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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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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文雍心里好笑,暗道:秦钟树说她美貌不及邵如嫣,正中她的痛处。当然不敢触她的霉头,直说道:“明天就向邵先生、寇先生言及此事,这三人整日里无所事事,甚是可恼。”

众人皆含笑不语。

秦钟树痴迷呼兰榆林郡主褚师岫烟之事,众人皆晓,虽然他才华横溢,品学冠众人,江宁倒不敢用他,也不让他到别处去,便将他羁留在江宁,待徐汝愚返回江宁亲自定度。

秦钟树无人约束,又无职位在身,越发肆意放纵,每日流连酒楼花肆饮酒问色,没有什么违忤的事,司闻曹靖安司自然不能理他。便是他来挑明月楼饮酒,江雨诺看来寇子蟾的面子上允他赊欠。近来他闲来无事,伙同无聊文人,品定天下绝色,东南以邵如嫣为第一,江雨诺只列第九,触了她的大忌,便断了他的赊酒之路,万万料不得他却能搞到钱来,隔三岔五也能来酒楼厮混。

过了片刻,司闻曹的一名小校径上楼来,给屠文雍一封秘函。屠文雍接过一看,却是从范阳传回的密函,封缄已经拆开,问那小校,说是内府递出来的。屠文雍拆开看了,脸色变了数变,转递给江凌天、云清虚。

江雨诺忧心问道:“范阳出了什么变故?”

江凌天说道:“范阳安好,汝愚对江宁形势有不同的判断。”与屠文雍说道:“你去请诸位参议以及寇先生,我与家岳先赶到府里去。”

许伯英、宜观远最后赶到青凤将军府的议事堂,幼黎身怀六甲,与珏儿从内府走出,坐到锦榻上,侍立一侧的命妇欲要放下布幔,幼黎阻止道:“在座都是幼黎的兄长叔伯,不需要遮丑。”身子微微前倾,径向众人说道:“若是公良友琴从温岭接回两万残贼,强行通过江水水道,与镇宁的菱凤镜、许伯当汇合,寇兵将高达八九万,历阳、江津、荆北诸地,皆受其威胁,我江宁也不能确保无事。”

江凌天说道:“算上南平在荆北与霍家对峙的兵力,南平总兵力将有十二三万,菱凤镜尚不能懒到直接攻打我江宁,只怕他会对霍家在荆北的四万残军动手。”

十二万对四万,便是强行攻城也使得。如今在荆北地区以及荆北地区周围,北边是江津易家,兵力约有四五万,东面是祝家的历阳府,兵力约有四万,但是其中祝家的兵力大半都是用来防备江宁的,东南角上江宁在凤陵驻有青卫军近三万兵力。而在荆北,南平原有驻军五万众,接回许伯当部三万众,也不过八万众,在如此众多势力环伺之下,南平却不敢轻易再对霍家驻在荆北的四万残兵发动攻势。若是公良友琴毅然决然的放弃普济岛,那带出来的兵力,将高达六万之巨。那时南平在荆北的兵力将抵得上数家合力,荆北暂进的军事平衡就会被打破。

第六章 江宁特使

徐汝愚传回江宁的私函提及公良友琴有可能放弃普济岛而西附南平,让江宁众人吃了一惊。静海水营已经调空,但是五校军、中垒军都驻在江北,也不怕公良友琴会借机洗掠雍扬,江南只有江宁紧邻江水,想来公良友琴也不会到江宁来讨不愉快,如此倒要提醒易家、祝家,以及霍家在荆北的驻军多加提防。

菱凤镜年初率领南平的两万精锐水营进入永宁,从镇宁西南靠岸,进入白石府,此后许伯当徐徐向镇宁收缩兵力,此时已是四月中旬,江水两岸早发之花业已凋落,菱凤镜仍没有离去的意思。

易封尘面容清瘦,却不掩潇逸之姿,鬓发俱霜,目光锋利依旧,视人透体,此时却面容憔悴。当时宛陵、江津、江宁三家秘议联合除去许伯当,瓜分白石全境,然而宛陵看到许伯当有主动退出白石的可能,便缓下攻势,欲不战而取白石全境,将兵力向北面的彭城战场转移。菱凤镜、许伯当合兵有五万众,这时的压力俱由江津易家一力承担下来。

易封尘相信,以江宁的军事布局,菱凤镜与许伯当手中的兵力再多一倍,也无法对江宁城构成实质的威胁,然而易家此时所能寻求的外援惟有江宁了,但是江宁未必尽是好意。

江津城,南临大江,津水绕城而过,地处东海、荆襄、荆越之间,汉廷历来将其当作针对南方势力的第一道门户,其后雍扬的崛起,江津的地位才略降一些,但是仍然列于四都之一,如此形胜之地,群雄窥视,东南的江宁、东北的东海,西南的南平都不是易予之辈,如果这三家势力均衡,易家尚能在夹缝里生存,这三家势力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也代表着南方的局面。

易行之已是不惑之年,长子也长大成年跟易华熙驻在望江城里。

菱凤镜、许伯当一日停在镇宁,易行之的心神一日不得松懈。

易封尘望了易行之一眼,清咳了一声,说道:“近来城里有些关于江宁的传言,行之你有听到?”声音仅显得有些苍老。

易行之说道:“孩儿有听到关于徐汝愚身世的传言,父亲指这个?”

易封尘点点头,说道:“这场角逐,你以为谁将会最终胜出?”

“父亲想说徐汝愚亦有可能?”

易封尘轻咳了两声,说道:“北方的暂且不要管他,南北对决之时,或许已无我易家的存在。但是南方虽然大小势力有十余家,但是地广人密、兵精粮足的,只有乐安、南平、江宁、宛陵四家而已,乐安偏处天南之地,不可能北上争雄,宛陵地形单薄,仅控淮水两岸,战略上没有回旋的余地,只有江宁与南平才是南方真正的雄主。”

易封尘虽不识《均势策》,但以他数十年来的阅历,却是看出南方形势的变化来。虽然说江宁与樊、祝两家还有普济纠缠不休,易封尘能感觉到江宁能极快的从这个纠缠中挣脱出来。徐汝愚乃是蔡氏靖河郡主之嫡出,消息传播开去,着实让人吃了一惊。

呼兰出兵侵幽冀,明眼人皆知道:蔡氏已无回天之力,便是荀家、伊家此时出援兵,也不能及时穿过呼兰在幽冀南部的封锁线。呼兰将重兵一齐运到南线,攻在蔡家的软胁上,在蔡家做出反应之前,已然将幽冀中部南部三府十三邑一并攻下。

易封尘、易行之正各有所思之时,府中守卫前来禀报,说江宁特使子阳秋前来求见。易封尘与易行之面面相窥,江宁也常遣使过来,但是在之前总会先递交行告通知。

易封尘暗想江宁出了什么紧要的事直接派子阳秋过来。

徐汝愚能在清江顺利崛起,子阳秋功不可没,此时他在江宁政事堂任司曹都事,位列江宁重臣之列。

易封尘不敢怠慢,忙让易行之出去接待,自己进内室整饬衣裳,昂然阔步走入会客厢厅之中。

子阳秋正仰头看壁上挂着一幅山水,神态甚是投入,仅未觉察到易行之走入堂中。

易封尘看他怡然神态,心里诧然,轻咳一声。

子秋阳恍然转过头,谔然说道:“李公麟虽为我江宁校尉将军,但是他的山水我却只在此处看到,一时失神,易公莫要见怪。”

易封尘暗忖:何时听说你嗜画?脸上却喜气洋洋,说道:“李公麟的山水妙绝天下,他在江宁为将,莫非一支妙笔可屠人?”

子秋阳见他讥讽江宁择人不明,脸上也不挂碍,径说道:“我家大人观李公麟的拨墨山水,断其人胸中有兵势如雄山大水,遂擢入行伍,列为校尉。公麟任校尉将有一年,见者皆赞,我们大人果真慧眼。”

十年光阴似水,易封尘倒也没忘记当年那个刚烈少年,易家与江宁关系不恶,没有必要争这口舌之快,如此想来,暗悔适才出言粗莽,伸手延请子阳秋坐下,开门见山的问他来使江津所为何事。

子阳秋却说:“我来报捷来了。”

“报捷?”易封尘父子皆是诧异万分,易家在江宁各处所布眼线也不少,却没有什么重要消息传来。

易封尘问道:“莫非贵军已攻克温岭?”即便攻克温岭,却不需要子阳秋亲自来报讯,这样的事,不出数日,就会传遍江水南北。

子阳秋轻轻一笑,说道:“我军正对温岭加强攻势,虽未拿下,但也不远了。子阳此时却不是报此捷,而是十二日前,我江宁水营在越郡以东海域全歼普济海匪林济所部一万众。”

“啊。”易封尘暗忖:江宁水营能在海战获此大胜,却代表江宁的水营力量已经超越普济,只怕已不在宛陵之下。疑惑的望着子阳秋,却看不出来他来此有耀武扬威之意,说道:“那祝贺贵军了。”

“易公可欲知详情?”

“愿闻其详。”

“我江宁水营至去年始使出军截断温岭与普济之间的海路,制止普济将粮草运往温岭,以此迫使温岭城中的残贼撤出越郡。”江宁在静海、东阳设有水营,然而皆离温岭与普济远,易封尘虽不谙海战,却知道从这两处出动水营战舰在普济与温岭之间设伏截击运粮船殊为不易,运粮船一个月未必出动一次,伏击船只却无法在那片海域停留一个月,既然子阳秋提及,江宁当有妙计,易封尘按下性子,听他说下去,“我军在偏离温岭与普济之间的海路稍远的地方选择了一处荒岛,建设补给基地,伏击战舰皆从荒岛出动,故而顺利截断海匪粮路,数月之间歼敌愈万,毁寇船近千艘,沉敌粮两百余万石。”

“果真好计,只是长久普济必有察觉。”

子阳秋说道:“普济本就缺粮,能断其粮路一月,便算大胜,何况阻断其粮路三月有余,普济才发现我补给荒岛,林济领一万寇兵来攻我补给基础,其时魏将军正在岛上巡视,双方发生激战,相持不下之际,似有海神显灵,一时海涛怒涌,将蚁附在岛山下的寇兵冲得七零八落,这一战歼灭海匪整一万众。”

易封之自不会信鬼神显灵之事,见子阳秋说得含糊,知他不愿说详情,暗道:数月之间,江宁对普济已经取得歼敌两万的战果,外界却毫无所闻,果真不简单,口里说道:“此来温岭城中的残匪却不得不退出陆地,真是恭喜江宁贺喜江宁,又得大捷。”

易行之却奇怪的问道:“既然温岭残贼要退出越郡,为何贵军对温岭发动这么凶猛的攻势?”

子阳秋轻笑道:“易家对温岭那边的倒很清楚。”

易封尘顾不上给易行之递眼色,见子阳秋要讲到关键处,遂问道:“子阳先生来江津仅是为了报捷。”

子阳秋说道:“菱凤镜、许伯当在镇宁合兵已有些时候了,不知易公以为菱凤镜意欲如何?”

易封尘微微一怔,这个问题,自己也日思夜想始终不解。去年容雁门一把大火烧掉豫章城,将霍军七万精锐与八万平民都焚为灰烬,其后闪电出兵攻下荆州、南邑等五邑,控制奉节以下、蕲春以上的江水两岸,此时正积极向汉水南岸推进。容雁门不会蠢到两面作战,派菱凤镜东下白石自然不会是开辟新的战场,却有主动放弃白石的迹象。将许伯当部接入南平,可增强东线防御实力,让容雁无东向之患。若真是如此,表明容雁门数年之内不会有东下的决心,否则宁可艰苦些,也无需放弃白石。

然而菱凤镜与许伯当五万大军滞镇宁至今,并无西移的迹象,着实让人费思量。

易封尘说道:“封尘正猜不透菱凤镜的用意,才不思食寝,望子阳先生直言。”

“菱凤镜与许伯当合兵五万,自然无有作为,若是镇宁兵力骤增至十万,易公以为菱凤镜意欲如何?”

“怎么可能镇宁的兵力会无缘无故的骤增一倍,莫非宛陵欲与南平吞我江津……”

“非也,江津若生是非,对他陈预又有什么好处。我此次来,除了报捷,还要将我军下一步行动告之。”

易行之悖然大怒,霍然立起,说道:“你江宁若要恃强压人,我江津焉会屈服?”

子阳秋摇头说道:“行之误会了,我家大人与易氏同列汉廷高门,岂会与南平残贼做龌龊之事?”

易封尘横眉斥道:“行之莫要失礼,青凤将军乃仁杰英雄,怎会是你想的那般?”

易行之向子阳秋抱了抱拳,说道:“行之失礼了,还望子阳先生担待。”

子阳秋淡淡一笑,说道:“易族英雄辈出,对镇宁异动必有所觉察,倒是我江宁多事,子阳告辞了。”拱了拱手,站起身来便要走出去。

子阳秋是江宁遣使,未换文书,又怎么会走得出江津城去?虽是如此,易封尘还是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告饶:“行之年纪虽长,行事却莽撞得很,我代他向子阳先生谢罪。”说罢长揖而礼。子阳秋见好就收,太过只让易家增加厌恶,忙欠身回礼,口里直呼:“不敢当,易公折煞我了。”当下便将魏禺集结重兵再次奔袭普济岛之事说给易封尘听:“魏将军在与林济激战之前,料到全歼林济部之后,公良友琴当会出兵将温岭残贼接回,只要公良友琴分兵,我军则有可趁之机。于是魏将军在补给岛激战之前就下了召集令,欲一举攻克普济,永绝普济之患,此时只怕已经攻上普济岛。而公良友琴此时正极力突破我军在大佩河的封锁,欲接回温岭城里的残贼。”

易封尘心里诧异:补给岛歼灭林济一役竟是魏禺给普济下的套。

子阳秋继续说道:“公良友琴若知老巢被魏将军端了,易公以为他会有什么反应?”

易封尘谔然说道:“普济守备不会太弱,但是江宁在静海、东阳的水营不足二万五千众,在截粮以及补给岛之战,便无伤亡,攻下普济只怕也不易。”

子阳秋说道:“易公对我江宁之事知之甚详,我也不瞒易公,截粮与补给岛之战,虽然歼敌两万,但是我水营将士伤亡也近万,我江宁在静海、东阳的水营实不足一万五千,但是魏禺这次却将东阳的步营、水营一并调了过去,海船有限,为了装更多的军士,船队所携军粮淡水只够十五日,此时已过去十二日,若不能在三日内攻克普济获得补给,这次出海的数万军士将无人能够生还。”

易封尘见子阳秋神色坚毅,不似说慌,心里暗叹:魏禺行事果真阴狠,不成功便成仁,日后谁家面对如此凶将,都将十分吃力。

易行之心中震憾不已,东阳距普济有超过十日的海路,只携带十五日的淡水与粮食,若是公良友琴有所防备,这出征海的数万将士真无生还的可能,又想:兵家常言,置死地而后生,但是行军作战敢真正先将自己置于死地者又有几人?

魏禺已有名将风范。

易封尘转念想到若使这屠夫成功攻克普济岛,公良友琴不挥师反攻普济,便要通过江水与镇宁的菱凤镜、许伯当汇合,三家合兵,兵力当有十万之巨,想到这里脸色变了数变,又想到,按这屠夫的性子,攻下普济怎会还公良友琴一个完整的普济岛?公良友琴便是夺回普济也不过是一座荒岛,对了,对了,菱凤镜自是看到普济岛举步维艰,正遣人极力劝服公良友琴放弃普济岛,只不过魏禺攻岛,反助了菱凤镜,让三家合兵成了定局。

易封尘脸色转念间变得煞白,瞠目坐回椅中。

普济已无力大规模从海对南闽与越郡发动大规模攻势,强霸着温岭不退,只会加速消耗普济的实力与战力。菱凤镜与许伯当留在镇宁不走,便是劝公良友琴将温岭城里的兵力撤出,然后将主力转移到荆北,在普济本岛留下精锐匪兵骚扰南闽、越郡沿海即可,却没有料魏禺此时率领大军已从三面登上普济本岛。

公良友琴三十年来,无一日不致力从海上攻上陆地,然而先挫于徐行,后挫于徐汝愚。虽是如此,心里的雄心焉是说灭便灭的?温岭城是普济在陆上的惟一据点,不到最后关头,公良友琴实不愿意从温岭撤兵。

林济所部全数被歼于荒岛的消息传来,公良友琴不得承认即便在海上,江宁也逐渐开始占据优势。林济虽灭,江宁折损也巨,若等江宁缓过气来,便无接回来温岭两万兵马的机会了。

公良友琴认定荒岛之战,魏禺虽胜却也措手不及只是惨胜,也算定东阳、静海的水营只有一万余众,倒是温岭城正面的青焰军高达四五万众,于是留下两万寇兵防守普济岛,自己领着两万精锐乘着水营战舰直奔温岭而来。

普济战舰驶到大佩河河口,才发现原来的河道两岸的堤岸俱让青焰军扒拉开,原来河道的中心让百余艘凿沉的大船残骸堵得严严实实,支出水面的桅杆上还飘扬让火烧残的旗帜,一只海鸟停在上面,忽的振翅冲刺青天而去。河道两岸,都让泛滥的河水冲成寸步难行的沼泽。

虽然此处距温岭只有十余里,也能隐约听见温岭那边崩山裂地的厮杀声,公良友琴一面安慰自己:魏禺即便获得荒岛大胜就让冯远程攻温岭,过去不过十数日,城里的人应是无碍,冯远程也不能将通往温岭的路途尽数毁掉。

赵威胥望着西边的云霞似如渗出血来,心中忽生不详之感,指着河道里的船骸说道:“不好,那些凿沉的船骸都是普通商船,冯远程有暇征集商船,说明他们设计已久,绝非荒岛之战后匆忙攻城。”

第七章 瓮外之鳖

公良友琴循声望去,虽然船骸高桅上悬着烧残的战旗,但是不深的水下,能依稀辨出船舷的形状,没有女墙,船舷前侧没有加固,前甲及侧壁没有防火蒙皮,没有刺矛孔,确实只是普通的内陆河漕船。

公良友琴猛的转身望去,就像后面突然凭空涌出千万艘战舰一般,公良友琴脸色煞白骇人。

碧波汹涌,白云悠悠,天水之间,数十只白鸟盘旋,看似普济舰队挡住了它们归巢的路线,几声鸣叫清越嘹亮,却让公良友琴愈加烦躁。

赵威胥轻声说道:“左督托人送来的信函,大帅可读过。”

公良友琴不耐说道:“许伯当要投南平,自由他去,我却不惯听命他人。”

“眼下情形,已不容我有他决。”

公良友琴挥了挥手,说道:“遣人进温岭,让守军向东北突围,我等在此接应。青焰军将这里搞成沼泽之地,虽不易通过,青焰军却也无法追击。”

赵威胥面有迟疑,终下了决心似的问道:“将守军接回,大帅意欲如何?”

“回普济去,数十年前,我以一万精锐在普济崛起,今日大不了重走一遭。”

赵威胥的叹息声低沉并且显得苍老,茫茫四顾,却不知该将浊浊的眸光定在哪里。哪里还有重走一遭的机会,数十年来,陆上的世家高门对付东大洋的海匪,所做最大的努力就是禁海迁民,都没有徐汝愚那样的不遗余力发展水营,有着将东大洋并入自己辖域的野心。几可肯定,徐汝愚不会予己在普济休养生息的机会,何况普济岛此时是否还在己方手中,还是未知。

赵威胥轻声叹道:“青焰军只怕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

公良友琴心有不甘,说道:“江宁在静海、东阳的水营不超过两万人,魏禺便是抽调一空,又能奈何得了我普济?”

赵威胥望了一眼公良友琴,见他脸有焦灼之色,不安的在甲板上踱着步子,知道他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赵威胥将声音压低,说道:“不得不承认,魏禺已具名将风范,江宁水营战力不足,所缺乃是战舰,而不缺兵力,与我海上争雄,战舰不足,魏禺自然无法争胜,如果登岛作战,魏禺却能调动足够多的兵力,刘大槐若以战舰数估算魏禺此次袭岛的兵力,只怕不会紧守普济城,若让魏禺将兵力从普济城中调出,普济岛只怕此时已经易手了。”

刘大槐乃普济守将,说到这里,赵威胥停下来,暗道:自己却是到了此时才有决心舍弃的,算得上大败。

公良友琴默然不语,看到大佩河里的情形,焉能猜不透魏禺的布置?

赵威胥见公良友琴脸上显出痛苦犹豫的神色,知道壮士断腕的决心却不容易做出,继续劝谏道:“天下统归南平,势所难勉,左督即将西向,东线无人震慑江宁,以荆北督帅委大帅,所遇甚厚,大帅该是下决心的时候了。”

只是此时公良友琴若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却是有莫大的希望,没有亲眼看到普济失陷,心里总存侥幸:魏禺不会高明至此。

“如果魏禺未去普济,又将如何?”

“普济若是无恙,则令刘大槐将精锐散于诸岛,避开江宁水营的主力,扰袭东南滨海,以为东线主力的策应。菱督与伯当此时在镇宁,江宁在江水上的兵力调动瞒不过菱督与伯当的眼睛,魏禺也不可能将重兵集结到江水之中拦击我们,有菱督接应,我部水营通过江水不难,若要与江宁计较,可留在日后。”

公良友琴的目光如蒙着一层烟雾似的让人分辨不清他此时心中的想法,过了些许时候,只见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向温岭的方向,说道:“此处该如何?”

“只能等上一日,温岭城里的守军一日之内尚不能突围而出,则无望矣。”

公良友琴的眼睛陡然一睁,寒芒似电射出,沉声说道:“传令让温岭守军向北突围,我部战舰将在余杭城东南的钱江水道中相候。”

从此处登陆西向十数里就是温岭城,但是这十数里已让漫灌的河水变成泛滥沼泽,无法上岸接应。然而温岭守军北至余杭钱江之畔,要经过樊家的金华防线,长程奔驰将近四百里。赵威胥望着公良友琴内敛而冰冷的双眸,心里也觉寒意。

温岭周围五里,背倚武陵山东麓绝岭,山势只逼到南城墙根下,武陵山东麓林密山险,寻常武者独行也十分不易,倒不惧温岭残贼会逃入武陵山中。考虑到那里的地形狭窄,冯远程只派许多暗哨潜在那里监视南城情形。

普济舰队出现在东面的海域,遣往温岭城的信使多走武陵山东麓,军中好手都压到前阵,精锐游哨也多布在北面与金华之间的地方,只能看着普济的信使出入温岭而无他法。冯远程将大帐设在东城门外,出东城门间距二里之间的地势稍高,扒开大佩河时,城东面只留下那里一处没有让河水漫灌。冯远程将四万兵力中的一半压在东城,温岭城里的残贼只有公良友琴从普济派出援兵才有勇气突围,不然突将出去,也无处可逃。从十日接到魏禺的军令,就开始攻城,数十台抛石弩一齐移到东城,温岭城的东城墙此时已经残破不堪,东南角塌陷出近二十丈的缺口,双方将卒在那边的废墟上争逐,林僧祥正指挥百余辆楼车、巢车向缺口两边的城墙逼近,用车弩、长弓射杀城墙上的寇兵,用弓箭掩护废墟上的将士继续向城里突进。

那里缺口争夺最为激烈,周世隆领着精锐冲进去几回都给挡了回来。

周世隆残了一臂,悬空的衣袖系在腰上,右手持的铁戟比双手戟短许多,只比寻常护身短双戟长一尺三寸,戟尖刃芒如雪,红缨子却不知本来就是红的,还是让寇兵的血染成的,鲜红的缨子在晚霞中尤为刺眼。脸上添了几道血痕,看上去狰狞可怖。见又一波攻势给挡了回来,气得哇哇直叫,提着铁戟又要领兵冲上去。

林僧祥忙将他挡住,指了指侧后不远处的冯远程,说道:“你再进冲上,冯远程就要将你撤下去了。”

周世隆狠狠将铁戟向地上一刺,啐了一口,没有说话,双眼红赤死死停住那处缺口。

林僧祥说道:“不如请介海领人来这里突击一下,只要坚持一刻,就能完全控制缺口。”

最早追随徐汝愚数百海匪,除了魏禺、即墨明昔、尉潦三人最为出色之外,尚有杰出的十二骑尉。轻流死于泉州,风林、刑山、越愤、关月、耿陇等人又调入步营出任中高级将职,骑营只余下焚名、介海、原囿、舒看、未言、莫衷六人,骑营扩编之后,都任军中营尉。

徐汝愚有意将骑营练成青州鬼骑那样可怖的存在,骑营屡次扩编都是从各军挑选的精锐,普通骑营将士授衔要比水营、步营高一至二阶。江宁得到徐汝愚从幽冀传回的密函,破例让介海、焚石率领一千骑营精锐调归冯远程驱使。

周世隆挥了挥手,说道:“宿卫营日后还有脸面见人,冯远程也不会此时将他们放出来。”又说道,“你在此盯着,我去向冯远程请令去,他若不让我领兵攻进去,这里都让给你们骁卫军打。”不听林僧祥劝阻,跨上青鬃马,扬鞭径向冯远程大麾而去。

冯远程铁甲之外披着青袍,脸形稍瘦,眸光恬静,一点不为东城的进展缓慢的攻势担忧,有几分儒雅之姿,周世隆遥遥望见,想起他的出身,嘿嘿一笑,策马直至辕门,才纵下马来,将马交给身后的护卫。正有数队精兵出辕门向北而去,周世隆看了不解,走到冯远程跟前正要开口询问。

冯远程眉头一挑,说道:“你不在前方督战,来此何为?”

周世隆抱了抱拳,说道:“城墙砸开缺口,攻了几次都攻不进去,你不让我组织精兵杀进去,明天也未必能将温岭拿下。”

冯远程听了他的质疑,脸色沉了下来。

周世隆原先编在骁卫军中,但是甘棠一战,周世隆无视军令,背后袭杀公良小天,虽然没有使战局向坏的方面转变,终是与骁卫军的将领有所不和,后来调离骁卫军,跟随在徐汝愚身边,南闽会战结束,江凌天到乐清之后,扩编宿卫军,将他也调入宿卫军,擢为校尉。

冯远程脸色缓了缓,说道:“普济援军近在一侧,此时强行攻城,城中残贼斗志弥坚,先将东城的攻势缓下来再说。”

周世隆驳道:“魏将军与江宁严令尽可能多的歼灭敌军,以减轻日后西线的压力。”

冯远程眉头打结,望了周世隆一眼,没有说话。

站在旁边的介海说道:“江宁并无要求全歼城中残贼,此时普济援军近在一侧,我们缓下攻势,他们就会突围求生,其战志则弱。”

周世隆暗忖:攻城自然不会用到骑营精锐,若是与敌野战或是追击溃兵,就会显出骑营无与伦比的锋利。没有说话,径望了冯远程一眼,见他神色坚定,知道说他不动,抱了抱拳,说道:“若是诱敌出城,我部请调至温岭东北。”

冯远程说道:“来不及了,城中的残贼已经向北城集结了。”

北城外只有李逸率领一万宿卫军,西城外更少,只有八千,城中尚有寇兵一万三千余人。

北城外地势开阔,宿卫军营垒设在离北城门两里的平野上。寇兵突围,一万青焰军要想将寇兵去路完全封死,防御阵形势必单薄得很,一穿即透。

只有判断出寇兵突围方向,由李逸部拖延寇兵突围的速度,然后三路兵马迂回包抄,将一万三千的普济海匪围歼在温岭城外的某处平野上。

寇兵将向哪边突围?

众人正迟疑间,温岭北城厮杀声大作,示警烟火在温岭西北方向腾空而起。

周世隆讶道:“寇兵怎会向西北方向突围?”

冯远程也是大吃一惊。

向西北方向,只会远离海边,便是要迂回到海边,也不及前去阻击的青焰军迅捷。

冯远程稍稍一想,说道:“李逸只怕将兵力布在东北方向,传令下去,由林僧祥率领一万精兵坚守此处,确定寇兵由城中全部逃出之后,率众向北的安溪行进。”与周世隆说道:“你率一万精兵,直接向北运动,注意向在西北方向突围的寇兵靠近,小心海上的寇兵。”与介海说道:“你与焚石率领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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