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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丫头沸腾聊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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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爱上一个鬼丫头


怪谈之一《我先到》

2003年2月14日,晚上十一点。

小结来到地铁建国门站一线到二线的换乘口。

已经三年了,她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出现在这个地点。她是来等待的。

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但是她一定要等。

至于这一年中的其他任何时候,只要是乘坐地铁,她都坚持去复兴门站的换乘口换车。

今天她仍然系着那条略有褪色的红纱巾,倚着粗大的石柱,她垂着眼睛并不看任何人,因为她知道,如果他来了,他一定会先跑过来拉住她的手的,如果他不来,那么,明年再来等好了。

列车一辆接一辆,轰鸣着从身边闪烁而过。车站上的人越来越少了。

小结不能不想起往事。

那些画面是自己一帧一帧的硬闯进脑海的,拦不住。

三年前的情人节,小结还是一个将要参加实习的大学生,成双成对的情人节不属于她。她是一个平凡的女孩,羞怯的不敢看男生的眼睛。没有男生给她送玫瑰,她也并不在意,谁知道幸福哪天会降落在她头上呢?

小结自己一个人跑到西单图书大厦,买了几本小说,又在附近逛了一会,看看已经快十一点了,就匆匆跑进地铁。

站在地铁里她犹豫了一下,要去雍和宫,往哪边坐比较近一点呢?以往都是到复兴门去换车,这一回……她忽然的想去建国门换车,尽管从地图上看,两边的距离差不了太多。

建国门站。

从地下二层的一线地铁,换乘地下一层的二线环城地铁,要走过一个长长的通道才能到达,几乎是绕上二百多米的半个圆圈,有左右两个通道,环成一圈的设计,为的是分散人流。

走哪一边更近一些呢?她又犹豫了一下。

这的确太不像她往常的风格,以往她都是一个自己很有主见的女孩子,所以她经常独来独往,没有什么朋友。

但是她今天居然为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犹豫了两次。

地铁的红色的大钟显示,时间是十一点整。

小结先是闻到了一阵薄薄的淡香,好象是檀香。接着是一个穿着深蓝色大衣的高大男人从她身边走过,她只看到他的头发很黑。

这个时候,地铁里已经很少人了。这个男人很挺拔的身材,颇引人注目。

他从左边拐了过去,向通道深处走去。

小结转身向右边转去,她不习惯和陌生人同行。

然而,这样一来,到上层环线车站中央的时候,他们正好走到面对面。

还是那阵淡淡的檀香味先飘了过来,小结不由的迎着这好闻的味道走上去。

这下,小结清楚的看到他的脸。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在地铁黯淡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他的眼睛很好看,眨眼睛的时候,很慢,很慢。

他似乎是对她笑了一下,好像曾经认识她一样。

但是小结不确定,因为她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

就这样清风拂面的一见之下,两个人同时站住。他们要等同一方向的车。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锁定了那个男人。

刚才,他走路的样子也很好看,飘飘的,悠悠的。

为了克制住自己,小结跑到卖零食的小窗口。

“我要……恩……”实在不知道买什么。

“买巧克力吗?今天是情人节呢,这种金帝巧克力卖的最好。”服务员热情的推荐。

“为什么?”小结傻傻地问。

“因为它的宣传语是:只给最爱的人。”

“那……好吧,我要最小的那种。”

倚着粗大的柱子,小结把玩着巧克力,她并不想拆开包装,她买它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眼睛有的可看,自己的手有的可玩。

心慌。

第一次有心慌的感觉。

一阵风猛的从黑暗的地洞深处吹来,巧克力掉了,小结弯腰去拣,列车呼啸进站,她的身体越过了安全线……

晕眩中,她已经在他的怀里了。

他及时的扯了她一把。

“对不起……”她说。

“对不起什么?”他问。

“恩……我应该说谢谢你……”小结红了脸。

“恩。我应该的。”他说。

小结笑了,小时候学雷锋做好事,完了都要这么说。

他却淡淡的,眼睛盯着那巧克力,连列车开走了都没反应。

“那……这个送给你吧……”小结把巧克力递过去,想到情人节巧克力的含意,又很有些不好意思。

他却坦然的接了过去,“我从来没吃过……这个……很好吃吗?”

“听说,这是最好吃的巧克力呢。”

小结看着他,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吗?

他认真的把巧克力收好,然后,也看着小结,叹了口气。

“我叫小结。”

“我……我姓豫。”

“很少见的姓呢。”

“是啊。我们是同路吧?”

“我想是吧。”

……

就是这样了,对,一点都没有错,当时就是这么认识了。小结想。

后来他们约会过,每次都是在地铁里见面,然后在夜色里四处漫步,他的工作很忙,白天根本没有时间。

又是一年的情人节,他们相约在初次见面的地方碰头。

晚上十一点整。

一线到二线的换乘口。

他还穿着那件深蓝色的大衣,她还系着那条红色的纱巾。

这一回,他拥抱了她,把略略湿润的嘴唇凑在她的耳边。

“我从右边走,你走左边,看我们谁先到那一边,好吗?”

“不好啊,我舍不得你,要分开好长一段路呢!”小结已经学会了撒娇。

“听我的,先到的那个,要乖乖的等后到的,后到的一个要赶紧找过来啊……”他紧紧的抱着她说。

“好吧,不过,不许跑啊,我知道我跑不过你,我们只许走哦。”

“恩,我们走……记住我的话啊!”

然后,他们分手,他向左边走,她向右边走。

已经过了一会了,他还没有到。

他不会走的那么慢啊。小结想。也不知道自己是先到的,还是后到的,是该乖乖的等呢?还是该在这个偌大的车站里找一找呢?

先等吧。

然而,她没有等到。

她又在车站里来回来去的找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

直到地铁的末班车开过。

小结伤心的,郁郁的走出地铁,在接近地面的时候,那一刹,她好象听到他的耳语——“我先到……”

她猛的回头去找,没有,没有人。

他说他先到,可是,他到了哪里?

他一直没有出现,而且,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她的视线,她的生活。

建国门地铁,成了小结的伤心地。

她不相信他会这样离开她,那是一个圆,他们各走了一半,就要圆满的时候,他为什么要离开呢?

小结把一切藏在心里。

她记得他的话:“……先到的那个,要乖乖的等后到的,后到的一个要赶紧找过来啊……”

他如果先到了,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她。

这以后的每个情人节,小结准时在晚上十一点来找他。

现在,地铁又要关门了。

小结随意的登上了一线开往东面四惠站的最后一班列车。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坐二线环城地铁回家,环线没有尽头。她想坐地下最深的一线,一直坐到尽头,坐到地铁车辆最后开出地洞,开上地面。然后再回家。

这一次,她上了最前面的一节车厢,车门连接着司机的驾驶台。

经过一站,车厢里的四五个人都下去了,只剩下小结。怪闷的。小结走到最前面的车门,透过玻璃,她看到前方黑暗的地洞。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这个位置,看到这样的情景。

列车就向着黑暗驶去。

车灯照亮了幽长的地洞。

不知道是车开的慢,还是这一站距离太长,前方总也没有站台,铁轨向黑暗中延伸着。

忽然,有一个穿着蓝色大衣的男人出现在灯光里!站在列车前面的铁轨中间。

小结吓坏了!

那是他吗?正要仔细看,列车已经穿透他的身影。

“我先到……”

小结听到他在说。

很清楚的话音——“我先到……”

回头,车厢里没有别人,只有小结自己。

声音又响起,更清晰——“我先到……”

再回头,看到开车的司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大衣。

他慢慢的回过头来,慢慢的眨着眼睛,慢慢的微笑了一下……

列车猛的颠簸一下。车厢里的灯灭了。几秒钟后,愈来愈浓郁的檀香味道弥漫在车厢里。渐渐淹没了一切。

灯很快又亮了。

终于到站了。

车门打开。

小结冲下去,却发现那是一个陌生的站台,挂着写有站名的大牌子,白底黑字,写着很清楚的三个字。她知道这个地方。离建国门并不远,但是,记忆中,地铁一线是没有这一站的啊……

情人节过后,报纸在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刊登了一条很短的消息,也许是怕影响了元宵节的气氛吧,连字数都登的很少。

“一少女在地铁建国门站失足落入铁轨……”

建国门,往东面四惠方向不远处,曾经有个地方,叫做“豫王坟”。

怪谈之二《狐狸。鬼》

鬼丫头

上 篇

聊斋中的狐狸遇到鬼,会怎么样?

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狐狸遇到了鬼。

那是一个无比漆黑的夜晚,初夏,夜风带着微微的香甜味道。

那是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她刚刚经历了五百年的修炼,这个夜晚,她学会了变幻人形,学会了洞穿时空。

那是一个忧伤的鬼,他郁郁地游过来,打算去转轮台转世投生,但是他对新的人生实在没有信心,因为上一世留给他的记忆只有孤独和寂寞。

于是在那条窄窄的小路上,在荫荫的大树下,他们相遇了。

狐狸正因变幻了一个美丽的少女而高兴。

鬼正因要重新做一个烦恼的人而悲伤。

他们停住了脚步,互相看着,就爱了。

狐狸爱鬼那忧郁的神色,她知道她会融化在那里面,体味做一个人或者鬼的真正心情。

鬼爱狐狸那灵动鲜艳的身影,他知道如果天地间还有快乐二字,那一定是狐狸带给他的。

可是——偏偏有“可是”来捣乱——可是他们不可以,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样的狐狸和鬼,不可以。

于是鬼轻轻地撕下自己的一片玲珑心瓣,送给狐狸,这样他无论怎样转世轮回,只要走过这里,都会记得那美丽的红色的狐狸。

狐狸不甘心就这样让鬼离开,她决定拼着五百年的道行,去人世寻他,即使不能相认,也要默默地陪伴着他,直到他下一次的轮回。

这一世,鬼投生在一个小富之家,是一个天生丽质的绝代佳人。

他的父母欣喜至极。

而跟来的狐狸却悲哀不已,因为她凭着自己的道行,看出这个女孩正是因为美貌,而招致家破人亡的结局。她长大后美名传遍天下,有强盗来打劫,由此杀了她的父母,烧了她的家园;她被劫往山寨,路上被一将军营救,他为她大开杀戒,活埋了所有想投降的强盗,而他们还没来得及相爱,她就被皇帝命令送入深宫;邻国正侵犯边界,皇帝却缠绕在她的左右,不理朝政;大臣们说她是红颜误国,三军阵前凌迟处死,却也没能挽回败局;那将军因恼恨皇帝夺爱,反叛敌国,大好江山一朝零落,百姓陷入水深火热,却纷纷咒骂她,千古罪名。

狐狸实在不忍心看心爱的鬼遭此劫难,她于是偷偷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吻,朱砂一般火红,破了他的美貌……换他这一世平凡安宁。

然而因为泄漏天机,上天惩罚狐狸失去了五百年的修炼,若想能重新见到鬼,她还要再修炼五百年。

五百年后,狐狸终于重新获得了法力。

还是在一个漆黑的夏夜,狐狸等到了鬼。

鬼仍然是要去投胎,狐狸拿出那片玲珑心,鬼认出了狐狸。

他们讲述了分别五百年的情景,觉得彼此更加心爱。

可是——可是他们仍然不可以。

他们重复着前世的承诺。

这一世,鬼投生为一匹小马。

那是一匹健壮的小马,雪青色,皮毛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狐狸很高兴,因为她觉得小马与她很亲切,他们可以一起在树林、在草场、在河边奔跑嬉戏……但是,她的五百年道行告诉她,小马还未长成,就会被强行带入军中,他要背负着沉重的辎重走过漫长的道路;在战场上,他会身负重伤,而他的主人在最后被围困的生死关头,只得亲手杀了坐骑,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来坚持……狐狸哭了,她不能接受这样残酷的事情。

于是狐狸咬断了小马的缰绳,她带着他奔跑进深山,引他到草色茂盛的山谷,那里荒芜人烟,她宁愿他做一匹清苦的野马,也不愿他陷入人无情的屠刀。

为此,狐狸又丧失了五百年的道行。

五百年后,重新得道的狐狸再一次等来了鬼。

在玲珑心的指引下,鬼认出了一千五百岁的狐狸。

鬼说,他历经轮回,辗转几世,却一直没有得到爱。

狐狸说,那是因为你的心在我这里。

鬼说,这一世,无论我的命运如何,求你陪伴在我身边,一生一世。

狐狸答应了。

这一世,鬼投生成一个男子,面貌如同他做鬼的时候一样俊朗清逸。狐狸遵守了诺言。她一直默默的陪伴着他,直到他长大成人。

可是,即使是离开了阴阳界,在明媚的人间,他们,狐狸和鬼,仍然是不可以。

他的家人为他娶了一个美貌贤良的女人做妻子。

但是他不爱她,他的心在狐狸那里。

他漠视他的妻子,疏远她,冷淡她,甚至打骂她,抛弃她……人们都说他是被狐狸精迷住了心窍。

直到有一天,他的妻子被逼无奈,悬梁自尽。

上天震怒了,如此妄为的狐狸和鬼!

他被重新打回生死界,几世不得为人。

她被彻底剥除了法术,再也无法修道。

阴阳转世的小路上,天色还是那么样的漆黑。

一个鬼郁郁的游过来,他得到了上天一丝微微的怜悯,准许他这一世投生为一只狐狸,然而生命只得短短的十五年。十五年,哪怕只有五年,他也要去找她,做人有什么意思,他愿意和她做一双山野间跳跃着的精灵,恩爱的夫妻。

路边的树下,一只狐狸毛色黯淡,奄奄一息,她乞求上天终结了她的性命,让她到阴曹地府找寻鬼,她还欠着他一片心,如果做了鬼就能找到他,她再舍弃多少个五百年也心甘情愿,哪怕再无轮回,永堕地狱。

上天啊,可以不可以?

天色太黑了,这一次,他们竟然谁也没有看见谁……

下 篇

一只狐狸。修炼了五百年。幻化成人。

我们称之为——狐狸精。

当然,是一个美丽的狐狸精。

一个孤魂。飘荡了五百年。凝神聚魄。

我们称之为——鬼。

当然,是一个动人的女鬼。

天地开门的这一时刻,万物不以类聚,混混然一族。

有幸的是,狐狸精与女鬼相遇了。她们惺惺相惜,各自慨叹身世,为对方垂泪。

不幸的是,她们同时遇到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狐狸精与女鬼同时爱上了他。他却浑然不觉,因为他的肉眼凡胎根本看不见她们。

狐狸精和女鬼都想得到他的爱。

追求爱,是一种本性,不论是人是鬼是动物。

于是她们各自施展本领。

狐狸精生动活泼,她在每一个路口邂逅他,带给他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她同他跋山涉水,在大自然里,她是美丽的精灵,她给他讲从没听过的故事(奇*书*网^。^整*理*提*供),她带他看从没看过的奇景……她也可以挽着他的胳膊,同他走遍大街小巷,在小吃摊前大啖美食,无论是舞姿和歌喉,她都是无与伦比。她有火热的胸膛迎接他的拥抱,她的妖娆令所有女人黯然失色。

女鬼把一切看在眼里。她并不着急,她等待夜晚的到来。

夜深了,狐狸精倦怠了。她略一放松,蓬松的尾巴就会从裙下显露出来。奔波嬉闹了一天,她的不体面的体味再也掩盖不住。他有些察觉,不经意的皱了一下眉头。狐狸精知道这个夜晚无论如何是不能与他亲近的了,即使再修炼五百年,她的尾巴和狐臭也是无法消除的。因为,这是上天的安排,妖与人,两重天地。

狐狸精寻个借口,乖乖地离开了。但她没有死心,她想,等他爱我爱到刻骨铭心,他就不会在意我的尾巴和味道了,也许,他还会喜欢枕在我的尾巴上酣然入睡呢。

他站在窗下,窗外挂着的月亮冲他微笑,带来了女鬼。

那是一个沉默忧郁的女子。她像月亮一样冰冷。她似乎是在走路,但其实,她的双脚都没有着地,她只是摆动两条修长的腿,借着摆动的微风,她游荡过来。

他被她奇异的步伐迷住了,没有注意到,月光下,她是没有影子的。

她与他隔着梨木雕花的小几相对而坐。她为他斟茶,与他谈古论今,为他抚琴吟唱,歌声幽幽,似怨似诉。是的,她曾经也和他一样,是一个温热真实的人啊,人的感情思想她什么都没有丢下,却惟独丢了那真实的躯体。以至于,她不敢贸然让他接触到自己冰冷虚无的身形,更不能在阳光下执子之手。因为阳光令她通透消散。

看到他带着觅到知音的快慰醺然而眠,女鬼却不得不归,因为,已经到了鸡鸣的鬼叫门时分了。虽说是人鬼殊途,但毕竟是灵犀相通,他在梦里也在念着她呢——女鬼看到。

一个是太阳般明媚的伴侣,一个是月亮般皎洁的知己。

他迷失了。

狐狸精和女鬼,亦不知何去何从。

她们去祈问上天。

他是谁的?谁能和他在一起?

上天反问她们,你们觉得该如何做才能与他相依?

狐狸精说,为了他,我愿意改变自己,我要努力学习做一个人,过人的生活,我要放弃狐狸一切的生活习惯,你可以拔去我的毛,砍掉我的尾巴,用艾香焚去我的气味,拿去我的一切灵气,我要做一个最普通的女人。

上天说,如你不是狐狸精,是一个最普通的女人,他还会爱你吗?那样的女人在他的身边,现在就有成百上千,加上你一个,又有什么意义?况且,等你完成人的蜕变,那还要再有五百年,他早已离开人世,不是他了。狐狸精默然了。她没有做过人,其实不懂人。

女鬼说,为了他,我愿意不接受六道轮回,因为那样我就失去了与他相聚的机缘。我要让他和我一样,成为一个鬼。我做过人,知道人的弱点,人自以为是万物之灵长,他会漠视其他的一切生灵。即使是变成鬼的人,他们也会看他不起。我们都做了鬼,就能在平等中寻求永远的爱。

上天说,让他变成鬼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这要你亲手去做。你要去选择一种方法结束他的生命。他是不是能接受死亡放弃生命里的无限乐趣,就要凭你的造化了。就算他一时激情翻涌慷慨赴死,变成鬼之后他若是后悔了呢?你能承担那一份内疚与自责吗?

女鬼也默然了。她做过人,她当初放弃生命接受死亡时无比痛苦,她的内心就隐忍着深深的悔意,她又如何能让心爱的人重蹈覆辙呢?

看到她们两个都垂下头不说话,上天微笑了。

天地的大门又一次打开。

狐狸回归了山野。

女鬼奔赴了地府。

只有他,还在痴痴的等,一个阳光一样的伴侣,一个月色一样的知己……

讲这个故事,其实只是想让你知道狐狸精和女鬼的区别——

1、狐狸精有真实的身体,是温热的;女鬼有虚无的身影,是冰冷的。

2、狐狸精在白天出现,活泼的不遵守一切人类的规章法则;女鬼在夜晚出现,象人一样,有无尽的心事和烦恼。

3、狐狸精的弱点是她会露出尾巴,掩藏不住难闻的气味;女鬼的缺陷是,她不能用双脚踏在地上走路,而且没有影子。

4、狐狸精如果爱上一个人,会想办法和他一样,妄图也变成人,然而真的变成了人,她就不再迷人了。而且,变成人是一件太过艰难的事情;女鬼如果爱上一个人,会想办法让人和她一样,希求让人成鬼,然而人一旦也变成了鬼,就会对她充满了怨恨,虽然,变成鬼是一件极为容易的事情。

5、狐狸精没有做过人,其实不懂人的心;女鬼曾经做过人,却是苦于太懂人的心。

…………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不知她是狐狸还是鬼,请参照上述几款自行判断。

怪谈之三《桃心链》

鬼丫头

小蕊在姥姥身边生活了十五年,那年因为要去城里上高中,不得不离开那个桃花掩映的小小院落了。

回到北京的高楼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小蕊不能适应。那是爸爸妈妈的家。

她做梦总是梦到姥姥,梦到姥姥就站在那棵山桃树下,冲她笑着。

醒来,湿了枕巾。

爸爸妈妈工作忙,只在春节的时候带她回位于怀柔汤河口小村的姥姥家。

那时候,天还冷,桃花没有开。

小蕊很不开心,记得小时候,每年暖暖的春风吹起的时候,她家院子的桃树总是最早开花,苍苍的山脚下,飘起一片红霞。夏天,核桃大小的山毛桃绿莹莹挂满了枝杈,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一颗,淘气的砸在小蕊的头上,像是跟她闹着玩。即使是光秃秃的冬天,桃树上也招来一窝喜鹊,给小蕊做伴。上学走再远的山路,小蕊也从不迷路,有那山桃树远远的冲她招手,领她回家。

小蕊每年都在生日这一天站在桃树下照一张照片,看看自己长高了多少。

小时候,姥姥逗她:“蕊啊,你最爱谁啊?”

“姥姥!”

“然后呢?”

“恩……桃树!”

“哈哈,我们家小蕊爱上一棵树?”

“是啊。”

然后小蕊就抱着那山桃树,歪头看着姥姥,逗的姥姥开心的笑。

后来,姥姥把山桃的肉剥掉,把桃核洗净,晾干,用红线穿成链儿,戴在小蕊的小手腕上。

姥姥说,这是桃子的心做的,叫桃心链……

现在那链子不知道被扔在哪里了。

小蕊想,等有时间再找吧,或者,等夏天山桃落地以后,再做一个,桃木是有灵性的,能避邪呢。

这一等,就等到了小蕊考上了大学。

小蕊考上的是师范大学中文系。

新生联谊会上,满眼是陌生的面孔,小蕊心慌慌的,直到他走过来。

他是生物系的,一个瘦瘦高高,干干净净的男孩。

他慢慢的分开跳舞的人群,慢慢的向小蕊走过来,慢慢的伸出手……

看到他的手,小蕊的心一下就不慌了。

她觉得她认识这只手……认识这个男孩。

“我是小蕊……”声音小小的。

点头。

“你呢?”

摇头。

“怎么?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很疑惑。

小蕊心一凉,转身想走开,自己是个并不难看的女生啊,连名字都不肯说吗?太没面子了……

走了一步,走不动了。

他拉住了她的手。

“别再走开,小蕊……”

“什么?”没听清楚。

“好吧,”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姓陶……”

小蕊乐了,“嘘——不管你叫什么,我叫你,桃子!”

他抬起眼睛,深深的望她。

因为不在一个系,他们并不总在一起,大一的功课又很多,两个害羞的孩子只在每个周日的晚上从家里早早赶回学校,在被同学们戏称为“花果山”的小山包上,偷偷的约会一会儿。

很多时候他们仅仅是在树下坐着,听小蕊讲小时候的事情。

他很爱听,听的时候,他会轻轻攥着小蕊的手。

有一次,他问:“那个桃心链呢?你怎么不戴?”

“找不着了。”小蕊不经意地说。

他不说话了,很久很久。

他原本就是个很不爱说话的人。不说他的家庭,不说他的过去,更不说起他期望的将来。

时间过的飞快,一年又一年。

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小蕊不知道,她和她的桃子到底是不是在相爱?

他从没有吻过她,只是喜欢在她额头上亲一下,亲过之后,他会很久不说话。

有时候小蕊真的很生气,看到别的女生被男朋友当成宝贝一样的宠着,她真想大声的问他:“你,到底,爱,不爱,我?”

但到了他面前,她就问不出口了。

他总是微微摇头,说,“这样,我很知足,真的,感谢老天……”

可是,要毕业了,总要把关系明确一下啊。

正当小蕊要找个机会问他的时候,他病倒了,住进了医院。

心力衰竭。

这是一种可怕的病,小蕊不明白年纪轻轻的他为什么这么不幸呢?

生命,一点点的从他的身体里流走,他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愈见枯萎。

但是,他一直对她笑着。

小蕊知道他要走了,心很疼很酸。

最后的几天,小蕊天天去医院陪他。他没有别的家人来看他。

怀柔的姥姥来了信。

信上说,他们的小村就要变成旅游区了,村里的人都要迁走了。院子里的桃树也留不住了。不过那桃树好象也快要死了。从小蕊考上大学那年,桃树一年不如一年,头一年,它不结果了;第二年,它不开花了;第三年,它连叶子都落了;第四年,它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好象它把所有的生命力都凝结在这四年了,拼了一辈子,过这四年,不知道为了什么,现在都没了魂儿了……原本想再做个桃心链留做念想也是不可能的了。

姥姥问,小蕊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呢?还记得你小时侯说的话吗?你这个傻丫头,曾经爱上一棵树呢……现在,桃树就要死了。姥姥的年岁也很老了,你想不想姥姥啊?别等到姥姥也象那棵桃树一样……

小蕊哭了。想姥姥,想桃树。

病床上的他似乎在沉沉的睡梦中听到了哭声,竟然慢慢的,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小蕊……”他说,“来……”

小蕊把信收起来,坐到他床边,泪水还没干。

他心疼的看着她。那双曾经好看的手,在枕头下费力的摸啊,摸啊……

摸出一串桃心链!

就是那串桃心链!

小蕊惊呆了……

她捧着那手链,手链热乎乎的,每一个桃核都是那么完美,有着各不相同的花纹,浑自天成,发着柔和的光,在小蕊的手中,慢慢的,似乎染上了血一样的洇红……

“那是……我……”他的眼睛闭上了。

昏迷,呓语。

小蕊慌了,大声的喊医生。

在医生赶来,把她赶出病房的一瞬间,她看到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清楚的对她说:“谢谢姥姥……”

同一时刻,在怀柔大山脚下的那个小村庄里,一棵桃树落下了最后一片叶子,枝杈断裂,树干枯涸。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树下,抚摩着死去的桃树,望着山外的一片黑蓝的天,叹息道:“傻孩子啊,都是傻孩子……”

怪谈之四《廪君剑》

鬼丫头

“阿浓,你还没有决定吗?时间不多了啊……”父亲问到。

他已经给部落里的二十个人装上了乌鱼腮,这样,等大水来的时候,他们可以在水中生活,而不必远远逃离我们的故乡——武落钟离山——氏族四千年来盘踞蛰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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