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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人狼城-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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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间,兰子将走廊那扇门陆续开合,也确认里面那扇门的内外若真的闩上门闩,是否呈现反锁状态。最后,她喊着:“鲁登多夫主任,那两扇门都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若罗兰德律师的日记属实,那两扇门板和门闩应该在那天早上他们闯入时就遭破坏才对。”
“结果呢?”
“和罗兰德律师的记述不一样。”
“应该是修好了吧?当然是为了湮灭证据。”
我也趋前勘查一番,那两扇门的确完全没有坏损的痕迹,无论是门板、还是门上的钉子等金属物、门闩的四方木材等,都已经相当老旧了。光是看那褪色斑驳、生锈的样子,就足以显示其多么古老。
“也许拆掉门铰链,偷偷和别的房间的门板换过……”修培亚老先生表示意见。
可是因为门铰链也非常生锈,所以这个推论不太可能。
为求谨慎,警官们也仔细检查过门扉,结果依旧无法确认门扉究竟是修复还是替换过。
我绷着脸对鲁登多夫主任说:“这里不是真的青狼城,若我的‘四子城理论’推理无误的话,这里是傀儡城,实际犯案的现场是在别座城堡。”
只见兰子一边撩起垂在太阳穴附近的头发,一边打断我的话,“等等,黎人。问题一个一个解决吧!关于这房间的谜,就数字而言,是十分符合,‘排列组合’,也就是说,首先有‘罗兰德律师的日记属实’与‘罗兰德律师的日记为虚构’这两个条件,以及‘这里是凶案现场’与‘这里不是凶案现场’的条件。
“然后,若将‘罗兰德律师的日记属实’这要素与‘这里不是凶案现场’组合来立证,若如黎人所言,人狼城是由四座城堡所构成的话,便能确立银狼城和青狼城各有两座的主张。因此我们必须先确认现在所处之处是否真的是凶案现场,如此一来便能清楚知道黎人的推论是否正确!”
“了解,那就来解开密室杀人之谜吧!如此一来,便知这间置物室的构造和这座城堡的真伪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说。
为了确认门板与门框之间的缝隙,我蹲下来将脸贴近地板。可惜,门下几乎毫无空间。就算有,也因为门闩太重而无法灵活移动,因此不能使用“细线与别针的技巧”那种传统方法,由外面将房内的门链挂上。当然除了确认门板外,也确定门的表面没有刺上、拔掉钉子或别针的痕迹。
这么一来,该如何解开这里所发生的不可思议密室杀人之谜呢?这房间的入口只有一处,而且没有窗户,四周都是厚重石壁,不过门闩可由内直接上锁。这间密室的完美性可说超乎想像的坚固,究竟活生生的人要如何从这般严重闭锁的空间像烟般消失,逃出外面呢?
我起身,手抵着下巴思索,“兰子,一般来说,像这种密室杀人手法,有‘如何将这里变成密室’,与‘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动机’两个问题吧!凶手为何要将此弄成密室呢?”
兰子立刻回答:“可以想像出几个理由。也许凶手希望尸体能在一定的时刻被发现,而且为了不让任何人在发现的过程中得以窥视室内,因此才插上门闩。因为由内闩上门闩,必会形成密室状态。”
‘一定的时刻?’
“以证明自己的不在场啊!凶手犯案后,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再藉由他人之手发现惨案,展现和大家一起赶赴现场的演技呀!”
“原来如此。”
“不过,还不只如此。若无法解开密室之谜,就法理而言是无法告发凶手。虽然推理评论中常见‘为了达到密室效果而做的密室真是愚蠢至极’这类评论,但我认为这想法才愚蠢。碍于司法无法立证罪行,因此凶手可是处于绝对安全的立场。还有,也有可能是幽灵之类超自然力量所为喔!”
修培亚老先生干咳,提出不合理之处,“若是幽灵的话,穿越墙、门都不是问题吧!又何必刻意上门锁呢!”
“也是喔。”兰子轻笑回答。
“兰子,对于密室诡计,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什么了?”我问。
想也知道一定得不到什么正经答案。果不其然,兰子刻意避重就轻地回应:“当然有!就像变色龙般有保护色,确定敌人不在后才会逃走。先声明,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喔!”
“你们别净在那议论!去勘查里面吧。”鲁登多夫主任打断我们谈话,然后押着我们往房间里面走去。史特拉斯堡警局的警官们也提着灯和器材跟在后头。
我们从门那头窥看房内。里面的房间样子一如罗兰德律师的日记所述。地上积着薄薄一层尘埃,中间有个像是云形尺、或是回力标似的调酒台,后面有个圆圆、鼓状的冰桶,房间的左右角落里各堆着小柜子和坏掉的椅子。
我一边看警官们展开采取指纹的工作,一边问兰子,“那我们要干嘛?”
“找镜子吧!”她立刻提议,“确认一下那张调酒台是否有可能是施展‘头颅说话’这魔术的小道具。”
“可能吗?”
兰子之前曾在一处叫葛兰的剧场,看过安里·乔登男爵的魔术,她是否认为青狼城的密室就是利用这般诡计呢?
“是喔,我想大概不太可能。我曾问过男爵,他说那个魔术若不是在道具一应俱全的舞台上表演的话,根本无法显出效果。”
“关于这座青狼城的密室杀人状况,因为尸体陈尸于桌下……哪种状况下无法使用那诡计呢?不就是无法立于桌脚与桌脚之间,大小不适用的镜子?”
“没错。银狼城的密室也是一模一样的房间,真希望也能前去确认一番。总之想找出事实,只能逐一用实际手段确认,就像昆恩的《Z的悲剧》般,用消去法解决。”
“兰子,若一定得用镜子,大可去一楼的镜厅拿。那里有很多镜子,应该可以找到大小合适的吧!”修培亚老先生说。这是他在我还因药物作用昏睡时,于城堡内四处走动得知。
兰子拜托在置物室里的警官测量一下调酒台下方的高度,以及桌脚与桌脚之间的间隔。然后再与修培亚老先生和我一起走到一楼的镜厅寻找适合的镜子。一名黑衣男子则如影随形地紧跟在我们后头。
返回地下室途中,在大厅遇见一位女佣,但她完全无视我们地走远。
“对方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这让我觉得我们好像变成这座城堡的幽灵。”兰子自言自语。
“这样不是很好吗?”修培亚老先生抚着尖尖的下巴,“反正他们说随便我们怎么做。顺利的话,说不定可以逃出去呢!”
兰子犹疑似地说:“包括赫鲁兹在内,我不觉得他们的不在乎是伪装的。也就是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掌控之内。”
2
再次回到置物室时,指纹采取工作已结束,接着就是进行鲁登多夫主任最关切的血迹反应。因为药剂散布地上,所以油灯和照明设备必须适度远离,才晓得是否能看到蓝光。
“如何?”站在走廊门口的兰子询问鲁登多夫主任。可是看到他们满面愁容,答案连问都不用问。
鲁登多夫主任走出小房间,板着一张脸衔着雪茄,“根本采不到指纹,就算有,也不晓得那是几年前、还是十几年前的,当然也无法做指纹比对。看到堆积在里头的家具上的尘埃,便知道这里很久没有使用了。
“再来,这房间看起来也不像曾使用过什么砍断被害者的头和手的凶器和道具。若真有的话,地上和墙壁、家具应该多少留有伤痕才是,却连这样的痕迹都没有。”
“那血迹反应呢?”兰子蹙着眉问。
只见个头硕大的主任撇着嘴,稍稍歪着脖子,“完全没有反应。都可看到尘埃和长霉的状况,很明显的,并无刷洗血迹或其他痕迹。所以只能说这里并非杀人现场。”
“也许搞错房间吧!”修培亚老先生说。
“我吗?”鲁登多夫主任以为是在说他,气得涨红了脸。
“不是,我指的是写日记的罗兰德律师啦。”
“对面的房间是酒窖,所以不太可能弄错位置,这里应该就是发现卢希安尸体的现场。”
我看着他们两人,“若是这样的话,就像我之前所说,这座城堡并非是真的犯罪现场。这里虽然和罗兰德律师他们发现尸体的房间-模一样,但其实是另一处,由没有留下任何犯案痕迹这点看来,就足以证明。”
“哼!又是你最得意的‘四子城理论’吗?”心情欠佳的鲁登多夫主任拿我当出气筒。
“是啊!有什么意见吗?”
“没什么意见,二阶堂先生。既然都已解谜至此,真想早点前往另一座青狼城,那个真的犯罪现场。”
“请别挖苦我。”我有点厌烦地回嘴。
兰子拨着刘海,走上前,对着鲁登多夫主任说:“关于将置物室弄成密室的方法,还有一些想确认的地方。”
“要确认什么?”
兰子指着我手上的两面镜子,“想试试使用这镜子是否能做出所谓的‘头颅说话;诡计,搞不好就能解开柯纳根夫妇的密室之谜,揭开神秘面纱。若是不行的话,至少也晓得是用别种诡计。”
“那就试试看吧!反正都已经进来了,也不可能再干什么更糟的事。”
鲁登多夫主任不再那么坚持,在已咬扁的雪茄前端点上火,命令警官们将桌子和其他东西放回原位,鉴识器材则移到前面的小房间。
我趁这段时间将从镜厅搬来的两面镜子上的木框拆掉,然后将分别将它们放在调酒台中间桌脚与左、右桌脚之间,并将镜面面向门口。虽然上下无法卡住,至少一离手,镜子不会倒下来。
依兰子的指示,警官们熄掉灯。兰子站在门口,她手上的灯是照亮房内的唯一光源。
“如何?”
我一问,兰子倒也没灰心地说:“可以说一半成功,一半失败。虽然藉由镜子影像可以遮住桌子另一头,但仔细一看,还是看得到地上所铺的磨石子,这样不行。”
真的如她所言。藉由桌下那两面镜子,的确可以遮住桌子正下方后面的光景,可是映在镜子里的房间斜前方,样子和地板实际模样无法吻合,虽说那是目击桌子后方光景的人所看到的情景,但总觉得有股违和感。
“而且,你们看,这灯反射的光也在镜子上成了两道光。”兰子将灯轻轻往左右、上下晃动,卡在桌脚之间的两面镜子,各自浮着红光、反复地移动、明灭。就像剧场,如果没有像变魔术般的机器由上面打出灯光的话,是无法达成“头颅说话”这种视觉效果。
“原来如此。”眉毛又浓又丑的鲁登多夫双手交插地说,“这样就算雷瑟再怎么慌张,也会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喂,二阶堂先生,可以请你试着躲在镜子后面吗?”
我乖乖地绕到调酒台后面,四肢着地趴着钻进桌子,然后将一旁的冰桶挪开。接着便听到鲁登多夫主任那惹人厌的笑声,“效果还不错嘛!”阶堂先生。完全看不到你呢!这招可真是高明。不过若是连后面的冰桶的脚也不见,未免也太不自然了,看来这招还是行不通。虽说当时很紧急,也无法骗倒由门口往内窥看的雷瑟吧?”
我从桌下钻出,站了起来。兰子请警官点上灯。
【密室诡计的解说图】
我拍掉膝盖上的脏污,“雷瑟那时应该被桌上那两颗人头,和倒在墙边的两具无头尸体给震慑住了,这样还会注意到桌下吗?况且房间很暗,我想就算镜中影像有些奇怪,瞬间也无法察觉吧!难道不觉得佩达阻挠雷瑟入内,还拜托他去求救,是为了不让别人识破桌子诡计,发现藏在镜子后的真凶吗?”
“你的意思是说佩达是故意赶走雷瑟,趁机让凶手逃走,然后收拾镜子?”
“没错。”
“原来如此,手法脉络挺清楚、严整过问题是到底有没有使用镜子诡计呢?”鲁登多夫突着下唇,环视众人。
我搔着脑后的头发,“我认为是没有。如果那时雷瑟不理会佩达的制止,硬是闯进来的话,他应该会立刻识破镜子诡计,。看见躲在镜子后面的凶手。能搞出这般重大犯罪的人,绝对不会草率豪睹运气,或临时拜托别人掩饰自己的罪行。”
兰子摇摇头,那头卷发跟着晃动,“也不能这么说。雷瑟也有可能一进去后,就被佩达由后面袭击并杀了。”
“你说什么?”她的说法让我感到惊讶。
修培亚老先生蹙着眉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这样的话,不就不需要证明这里是密室状况的证人吗?”
兰子看着他,“由整体看此事件,被招待来此的人全成了杀人事件的牺牲者。若那时雷瑟没依照凶手所想的行动,我想他有可能也早就遇害了。”
“那证人呢?”
“若也杀害雷瑟的话,上面可指示由其他人来当证人,变更预定计划就可以了。就算不是密室犯罪,也能达到照顺序杀害全员的最终目的。像这种事件,凶手当然会做好因应各种突发事件的准备。”
虽然我们对于兰子的说法都很惊讶,却也无法反驳。此外,也更加感受到这起杀人事件所隐藏的血腥真相,以及令人无缘由的悚然恐怖感。
“这么说……”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的意思是说,那间密室只是为了让牺牲者品尝恐怖感而设置的罗?”
“不只如此,每一个杀人计划都含有此目的。”
众人全是错愕的表情。
“就是拷问啊!”兰子开门见山地说,“拷问不但让肉体痛苦,对精神也是种折磨。那种杀人方法就是让要残存的人看到同伴相继遇害,承受骇人的精神压力。因为残存的人会因为不晓得自己哪天也沦为刀下冤魂而恐惧不已。对凶手而言,之所以要用如此残虐的杀人方法,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们恐惧得生不如死……”
“什么……”修培亚老先生的声音有些恍惚。
兰子环视众人一眼,“总之,青狼城的这间密室,就尸体陈尸的位置来看,是不可能使用镜子诡计,因此必须思索其他方法。”
“意思是说,刚才的实验是白费功夫?”鲁登多夫用手拭去额上汗珠,抱怨着。
“你听过’失误与失败是鞭策我们前进的最好训练‘这句钱宁牧师(译注:钱宁牧师,William Ellery Channining,一七八〇——一八八四二年,被认为是美国宗教界自由思想的发言人。)所说的话吗?”兰子平静地反问。钱宁牧师是唯一教派的教主。
“哼!老子我可不屑向美国佬学习。”鲁登多夫主任整了整衣领,故作骄势。
“兰子,你刚才说过躲在这间密室的凶手就像变色龙吧?”修培亚老先生狐疑地看着兰子。
她轻轻地耸了耸肩,“证实那招‘头颅说话’诡计是不适用的,所以将此房间变成密室的方法只剩一种。”
“是喔,那你能查明这方法吧?”
“可以。”
“什么方法?”修培亚老先生将身子前倾,其他人也兴致勃勃地等待她的回答。
“就物理来说,不太可能从外面锁上走廊和小房间那两道门。尤其发生惨案的那晚,时间较为极端,所以当门被撞开时,凶手应该还躲在房间。”
“但这房间四周都是石壁,根本无处可躲。堆在房间一角的东西也全是些椅子、小桌子之类的日常用品,也无处可藏吧!况且刚刚不是才说不可能使用镜子诡计,因为卢希安的无头尸体是陈尸于桌下,上半身面向门那边。”
“说得也是,真是矛盾呢!不过应该有以矛盾解开矛盾的诡计。凶手使用‘掩人耳目’这手法,而且还顺利骗过目击一切的人。”
修培亚老先生愣住,“所以你要当场表演一次那诡计吗?”
兰子神色自若地点头,“就像魔术师从大礼帽取出现在不存在于这房间的东西一样,我也会从空中取出来给大家看。”
“取出什么东西,二阶堂小姐?”鲁登多夫主任好奇地问。
“不是什么危险物品啦!因为得稍微准备一下,所以在还没准备好前,可以请大家先去对面的酒窖吗?”
我们依照兰子指示,进入酒窖。
兰子说:“谁去帮忙拿三瓶酒过来。”有位警官从一旁架子拿起三瓶酒递给她,“请等我的指示后再过来。”她说完后,便回到置物室。
关上酒窖门,我用灯照着房内,再次观望。老旧木柜上放满年代久远的酒瓶,若如同罗兰德律师的日记所述,担任亚尔萨斯银行理事的约翰尼斯·摩斯遭杀害时,这里的架子是倒下的,酒瓶也破裂,摩斯的死状凄惨。不过现在看来,完全感觉不出此地曾发生过如此灾厄。
大家都空手在狭窄的室内来回跺步。
“这里排列着年代久远、很棒的酒呢!”眉毛又浓又粗的鲁登多夫主任仔细端详几瓶酒的标签,自言自语。他撕掉封条,用牙齿粗暴地咬掉软木塞,毫不客气地品尝起来。
就在这时,兰子打开酒窖的门,“准备好了,可以出来了。”
鲁登多夫主任走出后问:“表演密室绝招很花时间吗?”
“不会,一下就弄好了。像那种看起来令人拍案叫绝的魔术,其实手法很单纯,请各位先确认前面小置物室与里面的置物室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吧!”
兰子示意后,我们便照着做。最里面的房间角落里堆着旧家具,中央整齐地摆置着调酒台。除了没有柯纳根夫妇那惨遭断头的尸体,房内状况几乎和银狼城的惨剧现场一模一样。兰子将刚才拿来的酒瓶放在调酒台上。
“二阶堂小姐,没什么异状啊!”鲁登多夫主任说。
兰子露出开朗笑容,“是啊,是没什么异状,不过等一下有个东西会从空中唐突地出现哦!”
“唐突地出现是什么意思?那事件凶手是凭空从这房间消失吗?”
“请回想一下当初发现尸体的情形,那时罗兰德律师他们应该是撞破两扇门才进入案发现场,可是除了看到卢希安的尸体外,什么都没有。”
“是啊。”
“接下来我要请各位稍微给我点时间,三十秒就够了。我要从房内拿出某样东西,用魔法将漂浮在中的尘垢固定住。”
“了解,待在小房间可以吗?”
“为求慎重起见,请到走廊外等,然后慢慢数到三十后再进来。”
鲁登多夫主任点头,我们走了出去。由我负责数到三十。
我一报完数,便从置物室内传来兰子的声音,“请!”
大家互看一眼,鲁登多夫主任拉着门把。
进去后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调酒台上放了一个不知是什么的褐色东西。到刚才为止,房内绝对没有那样东西,可是现在那里却有一个。
“这是毛毯吧?”修培亚老先生惊讶地说。
没错,那是条折叠好的柔软褐色毛毯。
兰子微笑地说:“是的。”
“为何会出现这东西呢?原本就藏在房内某处吗?”修培亚老先生不可思议地问。
“这是刚才趁大家进入酒窖时,从小房间那里拿来的。”
“问题它是摆在哪儿?是藏在旧家具堆里吗?”
“不,不是的。”兰子双眼闪闪发亮地看着我,“黎人,你觉得哪里变得不太一样?”
对于突然被点名,让我吓了一跳,急忙环视室内。
这间房间本来就没放什么东西。中间有个向右方倾斜的调酒台,左后方则是插着酒瓶的冰桶,里面墙壁的左右角落则堆着小桌子、小柜子和坏掉的椅子,怎么看都和我们暂时离开此之前没什么两样,而且也和罗兰德律师的日记所述一模一样。
不,不对,至少那个不太一样。
“知道了!”我大声地说,“没错!就是那个!酒瓶!刚刚还放在调酒台上的那三瓶酒,现在插在冰桶孔里!”
“没错,黎人,你答对了。”兰子满足地点头、然后取出酒瓶放在桌上毛毯旁。
“这是怎么回事?”鲁登多夫主任的粗眉上扬,“酒瓶当然是插在冰桶的孔里啊!”
“主任,这就是答案。我刚才将毛毯折好藏在冰桶里,所以酒瓶无法插入,现在将毛毯取出后,当然可以插入了。”她边说边抽出酒瓶,打开形状像鼓似的冰桶盖子,“本来这里放有冰块,合上盖子,将酒瓶插进孔里,便能用冰块冷酒。”
兰子指着其中的空孔。冰桶的直径约为五十公分,深度以外侧约有四十公分。
鲁登多夫主任跺脚、握拳地发出怒吼,“听不懂啦!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跟那个又圆又小的冰桶有何关系?”
“将房间弄成密室的人就藏在这个冰桶中。那个人将卢希安的尸体运到这里后,便将尸体移到调酒台上,插上两道门的门闩,然后潜入冰桶里,一直屏息等待有人破门发现尸体。”
“少说这种蠢话!有那么小的人能钻进去吗?”
“看过马戏团那种身体十分柔软的魔术师塞进小壶子或小瓶子中吗?”
“可是这冰桶那么小,难不成是小孩?”
“嗯,的确如此。凶手就是具备那种像小孩般的体型与体重。”
“然、然后呢?”鲁登多夫主任铁青着脸,十分惊愕。
我和其他人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兰子那乌黑眼瞳映着蜡烛光辉,徐徐地回答:“罗兰德律师的日记中,符合这般娇小体型的人只有两人,一个是八岁小孩莱因哈特·施莱谢尔,也就是带着面具的城主之子。另一个是那个袭击在单人牢房的罗兰德律师,有张老人脸的谜样老人!”
3
“那么,哪一个是真凶?小孩还是老人?”鲁登多夫主任强咽了一口口水。
因为有位警官用提着灯的手拭去额头上的汗珠,所以照亮房内的红光大大地摇晃,无声地舔着我们映在壁上的身影。
“哪一个啊?”兰子神情认真地说,“答案不是哪一个,而是两人都是真凶。”
“意思就是有共犯?”修培亚老先生不耐烦地问。
“不对,修培亚先生。那两个人根本就是同一人。”
“你说什么?”修培亚老先生失控地大叫,“你说那个满脸皱纹,惹人厌的人其实就是莱因哈特?”
“没错,正是如此。所以他才会戴着面具与手套,极度讨厌露出脸和肌肤。”
“那么,说他患了皮肤病是骗人的罗?”
“说得了皮肤病是骗人的,不过倒是真的有病。”
“不懂。你的意思是,莱因哈特并不是八岁小孩,而是成年人吗?他已是老人,只是体格与体型和小孩子一样?”
“倒也不是,我想相反吧!他的确是八岁的小孩,可是脸和皮肤已变化成高龄老人。也许你们不相信,不过真的有这种病,而这种病的学名叫作‘早衰症’,是非常罕见的疾病。”
“早衰症?”
“嗯。是一种侵袭人体的自然界变异。因为遗传基因的异常而导致成长阶段紊乱。通常,生物的老化与死亡由遗传因子的程式决定,会随年龄增长而老化。但一旦罹患这种病,便会下达错误的指令给肉体,所以明明还是个小孩,身体却加速老化。”
“竟然有这种病……”
“就生理例证来看,罹患此疾的患者在四、五岁时,身体开始出现变化,会不正常生长。性方面也会飞快成熟,六、七岁看起来就像中年般苍老,八、九岁就成了老头。不少病患最后会因为衰老引发心脏病、脑溢血等疾病而死亡。”
“也就是说,明明是小孩,却像老人一样出现皮肤松弛、肌肉衰弱等症状?”修培亚老先生看着自己瘦骨嶙峋的双手,这么问。
“是的,其他还有像是掉发、皮肤长斑、反射神经变迟钝,视力衰退、牙齿脱落和关节疼痛等,总之所有显示人体老化的症状,都会急速造访罹患此疾的孩子身上。我们花个八十年徐徐过完一生,但可怜的他们却只用短短八年便结束人生……”
“真是前所未闻的疾病。”鲁登多夫主任神情痛苦地抓着脖子,喃喃自语。
“但这疾病的确存在。”兰子也出现怜悯的眼神,“听说瑞士和美国有专门治疗罹患此病的不幸孩童的医院。”
“罹患那种疾病的小孩,智力方面如何?”
“因人而异吧!患者开始出现老化症状时,智力还未充分发展,精神也还不成熟。不过也有那种知识和判断力与同龄小孩无异,只有身体逐渐衰老的例子。况且这是罕见疾病,为了呼应肉体的急速新陈代谢,脑细胞也会跟着激增,因而有患者拥有超高智商的情形。”
从惊愕中回复的我,手摸着脸,“若凶手是莱因哈特的话,似乎能与最后一例吻合,感觉他是个相当聪明的小孩。”
兰子默祷般地轻闭上眼睛,“莱因哈特为了隐藏年纪轻轻却老化的丑样,伪装罹患皮肤病。用面具、衣服和手套包裹全身,在这城内过着不自由的生活。”
鲁登多夫主任兴奋地鼓着双颊,“可是不管肉体如何变化,莱因哈特也只是个八岁小孩,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袭击罗兰德律师,况且老化的身体应该也很虚弱才对。”
兰子摇头,一头卷发优雅地晃着,“主任,虽然只是八岁小孩,却充满暴力。我们不能以大人固有的观念来看孩子的体力与智力。况且,罗兰德律师是在黑暗中突然遭人从身后袭击,陷入极度恐慌、非常混乱的状态。还有,别忘了莱因哈特是用棍棒之类的凶器殴击罗兰德律师(法国篇:三三〇页)。”
“说得也是。连我也有可能因为太过恐惧而无法拔刀交战。”
修培亚老先生用手指着太阳穴问:“但我还是无法完全理解。莱因哈特杀害舅舅卢希安,砍下他的头,布置出这间密室……”
兰子再次看着修培亚老先生,“我认为杀人的不是莱因哈特,他充其量只是帮忙完成密室诡计,主嫌另有其人。”
“那是大人下手的吗?”
“当然。将尸体搬到这房间、砍掉头颅之类的工作,是需要耗费体力。”
“关于主嫌一事之后再说吧!先解决密室问题。”鲁登多夫主任取出新的雪茄,但他只是衔在嘴上,并未点燃。
兰子静静地点头,“主嫌等房内一切准备妥当后,便将尸体的头颅带走。至于还留在房内的莱因哈特则分别关上走廊与通往小房间的门,插上门闩,然后躲在冰桶里。”
“哼!是在玩什么捉迷藏游戏吗?”鲁登多夫主任一副不屑样。
“过了一会儿,男仆古斯塔夫与兰斯曼撞破这间置物室的两扇门,发现无头惨死的尸体。我记得让他们惊讶的不是门反锁,而是没看到凶手(法国篇:三七〇页)。”
“完美演出奇迹般的密室表演。”修培亚老先生悄声地喃喃自语。
兰子轻轻点头,“那时莱因哈特就躲在冰桶里。他将身子缩成一团,屏息倾听一切动静。”
“的确是古斯塔夫留在房间,兰斯曼急忙跑向二、三楼呼叫众人。”
“所以主嫌是古斯塔夫?”鲁登多夫主任大叫。
兰子点头,“他不算主嫌,但肯定协助密室的构成。由于需要暂时净空现场,所以他才唆使兰斯曼去通知其他人力当兰斯曼离去后,莱因哈特便急忙钻出冰桶,逃出去。古斯塔夫趁机到酒窖拿了几瓶酒,插进冰桶的孔里,完成密室诡计的最后一道工夫。”
“为何需要插入酒瓶?”
“当然是为了暗示没有人躲在冰桶。用魔术术语来说,就叫做‘掩饰’吧!若不这么做,也许总有一天会被人识破藏在冰桶的诡计。藉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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