贯通,乃入先天之境,又理出于何处?”

陈昂说道:“天地窍贯通之前,可用来练化为丹息的精元都是采纳五谷精华,食里有限,那所获得的精元也有限。”

徐汝愚说道:“我能明白常人为何不能以灵芝、人参等物佐食了,盖因其中精华太甚,滋生精元丹息,常人不能承受。”

陈昂见他能举此例,知道他已经尽然领悟了自己先前所说的话,不由惊诧他悟性之高,接着说道:“正是如此,习武之人若是食用,就大有裨益。天地窍贯通之后,息入窍内化精,精溢窍外成息,精息流转于天地窍不息不止浑然不分,达到至灵至微的境界,就与冲和精纯的天地元气相通。”

徐汝愚恍然对道:“五谷精华也是天地元气滋生,若能贯通天地窍,便与树草一般,纳天地元气为己用。”

陈昂赞道:“汝愚悟性之高,真是世间少有。”

徐汝愚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的说:“在宛陵醒来之后,汝愚一直为这样的问题所困惑,日夜思索,总是不甚明了,今日听干爹所言,才豁然通达的。若叫我乍听此言,也是摸不着北的。”

陈昂说道:“你的丹息已达到御精滋息的境界,能领悟这些也是当然。”当下又与他说了些许城防军务的话题,不觉间青光透过窗纸,已是清晨了。两人就此止住谈话,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三章 新丰城下

梦醒沉浮,喧杂之声从城南传到耳边,徐汝愚陡然惊醒,翻身起来,披上衣服向外走去。

一名精卫正穿院门向自己奔来,禀报:“敌军向城下逼来,都尉让徐将军速去南门城楼议事?”

徐汝愚见日头刚升不久,薄雾之中红芒不甚夺目,才知休息还不到一个时辰,暗道:干爹早早就在巡防城头发现敌情,怕是与自己分开后没有回房休息。

徐汝愚披挂整齐赶往城南,在南城下遇到张仲道与几个左尉,伸手去摘他的头盔,被他闪避开去。

张仲道问他:“你要干嘛?”徐汝愚见没偷袭到他,没好气的说:“我这样子,敌军隔得远也能认出来。”

张仲道嘿嘿一笑,抽出一块绿布来,在他面前一抖说:“我早想到,为你预备好了。”众人哈哈齐笑,徐汝愚见他们这么伧促间竟能想出作弄自己的法子,不由哭笑不得,料得其他几个人也不会借自己头盔,伸手招来门洞下一名军士,说道:“你的皮帽借我,自己去军械库再领一顶。”

那名军士依言摘下双层牛皮帽子递给徐汝愚,说道:“我能不能跟别人说,青凤将军戴了我的帽子?”

徐汝愚看看他稚气的脸上流露的崇仰,心中不由苦笑,又不愿说出拒绝的话,拧头拾阶登上城楼,将那名军士丢下城门洞里不予理睬。张仲道跟上问他:“你似乎不喜欢别人这样对你?”

徐汝愚心想:杀戮之名,有何值得崇仰的。吁了一口气,终没说出什么,向陈昂等人走去。

陈昂转身见徐汝愚走来,招呼他一起向城外望去。远处,青州大军分三路向新丰徐徐逼近,两翼各为玄甲精骑,中间是一个宽达千步的巨大步卒方阵,徐汝愚心算太乙,立时就知道青州军三万人尽数来到城下。

陈昂在旁轻声说道:“看来不是佯攻。”

徐汝愚点点,说道:“可是不应当强攻啊。”

在毗陵失陷后,新丰城庇护毗陵背腹的战略地位失去,新丰城成了一个鸡肋,对宛陵、青州、白石三方而言,都不是志在必得的要隘,昨夜陈昂与徐汝愚还说到,青州、白石必不会强夺新丰城,兵临新丰的目的,无非是要将宛陵精锐牵制于此。

现在看了青州军气势汹汹的样子,徐汝愚与陈昂面面相觑,不知伊翰文欲以何为。徐汝愚想起义父吴储评价青州众人时,说:青州伊族惟有伊世德与伊翰文值得一观。看眼前情形,还再看高他一头。

张仲道在旁讶道:“那寻常方阵为何给人这么强的压迫感?”

徐汝愚见方肃面色也是凝重,其余众人俱不明白张仲道为何说出这样的话,心中不由叹道:仲道与方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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