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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5卷 京华江南-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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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听着户部二字,眼睛一亮,状作无意问道:“范尚书长年打理户部,也算是劳苦功高,这国库空虚……乃是进项的问题,他又有什么法子?”

  洪竹微微一怔。欲言又止。

  皇后看他神情,轻蔑一笑,说道:“小孩子家家,偏生有这么多心事。”

  洪竹唬了一跳,赶紧跪了下来,苦着脸说道:“奴才不敢,只是在御书房那……听说陛下昨天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户部做事无能,而且……”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户部有官员亏空,暗调国帑。数目还很大,所以陛下……震怒。”

  皇后心头一跳,马上却将面上神情遮掩住,微笑说道:“这些朝政就不要与本宫说了,陛下最近心情如何?时常在宫逛些什么地方?”

  苦竹看了一眼四周,知道这是宫中地禁忌,将牙一咬,爬到皇后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皇后柳眉一竖,旋即无力一软。双唇微微颤抖,双颊泛着苍白,冷声道:“小楼……又是小楼。”

  ……

  ……

  等洪竹满心不安与害怕地出了宫门后,打从屏风的后方闪出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身着淡黄色的袍子,面部线条柔和。双目清明有神。在宫中能穿这种服色的,除了皇帝太后皇后,就只有太子殿下。

  如今的庆国太子殿下身体已经比前两年养的好多了,至少脸上那种不健康的白色已经褪去了不少,这固然是因为皇后严加管教,不允许他在男女之事上耗费太多精力的缘故。也是因为年岁渐长,面对着纷繁的局势,与几位皇兄皇弟的步步进逼……不得已而做出地改变。

  对于太子来说,以往最大的敌人自然是二皇子,但当二皇子被范闲成功打的半身残废之后。他愕然发现,原本以为是自己最大助力的范闲——竟然也是父皇的儿子。而且还是父皇与那个女妖星的儿子!

  对东宫而言,与叶家早已结下了不可解的仇怨,所以太子目前最警惕的,当然就是远在江南地范闲。

  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范闲的身世揭开之后,太子如果登基,范闲一定没有善终,而范闲如果独掌大权,也一定……不可能允许太子登基!

  “母后,户部地事情,似乎可以动手了。”太子先前一直在屏风后面听着皇后与洪竹的对话,说道。

  皇后闭目想了会儿,说道:“洪竹这个太监,究竟有多少可信之处?”

  “七成。”

  皇后微笑道:“我也是这般想的。洪竹本来在御书房里当差,跟在你父皇的身边,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如今虽然调来东宫,升了两级,出任首领太监,权柄却是比年前要差的远了。”

  太子说道:“如果不是范闲将洪竹索贿的事情禀告了父皇……父皇也不会生气把洪竹赶了出来。”

  这件事情在宫中人人皆知,都知道那日御书房中地故事,都以为洪绣之所以离开御书房,是因为他得罪了监察院提司大人范闲。

  皇后叹了口气说道:“看陛下处置,他是真喜欢洪竹这个小太监……问题在于,本宫并不清楚,这件事情究竟是真还是假。”

  太子沉思皱眉说道:“洪竹记恨范闲应该是确实的,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曾经听过他咬牙切齿地说那件事情,至于父皇那边……就算是用洪绣来监视孩儿,但孩儿自忖这大半年来一直没有行差踏错。”

  皇后点点头,凤眼之中闪过一抹杀意,冷笑道:“只要陛下动怒的原因是真的……户部的事情就可以查一查,范建这人,不能再留在户部了,不然范闲在江南掌内库,范建在京都掌国库,你将来地日子会很难过。”

  太子颔首应道:“孩儿一直牢记父皇教诲,只做父皇愿意做的事情。”

  皇后皱眉说道:“我呆会儿去广信宫问问你姑姑的意思。”

  骤闻长公主之名,太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芒,马上却极好地遮掩了下去,迟疑说道:“这次还是请姑姑那边出面?”

  皇后摇了摇头,冷笑说道:“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再说了,如今陛下让她住进宫中,何尝不是存着就近监视地意思?人在深宫。她想和朝中那些大臣联系可就不怎么方便,你父亲做事,虽然每每看似简单,但其实心思却妙地狠,这方面你要多学学……唉,你那姑姑,最近想怎么动弹,可着实不方便哩。”

  这位名义上地国母叹息着,眼眉间却透着股掩之不去的幸灾乐祸味道,长公主在庆国的妇人间太过耀眼。一直隐隐都遮去了皇后的风采,叫她如何乐意?如今自己的丈夫对小姑子越看越不顺眼,虽然理智上皇后知道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感性上仍然忍不住感到了一丝快慰。

  那个不要脸的小狐媚子!

  ……

  ……

  “我只是去通知她一声。”皇后叹息着拍拍太子的肩膀,“你姑姑和老二的关系,你暂时要忍忍,不要再记得以前的事情。至于这次查户部亏空地事情,我会找人去做……放心吧。”

  她的眉宇间涌起淡淡寒意:“虽然母后娘家已经被那些天杀的杀完了。但在朝中还是藏着些人的。至于范建……他调到国库那么多银子去江南,难道以为瞒得住天下人?难道以为瞒得过陛下?陛下就算再喜欢范闲。可也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

  太子微惊,难怪户部亏空的如此厉害,原来范建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他这才知道母亲与姑姑早就抓住了户部的病根,难怪如此自信。

  皇后微笑说道:“户部事后,天下又会太平几天,范闲也不可能再像如今这般蹦哒了。仔细想想。在陛下的心里,只要你不闹出格地事情,就算与那些人争上一争,他也只会当没看见,归根结底,你终究是太子。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太子叹息了一声:“历朝历代,或许也只有儿子这个太子当地最窝囊。”

  皇后冷笑道:“史上不知道多少太子在即位前,活的比你还不如!怕什么?只要熬到登基的那日,有的是你扬眉吐气的时候。”

  她接着冷冷说道:“母后之所以断定陛下依然一心想让你继位,自然有我的道理。”

  太子惶急说道:“可是……老二虽然垮了。但老三下了江南,又一直被范闲带着。”

  这是宫中最近暗中议论最多地一件事情。三皇子年纪轻轻却随着钦差大人下江南视事,名为学习,难道是要学习如何治国?于是三皇子的生母宜贵嫔便成了议论的中心地带,不过这位柳家的女子倒是一直沉默着,矜持自守着。

  皇后瞪了太子一眼,咬牙说道:“连个黄口小儿都怕成这样,你有什么出息?”

  太子闷闷不乐道:“儿子实在看不出来……父亲有您说的那个意思。”

  “没那个意思,不早就废了你!”皇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太子苦笑道:“或许,父亲就是在找一个机会吧。”

  皇后摇了摇头,平静说道:“你错了,你比其他那几位兄弟……有最大地一椿长处,而你自己……却始终看不明白。”

  太子诧异问道:“什么长处?”

  皇后的面色平静之中带着一股凄寒,缓缓说道:“大皇子有东夷背景,二皇子生母淑贵妃在京中也颇有势力,三皇子生母宜贵嫔出身柳家,在京中更是大族,又有范闲以为倚仗……所有的皇子之中,就只有你……只有我们母子二人是孤家寡人,没有任何家族力量可以利用。”

  “我与陛下毕竟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夫妻。”皇后轻蔑笑道:“你那父亲什么都好,就是疑心病太重,这庆国大位要传下去,他当然怕李氏皇权旁落外戚……所以挑选继位之人,他一定不能接受那位继位之人身后站在过于庞大的家族势力。”

  “所以老二不行,老三……更不行!”皇后寒寒地目光像两把刀一样着太子的心,“只有你……陛下让那老子杀了你母亲一系家族,一是为了那个万恶地女妖星,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在为你日后清除障碍?”

  “不要害怕,我的孩子。”她轻轻抚摸着太子冰凉地脸颊。叹息说道:“如果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不论陛下使出多少手段,其实也都是在促使你成长坚强起来,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挑选了你,而他,从来不会怀疑他自己的选择。”

  皇后吃吃神经质笑道:“哪怕他的选择本来就是错的。”

  她忽而神色一厉,咬牙说道:“所以你听明白了吗?你能够有太子的位置,能够确保将来的位置……全是因为你的母族付出了三千多条性命!那是你的长辈,亲人!他们统统死了。用他们的血,他们地尸身,才给你铺就了这条通往御辇的道路!所以你一定要忍下去,直到忍到成功的那一天!”

  皇宫之中飘着春风,可这春风,却是那般的寒冷,那般的令人不寒而栗。

  太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因为太后祖奶奶管后宫管的严厉。其实他也是最近几年才从母亲的嘴里,知道当初京都流血夜的真相。知道自己地外公亲舅全部死在那一次政治动乱之中。

  原来……父皇是要除了自己身边的外戚……

  他地心开始抽紧,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如果母亲的分析是对的,那么只要自己表现的足够沉稳,只要以后的天下不出什么大问题,那把龙椅终究……还是自己的!

  庆国太子地目光渐渐坚硬起来。望着母亲重重地点了点头。

  母子二人似乎都忘了对话当中曾经说的那句——太子继位的前提是不出大问题——而天下人皆知,不论是陈萍萍还是小范大人,都是最擅长从没有问题中发现大问题的阴刻狠厉人物。

  宫与朝其实是两位一体的存在,经由皇帝这个不容忽视的角,两片权力场很完美和谐地统一在了一起。朝臣要巴结皇上,就要巴结宫中的贵人。宫中的贵人要将手伸出宫外,也就需要借助外面的朝臣为自己做事。

  所谓利益集团,都是这么来的。

  所以当皇帝在御书房针对户部亏空一事大发脾气地事情,经由无数个途径传到宫外之后,整个官场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做官的最高宗旨就是。陛下不喜欢地事情,当官的就一定要赶紧跟上。哪怕站在皇帝对面的是太师这种传说中品级的人物,官员们依然要奋勇当先,不甘人后。

  因为有皇帝的心情做指标,这种事情总是不会错的。

  但这次宫中的消息与朝会上的反应,明显有了一个明显的时间差,众官员比往日更要沉稳与小心谨慎一些。

  一来是因为,要查户部亏空,肯定不可避免地要牵涉到户部尚书范建,而谁都知道,范建此人老辣至极不说,而且与靖王爷关系莫逆,与陛下更有几分奶兄弟的情义。官员们不知道皇帝对范建究竟还存着什么情份。

  官员们小心翼翼的第二个理由很简单——因为范建的儿子姓范名闲字安之,乃是监察院提司大人,如今行江南路全权钦差大人。

  虽然人人都心知肚明,范闲乃是皇帝的私生子,但是……人人也都清楚,范闲的忠孝在整个庆国都是出了名的,不知道有多少故事在民间流传,比如宫中死不认父,年会拼死也要入范氏祠堂……

  如果查到范尚书的头上,谁都不知道范闲会有什么反应。官员们只知道,二皇子曾经想过要利用一下范府的二少爷……结果触怒了范闲,被范闲用了无数狠招阴招,嚣张无比地将已经隐成大势的二皇子打的首尾两端,溃不成军,狼狈不堪。

  最后范闲成功地把二皇子打到软禁回府……这个辉煌的战果,足以震慑绝大多数想政治投机的官员。

  这位小范大人连二皇子都不在乎,更何况自己这些官员?

  但来自宫中的压力越来越大了,而且各方面的消息也证实了,陛下确实有拿户部开刀的意思,这些天陛下不高兴的真正源头,也正是在户部。于是乎,蠢蠢欲动的官员们终于压住了性子开始回家写奏章。

  在这些官员当中,有真心为国,希望朝廷撤查户部亏空一事的铮铮清臣。也有得了宫中贵人的授意,要借此事扳倒范家,玩招隔山打牛,让远在江南的范闲声败名裂的大臣。但更多的,还是长年在朝中揣摩圣意以便爬升的政治投机分子。

  总之为了许多不同的理由,京都朝官们难得地统一了意见,要求朝廷彻查传闻中的户部亏空一事,要给天下子民一个交待,给陛下一个交待。第一百二十九章 殿上挖角

  庆国的朝会依时开了,天依然蒙蒙亮,皇宫殿中依然清冷,皇帝依然高坐龙椅之上,大臣们依然谦卑而直接地讨论着各郡各路的政务。在所有急需讨论的事宜结束之后,面上泛着淡淡疲惫的皇帝开口说道:“还有什么事?”

  大理寺一位大臣出列,小心禀报道:“陛下,内库转运司正使小范大人那事……如何处理?”

  让京都很多官员都没有想到的是,蓄势数日的查户部亏空尚未开始,对于远在江南范闲的指责,却已经猛烈的到来了。

  在三天之内,来自江南御史与某些官员的奏章便如雪片一般飞到了京都皇宫之中,字字句句,直指内库转运司正使范闲,骄横放涎,依着钦差身份,打压同僚,无视国法朝规,妄杀内库司库四名,激起民愤,从而引发了三大坊工人的罢工。

  内库三大坊乃是庆国财政的重要支柱,而像工潮这种大事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所以消息传回京都,也是惊住了不少人。京都江南相隔甚远,人们并不知道闽北转运司衙门那处的真实状况,更不知道是御史郭铮和那些长公主一派地官员颠倒黑白。明明是工潮在先,范闲镇压杀人在后,但被这些官员情绪激昂的一指责,却变成了范闲无理杀人在先,激起民愤在后。

  在朝臣们的心中,小范大人确实是个做得出来这种犯嫌事的人物。

  于是老范还没有被查,朝臣们开始对小范有了很深的意见,接连几日都在朝会之上议论此事,只是一直没有拿出个主意,陛下也没有松口。

  文臣之中总是有几个不是败类的人物。他们并不警忌范闲是皇帝私生子这个事实,反而因为这件事情,对于范闲投予了更多不信任的目光,因为他们担心这样一位权臣会伤害到庆国朝廷的根基与民众的利益。

  比如如今已经入了门下中书,开始在内阁行走的胡大学士,他与范闲没有交往,对于范闲地了解也只限于官场与民间的传闻,虽然经由舒大学士的介绍。他对于范闲的才华学识为人大为欣赏,但他……依然有些相信奏章上面所言。

  胡大学士长年在各郡任地方官。深知京官难缠之理,很害怕范闲仗着自己的家势身世,一出京便无人制衡,在江南一带胡作非为。

  他决定为江南的官员们说说话,一方面是免得地方上受害太深,二来也是害怕自己内心有些欣赏的小范大人会往歪路滑去。

  只见胡大学士长身出列。平静说道:“陛下,此事应彻查下去。”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问道:“彻查?此事范闲早已写过条陈报于朕知晓,监察院也有院报,门下中书那里应该有一份存档,大学士你应该清楚。此次内库闹事,乃是范闲清查陈年积弊,为工人们讨公道引发的事情。”

  胡大学士清声说道:“陛下,这只是小范大人一面之辞,既然有如此多地官员上奏参他。总要派人去江南问问,若奏章所言为真。自然要严加彻查,好生弥补,方能不伤了内库数万工人之心。若奏章所言为非,则应该严加训斥江南路官员,好生宽慰小范大人,还小范大人一个公道。”

  皇帝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心想这位大学士说来说去,也是坚持要再派人去江南,只是京都江南隔的这么远,就算从京里派了人去,难道范闲还会怕他不成?不过之所以今年会调一直流放在外地胡大学士回京,庆国皇帝要用的就是胡大学士的倔耿与清持。

  就像很多年前用林若甫与陈萍萍打擂台一样,庆国皇帝准备以后让这位胡大学士与范闲打擂台,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出言反对驳大学士面子,微笑说道:“大学士此言有理,拟个人选去江南看看,什么事情,总是要亲眼看看,才知道的。”

  胡大学士要的就只是这个看似公平的处理意见,目地既然达成,也就退了回去。

  这时候,舒芜舒大学士忍不住担忧说道:“谁是谁非,总是能查清楚的,臣只是担心,内库经历了这番风波后,今年的入项会不会有问题。小范大人毕竟是第一年执掌内库,还请陛下多多提点他一下。”

  这是很温和的意见,但也代表了很多朝臣的担忧,都很担心范闲太过犯嫌心狠,让整座内库的出产都出大问题。但舒芜温和,并不代表别地人温和,反而有几位大臣借着舒大学士的话为开头,开始出列表示自己深深的担忧与对朝廷的忠诚,言道小范大人毕竟年轻,内库事干重大,如果今年之内内库较诸往年有太大的滑坡,朝廷是不是应该思考另择人选,如何如何?

  这是明目张胆地不信任范闲,意思也很明显,如果你范闲不能将内库地赢利水平提起来,甚至比往年都不如,那你还有什么资格执掌内库?

  正因为明目张胆,字字句句似乎都是在为朝廷考虑,所以朝臣们虽然心知肚明,这几位大臣是想把那尊神从内库搬走,却也不方便反驳什么。

  皇帝微微一笑说道:“内库今年是个什么成色,还要明年才知道,众卿家未免也太心急了些,范闲究竟会不会有负朕望,总要过些时候才知道。”

  皇帝似乎忽然之间想到一椿事情。说道:“不过内库招标前些日子已经结束了,标书应该已经押回了京都,众卿家要看范闲地能力,看看这次开标地结果,应该便能知晓一二。”

  庆国国境宽大,江南京都相隔甚远,苏州三月二十二日开标,消息却是将将传回京都。本来如果走秘密邮路和院报,应该会快几天,但范闲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标书保密的问题,一直没有预先向皇帝和朝中透露什么风声,而且在处理完闽北三大坊的工潮之后,监察

  院便开始有意识地阻塞两地之间的消息言路,以至于如今的京都,虽然隐约知道当时苏州闹的沸沸扬扬的招标事件,却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本来应该走的最快地消息,却在范闲的压制下。走的比那位三石大师还要慢些。

  皇帝静静望着下方队列中一人,说道:“太常寺收到文书没有?”

  内库三大坊的所有收入都由太常寺与内廷进行审核管理。所以皇帝问的便是太常寺正卿。

  “清晨刚至。”太常寺正卿咳了两声,愁眉苦脸说道:“臣急着进宫,所以还没有看到。”

  皇帝冷哼了一声:“那还不赶紧去拿来!”

  太常寺正卿行了一礼,赶紧小跑着出宫而去。

  “大家伙儿等等吧。”皇帝似笑非笑地宣布了朝会的延迟,从身旁姚太监的手里取过一碗茶水缓缓啜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殿中地官员们等的有些着急了。却不敢流露出什么表情,而且他们也确实好奇,范闲下江南,究竟事情办地怎么样?内库每年新春开标所收的四成定银,乃是庆国朝廷每年收的第一大笔收入,由不得这些官员们不兴奋期盼。紧张等待。

  皇帝冷眼看着这些臣子们,心里微微有些不愉快,他明白为什么对于范闲,所有的文官们都要站出来表达一下意见,哪怕是与范闲关系不错的舒芜都不能脱俗——因为范闲是自己的私生子。官员们对于朝廷重用范闲早就一肚子牢骚,总觉得此事不合体例。全是陛下心疼自己骨肉,所以用公器官职加以安慰。

  可是这内库是朕地,这天下是朕的,这儿子也是朕的……皇帝冷冷想着,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老不修来多嘴?但皇帝心里也明白,如果范闲真的不争气,将江南弄的一团糟,内库也变得颓败起来,祸害了一国之重地,应了群臣的担忧,自己再如何护短,也只好将他调回来。

  不过皇帝对范闲有信心,这种信心是被逐渐培养出来地,从范闲由■州入京之后,这位九五至尊就一直谨慎而细致地盯着范闲的一举一动,想看看自己和她生下来的孩子,究竟会表现出何等样的能力。

  而在所有的事情当中,范闲地表现都没有让他失望,文有殿前三百诗,武有九品之名,名有庄墨韩赠书,攫金能力不俗,却并无贪鄙之态,就连那股风流劲儿,也不是一般的年轻俊彦所能做到,至于对朝局地把握,更不像是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年轻人,对君之忠,对父之孝,实为标榜。

  说到底,皇帝还是位正常的中年男人,对于范闲这个私生子,他的心中也难免会生出几分骄傲来,毕竟……这是他的种。

  所以当朝臣们开始对范闲表示怀疑之后,他让太常寺马上报来内库开标的详细,虽然他并不知道具体的数目,但对于范闲刮地皮的本事,皇帝从来不曾怀疑过。

  刮地皮,是当官最简单的本领。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太常寺正卿小跑着进来,面红耳赤,不停揩着额上的汗。跟在他身后的太常寺少卿任少安也是累的喘息不停,从太常寺一路跑到太极殿,确实有些耗废体力。

  只是简单行了一礼,皇帝便让二人起来,身子往前倾着,面带一丝兴趣问道:“怎么样?”

  殿中的诸位朝中大老也紧张地看着太常寺的两位官员。

  太常寺正卿咕哝一声吞了口口水。来不及说什么,已是面带喜色,大声禀道:“贺喜圣上!”

  ……

  ……

  此言一出,所有地人都知道,庆历六年的内库新春开标形势看好,而且是一片大好,不是小好。

  隐隐有回护范闲之意的官员们都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了笑容,舒大学士也是欣慰地连连点头。而其余的大部分官员却是微微一怔,似乎没有人想到。在长公主势力的暗中掣肘与内库工潮之后,初掌内库的范闲,竟然能够获得不差的成果。

  只有那位胡大学士面色平静,并无异样。

  坐在龙椅上的庆国皇帝听见这四个字后,也是心头一松,面色虽一直保持着平静,但却是将整个屁股坐回了椅中,安稳的不得了——虽然他对范闲有信心。但在没有得到确实的回报前,总还是有些紧张。

  皇帝微笑说道:“具体地数目是多少?”

  人人都需要钱。皇帝也不例外,他拥有天下所有的钱,则更希望天下银钱的总数目越多越好。他是天下最大的土财主,但在这个时候,依然像所有的土财主一样,眼中闪过淡淡的喜悦之色。

  少卿任少安咳了两声。取出一封卷宗清声读道:“庆历六年三月二十二,内库转运司开门招标,北南东三路行权十六标,核计总数为……”

  他说到这里,似乎被那个巨大的数字再次吓了一跳,略沉了沉心神。说道:

  “两千四百二十二万两……整……!”

  ……

  ……

  这个飘飘摇摇的整字一出口,整座太极殿变得鸦雀无声,许久都没有人能够说出话来。

  两千四百二十二万两?这么多?这比去年整整多了八成!范闲……他是怎么做到地?难道他会蛊惑人心的妖术,让江南那些皇商们都变成了大傻子?

  群臣们瞠目结舌,面面相觑。被这个巨大地数字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所有人的精神都陷入了一种迷茫之中。

  咕通一声!

  舒大学士一脸通红。一跤摔在了地板之上,惹得群臣一阵乱,整了半天才将他扶了起来。只见这位大学士面色激动无比,对着龙椅上的陛下口齿不清道:“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群臣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在哄的一声惊叹之后,转过身来对皇帝行礼欢送,马屁如潮

  涌,奉承如海,圣恩如山,天佑大庆,陛下英明,如何云云

  两千四百万两白银,就算如今只能进帐四成,也有近一千万银银子!这样大的一笔收入,可以用来做太多事情,比如修河工,比如强军力,比如赈民生,比如……涨涨俸禄?不管这些大臣们分属何种派系,但毕竟都是当世第一强国庆国地臣子,一想到朝廷有了这样大一笔银子可以除了国库空虚的燃眉之急,都开始欢欣鼓舞起来。

  这种欢欣鼓舞并不是作伪,而是实实在在的高兴,大臣们不论贪或不贪,贤或愚,总是希望朝廷能更好一些。

  而这些人在拼命地拍皇帝马屁的同时,难免也会想到先前还被自己怀疑反对的……小范大人。

  内库开标如此顺利,为朝廷带来了如此大的利益,远在江南督战地范闲自然要居首功,只是这个弯要怎么转过来?于是有些大臣眼珠乱转着,死活不肯提到江南的事情。

  这时候偏又是那位胡大学士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一站出来,热闹高兴的朝堂上顿时安静了少许,都想知道这位胡大学士想说什么。

  胡大学士平心静气,禀道:“这个数目大的委实有些不敢相信,臣不希望是范大人用了些什么别的手段,所谓涸泽而渔,今年将江南皇商们欺榨干净了,而内库地出产却跟不上的话,明年怎么办?”

  在一片祥和之意中,忽然多出了一个不和谐音符,真地让人很不舒服,群臣一哗,哪怕是那些看范闲不顺眼的人,都有些瞧不过去了,纷纷出言替内库转运司说话。认为胡大学士此言不妥。

  皇帝也从先前地兴奋中脱离出来,冷冷望着胡学士说道:“依你之见,范闲为朝廷谋了这么多银子,却不当奖,反而当罚?”

  胡大学士摇头,斩钉截铁说道:“臣之言,只是一丝疑虑而已,毕竟臣不在江南,不知具体情况,只是依为臣本份。向陛下提醒一二。至于小范大人,只要此次开标没有问题,当然不该受到一丝惩处,而应该大大的受赏。”

  皇帝平伏了一下心绪,静静问道:“依胡卿所见,应当怎么赏?”

  “虽是银货之事,却是国之根本。”胡大学士平静说道:“小范大人立此根本大功,便应受不世之赏。”

  皇帝微微眯眼。说道:“何为不世之赏?”

  “将闽北及苏州开标之事全数调查清楚后。”胡大学士抬起头来,温和说道:“臣愿做荐人。请陛下宣召小范大人入门下中书,在内阁议事。”

  此言一出,朝堂大震,群臣大惊,门下中书省是什么角色?那可是朝廷中枢,在林相去职之后。庆国再无宰相一职,便是由门下中书的大学士们负责相阁的职能,尤其是秦恒出任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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