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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5卷 京华江南-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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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感觉到海棠在想些什么,范闲从冥想之中醒来,缓缓睁开双眼,似笑非笑望着海棠,说道:“不用担心,如果我真想毁约,你带到江南来的那个北齐人。我就不会让他接触那么多东西。”
在他与海棠的协议,或者准确说是范闲与北齐皇室地协议中,长公主垮台之后。内库往北方走私的货物依然不会减少,而且在质量与等级上都会有一个极大的提升,甚至包括某些严禁出境地货物,范闲都同意了北齐人的要求。
很妙的是。海棠带到江南来的那个北齐人,是北齐朝廷地一位官员,身为户部主事,却又兼着工部的司虞,当初还在兵部沉浮过一段时间,这位官员在仕途上一直没有起色,却是多材多能之人,能算帐。知晓兵器构造,更精通货物检验。海棠带着他来,负责与南庆内库的交易,实在是非常恰当的选择。
“我这人是很重承诺的。”范闲望着海棠说道:“当初在上京城里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我们也一样。”海棠微微一笑,松开桨柄,任由小舟无主横于湖面。说道:“你应该收到消息了,老师已经带着范家小姐离开了京都。”
不等范闲开口。她继续说道:“范思辙也已经开始逐步接手崔家留在我朝境内的产业,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陛下点头,这些本来应该收入国库,而不会成为你的私产。”
范闲摇摇头说道:“崔家本来就是我大庆子民,就算他犯事被捉。当然也应该由我们大庆人接管。”
海棠不理会他地强辞夺理,继续说道:“而且我也依言将心法带给了你。协议第一部分的内容,我想我们双方都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范闲点点头,这是一个对双方都极有好处的买卖,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信任北齐人。海棠似乎也很不理解这一点,皱眉说道:“安之,你将妹妹与弟弟都送到了上京,不要说你是无意之举……这是为什么?”
范闲笑了笑,知道对方终于察觉到了什么问题,但是却不可能正面回答她,难道要自己告诉一个外国人说,自己很担心哪天皇帝陛下忽然要来一招大洗牌,所以要在这天下别的国度里留些后手?
他挥挥手说道:“这有什么,只要我们的协议继续履行下去,我相信不论是你,还是那位……小皇帝陛下,都会保护好我的家人。”
海棠眉头一挑,说道:“如果事情败露了,你怎么面对庆国上上下下地人?”
“面对?根本无颜以对。”范闲笑着说道:“我虽然不认为自己是卖国贼,但人们肯定会认为我是最大的庆奸。”
海棠笑了笑,无言以对其人地坦白痞子性情。范闲接着笑道:“再说,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我不介意做一位国际主义者。”
……
……
“庆国各地的祥瑞,是你做的手脚?”海棠低头问道。
范闲并没有否认,梧州沙州等地的事情,自然是监察院做出来的,至于钦天监观测到的景星庆云……不要忘记,前任钦天监是二皇子地人,已经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监察院请去喝茶,直到今天为止都没有放出来,如今地钦天监,与范闲的关系颇堪捉摸。
他心里想着,北齐小皇帝在北边顶片叶子搞三白,我这边儿雪山上野兽少,但整个祥云出来,总也能压你一头,陛下来的密信里,明显对于自己的安排相当满意,字里行间透着股得意。
“庆国的皇帝陛下……”海棠斟酌了一下措辞:“这些年虽少出面,但世人皆知陛下天纵其才,尤其是这次老师收了你妹妹做关门弟子,难说他不会猜到什么。”
范闲点点头:“这些事本就瞒不得陛下,我身为臣子,也不会隐瞒,相关的事宜,我早就写了密奏呈上去了。”
海棠微感吃惊,说道:“你倒是光明磊落,那有什么事是你不会说的?”
范闲皱了皱眉头,很认真地说道:“比如把内库的银子往自己家里搬,这种事情,当然不大好意思和陛下说。”
小舟之上再次陷入了沉静之中,湖水也再次沉静。范闲看着微有愁容的海棠,发现半年之后,这位姑娘家的心性似乎有了些小小的变化,许是初涉朝政之事,终究对于心境造成了些微影响。
面对着海棠,其实范闲有些隐隐不安,在去年至今日的这些相处的日子里,他禀承一字记之曰心的原则,在交往中尽量地坦露心怀,赤诚相待,甚至会说一些幼稚无比的话语,一方面是真地很珍惜海棠这个朋友,另一方面却是想从心出发影响到这位女子,获得一个强大的助力——出发点带着利益,这让他有些惭愧。
湖畔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范闲回头望去,只见一匹骏马在湖畔石道上疾驰而过,正大光明地驶到已经多日不曾有官员敢再次登门的彭氏庄院门口,一名有些面熟的官员翻身而下,怒意冲天地擂着门。第九十章 端起碗喝粥,放筷子骂娘
弃舟登岸,范闲略带一丝疑问往园中走去。海棠在他身后,与湖边垂钓的老者打着招呼,他却没有太多的心思亲民,看着园外那区骏马,眉头皱了起来。
那名骑马而来的官员已经入了园子,竟是将马就扔在了园外,也没有系住缰绳,看来确实有些着急。那匹马儿就在石阶下方低头晃悠着,打着喷儿,嗅着地面将将长出来的青草之香,只可惜带着嚼头,空着急却吃不到嘴里。
“大人。”门口的侍卫向他行礼,一名下属凑近准备解释几句什么,范闲挥手止住。他早已认出来那名怒气冲冲的官员是谁,一想到一年不见,对方还是当初那等性情,他就觉得有些恼火。
宅落深处隐隐传来极激烈的争吵声,等绕过影壁之后,声音顿时大了起来,话语里充满着大声的指责,与打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失望愤怒。
范闲停住了脚步,回头自嘲一笑,对海棠说道:“一点小事,你给我点面子,不要进来了。”
海棠笑着点点头,往侧手方的通园小径走去。
范闲整理了一下衣着,耐着性子在外面听了半天,这才轻轻咳了两声,做足了老师的派头,将双手负于身后,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入了正堂。
正堂之中,两个人正面红脖子粗,像两只斗鸡一样对峙着,对峙的双方,一方是史阐立。一方却是许久不见的杨万里。
去年春闱之后,杨万里高中三甲,又因为人人皆知他是范氏嫡系地缘故。所以吏部主事官大笔一挥,便将他划调到江南某处富县出任知县,吃了个肥缺。这还是因为吏部尚书颜行书从中作梗的关系,不然以范家的声威。直接做个州同或是运判也不是不可能。
而杨万里也着实替门师范闲争气,勤于政务,亲民好学,短短一年地时间内,将辖下治理的是井井有条,真可谓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秋期之时的吏部考核得了个清慎明著、公平可称的评语。大理寺审评之时,也评了个上下,虽然年限未至,无法进阶,但如今也是堂堂一位从六品地官员了。
而范氏门下四人中的侯季常与成佳林,如今分别在胶东路与南方为官,据说也是官声不错。
范闲进门之后。就冷眼看着杨万里与史阐立吵架,发现杨万里是气势逼人。史阐立却有些步步退后,稍一听,便知道是为了什么缘故,冷笑了一声。
杨万里回头看了他一眼,愣了愣,皱了皱眉毛。却极出乎人意料地转身,对着史阐立继续痛心陈述道:“史兄。你不肯入仕也算罢了,跟在门师身边,为他拾遗补缺,用心做事,也算是为百姓谋福……可是如今老师他明显做错了,你在身边为何不加以提醒?咱们执弟子之礼,一样要直言进谏,方是正道!你可知道这江南一地传的何其不堪?都说范提司大人真是位能吏,做事情如何还不知道,但这收银子却是光明正大的狠!”
杨万里说的明显是反话,冷笑着:“……大江?我看那就是一条银江,那艘船不把各州的银子捞光,船中人便一日不肯上岸!”
他越说越是生气,将袖子一挥说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去年老师留信让我们几人好好做官,好好做人……可是……可是……难道官便是这样做的?我……我现在都快没脸见人了!老史!你让我好生失望!腐虫!伥货!”
史阐立一听最后两个形容词,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你小子在外面做清官做快活了,哪里知道老子我在京都里当妓院老板的辛苦?还伥货!你这是批评老师是食民骨髓地老虎啊……好啊你个杨万里,做官不久,胆子倒大了不少,热血一冲,反骂道:“你个不知民间疾苦的酸儒!要不是老师在京中,你以为你能得个考绩优良的评语,忘恩负义的家伙!”
杨万里将脸一仰,清傲之中带着沉痛说道:“我虽只治一县,但一年之内,县内山贼全无,民生安宁……倒也对得起小范大人当初的期望。”
其实史阐立也明白对方为何如此愤怒,直接杀上门来,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们都是希望能够跟着小范大人在庆国干出一番事业,真正的忠厚之士,只是范闲如今身处监察院,大权在握……做的事情……确实是位权臣地模样,但和名臣的差距却似乎越来越大。
但是史阐立常年跟在范闲身边,知道门师诸多地不得已,而且感情也更为深厚,依然下意识冷笑反驳道:“山贼全无?如果不是州营往你富春县境内移了十二里地……你当那些山贼就能被你的圣人之言吓跑?十二里地……不起眼吧?但你这个小小知县有这个能耐吗?”
杨万里一怔,皱眉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史阐立回头望了范闲一眼,眉头皱了起来,似乎觉得院中护卫怎么没有拦着这个人,叫外人听着自己与杨万里的争吵,传出去可不得了。
……
这个时候最无辜的当然是范闲,两个学生吵的不亦乐乎,自己这个正主儿在旁外站了半天,却没有人理会自己,被晾的快风干了,他接着史阐立地话,笑着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家里老爷子心疼你们几个,给州里的指挥同知写了封信而已。”
这时候争吵中地二人才听出了范闲的声音,同时间被吓了一大跳,半晌后才讶异说道:“是老师?”
范闲伸手在太阳穴边搓了两下,将眉角的胶水搓掉。眉毛归了原位,那张清秀英俊的面容回复了原本。他进屋之后忘了卸掉化妆,竟是让两个吵地兴起的人没有认出来。
他苦笑一声说道:“吵架也要关起门来吵。这是我听着了,如果让外人听见了……只怕还以为我老范家出了什么欺师灭祖的大事情。”
……
……
庄园地大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想到自己争吵的内容全数落在了范闲的耳中,
不论是史阐立还是杨万里都有些尴尬。
二人请范闲当中坐下。分侍两旁,虽然年龄上范闲要小些,不过老师学生的荒唐辈份在这里,总要做到位。
杨万里有些头痛地摸了摸脑袋,忽然间想到范闲最后那句话……欺师灭祖?他霍然抬起头来,大声嚷道:“大人!我可没那个意思。”
范闲好笑望着他,知道杨万里乃是闽中苦寒子弟出身,最是瞧不起贪官污吏。而且性情直爽火辣,不然也不会就这样贸贸失失地闯上门来,开口问道:“富春县离杭州足有两百里地,你一个文官不带衙役就这样疾驰而来,当着本官地面骂本官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这不是欺师……又是什么?”
他是开玩笑,但这玩笑的重量却是杨万里承担不起。但杨万里的性情着实耿直。将牙一咬,走到范闲身前一揖到底。沉声说道:“学生有错,错在不该在大人背后妄言是非。”
范闲微异,心想这厮怎么转的这么快。
不料杨万里话风一转,直挺挺说道:“不过老师既已回府,当着面,学生便要说了。您也知道学生向来不忌惮直言师长之过。”
“讲吧。”范闲没奈何道:“你就这个孤拐个性。”
“大人此次下江南为朝廷理财,学生以为大人有三不该。”杨万里根本没有听进去范闲对自己性情的评价。
“三不该?”范闲唬了一跳。本以为只是苏文茂那个挨千刀收银子的问题,没想到居然来了个三不该……你以为你迟志强在牢里唱十不该啊!
“大人一不该纵容属下沿江搜刮民财,役使民力。”杨万里昨天一夜没睡好,才下决心来杭州当面“进谏”,沉痛说道:“京船南下,沿江州县官员刻意逢迎,送礼如山,而且还驱民夫拉船,江南一带水势平缓,如果不是那艘大船故意缓行,哪里需要纤夫?此事早已传遍江南,成为笑谈,而沿江州县官员所送之礼何来?还不是多加苛捐杂税,搜刮民间所得,大人不该身为监察院提司,却无视国法,收受贿赂,无视民心,劳役苦众!”
范闲像是没听见一般,挥手让史阐立去倒了杯茶,咕嘟咕嘟的喝着。
杨万里见他如此表情做派,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门师是不是真地生气,但也让他的怒气更盛,直接说道:“大人二不该调动江南水师兵船护行,虽说大人有钦差身份,但既然一开始就没有亮明仪仗,反而星夜前行,这已是违制,既是潜行,又调官兵护送,违制之外更是逾礼,惊扰地方,松驰防务,实为大过。”
范闲噗的一声喷出口里的茶水,笑骂道:“你要我被人砍了,你心里才舒服?”
他挥手止住杨万里接下来的话,开口说道:“先说这两不该吧。”他略一斟酌,“你所说沿江收礼一事,我也听到些许风声,确实影响极坏,据京都来信,此事似乎在京都官场之中也成了一件荒唐笑谈,都说我小范在京里憋坏了,一下江南便恨不得刮几层地皮……”
杨万里听他说话,心头微喜,进言道:“正是,且不论违法乱纲的问题,单说这影响,便对大人官声有极大……”
“是对你的官声影响极大吧?”范闲嘲笑说道:“先前你就说如今没脸见人了,万里你一心想做个青史留名地清官,却摊上我这么个大捞银子的贪官门师,想必心里有些不豫,我也理解。不过……”
他话风一转:“不论江南官员如何看,百姓如何看,京中六部如何议论。旁人不去理会……问题是,你是我地门生,怎么也会认为本官会贪银子?”
杨万里一愣。心想您那艘大船的丰功伟业乃是事实,证据确在啊,如今人们都传说,之所以范提司下江南要搞地神神秘秘。分成了北中南三条路线,为的就是一次性地贪齐三路的孝敬,难道别人说错你了?“
“我有地是银子。”范闲望着杨万里,大怒骂道:“我何必还要贪银子?你这脑袋是怎么长地?”
“你与季常还有佳林三人,如今外放做官,每月必会收到京中老爷子送去的银两,这是为何?还不是怕你们被四周同僚地金钱拉下水去,我对你们便是如此要求。更何况自己?”
自从去年春闱外放之后,杨万里等三人按月都会收到京都寄来地银票,数量早已超出了俸禄,这事情其实与范闲无关,他也想不到这么细,全是范尚书为儿子在细心打理。
有了银两傍身,杨万里等三人一方面是手脚宽裕了许多。一方面还用这些银两在做了些实事。他念及范闲关心的细微处,心生感动。又被范闲难得的怒容吓的不轻,赶紧回道:“多谢老师。”
范闲笑斥道:“给钱你就谢,你不想想,这钱是怎么来的?……当然,不是贪来的,你知道我身下很有几门生意。养你们几个官还是养的起。”
杨万里皱眉说道:“可是……江上那艘船?”
“那船和我有什么关系?”范闲的嘴脸有些无耻,“你要搏出位骂贪官。自去船上骂那些人去,跑到杭州当面骂我……杨万里啊杨万里,你胆子还真不小。”
杨万里苦闷说道:“老师,那些人可是你地下属!”
范闲微笑说道:“是啊,下属收银子,我却不闻不问,似乎一切都是在我的授意下进行?这只不过是出戏罢了,你着什么急。”
史阐立也在一旁劝说道:“大人必有深意,你今日就这般闯进门来,只怕让多少人在暗地里笑歪了嘴。”
杨万里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就算小范大人要贪,也不至于贪的如此轰轰烈烈,贪的如此手段低下啊,难道自己真的想错了?
“也没有太多的深意。”范闲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是三月初三在苏州要演出戏,那戏太肉麻,我如今想着也要生鸡皮疙瘩,到时候你看着就明白了。”
杨万里此时已经相信了范闲的说法,不敢再言,有些后悔来地太冒失,如果误了门师的治库大计,那可不好。
“再说二不该吧。”范闲皱起了眉头,“万里,你太天真了,真以为如今是太平盛世?”
杨万里微愕,心想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哪里有假?范闲冷笑吓唬道:“不调水师护驾,那艘船随时有可能被水鬼拖到江底下去,你信不信?”
看着杨万里神情,知道他终是不会信地,范闲摇头说道:“内库之事,也不瞒你,我要对付的,可不仅仅是内库里的驻虫,江南的豪族,甚至还包括了整个江南的官员和京都里的贵人……那明家是如何起家?如今又如何将家业做地如此之大?”
面对这个询问,杨万里摇了摇头,史阐立也是最近接触到监察院与江南水寨夏栖飞的密报,才知晓一二。
“海盗!”范闲地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明家从内库接了货,由泉州出海,一路北上往东夷城,一路南下去西边天外的洋鬼子处,这些年来,出海之后总会遇上海盗,三艘船里,总要折损一艘……”
杨万里皱起了眉头,心想明家倒也接触过,个个都是温文和善的大富翁,这出海遇着海盗,总不好让他们负责,难道大人话中有话?
范闲冷声说道:“而实际上,那海盗都是他们明家自己的人!”
杨万里大惊失色。
“内库出产遇着海盗,他明家还要赔钱给内库……看似亏了,但实际上他抢了那船货物偷偷运到海外卖掉,一船货物朝廷六成的分红,他便不用再支付。而且赔给内库的只是个成本而已……这一艘船挣地,可是要比那两艘还要多啊。只是可怜这些年里,海上不知道多了多少亡魂。”
杨万里目瞪口呆。喃喃说道:“这……这他们明家也多挣不了多少,为什么敢冒这种杀头的危险?”
范闲说的这些,是最近这些天监察院与夏栖飞合作查出来地,只可惜一直没有拿着活口实证。明家这些年用这种狠辣的手段。不知道挣了多少银子,这些人做事极为心狠手辣,风声既紧,又有贵人掩护,所以朝野上下,只当出海南行本就是风恶浪险,海匪猖厥,却根本想不到明家自抢自货。玩的是商匪一家的把戏。
他站起身来,盯着杨万里地双眼,说道:“一旦有适当的利润,商人们就胆大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他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他就敢践踏一切庆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首的危险。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杨史二人都被马克思的名言震的低下了头,品咂许久。
“更何况……朝廷里一直有他们地同路人。”范闲冷笑说道:“正经外销。挣的钱都是要入册的,哪里有这些帐外的钱花着顺手安全?”
这句话说的是信阳方面的事情,如果不是用这种狠辣手段,长公主想在监察院的长年监视下从内库捞银子,困难度肯定要大许多。
“每一个铜板上面都是血淋淋地。”范闲教育杨万里道:“如果你我想要做事,就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明家能杀人,会杀人。到了真正鱼死网破地时候,也不会忌惮杀了本官!生死存亡之际,讲什么礼制……你做官做久了,人可别变成朽木一块!”
杨万里傻愣愣的,他十年寒窗,做官之后又有范闲这棵大树的阴影暗中保护,哪里真正感受过人间的凶险,此时被范闲一顿批,终于清醒了少许。
平静少许,范闲挥挥手说道:“罢了,先不提这些事,虽说你今天是来踢门,不过这园子倒确实没来什么客人,咱们也有一年不见,总有些话要说上一说,呆会整治些酒菜,我们好好喝几杯。”
杨万里垂头丧气,但知道门师依然将自己当最亲近的人看待,也算松了口气,只是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忽然想到一椿事情,犹疑问道:“那第三不该……”
范闲笑骂道:“你不把我得罪到底,看样子是吃不下饭去,说吧。”
杨万里想了想,觉得这事确实是门师做地不对,于是理直气壮说道:“最近各地迭出祥瑞,官员百姓们在酒后席上总会说上两句,学生在人面前从未说过,但当着老师的面,却要冒昧进言,以色事人,终不长久,以谄邀宠,也不是朝廷官员应持地风骨,老师这事做的实在与德不符。”
范闲一愣,知道杨万里虽然性子倔耿,但人还是极聪明的,竟是瞧出了四野祥瑞是自己造出来的,但这小子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骂自己拍皇帝马屁!
“滚滚滚!”范闲终于真的怒了,痛骂道:“饭也不要吃了,回你的富春县喝粥去!”
杨万里这时候倒也光棍,直挺挺地任由门师的唾沫星子给自己洗脸,满脸大义凛然说道:“学生今日要在彭园喝粥。”
范闲气鼓鼓地将双袖一拂,出门而去,史杨二人赶紧屁颠屁颠地跟在了后面,半步不敢稍离。直到此时,这位不满二十的年轻人,才终于有了些年轻人的模样,而不再是那位端坐谨言冒充老辣成熟的门师大人。
……
三月初三,龙抬头。
澹州省亲的车队,沿银江而下的京船,都在这一天来到了苏州城外的码头,而头天夜里,一支由杭州来的队伍已经悄悄地上了船,由京都出来的三支队伍终于胜利地在江南会师了。
码头之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江南路各级官员整肃官服,在行牌之下,翘首期盼着太学司业兼太常寺少卿兼权领内库运使司正使兼监察院提司兼巡抚江南路钦差大臣……小范大人范闲的到来。第九十一章 龙抬头 庆历三月初三,龙抬头。
一艘大船在江南水师的护航下,缓缓靠拢了码头,船上抛锚放绳,校官们极利落地完成了一系列动作,紧接着,被做成阶梯模样的跳板被搁在了码头与甲板之间,岸上的吏员们赶紧铺上厚布,以免脚滑。
天边远远滚过一帘春雷,迸迸作响,似乎是在欢迎钦差大人的到来,而同一时间,码头上也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岸涂之上备好的冲天雷也被依次点燃,炮声大作,竟将老天爷的声威都掩了下去。
码头上的官员们皱眉,却不好意思捂耳朵,只将目光投注在跳板之上。
不一时,一位年青的官员出现在甲板之上,领着一行侍卫沉默了下了船,分列成两行。
又过了一会儿,一位穿着一袭紫色官服的年轻英俊官员,才微笑着走了出来,只见此人在官服之外套了件鹤氅,白素的颜色顿时冲淡了官服深紫所带来的视觉刺激,让码头上众人的目光,都被他那张温和亲切而清秀无比的面容吸引了过去。
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穿紫色的官服,码头上众官员心知,被己等“千呼万唤”的钦差大人范提司。便是眼前这人,下意识里往前挤了两步,举手欲揖。
范闲却没有急着阻止众人行礼。反而将手往旁边一伸,握住平空伸出的一只小手,牵着一个小男孩儿并排站在甲板上,踏着梯子。往船下行来。
小男孩儿地身上穿着一袭淡黄色的常服袍衫,领子处露出一圈毛衫的绒毛,衫子上绣着一对可爱却不知名地灵兽,配着那张清美的面容,灵动的双眼,看着煞是可爱。
众官员却是心中一惊,知道这位便是被皇上赶到范提司身边的三皇子,赶紧调整方向。齐齐对三皇子行礼:“江南路众官员,见过殿下。”
三皇子笑着点了点头,用雏音未去地声音说道:“天气寒冷,诸位大人辛苦了,我只是随老师前来学习,不需多礼。
被老师二字提醒的众官员们赶紧又对范闲行礼,连道大人远来辛苦。如何云云。
行礼之余,几十位官员偷瞄着从船上走下来的这两个男子。发现对方年龄虽然相差不少,但面容却是极为相似,站在岸边,江风将这两名男子的衣衫下摆吹动,在清贵之气显露十足之余,更是透着股难得的和谐与脱尘之意。
众人不免开始在肚子里猜疑。看来那个关于范提司的身世流言,只怕是真的了……一念及此。心中又开始忐忑,不知道己等先向三皇子行礼,会不会让范闲心中不愉,毕竟对方才是正主儿,而且钦差大臣的身份,依朝制而论,可是要比未成年地皇子要金贵太多。
范闲哪里有这么多的想法,他望着码头上这些面目陌生的官员,脸上堆起最亲切的笑容,一一含笑应过,又着力将对方的官职与官名记下来,扮足了一位政治新星所应有的礼数与自矜。
范提司携皇子下江南,这是大事,所以今天来码头迎接的官员人数极多,文官方面有江南路总督府巡抚这方地直属官员,又有苏杭两州的知州各领着两拔人,相隔较远地几个州知州虽不敢擅离辖境来迎接,但州上通判,理同等级的官员还是来了不少,另又有江南盐路转运司的官员,武官方面自然少不了江南水师的守备参将之流,当然,如今身为范闲直属下属的内库转运司更是人员来的都极齐。
总之林林总总,加起来已近百人,整个江南路地父母官们只怕一大半都挤到了码头上,若东夷城偷了监察院三处的火药,在这儿弄个响儿,整个庆国最富庶地江南路恐怕会在一天之内陷入瘫痪之中。
码头上范闲满脸微笑与众官员见礼,问题是只见人头攒动,官服混杂,大冬天里汗味十足,一张张陌生而谄媚的面容从自己的眼前晃过,哪里还认的清到底谁是谁?而这些官员们却是不知道他内心的感受,看着小范大人面上笑容未减,越发觉得是自己这一路上送的礼起到了效果,大着胆子往他与三皇子的身边挤,怎的也要寒喧两句,套个近乎,才对得起送出去的银子啊!
那些离大江稍远的州县官员却一直没有寻到机会送礼,所以心气儿也不是那么足,带着两丝艳羡,三分嫉恨地在人群外侧看着里面的同僚不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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