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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翻清朝当总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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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头钻入肉体时的声音很闷,象不小心打烂了臭鸡蛋,“噗嗤”一声没入了身体的某一部分。如果恰巧打在了骨头上,就会发出一声很迟钝的声音,倘若这根骨头不那么结实,还能听到轻微的断裂声,当然,一般来说听到这个声音的人,也就只能听到这个声音了。
布置在后方的火炮开始吼叫起来,与高爆弹不同的是,霰弹炮弹爆炸的声音并不很响,但是用来对付这些暴露在野外的步兵方阵,效果可就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告诉你了——如果他侥幸没死的话。
短短的十几分钟内,第一批进攻的三千多名日军便全部倒在了这片小小的洼地里,可惜的是,处于河南岸的乃木希典看不到。当然,并不是所有进攻的日军都被打死了,至少还有很多家伙还在泥水里挣扎着,他们哀号着,捂着身上的伤口,呼喊着期待有人能将自己从这个地狱中解救出去。
有些家伙试图爬回河堤的另一面,这些在泥水中蠕动着的目标对新军的兄弟们来说,简直是比浮在水面上的鸭子还好打的猎物,而学生军的学员们,也从最初的激动和不安中逐渐的平静下来,开始了生平中第一次杀人。
摈住呼吸瞄准,再扣动扳机,当枪托把子弹出膛时传来的后坐力顶在肩膀上时,他们也真实的感受到了战争——和刚才在战壕里躲避炮弹时不同,他们只有在看到被自己亲手杀掉的敌人才会产生这样的感受,你杀了人,杀了一个侵犯到你家园里的敌人,这,就是战争中最为真实的一面。
“哈,三个!娘的,叫你爬,我看你往哪儿爬!”那个老兵拉动枪栓又顶上一发子弹,抽回右手摊开,望掌心淬了一口唾沫,又在枪托上摩挲几下,这才牢牢的握住枪把,手指套在扳机前,眼睛在那些伏倒在泥水中的鬼子兵身上梭巡着,这会要是敢跳出个田鼠,他也有把握一枪打飞它的脑壳!
乃木有些疑惑,刚才那阵激烈的枪炮声显然表明支那人还在顽抗,而且,听起来还很有些猛烈,他举着望远镜试图在堤坝上看到得手的消息,可是那边爬满了人却没有任何表示得手的手势。
“继续进攻!”乃木中将的脸色有些严肃了,这个林云,真的那么强大吗?
接到命令的北岸日军在乃木胜典联队长官的指挥下又组织起新一波的进攻方阵。作为乃木家中的长子,乃木胜典对于父亲有着一种特殊的崇拜,在他的眼里,父亲是军神一样的存在,而现在军神命令自己发起进攻,他觉得这简直是最好的表现机会,让父亲为我骄傲吧!让弟弟看看我是怎么夺下这个阵地,为大日本帝国皇军荣誉而战的!
“很好,很强悍、够顽固——我喜欢。”林云站在临时指挥所的隐蔽防炮坑里,透过观察口看到日军又将发动新的攻击,高兴的点着头,“真怕你们就此吓破了胆,看来你们的进化还是不够彻底啊。”
和第一次的进攻相比,日军多少还是学乖了点,不过也仅限于弯下了腰,其实这个姿势并不能让他们少吃几颗子弹,唯一能起的作用,无非是给自己一点点心理上的安慰吧。他们谨慎的迈着脚步——地上到处是血水和泥泞湿滑的小坑,以及一具具刚才还活蹦乱跳现在了无生气的同伴的尸体。
一边开着枪,一边缓慢的前进着,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的敌人似乎凭空消失了,这让他们信心大增,脚下也加快了速度,刚才还压抑的沉默变成咒骂和嚎叫,理智渐渐被疯狂的冲动所占据,似乎只要再跑几步,就能到达那片看上去不怎么具有威胁的铁丝网地段了。
没有任何先兆,从战壕里忽然飞出了一个个黑色的,冒着白烟的铁家伙,在空中摇晃着尾巴划出个弧线落在日军冲锋队型中,就在他们惊讶的停下脚步的瞬间,那些黑家伙轰然爆炸了!一团团火光闪耀着黄的刺眼的光芒在人群中炸响,气浪将离的最近的家伙掀到空中,被炸飞的胳膊上的手还摇摆着仿佛想去抓什么,而那些被剖开肠肚的家伙则惊慌失措的想把喷出体外的内脏再塞回原来的位置。更多的人被飞溅的弹片打中了,滚烫的锋利的铁片让他们避无可避,惨叫声又一次响彻洋河北岸!
重机枪令人心悸的嘶吼又响了起来,强大的动能使得人被粗长的弹头打中后带起整个身体向后飞去,落地时往往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堆烂泥了。被这猛烈的火力打的队形大乱的日军依然死命的向前冲去,刚才在河堤上他们已经看到了被困在这片洼地的下场,前进或者后退,都将成为敌人的靶子。
五十米,刚才还密密麻麻的队型此刻已经断成了几截,三十米,越来越多的日军或者向前,或者向后的扑倒在了泥浆中,鲜血很快再一次将这片水洼和泥地染红。
二十米了!乃木胜典联队长仿佛看到了胜利的一线希望,他举着手中的指挥刀奔跑着,沾满湿泥的皮靴越来越沉重了,他的耳朵里中只有自己呼吸时沉重的、断断续续的呼哧声,胸膛仿佛被人用大锤不停的敲打着,心脏几乎就要跳了出来,喉咙很干,很干,眼前的景象也渐渐的模糊起来,并且不停的摇晃着,让他有些头晕。汗水刺激下的眼睛火辣辣的疼,他努力的想发出进攻的命令,可是嗓子里好象卡住了一团火,就在他回头想看看有多少人跟上来的时候,猛的感觉到身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这股力量是如此巨大,以至于他立即觉得自己向前奔跑的身体猛的停顿了下来,让他奇怪的是,这力量瞬间又猛的消失了,于是那股向前冲的力量又带着他的身体继续向前。
然后他看到黑褐色的大地向自己迎面扑来,脚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全身的力量似乎在一瞬间被抽空,在他的意识消散的前一刻,他看到了自己的敌人,那是张平凡的,带着些沧桑的满是皱纹的瘦脸,这个支那士兵一边拉动着枪拴,一边嘀咕着什么,乃木胜典永远也不会知道了,他仿佛还有种奇怪的念头,为什么这个人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他至死也没有感觉到胸前中弹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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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微斯乎,票票何在?
第二部 铁血狂潮 第四十章 洋河绞肉机(三)
这是个晴朗的午后,八月末的阳光照的人有些睁不开眼,地面的空气闷热而又潮湿,辛辣的硝烟味和浓重的血腥味,被微微的河风吹拂着飘荡在洋河两岸。
蹲在战壕里的士兵们心满意足的吃着后方送上来的饭菜,没有人挑剔是否合口味,在经历了刚才的生死战斗之后,很多人都在战斗停止的瞬间觉得非常饥饿——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心理。烟袋里金黄的烟丝被按到了闪着润泽铜光的烟锅里,蓝色的烟雾轻轻的飘了起来,被风一吹,变幻出淡淡的奇形怪状的形态,然后逐渐成为透明的一团,消散无踪。烟杆的主人惬意的享受着这平凡而又难得的一刻,可惜他的好心情,马上就被一阵恼人的声音打断了。
那是一个日军伤兵发出的呻吟,起初并不很大,所以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象他这样的呻吟啊,嚎叫啊,哀哭啊,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停下来,可是这个伤兵却非常顽强甚至有些固执|奇…_…书^_^网|,他不知道被打中了哪儿,人们也看不到他躺在哪儿,只有他的呻吟和哭泣时断时续的折磨着人们的神经。
“娘的,爬出来让老子给你个痛快的!”被折磨的几乎发疯的家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连发了数枪。那混杂着哭泣的呻吟停止了。
一阵令人不安的静默之后,从尸堆中又开始传出那时高时低的令人烦躁的抽泣,间或几声凄厉的呼唤。象一个不散的阴魂不停的纠缠着你的耳膜,人们听不懂他在喊什么,又或者是在喊谁,这声音仿佛一把迟钝的刀在缓慢而又坚决的宰割着人们的神经。
“给老子死一边去!”几颗手榴弹飞了出去,轰隆隆的响了几声,人们侧耳听去,那呻吟声依旧顽强的钻出了来。
“谁爬过去把他干掉?娘的老子听的心烦!”新军的一个少尉吼道。
“算了,别再把兄弟们也搭进去。”蒋百里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皱着眉毛说道,“日军在河堤上还有很多人,爬过去不是送死么?”
在蒋百里身后八百米的指挥所里,林云的眉毛皱的更紧。
眼下已经打败敌人了,可是又怎么样?胜败的天平依旧丝毫没有动摇,对面联军根本谈不上大伤元气。如果对面指挥官乃木希典不那么蠢的话——事实上这种可能性非常大,那么他必然看出林云的部队除了少数精锐外,剩下的只是草草成军的溃兵,虽然他们已经拥有敢于同侵略者战斗的勇气,但是根本不具备一个正规部队该拥有的默契与配合,而林云所依仗的,不过是这不足五百米的人造滩涂和两公里长的,草草挖就的简易的土木工事。
如果乃木希典转移目标,以他目前拥有的兵力和船只,他大可以只留一部分兵力在南岸牵制,主力绕开自己从洋河其他任何一个河段就可以不遭到任何攻击的渡河,然后从侧翼夹击自己。
他甚至还可以全军绕开自己,效仿克拉克的特遣队直扑张家口,那将逼得自己不得不放弃地理优势,和他在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上打一场规规矩矩的正面野战。那时,拥有火力优势和指挥优势的乃木希典甚至只需要两个小时就可以全歼自己所有部队,然后不慌不忙的兵临张家口……
甚至,甚至他什么都不需要干,只要他继续留守在洋河南岸,继续用重炮来迟滞自己建设工事的进度,等八国联军主力到达后发动总攻,那么迎接林云的,将依旧是毁灭般的打击。
“不能退,绝对不能后退一步!”林云下定了最后决心,虽然他无数次设想过退兵,甚至他已经详细计划了其中每一个细节,可是他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手中这支刚刚恢复士气的部队,如果退兵,那么将会被联军追着屁股穷追猛打,从而再次变成无组织的溃散,而那时,自己能做的绝对不会比聂士成更多。
“七分天意啊。”林云苦笑着摇摇头,最让林云闹心的是,他明明知道这些可怕的后果,可是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死死的守在洋河北岸,等待那未知的、可怕的命运。
幸好,天意站在了林云这边。
因为,对面的指挥官是乃木希典。
平心而论,乃木希典并不算是一个愚蠢的指挥官,甚至说他是一个平庸的指挥官都是不公正的污蔑。这个乃木希典以藩兵身份遴选日本天皇亲兵而进入军界以来,大小经历数百战而积功至少将,后留学欧洲,回国后任近卫军步兵第二旅团长,在日本军界甚至有“军神”的称誉。
如果抛开他冷血、残忍、狂妄、顽固的扭曲个性不谈的话,乃木希典的军事才能的确担的起这个称号的。
正是由于他的狂妄,才为他的失败埋下了先天的种子。由于联军与中国开战以来极为顺利的战争进程,让他的狂妄更加登峰造极,这才有了今天如此轻率的进攻。
而两次进攻惨遭失败,乃木希典的脸色难看已极,但他却丝毫没有检讨自己战略指挥错误的念头,他甚至不相信自己的密集进攻战术竟然会遭到失败,一定是前线的指挥官指挥不当!然而当他听到自己的长子,联队指挥官乃木胜典少佐在进攻中阵亡时,他的表情便一下僵硬起来。
“胜典……你真的化作风了吗?”乃木希典用失神的眼光看着洋河北岸,他踉跄的向前走去,几乎要摔倒,幸好他用指挥刀支持住了自己失去平衡的身躯,只有现在,这个狂妄到不可一世的乃木希典才看起来像个人——一个苍老的、为白发丧子而悲哀的老人。
对于长子乃木胜典,他寄托了太多的希望,当这希望在这个小小的洋河北岸被粉碎时,他的心中忽然象是被人抽空了似的,一股狂暴之气从心底升腾起来,他阴沉着脸、用狼一样的眼神扫视着部下,从他们惶恐的表情上,乃木找不到一点点信心。“全线压上进攻!人要多!派出一半的兵力参与进攻!”他几乎是咆哮着吼出这句话的。
“司令官阁下,现在已经快天黑了,我军今天储备的弹药也快打光了……您看是不是等明天早上再发起攻击?”参谋长贵树少将迟疑着说道。
“好吧……多准备些炮弹!明天,我要将对面的阵地夷为平地!”乃木恨恨的说道,“不!晚上的时候,就给他们来个猛烈的炮击!把所有储备弹药都用上!我要让他们尝尝大日本皇军的厉害!”
有什么是战中中最糟糕的事情?——对面有个精明的指挥官。
有什么事情是比对面指挥官非常精明更糟糕的?——自己的指挥官又顽固又呆板又狂妄。
还有没有比自己有个顽固、守旧、不知变通而且狂妄的指挥官更糟的事情?——答案是有,那就是自己这个顽固、守旧、不知变通且狂妄的指挥官还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用冲动取代了理智……
沉浸在丧子之痛的乃木希典宣布了他的命令——一个对林云最有利的命令,联军居然要放弃自己的优势,开始进行一种最笨也最暴烈的下一步行动计划——不惜一切代价强攻林云的滩涂阵地。
半夜的时候炮击开始了,的确如乃木所说,猛烈的炮袭震的地动山摇,新军的兄弟们从梦中惊醒,有经验的老兵猜测着炮弹的口径,而学生军的学员们在经历过白天的战斗之后,显得适应了很多。
浓密的夜色被剧烈的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撕裂,掩蔽壕的泥土扑簌簌的滑落到满是散布着弹壳、手榴弹拉火环的泥泞的地面上。借着快速闪过的火光,士兵们观察着阵地前的动静,那个受伤的日本兵的呻吟声哭喊声已经细不可闻了,但是大家知道,他还在那儿。
第二部 铁血狂潮 第四十一章 洋河绞肉机(四)
炮弹疯狂的击打着战壕的前墙,震撼着里面的每一个人,这种感觉仿佛是要掀翻整条战壕,每一发炮弹越过宽阔的河面呼啸而至的时候,总是带着浓重的,令人窒息的热浪疯狂的野兽般的扑将下来。持续不断的炮火使得整个阵地都笼罩在浓浓的硝烟之中,木头在燃烧,火光中偶尔蹦出个火星,瞬间就熄灭在泥土之中。
有人被飞溅的弹片打中了,还有的被滚烫的气浪掀出了掩体,前沿战壕被这猛烈的炮火打的伤痕累累。
天亮前,有几个士兵脸色铁青,开始呕吐了,后半夜的颠簸让他们产生了类似晕船的生理反应——也许在这样的环境中再磨练些日子就会好了。
灰暗的光线透过滚滚的硝烟照进了战壕的坑道里,炮火的强光也微弱下来,一堆堆被炮弹炸起的土堆向小小的坟包鼓在阵地的四周。担任观察的士兵被替换下来,他摇晃着,踉踉跄跄的扶着战壕的泥壁走了回来,浑身泥渍,脸色苍白,不过还是不时的和熟人开着玩笑。
炮火依旧不断,有的打到战壕的前面,有的落在坑道的后面。泥沙、土石、滚烫的铁片象喷发的涌泉直直的向上窜起,到了半空中又哗啦哗啦的落了下来。那片小小的树林早已不复存在了,能看到的仅有一截截黑色的没有完全燃烧掉的树桩。
炮火还在疯狂的继续着,可是日军的进攻还没有开始,大家都暂时失去了听觉,滑稽的是,人人都大声的喊着,却听不到对方和自己在喊些什么。到后来,干脆都闭上了嘴巴。
渐渐的,炮声稀疏下来。
第一道主战壕几乎崩溃了,带刺的铁丝网早已被炸的七零八落,碎尸万段。战壕有的地方仅仅半尺高,下面是松软的浮土,带着黑色的淤泥的腥臭味。各种创孔将这道战壕砌成了高低不平杂乱无章的形状。值得庆幸的是,伤亡的兄弟并不多,毕竟这个时代的火炮威力有限,能把战壕摧残成这副模样,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林云揉了揉眼睛,闹腾了这大半夜,他此时感觉非常疲倦,人是躺在了椅子上,脑子却一刻也不得安宁,聂士成的面孔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回想起和他在朝鲜时从一开始的争执,到后来的逐步合作、配合,再到那隔河相望时满含深意的眼神,想到这里,他的眼角不禁湿润起来。
意料中的进攻还没有开始,林云决定到前沿战壕去看看。巴图索大将军很乖巧的躲到了后方,他的任务是督军,当然,那是皇太后和皇上的说法,到了林云这里,他就是个运输大队长,后方的弹药粮食等辎重统统由他的骑兵部队负责运往前线,林云的战马都要他们精心的饲养着,只要不是到前面的阵地上拼命,这些八旗老爷很高兴的承担起了分派的任务,虽然这些任务在他们以前看来是卑贱的汉人做的。
林云的到来让不少学生军的学员们感到塌实了许多,和新军的大部分士兵不同,他们是第一次身处这么残酷战场之上,可是看到了自己的校长那自信的笑容和自如的谈笑,他们都被感染了,有些学生还向校长报告起自己的战绩。
“李云?哈哈,第几期的?让我想想,二期的吧,去年刚转入初级指挥班。”林云停下脚步,对着一个年轻的士官说道,“我记得你,有一次沙盘作业,你可把我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个叫李云的年轻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洁白的牙齿在唇间一闪而没。
带着护兵在前沿战壕转了一圈,林云碰到了蒋百里,此时小蒋的胳膊上缠着绷带,不过看的来出他的精神很好,干劲十足,而且,比以前更加自信了。
对蒋百里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林云转身回了指挥所内,“来吧,让我瞧瞧,你们还有多大能耐。”
就在新军的兄弟和学生军的学员们抓紧时间,在炮弹的间隙中抢修战壕时,集结起一万多人的北岸日军在这狭长的不足十里的阵地前排成几个方阵,他们是在夜间从洋河南岸乘船过来的,很多人在看到那片敌军阵地前的洼地时脸色惨白。那里,实在是堪比阿鼻地狱的所在。
晨雾终于散去,微凉的河风吹拂着,膏药旗在晨风中飘扬起来,沉重的脚步声回响在这个八月的清晨里。
“瞄准!射击!”队伍中的军官谨慎的下达着战斗命令,一排排子弹将那片黑糊糊的阵地打的尘土飞扬。
“前进!”
“瞄准!射击!”天知道士兵们瞄准的是什么东西,密密麻麻的弹雨除了让那些土堆飞溅起一股股的烟尘,还能打到什么呢?
“前进!”
至少让他们觉得对方在如此密集的火力下已经无力反击了吧?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想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当前几排的士兵被突如其来的子弹打中而纷纷倒在地上的时候,位于稍高位置的重机枪也开始了射击,面对这样密集的队型你甚至不需要瞄准!手榴弹象下雨般的从废墟似的战壕里飞了过来,在这样的火力面前没有谁能躲的过去。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海顿时象撞上了礁石的海浪,不同的是飞溅出来的是鲜红的鲜血,一排又一排的士兵倒下了,整齐的好象在进行一场死尸的阅兵式。很快,尸体叠成了一道道的人体战壕,幸存的士兵蜷缩在同伴们的尸体后逃过一劫,他们惊慌失措,大声喊叫,更多人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哭泣声,惨叫声在猛烈的枪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军官们咒骂着,挥舞着指挥刀命令自己的士兵继续进攻,可是刚露出身子的人很快就倒下了,他们何曾经历过这样的恐惧?头顶是呼啸着的子弹飕飕的飞过,脚下是战友被打的稀烂的尸体,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感到被人扼住了脖子般呼吸不得,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告诉自己他还活着!惊恐的眼睛里满是被打的跳到空中又飞快落下的人,你知道,只要你站起来,你就会和他们一样!
密密麻麻的日军趴在阵地前到河堤这一小片并不宽阔的地带,林云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估摸着杀伤敌人的数量。
“大帅,还不开炮吗?”炮标营官孙大吉心急火燎的跑进来问道。
“开炮?你炮弹很多吗?不要着急。”林云冷静的用望远镜向河堤上看去,“前面的兄弟还顶的住,而且,我要让你这点好钢,全都砸在刀刃上!”
“小胡!传我的命令,暂停攻击!但是不许日军逃回河堤!”看着日军被己方的火力打的抬不起头来,林云开始心疼起弹药。“让他们把小鬼子再放近一点打!”
日军的前线指挥官茫然了片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支那人会停止射击,也许,是他们没有弹药了吧?想到这里,他抬起头对趴在河堤下的日军喊道:“继续进攻!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蠢猪!”
犹豫着从尸体后露出半个脑袋,从满是鲜血的泥坑里抬起头,日军的士兵们蠕动着身体开始向前面的阵地爬去。
“进攻!继续进攻!蠢货们!”指挥官面露杀气,“谁敢后退就地枪毙!”
洼地里的军官们相继站起身来,他们用手拉,用脚踢,咒骂着让身边的士兵重新整理队型。越来越多的人爬了起来,他们紧张的注视着眼前的阵地,生怕又听到对面阵地响起枪声。
日军的炮火已经向更远的地方延伸过去,爆炸的巨响此起彼伏,一道道黑色的烟柱升腾起来,橘红的火焰次第喷发,宛如战争在这片土地上浇灌的恶之昙花。
强大的炮火让日军的士兵又开始找回了信心,新一轮的进攻打响了。
第二部 铁血狂潮 第四十二章 洋河绞肉机(五)
铁丝网早已被打的粉碎,只有一些没有完全烧完的木桩还裸露在松软滚烫的土堆上。也许这还能带来一点障碍作用。日军的队形更加密集了,他们正在向前推进。
新军的炮兵终于开始还击了。重机枪和步枪喷射着,当日军的步兵疯狂的冲向第一道主战壕时,一个又一个手榴弹从战壕里投掷了出来。火力点上的兄弟们甚至已经能看清日本兵那扭曲的脸和可笑的胡子。当这些日军接近铁丝网时,已经遭受了重大的伤亡。一行行的日军士兵在重机枪的嘶吼声中倒了下去,可是每当机枪卡壳时,他们就迅速逼近一步。
他们已经冲到了第一道主战壕的前沿!
蒋百里冷静的指挥着学生军的学员们向后方撤退,就在这时一个日本兵大声喊叫着掉进铁丝栅栏中,他用两只手扒着,脸向上高高的仰起,身体已经失去了控制,而向下滑落的满是鲜血的双手似乎是在祈祷,过了片刻,他的身体猛的向下一沉,铁丝上就只吊着他那两段被打断的胳膊和一双手。
新军的第一道防线也开始出现了断点,日军士兵涌入了残破的战壕之中。
抬起带刺的防护栏,蒋百里带着士兵们迅速的向后撤,在战壕与掩蔽部的岔路上有一个据点,堆满沙袋的掩体后重机枪在疯狂的扫射着。
士兵们不停的在每个角落,每道铁丝网防护栏后面隐蔽,总是在甩出一个个手榴弹或者炸药包向逼近的日军投去后才撤退。在手榴弹凶猛的爆炸声中,人们弯着腰象猫一样奔跑着,轰响声汹涌着在身后袭来。兄弟们变的异常凶残,他们比任何时候都充满着杀戮的渴望,他们的神经绷的快要断了,肌肉在微微的战抖,可是他们却没有感觉,倘若有日军的士兵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就会毫不犹豫的挥舞着锋利的钢铲劈向他们的头颅。
这种凶残的感受替代了他们所有的恐慌、伤病和怯懦,一切都变的只为一个目的,杀死他,活下去!
前面的这一道主战壕已经荡然无存了,它们被炸的伤痕累累。仅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由壕沟连接着的大大小小的窟窿。只剩下这些了。日军的伤亡几乎已经到了不堪承受的地步,他们根本没想到在这样的废墟中还会遭受如此顽强而又猛烈的抵抗。
中午的烈日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汗水蛰的人们的眼睛都出了血,隐隐做痛,不得不用肮脏的,粘满泥土和血迹的衣服擦掉。蒋百里带着部下转移到一处看上去比较完整的战壕,这里驻扎的是新军二营的兄弟,还有一部分原武毅军的士兵。蒋百里观察着整个战线的形势,敏锐的发觉,校长是在准备组织反攻了。
日军的进攻在猛烈的火力下被瓦解了。他们已无力继续发动向第二道主战壕的攻击。蒋百里接到了林云的命令,在己方的炮火向阵地后延伸至河堤附近时,发起了反攻。蒋百里身边的一个学员被迎面飞来的子弹打中了,身子向前跑了几步,血便象水注一样从脖子根的伤口处一涌而出。他的年轻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痛苦的痕迹,也许那紧紧抿着的嘴角,在诉说着他的愤怒吧……
没有等到双方进入肉搏,日军便已经抵抗不住了,他们掉转头,撅起屁股向后撤退,企图跑回河堤构筑的防线。新军的兄弟们和学生军再次夺回那片凌乱不堪,满是死尸的战壕。但是他们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跟在日军的屁股后面继续冲锋!
李云也在这些疯狂的人中间,他机械的迈动着脚步,思想已经完全被追杀的念头所麻木。这使他忘记了疲惫,忘记了饥饿,甚至忘记了肩膀上的伤痛,他的脑子逐渐变的一片空白。只是跟着队伍不停的向前冲杀,毫无知觉,只知道疯狂的屠杀眼前的敌人,因为林校长曾经说过,不接受日军俘虏!
而溃退中的日军也在用步枪向身后瞄准,射击,你如果不杀了他们,只会被他们杀死。
仿佛成为了一群毫无感觉的机械,在脚下这片破碎的、伤痕累累的灰褐色土地上,在这片阳光照耀下闪放着光亮的土地上人们相互追逐着,咒骂着,撕杀着。
他不停的喘着粗气,身边的同学也和他一样,干嘴唇裂开了,他们的神志仿佛如同醉酒后的夜晚混沌一片,摇晃着、勉力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并且还要追击着眼前同样摇晃着的敌人。
在这片被阳光照耀的大地上,满是躺在血泊中的伤兵,这些被痛苦牢牢抓住的人垂死的挣扎着,然而却无可奈何的躺在那里,只要一有人从他身边跳过,就会嘶吼着去抓他们的腿。
一个没有跟上队伍的日本小兵是被李云追上的,他半躺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可是一只手里还抓着把左轮手枪,他是想开枪,还是想投降呢?——没人去考虑这个问题,一把锋利的钢铲狠狠的劈开了他的面孔。飞溅的鲜血混着白色的脑浆如同爆裂开来的西瓜瓤。另一个原本两腿发软呆在一旁的日本兵见事不妙,拔腿就想跑。没多远后背上就稳稳的插进去把工兵铲——尖头的铲子实在太锋利了。
他伸开胳膊,大声叫嚷着,可呼吸仿佛被堵塞住似的,声音凄厉而又断断续续,他的身体还在跌跌撞撞的向前,那把铲子在他的身后抖动着。跑了没多远,他便一头栽倒一个满是血水的泥坑中。李云走过去,脸色铁青的从他的背上拔出了铲子——这是属于他的。
转眼间,新军的兄弟们已经冲到了河堤的日军阵地前。
由于他们紧随敌后,几乎是和日军同时到达了那里,因此大大的减少了伤亡。一颗手榴弹扔过去就能让他们的火力点归于沉寂。但是很快有不少兄弟的身上都中了弹。李云挥舞着手里的钢铲将一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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