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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档案研究所-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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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被她忽视了,到底是什么呢?

“成了!”秦哲铭志得意满地用镊子将一张比劣质塑料袋还要薄的面皮夹起来,“武侠小说的桥段,果然来源于生活。”

白小舟的目光落在那张更加苍白的脸上,这具女尸终于恢复了她本来的面目,那是一个极普通的女孩,也不漂亮,眉梢眼角依稀有浓妆艳抹过的痕迹。文人小说下载

竟然真的不是徐莎莎。

等等!她忽然倒抽了口冷气:“我想起来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孟瑜蔻就跟我说过,她半夜醒来,曾经模模糊糊看见对面床的徐莎莎出门去了,当时我并没有注意,原来真相从一开始就摆在我的面前。”

“这并不奇怪。”秦哲铭将面皮小心翼翼地放在盘子里,爱不释手,“很多东西太过明显,反而容易忽略。”顿了顿,他又回过头来说,“我听不二说,那个死了的缅甸女人也姓徐?”

白小舟心中一片冰凉,她一直以为这个案子十分复杂,原来竟是这么简单吗?

瞿思齐的肚子越来越大,仿若十月怀胎,马上就要分娩,剧烈的疼痛令他醒来又晕厥,只能靠打止痛针度日。叶不二焦急得手足无措,将那本 《降头大全》 翻得稀烂,依然毫无办法。

再这样下去,思齐怕是撑不了几天了。一想到平时乐观得天塌下来都能当被盖的好朋友在鬼门关里徘徊,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揪紧,又放开,如此循环往复,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吸了吸鼻子,仰起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叶不二,你真没用,连最好朋友的命都救不了。

还没等他把眼泪咽下去,瞿思齐忽然睁开眼睛,疯了一样在床上打滚,口中直叫:“痛啊!痛啊!”

又发作了!叶不二急得夺门而出去叫医生,刚转过走廊转角,晃眼便看见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在楼道间一闪而过。

是那个乞丐!

心中天人交战:是去找医生,还是跟踪过去?只犹豫了一瞬,他便打定了主意。如果抓住了这个缅甸降头师,还怕解不开降头吗?

叶不二放轻脚步跟了上去。他原本就是山魈,生于深山野林,先人们为了捕猎,练就了追捕猎物的本事,叶不二虽然从未打过猎,但从祖先遗传而来的天性却绝不含糊。

天色已晚,住院部也安静下来,那乞丐步伐稳健,速度极快,小心避开医护人员,转眼便到了重症区。叶不二心中暗惊,孟家母女不是就住在这里吗?他还真要赶尽杀绝啊。

那乞丐看了看四周,叶不二连忙钻进一间病房躲起来。确定四下无人,乞丐推开了病房的门,叶不二蹑手蹑脚跟过去,趴在门缝上往里看。李澜正趴在床边打盹儿,病床上的孟瑜蔻瞪大了眼睛,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惊恐,她似乎想要提醒自己的母亲,无奈一动也不能动,眼珠子乱转,噙满了泪水。

乞丐低低地叹了口气,用生硬的普通话说:“你还嫌自己造的孽不够多吗?”

李澜猛然间惊醒,惊恐地跳起来,撞翻了木椅:“你、你要干什么?”乞丐盯着她,眼神阴冷,叶不二觉得他不像是在看李澜,而像是在盯着她的身后。李澜也发现了,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缓缓转过身去,身后窗户大开,一张狰狞的脸赫然就在她眼前。

李澜张大了嘴,似乎想要惨叫,但还没等她的叫声从喉咙里迸出来,那张脸已经凑到了她的脖子上,对着她的咽喉一口咬下去。

叶不二胸口冰冷,那是一颗人头,没错,只有一颗人头,从脖子处齐齐斩断,没有流血,但断口猩红,一头微黄的卷发散落下来,像一蓬乱草。

飞头降!

也顾不得许多了,叶不二推开门冲了进去,速度极快,屋中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已到李澜面前,一拳打在飞头的太阳穴上。飞头痛得低呼,放开李澜,他乘机揽住她的腰,几个起落退到门边。

李澜的脖子被撕开了,血流如注,叶不二按住她的脖子,抬起头怒瞪那颗飞头,双目浮现出淡淡的绿光,宛如草原上猎食的孤狼。那缅甸乞丐只觉得面前的叶不二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溢出冰冷、森寒的气息,心中大惊,对那飞头说:“快走,他不是人!”说罢,一把揽住飞头,从窗户跳了出去。

叶不二并没有追,已有医护人员听到声音赶过来,七手八脚地将李澜抬进手术室急救。叶不二浑身是血,回到瞿思齐的病房,或许是医生给打了止痛针的缘故,他已经安静下来,只是肚子比之前还要大。

“思齐,”叶不二抬起右手,手心里安安静静躺着一根微黄的卷发,“我找到对你下降头的人了。”

“经过那位拾荒老人的指认,徐莎莎就是那晚在酒里下药的人。”小林说,“她来自云南一个小村庄,那个村子离中缅边境非常近。她父母早亡,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他顿了顿,说,“叫徐芳。村子里的人说,徐莎莎之所以能读大学,正是因为国外的姐姐给她出了学费。”

白小舟像是想起了什么:“怪不得孟箫照说‘如果不是我,你还在云南种田’,他说的是徐莎莎,不是徐芳。”

“她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室友?如果要复仇,她恨的人只有孟家人。”

叶不二轻声说:“这么年轻的女生要练成飞头降,除非她天赋异禀,否则……”白小舟接过话头:“你的意思是,她取活人尸油,是为了提升自己的能力?”叶不二点头:“她本来可以直接杀死孟瑜蔻,但她不想她死,她要让她生不如死。杀死室友,除了取活人脂肪之外,还能从精神上将孟瑜蔻逼入绝境。”

白小舟和小林都打了个冷战,这个徐莎莎简直就是疯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她。”白小舟说,“思齐等不起了。”

叶不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灵符,折出一只千纸鹤的形状,再将那微黄的卷发缠绕其中:“我已经准备好了。”

火焰燃起,淡淡青烟中,纸灰化为一只黑色乌鸦,扑棱着翅膀冲出窗户,小林头上一排黑线。白小舟抱怨道:“你该变个速度慢点儿的动物,至少在夜里显眼点儿。”

叶不二有些不好意思:“能力有限。”

白小舟无奈地摇头:“行了,别抱怨了,你不是有车吗?”

于是破旧的金杯车驶入漆黑的夜色中,黑乌鸦被苍穹所淹没,只有叶不二能够看到它的行踪。它领着众人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来回穿梭,像只没头苍蝇。

“不二,你这只鸟靠谱吗?”小林怀疑地斜了他一眼,叶不二有些底气不足:“呃,我、我这也是第一次,应该不会错吧。”

小林觉得这人从头到脚都不靠谱,而自己居然跟着他一起胡闹,比他还要不靠谱。

乌鸦在空中盘旋一阵,忽然钻进了一栋高楼,叶不二激动地说:“就是那儿!”小林停下车,张大了嘴仰望面前这座烂尾楼:“不会吧,她居然藏身在这里?”

白小舟也暗暗心惊,这不就是昨天刚刚来过的那栋烂尾楼吗?原来徐莎莎一直藏在这里?可恶,昨日大意了,该将整栋楼都仔细搜查一遍。

小林掏出枪,朝二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紧跟其后,叶不二按住他的肩膀,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身形一起,落在天花板上,以极快的速度朝楼内奔去。小林张大了嘴,低声问:“他是蜘蛛侠吗?”

白小舟干笑两声,随他上了楼。小林还以为寻找徐莎莎需要费些工夫,哪里知道她竟然生了火,就在女生们曾彻夜狂欢的那一层,火焰跳动,火舌不断舔舐着寂静的夜,将火堆后盘腿坐着的少女照得满脸通红。

她的脖子,比她的脸还要红。

那是飞头降留下的痕迹,仿佛被人斩断了头颅,又接回去了一样,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缅甸男人站在她身侧,冷冷地看着二人:“没想到这么快。”

“你们被捕了!”小林举枪喊道,“不许动,手放头上!”

缅甸男人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的警察,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我们从不做交易。”

“你放我们走,”缅甸男人继续说,“我替你解开你朋友身上的牛皮降,如何?”

小林握紧枪:“我说过,我们从不做交易。她残忍地杀了七个人,你以为你们能逃得了?”

徐莎莎嘿嘿笑道:“杀了七个算什么?那些贱人,一直看不起我是农村来的,从我入学那天起就欺负我,我早就想杀她们了。老实告诉你,我杀的还不只这几个贱人呢,有本事你来抓我啊,来杀了我啊。”

“住口!”缅甸男人怒喝,又对小林说,“我这个徒弟的确做错了事,我自会惩戒她,希望你能放她一条生路。”

“自会惩戒?你以为是武侠小说啊?你把我们中国的法律当成什么了?我今天一定要抓你们归案。”

“你真的以为能抓得住我们?”

小林冷笑道:“你不是说过吗?我们不是普通的警察。”白小舟在心中暗叹,没想到小林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关键时刻还挺有气势。

忽然眼前一花,缅甸男人已经消失无踪,小林心下大骇,护住白小舟,举枪四顾,忽听白小舟大叫:“小林哥,小心!”他迅速转身,缅甸男人已在眼前。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忽然冲过来,将缅甸男人摁倒在地,缅甸男人抬头,看到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和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

现出山魈原形的叶不二一双手掐在缅甸男人的喉咙上,左脚踩住他的胳膊,微微用力:“别动,我不想扭断你的脖子。”

骨头痛得像要断了,缅甸男人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却一个音都吐不出来。他是降头师,不是降魔师,他有本事让人生不如死,但面对这种古老的非人生物,却无计可施。

“好小子,我欠你一次。”小林掏出手铐,上前将缅甸男人铐在铁栏杆上,转过身的刹那,年轻的警察脸色猛然一变,举枪喊道:“小舟,快躲开。”

白小舟后颈窝一凉,侧过头,看见一张狰狞的脸,是飞头!由不得她多想,身子一矮,小林已经开枪了,却不敢真正打在徐莎莎的脑袋上,如果她死了,瞿思齐就得给她陪葬。原本想用枪声逼她后退,谁知她浑不畏死,一口咬在白小舟的左胳膊上,雪白的肌肤瞬间染上黑色,如同墨汁滴入水中,氤氲开来。

叶不二急了,跳过来抱住飞头,脱下外套一裹,将飞头包了个严严实实,徐莎莎闷声闷气地笑:“哈哈哈哈,又多一个垫背的,我不亏了!有种杀了我啊!”

这个时候,小林终于确定,这个女人是真的疯了。

白小舟按住伤口,这一口偏偏咬在左胳膊上,有治愈能力的左手根本够不着,她该怎么办,就这么被降头杀死吗?

整条胳膊发麻,从刺骨疼痛到毫无知觉,她觉得自己的手臂好像被砍了下来,眼前开始模糊,鼻孔里有温热的东西涌出来,钻进唇中,腥甜黏稠,有铁的味道。

不,她不能死。

眼前晃动着小林和叶不二焦急的脸,她抓住他们的胳膊,拼命挣扎,我不能死,我还要去救思齐。

就在这个时候,她放在怀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急过一声,叶不二本想掏出来挂掉,却看见屏幕上赫然两个字:爸爸。

小舟的爸爸?不就是那个死在远古遗迹中的人吗?一个死人怎么会打电话?

叶不二按下接听键,话筒里传来低沉的男音:“念珠。”说完便挂断了,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念珠?”叶不二自言自语道,“什么念珠?”

白小舟还有些意识,依稀听到“念珠”二字,一把抓住他的手:“念珠……在……口袋……”叶不二手忙脚乱地在她衣服口袋一阵乱翻,终于从角落中摸出一颗黑糊糊的珠子,像是檀香木的,有一股很浓的血臭味。

“这、这要怎么用?”

小林急道:“给她含嘴里试试。”

叶不二也顾不得干不干净了,直接塞进白小舟嘴中,她脖子一伸,珠子哧溜一声顺着食道滚了进去,吓得两人脸色都变了。叶不二带着哭腔说:“小舟,快吐出来,那不能吃!”

“等等。”小林拦住他,“你看伤口。”

原本像墨汁一样的黑色已经蔓延到肩膀,如今却在渐渐退去,白小舟也不再挣扎了,呼吸慢慢变得均匀,两人目瞪口呆:“这东西还真是吃的啊?”

“先别管内服外用了,带小舟去医院要紧。”小林让叶不二将白小舟抱起,自己转身去背徐莎莎的身体,却看见铐在铁栏杆上的缅甸男人不见了,手铐还挂在那儿,吊着一只断掉的手腕。

竟然断腕逃生,这人太狠了。

“小林哥,怎么办?”叶不二有些为难,“追不追?”

小林看了一眼徐莎莎的身体,要是天亮前飞头接不回去,她就真的死了,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按住生疼的太阳穴:“先把她们带回去再说。发文件全国通缉,我就不信他能飞上天去。”

白小舟睡了一整天,醒来的时候看到瞿思齐正坐在旁边的病床上吃香蕉,见她醒了,瞿思齐嘿嘿傻笑:“小舟,要不要来一根?”

白痴。白小舟脑子里蹦出这两个字。“你没事了?”

“我会有什么事?”瞿思齐拍着胸脯说,“你忘了,我有不死鸟一样的生命力。”

什么不死鸟,是蟑螂吧。白小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正好病房的门开了,叶不二提着两只饭盒走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舟,我猜你也该醒了,所以做了点儿吃的,做得不好,别嫌弃啊。”

白小舟打开饭盒,顿时惊得口水都垂下来了,米饭颗颗饱满晶莹;蒜泥、黄瓜、盐分刚刚好,咸中带了一丝清甜;可乐鸡翅烧得鲜嫩酱红;连最家常的番茄炒蛋都鲜香扑鼻,吃进嘴里能把舌头给化掉。

“不二,这都是你做的?”

叶不二点头,瞿思齐捧着自己那碗吃得茄汁横流,口齿不清地说:“不二啊,你要是个女生,我一定娶你,光这做菜的手艺,就秒杀天下所有美女啊。”

这个吃货。白小舟白了他一眼,看着满脸通红的叶不二问:“徐莎莎呢?”

“她已经承认那七个女孩都是她杀的了,也不知小林哥跟他说了什么,她答应给思齐解降,但她死活不肯给孟瑜蔻解降,小林哥还在做思想工作。”

徐莎莎对孟家人恨之入骨,要说服那个疯子,恐怕不容易。

“那个缅甸降头师呢?”

“已经发文通缉了。”

通缉?中国这么大,每年通缉的人无数,真正能抓到的又有多少呢?何况是一个神出鬼没的降头师,如果让他回了缅甸,要抓就更难了。看来真是隐患啊。

“小舟,”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叶不二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把手机递给她,“你爸爸还活着。”

白小舟仿佛被人当胸打了一拳,一把抢过手机,看着那条通话记录,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爸爸,真的是爸爸?这个电话号码还是爸爸出国前留给她的,早就打不通了。她想按重播键,手举到半空又缩了回来,她不敢打这个电话,她害怕回应她的不是父亲,而是冰冷而机械的女音。

她一把抓住叶不二的衣襟,激动地说:“不二,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叶不二将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她惊得瞪圆了眼睛,那颗檀木珠子不是孟瑜蔻给她的吗,爸爸怎么会知道?

难道……

她疯了一样跳下床,光着脚跑上楼,冲进孟瑜蔻的病房。那个美丽的女孩此时面如死灰,虽然睁着眼睛,但那双眸子里仿佛蒙着一层塑料薄膜,将她所有的感情都封存了起来,形如槁木。

身体的石化会变成绝望,将她的灵魂也变成朽石。

“我问你,你认不认识白修谨?”

听到“白修谨”三字,孟瑜蔻眼中忽然迸出一道锐利的光,刺破了蒙在她瞳孔上的那层灰,仿佛顷刻之间便由一个将死之人起死回生,焕发了生命的光彩。

“你认识?”白小舟抓着她的衣服,将她拉起来,“告诉我,他在哪儿?是不是他教了你降头术?”

孟瑜蔻闭上眼睛,任她如何疯狂摇晃,都不再有任何反应。

“小舟,你冷静点儿。”叶不二和瞿思齐将她拉开,“她现在这个样子,你叫她怎么说?”白小舟被他们连拖带拉地带出病房,她愤怒地推开二人,无力地靠着墙坐下来,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压抑了许久的情感爆发比起泄洪的洪流亦不遑多让,吓得叶不二和瞿思齐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怒了红颜。

她哭得那么用力,仿佛要将这一年多的所有悲伤、痛苦、不安、凄惶都发泄出来。在瞿思齐的心中,小舟一直是个坚强到接近怪物的女孩,但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那些坚强都不过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壳,在坚硬的保护壳下面,是一颗脆弱得如同琉璃的心,哪怕轻轻一碰都有崩塌碎裂的危险。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发,说些什么话安慰她,但手生生停在半空,怎么都鼓不起勇气触碰她,亦想不起该说些什么话,他平时那么能言善辩,到了这个时候,却变得笨嘴拙舌起来。

他心中焦急,又牵动心事,想起自己的父母,觉得一股腥甜从喉头往上涌,鼻子一酸,索性一屁股坐在她身边,也放声大哭。吓得叶不二呆若木鸡,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两个小孩似的好友。周围病房的医生和病人都走出来围观,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脸颊赤红,恨不得把脸都埋进衣领里去。

至少,哭也得换个地方吧?

第三部 第十六章 连环血案

C市的夏天总是来得很早,还不到六月,已经炎热得只能穿一件短袖了,哪怕现在月上中天,依然暑气不减。草丛里到处都是蛇虫鼠蚁,小指头大的蚊子将潜伏在灌木丛里的两人叮得满头是包。

两个男孩手中拿着照相机,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几十步外的那座林间别墅,眼中闪烁着贪欲的光。

“郭伟啊,你的消息可靠吗?”其中一个压低声音问。另一个说:“绝对没有错,这个左教授是遗传生物学方面的权威,以前因为思想太激进,被研究所开除了。听说现在接受了某个秘密组织的资助,在作些恐怖的研究。”

“到底是什么研究?”

那个叫郭伟的看了看四周,凑到他耳边说:“人体研究,据说是用活人做实验。”

“太好了,如果能拍到这个大新闻,咱们就红了。”

“说不定还能得最佳新闻奖。”两人陷入幻想之中,梦想着自己一炮走红后紧跟而来的财源广进。

“准备好了吗?”郭伟问。

“时刻准备着。”两人嘿嘿一笑,毛着腰,小心翼翼地来到别墅后面,从围墙下面的狗洞钻进去,院子里很静,静得有些诡异,连虫鸣都听不见,仿佛这个喧嚣而炎热的夏夜被一道高高的围墙拦在了院子外面。

两人利欲熏心,这些细节一概不顾,只想着如何爬上二楼,从窗户钻进去。

“喂,高鸣,后门没关。”郭伟激动得话都快说不清了,真是天助我也。两人在门边看了半晌,确定屋内无人,才推了门进去,开门的刹那,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洪水般涌过来,两人眉头一皱,觉得胃里上下翻腾,差点儿吐出来。

妈的,难道这里是屠宰场吗?高鸣在心里喝骂,这个左教授到底在做什么变态研究啊。忽然脚下一紧,他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谁、谁、谁,我、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是……”

郭伟忍不住掏出手电筒,往他脚下一照,看见一个血淋淋的蠕动的人,不,那几乎不能算人了,双腿和右臂都被撕下,只剩下一只左手,正紧紧地抓住高鸣的脚踝。

那人缓缓抬起头来,半张脸已经没有了,狰狞得宛如厉鬼。

“快跑……”

话音未落,黑暗中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千万条蛇在爬行。

在手电筒光的映衬下,两个记者的脸现出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扭曲,仿佛看见了世上最可怕的景色。

惨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夏夜沸腾了,无数飞鸟从林中腾起,拍打着翅膀冲进苍穹。

谁也不知道,这个夜里隐藏了多少血腥与杀戮。

宁楚倩觉得最近运气很背,昨天在公交上丢了一个钱包也就罢了,今天早晨出门又摔了一跤,扭到了脚,虽然没有肿,但脚踝处有一根筋总不对,一走路就疼。最吊诡的是,今天一整天她都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死死地盯着她,盯得她浑身发毛。

不会是遇到变态了吧?她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掏出化妆镜假装补妆,仔细观察身后,发现一个年轻男人行迹鬼祟。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儿连昨天晚上的晚饭都吐出来。那个男人年纪应该极轻,但模样却长得奇丑,脸上满是褶子,还有些红色痘痕,坑坑洼洼如同月球表面,可谓怎么恶心怎么长。

宁楚倩汗毛都竖起来了,现在已是深夜十点,街上行人渐少,这个人跟着自己,难不成是意图不轨?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好在她租的公寓离学校不远,不用去钻深街小巷。

这一路上心里都忐忑万分,好容易到了公寓楼,不知道老天是不是故意和她作对,保安室里竟然没有人,她输入密码,匆匆进了楼,才终于稍稍安心。还好有门禁系统,否则今晚性命危矣。看来一个人住还是不安全,得上网买个防狼喷雾随身带着。

踏进电梯,她忽然打了个冷战。今天这电梯里是不是开冷气了,怎么这么冷?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电梯里还有一个人,是一个穿着长长红裙子的女人。女人很高,头发很长,站在角落里,低垂着头,电梯的灯老早就坏了一个,剩下的那个很暗,宁楚倩看不清那女人的样貌。

奇怪,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进的电梯?是楼下停车场上来的吗?可是她明明记得之前电梯一直停在一楼啊。

一股寒意从心头冒出来,顺着她的脊椎骨蛇一样往上游走,一直钻进她的后脑勺里,让她生生打了个冷战。

不会是不干净的东西吧?

宁楚倩头皮发麻,不敢去看那女人,只盯着楼层灯,盼着赶快回家。

这个时候,五楼的灯亮了。宁楚倩像被人当胸打了一拳,连手里的提包都拿不稳了。这栋公寓楼用的是新式电梯,电梯上行中,如果外面有人按电梯按钮,只有同样上行才会显示,这说明五楼有人要上楼,但是公寓楼里为什么会有人从自己住的楼层坐电梯上楼呢?

只有一个解释,电梯里混进不好的东西了。

宁楚倩想也没想就按了三楼、四楼的按钮,但奇怪的是电梯居然没有停,一直往五楼去了,她倒吸了口冷气,目光落在光滑的电梯门上。电梯门就像一面稍显朦胧的镜子,映出身后的影像,那个一直垂着头的高个红衣女人正缓缓地抬起头。

随着她的脸渐渐清晰,宁楚倩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跳动如擂鼓,仿佛顷刻之间就能从喉咙里跳出来。

“叮”,一声脆响,电梯停在了五楼,门开了,外面站了个人。看到那人的脸,宁楚倩差点儿哭出来,那一脸的褶子和痘痕,明明就是那个跟了她一天的变态。

“不许伤害她!”丑男对着她的身后大喊,冲进来一把抓住宁楚倩的手,将她拉出电梯,然后朝那个高个女人扔了一把红色的粉末,宁楚倩分明听到一声低低的惨叫,电梯门应声而合。

“快走!”丑男拉着宁楚倩就往楼道里跑,她脑中一片空白,他要干什么,楼道里又黑又暗,难不成是想……

宁楚倩吓得失声尖叫,想要挣脱开,无奈丑男的力气极大,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法逃离。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丑男将她拖出了楼道,冲出公寓楼,一直来到大街之上,才终于将她放开,急切地问:“你、你没事吧?”

宁楚倩满脸是泪,眼睛都被泪水糊上了,脚踝上的扭伤隐隐作痛,带着哭腔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我叫……”丑男支支吾吾了半天,脸一直红到脖子根,“我是谁不重要,你没事就好。快打电话报警,就说电梯里有人吊死了。”

宁楚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说:“你说什么?”

被她这么一喝问,男生的脸更红了,低下头去不敢看她:“总之你赶快报案就对了,今晚不要回家,到旅馆住一晚吧。”说罢,将一张房卡、一个钱包递给她,转身就跑。宁楚倩愣在当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钱包不是她昨天被偷的那只吗?怎么会在他手里?

难道,就是他偷的?那他为什么要还给自己?

那张房卡是离家最近的一家酒店的,房费不便宜,她呆了半晌,掏出电话报了警,警察显然并不相信什么电梯上吊之类的灵异怪谈,但还是随她去查看,打开电梯的刹那,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那个穿红衣的高个女人还站在那里,警察进去推了一下,她的身体竟然摇晃起来。这个时候,宁楚倩才意识到她并不是个子高,而是吊在电梯里的,细细的尼龙线绕过她的脖子,将她吊起,因光线暗淡,那尼龙线几乎看不见,裙子又长,不仔细看,还真像是个高个儿美女。

警察们连忙将尸体放下来,粗粗检查了一下,后面说的话让宁楚倩差点儿崩溃:“死了可能有五六个小时了。”

那么,一具尸体又是如何抬起头来的?

瞿思齐觉得叶不二最近有些奇怪,平时只要没课,他都会到研究所里整理档案、打扫卫生,可这几天总是不见人,偶尔来一次,还老坐在椅子上发呆,脸上红红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谈恋爱了吧。”秦哲铭品着咖啡慢悠悠地说。

瞿思齐嘴张得老大,不二谈恋爱?他那种见了女孩就脸红,几棍子都敲不出一个屁来的人,会谈恋爱?

白小舟从档案堆里抬起头问:“龙老师他们还没回来吗?”

秦哲铭和瞿思齐都愣了一下,龙初夏、司马凡提、朱翊凯三人去查深山人骨案,算起来有四个星期了,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不会出事了吧?

三人都沉默下来,以前他们经常因查案毫无音信,但一去就是一个月,这还是第一次。

气氛一时间沉闷得让人窒息,瞿思齐的手机十分懂得审时度势,以高亢的姿态打破了沉寂,他心神不宁地拿起电话,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比纸页还白。

白小舟紧张地问:“是不是龙老师他们……”

“不二被拘留了。”瞿思齐白着一张脸说,“小林哥说是涉嫌谋杀。”

在看守所里见到叶不二的时候,他正低头摆弄自己的指甲,脸颊还红红的,似乎陷入了某种快乐的回忆中。

“不二,你没事吧?”瞿思齐抓着他的肩膀,吓得语无伦次,“你是不是在里面被什么人欺负了?是谁,我拆了他!”

叶不二连忙摇头:“小林哥打了招呼的,我没被欺负。”

“那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没、没什么。”叶不二将头埋得更低,左手轻轻按在口袋上,似乎想隐藏什么。瞿思齐手疾眼快,抓住他的手,将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瞿思齐的下巴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那竟然是一个女孩的照片,长得高高瘦瘦,卷发披肩,容颜俏丽,笑起来有两个甜美的酒窝。

“还给我!”叶不二脸红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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