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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人狼城-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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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
“德国啊。”兰子用右手把耳际的头发拨到后面。
“德国?”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在我身边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和德国有关?”
“例如?”
“例如,我们正在向修培亚先生学德文。黎人,你寄去抽奖的明信片,抽中了一打德国红酒。出国的朱鹭泽教授上星期送我的纪念品是麦森瓷器。然后,上个月爸爸和我去国立剧场看的戏剧是布莱希特的《三毛钱歌剧》。还有,上星期总公司在德国的报道摄影杂志社,不是为了路易十四的宝石来采访我吗?还有很多事情呢!最怪异的就是别西卜恶魔像破掉后,从里面掉出英希写的纸条了。”
听完这句话,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啊,是啊……”我用手背将额头上冒出的汗水拭掉。光是听到“别西卜恶魔像”,我就感到背脊一阵冰冷。
兰子认真地望着我,像是在质问我似地说:“我身边发生了这么多与德国有关的事情,难道是偶然?”
“这个嘛……”我无法立刻回应。
我必须解释一下兰子刚才所说的几件事情。
阿尔福雷多·卡尔·修培亚先生原是一桥大学的教授,他退休后,便专心于翻译德语及俄语文献。他和我们一样都很热爱推理小说,因此也加入在紫烟咖啡厅中召开的“犯罪研究会”。我和兰子的第二外语都是选修德文,因此从今年年初开始,我们便请他教导我们德文。朱鹭泽教授是我们大学社团“推理小说研究会”的顾问,他上个月到德国出席一场学会,带回来的纪念品就是德国的麦森瓷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到现在才发现的——暮林英希留下的一张意义不明的纸条。
英希原本是与我和兰子的好朋友,然而,他在昭和四十二年的十字架宅邸杀人事件中丧命。在他的遗物中有一尊中东出土,名叫“别西卜恶魔”的石像——英希的姊姊在他过世一周年时给我们的。我们一直将那尊小石像放在客厅的暖炉上,当作装饰品,但前几天它竟突然破成两半,有一张纸条从石像中空的身体里掉了出来。
“黎人,你还记得那张纸条的内容吧?”兰子谨慎地问。
“当然。”
就算我想忘也忘不了。那张对折的小纸条上,用铅笔这么写着:
亲爱的兰子:
这是我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你绝对不可以到有普鲁士人和黑色森林的古国。拥有像火一般的眼睛和血淋淋牙齿的怪物是很可怕的。你很危险。如果你不想死,就一定要听我的话。
——暮林英希
这的确是英希的笔迹。但是,当时我们根本看不懂他要传达的意思。首先,他为何写下这张纸条?难道他在生前就已经预知自己即将死亡?因为他拿到这尊恶魔像的时间离他死亡时间并不远。
我被搞糊涂了。英希真的想透过纸条来警告我们吗?抑或那只是他独特的、带有讽刺意味的恶作剧?破碎的恶魔像和纸条现在都收在我书桌的抽屉里。
兰子闭上眼睛,“之前我还觉得这只是一张意义不明的纸条,可是现在,我能体会英希想要传达什么给我们。所谓的普鲁士,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古时候的德国,也就是普鲁士公国。至于黑色森林,当然就是指德国西南部丘陵地带的针叶林——黑森林。”
“喔!”
“英希是在警告我们不能去德国。”兰子睁开眼睛,做出这个结论。
“为什么?”我自言自语地说,“英希到底想要说什么呢?还有,你真的相信那张纸条的内容吗?你可别告诉我那是死者从灵界传来的警告这种蠢话!”
“我当然不会这样说。”兰子予以否定,“我们不知道他想要警告我们什么,那张纸条很明显地是他在过世前写的。不过,这么多的巧合重叠在一起,我想已经不能说是‘纯属偶然’。在这些暗示的背后,应该有一些因果关系吧?即使是一些超自然现象……”
“我以为你是唯物主义、无神论者呢!”我反驳道。
兰子像是被浇了冷水似地说:“我偶尔也是会有感伤的情绪,尤其是牵扯到朋友时。”
“那么,你认为德国失踪事件、英希的纸条,还有我们身边所发生的事情,都是有关联的?”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她再度重申,“总之,我们现在应该仔细观察事情的演变,也必须先广泛搜集情报。”
“关于那篇报道,我们可以去问一下《多摩日报》的九段先生。”
“对呀,就这么办吧!”兰子点点头,头发也随之摇曳。
九段晃一是东京的地方报社《多摩日报》的记者,也是兰子的忠实拥护者之一。我们认识他很久了,过去在调查事件时,若有必要,他都会帮我们搜集新闻或资料;尤其是在“十字架宅邸杀人事件”和“雅宫家杀人事件”中,他的情报搜集能力真的帮了我们很大的忙。相对的,他也能够独家报道兰子解决事件的经过,这是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交易。
我立刻起身,拨电话给九段记者。幸运的,他人在公司。我告诉他那篇报道后,他便允诺要询问当初刊登这则消息的人。
回到客厅后,我对兰子说:“他问我们明天要不要去他公司。”
“我们处理完社团的事情就过去。”兰子说完后,便开始动手整理桌上的报纸。
那天,我们两人都没有再提起那篇报道,或是暮林英希的事情;并不是不提,而是说不出口。
吃过晚饭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在书架上发现了一本书。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完全忘记这本书是放在书架上。那是发生“十字架宅邸杀人事件”时,我向英希借来的参考书籍,但现在已经无法归还他了。
我把书从书架上抽出来,无意识地翻阅。没想到,书里竟然掉出一张我从来没发现的泛黄纸条。
上面只写着一行字。
我的话是对的,英希。
3
翌日傍晚,我们把一些东西装进运动包后,便到《多摩日报》的总公司。当我们向柜台表明来意时,和往常一样精力充沛的九段记者也正好下楼到大厅迎接我们。
“好久不见,我们好几个月没碰面了吧?听说你们最近也帮了警视厅很多忙,偶尔也提供我一些小道消息嘛,读者可是很期待看到名侦探二阶堂兰子的杰出表现呢!要是没有刊登你解决的事件,大家就没有话题可以聊了!”
年近四十的九段记者个性非常主动、积极。他总是面露和蔼可亲的笑容,这让他轻易地打进别人的圈子,取得他所需的资讯。引领我们到接待室的他一点也没变,依旧是散乱的头发、松开的领带,还有掉了一颗扣子的衬衫,看起来相当忙碌。
“你们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九段记者在女职员端冰咖啡进来后问。
“你真的很讨厌,九段先生。我昨天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了吗?”我讶异地说。
兰子也带着责备的语气说:“就是发生在德国的那件集体失踪事件。”
九段记者搔搔后脑勺,“啊,对了,对了。因为今天有一篇急稿,所以我一时忙到忘了。那起德国事件吧……我昨天听你们说明后,自己也去查询。那起事件的确很怪,而且路透社发出的消息有很多都被扭曲。虽然我说了也没用,但我想还是不要尽信那篇报道比较好。”
“那则消息为什么会被登在昨天的早报?”兰子热切地寻问。
“那并不是最新消息。没错,那算是被埋在底下的报道。听说那则报道在一个礼拜前就已经送到外电部,可是因为它的时效性不高,事件内容又交代得不够清楚,所以上面的人一直在观察刊登的时机。”
“有没有和那起事件相关的其他消息呢?”
“没有。目前只查出招待旅游的那间公司。主办者叫做‘费斯特制药’,是一间在德国非常有名的药品企业。他们好像是为了纪念公司创立一百周年,所以才提供免费旅游的机会,招待一些老客户。”
“其他呢?”
“没有了。我有问过其他通讯社,可是一样没有其他消息。”
“这起事件发生后,主办者有什么反应呢?”
“还不知道。”九段记者一摊手,耸了耸肩。
“那么,如果我们想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应该要怎么做才好呢?”兰子继续问。
“这样啊……”九段记者双手交叉在胸前,稍微抬起头,“我看大概就只能由报社出面,直接联络德国的报社吧!你们也知道,路透社是英国的通讯社,如果联络他们,又要经过一手才能得到消息,这样一定是问不出什么。”
“那么,九段先生,可以麻烦你联络德国的报社或警察机构吗?”
“可以呀。不过可能要花一点时间,没关系吧?如果可以,等有消息进来,我再通知你们。”
“那就拜托你了。”兰子低头表达谢意。
“可是……”九段记者收起了一贯的笑容,严肃地说:“你们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种国外小报道呢?”
兰子若无其事地微笑,“九段先生,你不是也知道,不止犯罪事件,这世上发生的所有不可思议现象,我们也都很有兴趣呀。我们一直都在寻找话题,这样我们才能在‘紫烟’召开的‘犯罪研究会’上提出来讨论。”
“是这样吗?”九段记者露出怀疑的表情,“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情应该没有那么单纯吧!因为职业所需,我的直觉可是不输兰子的喔!”
兰子轻笑,“对呀,九段先生的嗅觉就像猎犬一样灵敏。”
“如果是这样,那请你们告诉我,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在意呢?”
兰子稍微犹豫了一下,“好,那我说了。可是都只是一些零碎的事情,你听了之后或许会失望喔!”
她做了这样的开场白后,便告诉九段记者最近发生在自己周遭,带有因果关系的几件事情。当她说到暮林英希的事情时,还将实物拿出来,递给九段记者看。
“嗯!”九段记者摸着下巴,靠在椅子上。他的视线落在那张纸条上,久久不动,“原来如此。听你说了这么多例子,我也觉得发生在你周遭的事情,好像全都跟‘德国’有关联。不过,就统计上来说,样本数还是太少了,感觉不够真实,我也可以认为这些都是你刻意挑选出的例子。”
“这我承认。但是,在我的印象里,感觉上好像是有人刻意想让我注意某件事情。”兰子说。
“你是说,有人想让你注意到我们家报纸登的那则集体失踪事件吗?”
“我不知道。或许那起事件也不过是被我抽出来的样本罢了。有可能是别的事情。”
“真是含糊。”九段记者手摸着下巴,小声地说道。兰子则注视着他那削瘦的脸。
“兰子,老实说,我觉得是你想太多了耶。”
“为什么呢?”
“如果你担、也的是真的,那么,那个对你发出某种讯息的家伙,岂不是像神一样,可以看穿和掌控所有事情?他希望藉由某种理由,把你送到德国,然后再想办法让你遇到某件事情。另一方面,那位跟你很要好的少年虽然已经死了,却还在另一个世界替你担心,甚至生前更写下纸条警告你。而这两件相对的事实,或现象,几乎在同时发生,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你不相信吗?”兰子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
九段记者看看她,再看看我,“没错。兰子竟然相信这些迷信。这实在不像平常的你。我并不是否定那种所谓的第六感,我相信有幽灵和鬼魂,不过,我觉得作祟、诅咒都是骗人的,因为我认为亲人的灵魂一定会担心或守护子孙。”
我伸手拿玻璃杯,“那么,九段先生,你认为这些事情并不是偶然的一致?”
“也不是。我的意思是,就算是偶然的一致,应该也有某个必然的理由。我觉得这之中最怪的就是暮林的纸条。我以前常听你们提起他。他是个聪明,对灵异又很敏感的少年吧?所以,他才会走上那条路……”
光是提起英希的名字,房里就充满一股看不见的悲伤气氛,让我们的情绪非常低落。兰子仿佛想要一扫灰暗的心情,于是说:“九段先生,请不要再提他了。我还有另一个东西想给你看。”
兰子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便从包包里拿出那个东西,放到桌上。那是一个从头到底座,整个破成两半的石像。
“这就是别西卜恶魔像。这是英希的姊姊送给我们当作纪念的。”
恶魔石像的高度约二十五公分,大小和可乐之类的饮料瓶差不多。它的头部类似石像鬼(译注:gargoyle西洋建筑中常见的鬼怪石像),摆出一种人类做不出的怪异姿势。从那张裂到双耳的嘴里可以看到锐利的牙齿,眼睛栖息着邪恶的光芒。纤细的身体上盘着一条像蛇一样的尾巴,背后收着一对好似蝙蝠般的翅膀。
九段记者盯着它,仿佛要把它吞下去似的,“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兰子点点头,“请便。”
九段记者小心翼翼地拿起破成左右两半的石像,“好重喔!”他轻轻地将双手上下摆动,像是在测量它们的重量。
兰子低声地说:“这石像是在中东出土的。英希的姊姊的未婚夫是一名考古学家,这是他挖掘出来的。听说这是用人称‘恶魔别西卜’或‘撒旦’的恶魔为蓝本所做的石像。英希的纸条就塞在这个石像的肚子里。”
“喔,是这里吗?”九段记者观察着石像两边的凹陷。而分裂的石像中央有个长约三公分,深约一公分的凹陷。
“你不觉得奇怪吗?”兰子刻意压抑声调,“这个石像还没破掉时,根本没有可以把纸条塞进去的地方。”
“你说什么?”九段记者惊讶地抬起头。他把破掉的石像合起,断面则紧紧地密合。那一瞬间,或许是灯光照射在石像而产生阴影,我仿佛看到恶魔石像的嘴角微微地笑了。
九段记者大喊:“真的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是怎么把纸条藏在石像里?”
兰子撩起额前的鬈发,“既没有使用过黏胶的痕迹,而石像的表面也没有能把东西塞进去的洞。如果不是因为破掉,我们大概永远都不会发现这张纸条。”
“它是怎么破的?”九段记者语气强烈地问。
我回答:“它是自己破掉的。四天前不是下了一场大雷雨吗?当时有一阵雷正好打在我家附近,雷声还没停,它就突然裂成两半了,我恰巧目击到那一刻。窗外的闪电照在恶魔石像的脸上,看起来非常诡异,并且从中心点裂成左右两半,让我吓了一跳呢!”
“可能原本就有裂痕吧!”九段记者把手放在喉咙,“会不会因为震动而倒下,所以才破掉?”
“不,不是。当时地面和房子确实曾摇晃,可是石像是在摇晃前一秒破掉的……”我忆起当时那种诡异的感觉,不禁愈说愈小声。老实说,连我自己都不确定事实是什么。
“也有可能是因为共振作用。所有的物体都有一种固有频率,如果外部又振动,就可能产生非常大的振幅,使得物体摇晃而破裂。”兰子说。
九段记者像是松了一口气,“对呀,这也有可能。不是说地震时,房子之所以倒塌,也是因为共振作用的影响吗?总而言之,恶魔石像破掉了,里面掉出一张对兰子的警告,而这份警告仿佛预知了未来,是过去发出。”
“一点也没错。因为英希三年前就死了。所以,他到底想告诉现在的我什么呢?”
“我觉得你想太多了。当时的他只是单纯的恶作剧罢了。纸条的内容也不一定是针对现在的你,是你自己对号入座。况且,你又不一定会出国。我不认为这是一种具有盖然性的预言耶。”
我再次确认,“所以你认为这是偶发又暧昧的预言罗?”
九段记者心不在焉地拿起饮料,“对啊。这是占卜或预言里常见的手法。用含糊的词汇来修饰、包装一些不确定的事情。说中的话,人们会震惊;但若没说中,大家也会很快地遗忘。”
我又补充昨天我在参考书籍里所发现的另一张纸条——写着“我的话是绝对的。英希”的那张。
“那没什么啊。参考书里的纸条只是英希表示他猜中了。我不认为那和恶魔石像里的纸条有关联。”九段记者否定道。
“其实,还有其他关于这尊恶魔石像的怪事。”
“什么样的怪事?”
“那位名叫屋植的考古学家,第一次在以色列挖掘出这尊恶魔石像,是在十字架宅邸杀人事件发生之前。这是他送给英希当纪念品的。当时英希还兴高采烈地炫耀给我们看呢!我们最后一次看到这尊恶魔石像则是在英希叫我们去达曼神父的教会时。我和兰子都看到它放在礼拜堂里的讲台上。但是在悲剧发生后,我们寻遍四处,却都找不到它。”
“为什么?难道是有人趁你们不注意,偷偷把恶魔像带走了吗?”
“我不知道。”
“为什么石像现在又在你们手上呢?”
“那起事件结束后没多久,屋植先生在中东又挖到它。几个月后,他回到日本,便把它交给他的未婚妻,也就是英希的姊姊。是她送给我们的。”
“你骗人的吧?”九段记者有点害怕地问。
兰子静静地摇摇头,“这是真的。据说屋植先生也非常惊讶。因为他竟然挖出一个跟自己一年前挖出的恶魔石像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呀。”
“应该是有两个相同形状的石像吧?”—九段记者移动了一下腰部,仿佛很难镇定下来。
然而,兰子却露出悲伤的眼神,“不,屋植先生会替自己挖掘出的东西拍照。他拿后来挖出的石像与之前石像的照片相比,发现它们几乎一模一样。这真的是英希当时拥有的那尊别西卜恶魔像。”
“我不懂。”九段记者语带愤怒地说,“像你这种从来不寄托宗教或神只的人,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种无聊的事情呢?你以前不是不相信超自然现象吗?”
“当然,如果是别的事情,我是不相信的。但是英希对我来说很特别。所以,我相信这张藏在恶魔石像里的纸条是一种预兆。也就是说,这是在暗示着有一天——或许就是在最近——我会违逆这警告而到德国,这正是我的宿命。”
听到她这么说,我和九段记者都吓了一跳。我诧异地反问:“你说什么?你要去德国?”
然而,当我看到兰子那深思的表情,我就完全明白,她的意志有多么坚定。
九段记者用肩膀擦去脸上的汗水,“可是为什么你要违逆英希的忠告呢?他是你们的好朋友,又这么担心你们……”
兰子站起身,走到窗边,视线投向窗外那高楼林立的街景。她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头也不回地说:“因为他是最烂的骗子。另外,引用天主教的教义来说:‘恶魔之所以是恶魔,就是因为它是个骗子。’”
第二章 意想不到的助力
1
那一天,兰子和我造访位于青山的基督教会馆,这是我们第二次到那里。从去年的六月到现在,已经整整暌违一年了。在长野县的野尻湖畔有一间历史悠久的圣奥斯拉修道院,这里曾发生过一起可怕的杀人事件。当初兰子受到修道院相关人士的请托前来调查,会面地点就是这间会馆。
青山路上的交通流量庞大,到了青山大学后右转进入一条岔路,刚才的喧嚣便如虚似幻地远离。绵延不断的高耸石墙从左右包围着这条狭窄的街道,人车罕至。主干道传来的低沉车声也宛如海浪声一般地暧昧不清。在这条街道的尽头有一间庄严的歌德式灰色四层楼建筑,那便是基督教会馆。或许因为它是大正时期的建筑,因此给人一种像男人一般强壮坚固的感觉。
和上回一样,这次邀请我们前来的也是一封信。那封信在一星期前寄到,寄件人是东洋耶稣会。此外,信里只写着希望我们到访的时间和地点,并未提到任何与委托内容相关的事情。
昭和四十五年九月七日星期一傍晚,我在用餐前,坐在客厅看杂志。兰子走进来后,便把这封信给我看。
“为什么对方没有提到委托的内容呢?”我快速地看过一遍信件,心里充满讶异。
“应该不是什么个人问题或简单的小事吧!”穿着黑色无袖上衣和吉普赛风味长裙的兰子这么回答,并拨开染成金色的刘海。
在兰子引以为傲的鬈发上,玻璃制的发饰正闪闪发亮;而她的胸前则垂挂着一条缠绕了好几圈的珠链。手腕上色彩缤纷的勾玉(译注:玉制装饰品,形似逗号,粗端有小孔)装饰,也随着她手部的摆动而奏出悦耳的音符。
“‘个人问题’是什么意思?”我反问道。
她悠哉地坐到沙发上,喝了一口加冰块的伯爵茶,“可能和圣奥斯拉修道院一样,不是教会内部出事,就是外部发生足以影响教会威信的事情吧!而且,一个势力那么庞大的教会竟然需要我的帮忙,所以我想这件事一定非比寻常。”
兰子用她那清澈的眼睛看着我,我立刻了解她想说什么。东洋耶稣会其实是由名为贝尼迪克天主教派的世界级天主教会操控着。其内部的人才和知识资源极其丰富,不输一个国家。如果只是一件简单的小事情,他们应该不会麻烦到兰子。
由于遇到各种阻碍,因此去年发生在圣奥斯拉修道院的恐怖杀人事件并没有完全公诸于世。警方的说法和报道都只有提到表面而已,连我也必须封口。因此,除了与该事件相关的人之外,其他人其实都不太清楚兰子是拼上性命地解决事件,看破这前所未闻的惊悚真相。
“没错。所以要不是异常事件,就是非常微妙的问题。”
“不过,今年夏天,日本好像都没发生什么大事。”
兰子和我平常都会注意报纸或新闻,并向熟稔的警界朋友或报社记者搜集与犯罪事件相关的情报。虽然我们受警视厅的山本刑警之托,前天才刚解决某电影女星的分尸命案,但这阵子几乎没再听说有其他奇怪的案件。至于拜托《多摩日报》的九段记者调查的德国集体失踪事件,从那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进展。
兰子微微地皱着眉头,“对呀。都是些小犯罪。不过,这有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因为一些枝微末节的小事,日后也可能会发展成意想不到的大事,所以我们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那,我们要去青山吗?”
“当然。就算要拒绝,等听完委托内容后再拒绝也不迟。”
然而,我却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消沉。
总之我们在一个星期后,也就是九月十三日星期日,依约前往基督教会馆。
走进两侧立有门柱的庄严玄关,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相当高的宽敞大厅与走廊。或许因为当时是星期日下午,因此走廊和会客室十分冷清,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冷冷的感觉,室外的炎热仿佛是一场幻觉。
我们在接待处表明来意后,对方让我们进入一旁的会客室。小窗户里的修女似乎用带有责备的眼神看了我们一眼。因为我们两人都像是要去参加乌兹塔克音乐会(译注:Woodstock,一九六九年在纽约州小镇所举办之大规模音乐祭)的嬉皮打扮——我是T恤和喇叭牛仔裤,兰子则是紧身小可爱配上半短牛仔裙。在严肃、守纪律又保守的修女眼里,这样的打扮的确令人皱眉。
在等待期间,我感到少许不安与紧张。因为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邀请来这里;此外,建筑物内部的寂静气氛,也让人相当不自在。但是,兰子却完全无动于衷。我相当佩服她每次遇到这种状况,竟然都还能保持沉稳。
房间里有两扇彩色玻璃窗,五颜六色的光线微微透了进来。地上摆着四排常在礼拜堂看到的木制长椅,长椅的正对面挂着一幅美丽的大型复制油画。
兰子翘起裙下的双脚,看着那幅油画,呵呵地笑了出来,“这是布雪的《日落》唷。对庄严的天主教来说,这幅画还真时髦。这对男人应该很养眼吧?”
这幅十八世纪画作虽然以宗教为主题,但单就画面来看,也可以将它视为一幅裸体画。
没过多久,一位穿着白色夏季修道服的年轻修女出现,我们从椅子上站起来。
“让您久等了。请跟我上二楼。”
年轻的修女安静地走在走廊上,引领我们到阶梯所在处。走廊和阶梯上都没有照明设备,只有像是会出现在舞厅的彩色玻璃窗渗进的微弱光线,感觉非常阴暗。修女缓缓步上宽阔的阶梯,走向二楼尽头的房间。
“这里是?”兰子在门前小声地问。
“这里是会面室。请进。”年轻的修女恭敬有礼地回答后,轻轻点了点头便离去。
“真是不亲切。”我耸耸肩,擅自将门打开。
房里一片黑暗。没有开灯,窗户也拉上一层厚重的黑色窗帘,与外面的光线完全隔绝。我们靠着走廊入口的微弱光线,往里面走了几步。空气寒冷而干燥,感觉就像冷气开得太强。几张椅子排放成圆弧状。再往里面一点,有一个很大的方形物体靠着墙壁,大概是盖着黑色防尘布的祭坛或风琴。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受到一股诡异的氛围。
“把门关上。我立刻点蜡烛。”在黑暗之中,一个低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出,让我和兰子都吓了一跳,僵立在那儿。那人不再开口,接着我们听到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由于兰子把门关上了,因此室内已是一片漆黑。
漆黑中,在稍微偏左的地方出现一抹小小的柔和光芒。蜡烛燃起了摇曳的火光,红色的光线射入我的瞳孔中。接着,在它的右边又出现了一道火光,然后,又是一道……
小小的烛火由左向右逐一点燃。昏暗的光芒宛如有生命似的,缓慢地一个接着一个出现……数枝蜡烛的光线渐渐照亮四周。我们的眼睛也逐渐习惯了黑暗。
盖着黑色防尘布的长台沿着房间靠内的墙壁排成匚字形。在长台上又有一层比它小一点的台子,感觉像是一个祭坛。长台前方有一张大型的扶手椅,另外有几张布质椅放在扶手椅的对面。
插着蜡烛的烛台放在墙边祭坛下层,刚才点亮的就是最右边的烛台,而火苗旁则站着一名全身穿着黑色修道服、个子矮小的修女。
由于那名修女面向旁边,因此我们看不见她被头巾遮住的脸庞。她的身材十分娇小,背部微微弯曲。由刚才的音调和她缓慢的动作看来可推测出她应该已是年纪很大长者。我和兰子屏住呼吸,看着令人感到不舒服的修女。
“这是什么仪式吗?难道要进行黑色弥撒吗?”兰子问。
修女将七根蜡烛全部点燃后,无声无息地转向我们,“你在胡说什么,这不是什么仪式。别看我这样,我已经尽量对你们表示礼貌了。我的眼睛不好,所以你们就屈就一下这样的光线。”
修女手中的烛台使她的脸庞清楚地浮现。在头巾之下的脸像木乃伊一样满是皱纹,皮肤白得发青,看来像是西方人。她的双眼灰白而混浊,在蜡烛的光线下,散发出像陶器一般的光芒。
“是。”兰子谨慎地点了点头,“没关系。”
“到我面前来。”老修女对我们招招手。然后,用像是骷髅一般的手指,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布质椅子,“请坐在这儿。”
我们默默地遵照她的指示坐下后,兰子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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