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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元-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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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酒煮花生



第一章一帮土包子

秋分时节,凉风习习,清爽宜人。

上马坡前,稀稀拉拉的林木随风摇摆。

林木之间,堂堂三艺经院的护院车夫、内劲武徒陈伯乐正跨坐在铁木流马的身上,像是忘了此行的目的,正挑着眉毛,张着嘴巴,一脸“惊悚”的看着白龙镇的那群人。

真他娘的邪门了,这帮土包子!陈伯乐的脸微微抽搐。

现如今是陈伯乐当上护院车夫的第四个年头。

每年十月初一,新生员报到的rì子,他都会准时在宁水郡九镇的驿道上跑这么一趟,接上各镇的娃娃生员,送至郡城的三艺经院。

今天也不例外,卯时未到,陈伯乐就从郡城驾车出发,赶往北方三镇的驿站---上马坡。

说是驿站,却并没有驿馆。只不过是三金、卧虎和白龙三镇通往郡城的聚集地,平rì里这三镇的百姓要去郡城办事,都得在这里搭乘过路的马车。

半盏茶之前,陈伯乐到了上马坡,在停下马车之后,他就愣住了。

南面的两镇没什么特别,一如往年般,由大人们带着自家的娃娃,或两三个、或四五个围在一起,一边等车,一边和娃娃唠叨着。

每个娃娃身上都背着个小包袱,做娘的似乎仍嫌不够,还要朝娃娃们包袱里塞些从家中带来的吃食、物件,却被当爹的伸手拦住,娃娃们则和爹一样,纷纷摇手晃脑的,嫌重。

唯独白龙镇这边,三十多个大人全都围在一个小少年的身前,其中一个年轻妇人的手上,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瞧模样最多三岁。

这少年身上已经背了六七个土布包袱,却还有大人笑眯眯的把手上的包袱直接挎在他的脖颈上。

“云娃儿,这是白饭他娘烙的饼子,给你备了十张,天气凉了,不会坏的,拿着……”

“云娃儿,这是你最爱吃的腊猪肉,咱老王都给你切好了,每天配上点小酒,那滋味……”

“娘,囡囡也要喝酒……”妇人手上的小女娃nǎi声nǎi气的插话,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年轻妇人皱起了眉头,埋怨道:“你个老王头,教坏了孩子,囡囡乖,咱还小,不喝酒。云娃儿,你也是,肉拿着,酒莫喝……”

随着云娃、云娃儿的叫着,小少年身上就又多了好几个包袱。偏偏这小少年毫不在意,仍是一脸的欢笑,来者不拒的伸着脑袋,一副都送过来吧、反正压不死我的模样。

见到这么与众不同的情景,陈伯乐的脑子里立马就冒出三个字:土包子!

尽管陈伯乐接了三年的新生员,可他也是头一回见到白龙镇送别娃娃的架势。

十一年前,武国宁水郡的北方三镇遭遇了可怕的兽cháo。作为郡北的边陲小镇,白龙镇首当其冲,损失最重。以至于人丁稀少,只剩了不足五十户人家,可就这不足五十户的人家还是零零碎碎、老幼不齐的。

兽cháo后整整十一年,白龙镇只在九年前送过一个娃娃去三艺经院,据说这是白龙镇唯一的一个在兽cháo前出生、还活下来的孩子。

那时的陈伯乐还没有当上护院车夫,这些都是听前任说的,可前任并未提过,白龙镇竟会这般的土气。

作为护院车夫,陈伯乐自然知道今年的白龙镇总算有一个兽cháo后出生的娃娃,该上三艺经院了。

对于白龙镇来说,自然算是喜事。可不管怎么说,这许多大人来送一个孩子,实在是有点惊天动地了。以白龙镇那稀薄的人口,估摸着每家每户都跟来了一个大人吧。还有那小少年,收了这么多东西,一点也不知道推辞,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

正大摇其头的时候,陈伯乐就听见北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眨眼功夫,一匹瘦黄马就飞驰到了白龙镇人群的外围。

骑马的虽然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却身着青衣捕快服,颇有股子气势。

少年捕快一手驾马,一手拎着个冬瓜般大小的石墩子,马来得虽是极快,停的却十分稳当。

石墩子,陈伯乐认识,习武之人练习臂力的玩意。青衣捕快提的这块隶属三艺经院,石墩zhōngyāng刻着一个“外”字,是每年武院外门大比时,用来赏赐给获胜的外劲武徒的。

还没下马,青衣捕快就将石墩子高高抛过人群,扔向那挂满布包的小少年:“谢青云,这宝贝给你了。”

“啊哟……”陈伯乐的这声“啊哟”还没来得及出嗓子,那石墩便已经距离布袋少年的脑袋不足一尺了。

外劲武徒用的石墩由玄石特制,比普通石墩重数倍。虽只有冬瓜大小,却重达五十钧,加上这捕快甩手一抛,怕是得过六十钧。

陈伯乐清楚,这般力道,没习过武的成年人都难以接下,何况是这样一个小少年,他都不忍再看了。

不过下一瞬间,陈伯乐不只看了下去,而且还瞪大了眼睛。

那小少年谢青云竟然不喊不叫,胸有成竹的后退扎马,跟着双臂一张,轻巧地接住了抛来的石墩,又顺势转了半圈,卸力之后,便稳稳地站住了。

挂在颈后的数个布包则被甩得“嘭嘭”的晃来晃去,足以表明青衣捕快这一抛的力道有多大。

“秦动大哥,你这宝贝真的送我么?可不许反悔!”谢青云笑得比方才更欢乐了,紧紧抱住石墩子,舍不得撒手。

没等青衣捕快接话,白龙镇的人就闹腾起来。从抛石开始,他们便没人紧张过,一脸坦然的,像是早就知道谢青云能接住石墩的样子。

“好个云娃子,越来越厉害了。”

“云娃子,去了书院,武艺也别落下,再长个几岁,怕是要胜过小秦捕快咯。”

白龙镇众人在叫好,陈伯乐却有点乱,他清楚的听见这个布袋小少年是要去书院的,有这样的力道,居然选择去书院,竟然只是去书院?!

陈伯乐不敢相信。

远古时,荒兽自天域降临人间,凶横残暴,以人为食,万年以来,莫不如此。

习武,能够让体魄超乎常人的强大。习武大成者,被尊称为武者,强大的武者,可力劈蛟象,生撕荒蟒。

为应对荒兽,人间武风盛行,习武有成者,不仅在面对荒兽时可以自保,更能够出人头地。

在这荒兽横行、随时都可能丢命的世上活着,是没什么人会选择去书院修文的。

若只是因为谢青云去书院,陈伯乐最多也就惊讶一会儿,就当是白龙镇的大人们犯了傻,可偏偏这个小少年,就在他的眼前,就这般轻松的接下了六十钧的力道。

放眼整个武国,任何学前的孩童能有这样的力道,可都是天才了。

拥有天才的力道,却要去书院修文?!

“真他娘的邪门了,这帮土包子!”陈伯乐的脸抽搐着,在他看来,这可是他活了三十几年中,遇见的一等一的邪门之事了。

没人理会凌乱中的陈伯乐,三镇的大人们依旧围着自家的娃娃不停的唠叨,像是要把今后一年多的话都说完似的。

白龙镇这边,青衣捕快秦动也下马进了人群之中。

先是和长辈们拱手做了个揖,在接上刚才的话茬,看着谢青云道:“你小子搂这么紧不累么,我说送你就是送你了。石墩对我来说虽然是个念想,可我已经是内劲武徒了,这墩子轻了点。倒是你,勉强合适,以前没送你,是因为你力道还不够。”

谢青云却抱得更紧了:“那也不放,这可是个宝贝,秦大哥当年带回家的时候,不也是天天拿在手上把玩,大伙想摸一下都舍不得么。”

“屁话,那时我才多大,哪有如今的见识。”瘪了瘪嘴,秦动有点不好意思。

谢青云一脸促黠的笑:“总比我现在大。”

“……”秦动的嘴巴又瘪了瘪,无言以对,急了半天只好叹道:“行了,谢青云,我认输,咱靠的是真本事,斗嘴可比不过你。”

听两人拌嘴,大伙都笑。小秦捕快平rì挺有威严,可在谢青云面前,却总是吃瘪,这在大人们眼里,是件很好玩的事。

见长辈们笑,秦动就故意岔开话题:“谢青云,你爹不是讲过,丐帮最多也就九袋长老,你这挂一身的袋子,是要当丐帮帮主么?”

说完话,秦动便扭头看着一众人等,堂堂白龙镇捕快,看得大人们都不好意思起来。

见自己的眼神有了效果,青衣捕快小有得意:“你们还真让青云背这么多布袋啊,我跟你们说,现在的三艺经院可不比以前,东西多了,其他生员可是要抢的。”

“不怕,不怕,丐帮帮主什么的最威风了……”没等大人们反应,谢青云就急忙捂紧了身周的一大堆布袋,一副谁敢拿,我就跟谁拼命的架势:“这些我都有用,尤其是吃食,郡城里的可不如咱镇上的好。”

“青云哥,囡囡也要做丐帮帮主……”小女娃囡囡又找到了感兴趣的话题,瞪起大眼睛说道。

“呃……”谢青云眨眼,伸手,揉乱了小囡囡的头发,一副诱拐小女娃的架势:“我爹说过,丐帮也有女帮主的。”

谢青云的模样虽然好玩,小囡囡的话也很可爱,可这次大伙都没笑,长辈们都清楚,云娃儿哪里是舍不得吃食、物件,他舍不得的是大伙的情义。

秦动也明白谢青云的心思,可真这么让谢青云扛着许多包袱去,虽然不会有人抢,却免不了被人笑话。偌大的一个三艺经院,总会有无聊的恶少和喜欢欺负人的武徒,见到这么个要去书院的傻小孩,不欺负他欺负谁。

“我有个法子,你们看如何。咱白龙镇的四绝,白饭娘的饼子、孙婶缝的衣物、陈婶纳的鞋、老王叔的腊肉,加上我的石墩子,这些都有用,都让青云带走。其他的大多重样了,你们该拿回去的拿回去。至于吃食,谢青云想吃,我也想吃,不如就在这里开一顿送别宴,如何?”

到底是捕快,秦动三两下就说出一个办法,谢青云一听之下,露出一脸的馋样,用力的点起了头,谢青云点头,丐帮女帮主小囡囡也不停的点头。

娃娃们都点头了,长辈们知道这法子最好不过,于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就这样,一众土包子在集体点头之后,就地铺开了各种吃食。

平rì里舍不得吃好的,给云娃子带去的可就不一样了,什么烧鸡,猪蹄子,花生米,烤红薯是应有尽有。

老王头也不知道从哪摸出一葫芦果子酒,和白饭他爹边吃边喝了起来。

这一番闹腾,惊动了隔着老远的,另外两镇的人群,他们扭头一望,个个都面露惊容,惊了片刻,两伙人就用同一种不屑的目光表达了对白龙镇土包子们的鄙夷。

只是,当他们回过头来要继续和自家娃娃说叨的时候,却发现娃娃们的小脑袋一个个都扭不过来了,盯着白龙镇那边,口水横流。

而这时候,最先惊过的陈伯乐,反倒是一脸亲切的看着白龙镇的众人。

他想到了一个传说,一个关于灰sè元轮的传说。这个传说如果能印在小少年谢青云的身上,或许就能让他陈伯乐从堂堂三艺经院的护院车夫,变成堂堂三艺经院武院的教习。;

第二章好玩的还没开始呢

元轮,即生命元轮。

生命初生之时,无论是胎生、卵生,甚至是一枚种子,都是以元轮的形态存在的,随着元轮的孕养,才逐步生长出五脏六腑、皮毛发肤,或是枝干叶脉。

人类之中,修成武者或是匠师,都可与元轮勾通。然而世间造化万千,除此之外,天地间还有一种奇石,亦可探知生命的元轮。

武国各郡的三艺经院,就有依此奇石打造的探元碑,只要将手掌印在碑上,碑身便能显出探元者元轮的形sè。

其中青绿sè为生轮,而灰sè则为死轮。

生轮,说的是能够随着筋骨的淬炼而不断强大的元轮,也只有元轮强大了,才能承受更加强大的体魄。

死轮和生轮相对,是指永远无法成长的元轮。死轮者天生体弱,若强行习武,元轮无法承受体魄的剧烈变化,很快便会骨肉分离,脏器散乱,身体崩溃。

因此只有生轮者才能习武,不过这个门槛对于人类来说并不高,武国亿万人口,生轮者就占了八成。

陈伯乐眼见谢青云轻松接下六十钧力道,却说要去书院的时候,一下子就懵了,所以当时根本没有去想这少年的元轮会是个什么情况。

看着白龙镇的人嬉嬉闹闹,陈伯乐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很清楚,这个世上没有身具生轮而不去习武的,白龙镇的人再土,也不会土到这样的程度,因此可以肯定,小少年谢青云正是那倒霉的死轮者。

可身为死轮的谢青云,怎么会拥有天才的力道?正是这个古怪的矛盾,让陈伯乐想到了关于灰sè元轮的传说。

传说中这时间曾有过三个死轮者,他们的力道都是在十岁之后开始莫名其妙的增大,在经过探元碑的反复探测之后,终于发现,他们的元轮竟从幼时的灰sè转成了前所未有的青灰sè,直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变成了生轮的青绿sè。

这以后,三人开始习武,令人惊异的是无论身法、力道或是武技,他们成长之快,远胜过了其他的生轮者,成为了天才中的天才。

虽然这只是个传说,但却只有这个传说里提到过,天下间还有这样的死轮者可以拥有天才的力道。

传说是陈伯乐从一名武者的家仆那里听来的,家仆也是偷听了武者主人的谈话,才知道的。白龙镇的人自然不可能知晓这些,所以陈伯乐断定这帮土包子现在的情况就是拥有天才,而不自知。

…………

三艺经院,又分武院、匠院和书院。武院习武、匠院修匠,书院自然是读圣贤书的地方。

几乎武国的每一名孩童,都会在八岁左右,进入三艺经院,习武或是修匠。

得益于武国国君的驱逐荒兽的坚定信念,为了培养人才,凡规定年限内在三艺经院修习的生员,学金和食宿的费用都是不用缴纳的。

习武自不必说,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修匠则仅次于习武,从生活器具到楼宇飞舟,包括武者所用的铠甲兵刃,都能炼制打造,若能成为匠师,地位自然也非同一般。虽说元轮是生是死,对于修匠都没有什么阻碍,但修匠却需要耗费大量的银钱,用来购买炼器时所需的匠材。

穷人家的娃娃,那是修不起的。

至于书院,也只有那些大郡城中的公子哥,在习武、修匠之余,才会去学学诗词歌赋,看看圣贤哲思,附庸风雅一番。

不能习武,又没钱修匠的,也并非没有出路。所谓正道九行,除了武、匠之外,还有他几行的手艺可以学,只要勤快,怎么着也能养家糊口。

只是在这正道九行之中,最无用的便是书生了。

书生们除了会写写酸文,吟吟贤诗,再就是做个学堂的夫子,教教小娃娃们读书识字,学堂夫子并没有什么银钱可赚,全靠娃娃们的爹娘看着给点米粮活着。

当然,凡事有个例外,武国有十二个读书人,过得还是比较惬意的。

武国十二郡,每郡一座三艺经院,每一座经院都有一座书院。书院夫子和学堂夫子不同,是由官家指派,有官家俸禄可拿。

虽然陈伯乐不明白,朝廷为何会在数年前增设这毫无用处的书院,但他知道这十二书院的夫子,各个生当壮年,又深得三艺总院的首院、当今右丞相的赏识。陈伯乐可不认为,眼前的这位小少年,会有机会成为书院夫子的继承人。

不过现在,陈伯乐已经不在乎谢青云为什么非要去书院了,管他有多傻的理由,这事已经不重要了。

陈伯乐年过三十,仍是内劲武徒,如果不出意外,以他的能力,就只能在护院车夫的位置上坐到老了。

可眼下却有了转机,从他猜到谢青云的元轮有可能异变开始,他就觉得他爹当年给他起的名字没错,他注定是个伯乐,能够识别千里马的伯乐。

这匹千里马自然是谢青云,而实现他伯乐之梦的途径便是举荐谢青云进入天院。

天院,隶属于三艺经院的武院,与其并列的,还有少院和正院。

入少院的都是新生员,修习几年直至力达百钧,便可入正院,成为外劲武徒,之后循序渐进,依次修成内劲武徒、乃至先天武徒。

天院吸纳的则是新生员中的天才,或经人举荐,或从少院一年生中选拔,只要测考合格,便能进入天院。而对于举荐人,三艺经院会根据天才的测考优劣,给予不同的奖赏。

陈伯乐相信,举荐谢青云这样存在于传说中的天才,得到的绝对不只是简单的奖赏,怎么着也能安排他做个少院教习。

这样的美梦落在白龙镇的小少年身上,陈伯乐可不敢怠慢,他放下了堂堂护院车夫的架势,笑眯眯的看着白龙镇那群吃吃喝喝的土包子们。

直到白龙镇的人吃喝完毕,整束了装容,陈伯乐才不紧不慢的喊了一嗓子:“本护院体恤民情,知道娃娃们舍不得爹娘,所以才给你们这么长时间,可天sè不等人啊,还有六个镇子的娃娃要接,如果天黑赶不到郡城的话,这一车的人怕是都要喂了天上的雷鸟兽。”

陈伯乐的话音刚落,不知道谁家娃娃带的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或是害怕那雷鸟兽,又或是想着要离开爹娘了,这哭声就像是传染了一般,其他的娃娃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连带着做娘的也都动了感情,舍不得自己的孩儿,一个个低声啜泣。

“这是怎么了?”白龙镇的土包子们吃饱喝足,正舒坦着,却冷不丁被这一片哭声给搅乱了心情。虽说乱了心情,但是并没有要跟着哭的意思。

只有小囡囡似乎被气氛给感染了,大眼睛一垂,小鼻子一耸,就要哭出声来。可马上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左边看看右边瞅瞅,才发现身边没有一个人哭。

这下小囡囡不好意思了,可怜兮兮的眨着大眼睛,仰头向着谢青云求助道:“那个,青云哥哥,你怎么不哭呢,你看他们都哭呢,你陪囡囡一起哭吧……”

囡囡这一说,土包子们顿时乐了,小囡囡却是一脸的不解:“你们笑什么啊,紫婴夫子和囡囡说过,遇见伤心的事,是要哭的呀。”

“求学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会伤心呢。”谢青云笑着,随后就抬头高喊了一句:“哭什么哭,又不是去喂荒兽,大丈夫当横行天下,这才刚起了个头,好玩的事儿还没开始呢……”

谢青云不过十岁,声音还显稚嫩,可这话说的却是豪气冲天,颇有股特别的韵味,这声过后,连着白龙镇的人在内,都一齐看向他,刹那间整个上马坡前是一片安静。

可眨眼功夫,其他两镇的娃娃们,就又哇的一下,大哭起来,也许是被谢青云的大喊给吓坏了,这回哭声更大。

他们哭,陈伯乐却在笑,心想我陈伯乐看上的天才,可不是一般小屁娃娃们可以比的。

陈伯乐在笑,白龙镇的人也在笑,笑得没心没肺的。大人们在想,这才是咱白龙镇的云娃子。秦动在想,这才是我秦动的兄弟。谢青云在想,嘿嘿,一不小心说出这么牛的话来,果然很带劲。

带劲的谢青云笑了一会,就对着大伙深深的鞠了一圈躬:“各位叔叔姨姨,伯伯婶婶,青云谢谢大家了,以后还麻烦多多帮衬下我爹娘。”

不容大家应话,谢青云便直起身子,提石、背包,迈向陈伯乐驾驭的铁木流马车。

“谢青云,你小子真够婆妈的……”堂堂青衣捕快秦动见谢青云就这么走了,忽然间有些怅然。一众土包子也纷纷说道:“就是咧,云娃子,你客气个鬼。”

“嗯,嗯……”小囡囡也用力点头,那意思是囡囡也会帮衬青云哥的爹娘的。

谢青云没有转身回话,只是抬起手臂摇了摇,就登上了这俩车门侧开、造型奇特的铁木流马车。

他一上车,陈伯乐就再不客气,大声催促起另外两镇的娃娃,父亲们就赶紧抱起自家的娃娃冲到车前,匆匆忙忙的塞进了车厢里。

大多数做娘的仍旧不放心,还站在车旁一边叮嘱着一边抹眼泪,不等她们说完,也不等娃娃们停了哭泣,陈伯乐就咔咔的扭动起流马耳朵中的机括,关上车门,几个呼吸的功夫,马车便飞驰而去。

“可惜啊……”目送着远去的马车,老王头叹了口气。

“咱们镇出了这么个好娃子,高兴才对,有什可惜的。”白饭爹拍了拍老王头的肩膀,安慰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白饭爹的心中也觉得挺可惜的。其实,对于谢青云选择去书院,大伙心中还是有些难以理解的。

第三章紫婴夫子说

白龙镇的人都知道,谢青云是个天才,谢青云一家却都是苦命人。【最新章节阅读】

母亲宁月体弱多病,只因为幼年时被荒兽冰虎老远的一声咆哮给震碎了元轮,虽说保住了xìng命,可从此只要天气稍冷,就会全身泛起冰霜,若是不赶紧泡至于热水中,用不了一个时辰便会冻死。

这一泡就是数年,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凉季,可任何一个正常人也经不住长年累月的泡水,宁月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

如今天气转凉,她又在家里的热水中呆着,谢青云的父亲谢宁则在一旁照顾,也因为这个,夫妻俩才没能来上马坡送别儿子。

说起来,谢家算是外乡人,谢宁为妻求医多年,十年前宁月有了身孕,夫妻俩便定居在了白龙镇。

谢宁为人爽朗,又说得一口好书,从神魔大战到武者传奇,从天上的凤凰到地上的山鸡,谢宁嘴里的故事说也说不尽。

但凡听过他说书的,没有一个不喜欢的。最有意思的是,他能够将生活中发生的事情,编入书中的世界,说出来既有趣味,又激励人心。就这样说了一年多,兽cháo过后而显得死气沉沉的白龙镇,竟在谢宁的说书声中,逐渐恢复了活力。也因此,大伙对谢家多有感激。

为了养活妻子,说书之余,谢宁还四处兼活。自三岁起,小青云就跟着父亲谢宁,看父亲在各家帮工。

看着看着,谢青云四岁了,就挺着小身子,跟着帮些小忙。

忙着忙着,到了五岁,和武国的其他娃娃一样,谢青云去了三艺经院探测元轮,回来之后,爹娘便绝了让他习武、修匠的心思。

五岁的小青云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给父亲帮忙的时候,越发的认真起来。

就这样到了八岁,谢青云小手上的茧子越来越厚实,活计也越忙越纯熟,熟到了一年之内连续发生了三件明师收高徒的事。

第一件是跟着秦动的娘亲、药农柳氏帮忙时发生的,谢青云在分药的活上,已经有了老药工那种闻香识药的能力,他分拣的药材,从不会有半点差错。刚巧,这事被郡里武华丹药楼的大药工收药的时候瞧见了,于是想收谢青云为徒来着。

第二件是熟食店的老王头那发生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王头发现除了他的独门腊肉之外,云娃子下料卤出来的菜食味道已经超过了他,又那么巧,谢青云做的菜食被专程过来收腊肉的、武华酒楼的大厨尝过了,这便也想收谢青云为徒来着。

第三件是白饭的爹,镇里唯一的木匠白叔经历的,谢青云在他忙不过来的时候,帮他打造了一张镂花藤椅,那手工的jīng细度,都不亚于他了。定制这藤椅的,是邻镇的一户人家,还是这么巧,这藤椅被郡里木匠行的大木匠去邻镇办事时无意中瞧见了,他就亲自来了白龙镇,目的只有一个,收谢青云为徒。

若是早个两年,谢青云在自知不能习武、修匠之后,有了这样的手艺,又被这些大人物看中了,多半会选一家合适的答应了。

可偏偏八岁这年的年初,不只是秦动从三艺经院回来了,自兽cháo后就空下来的镇学堂中也来了个女夫子胡紫婴。

于是,谢青云便跟着捕快秦动在衙门的校场学摔跤,越学越厉害,越学力气越大。

又跟着紫婴夫子在学堂里学读书,天文地理,志怪异趣,圣贤经卷,越学越有滋味,越看见识越广博。

紫婴夫子书教得很好,包括今年刚入学堂、才过三岁的小囡囡在内,兽cháo后出生的四个娃娃,都乐意跟着她学。

教书之余,紫婴夫子也懂医,镇里的人生病,也不用去邻镇找大夫瞧了。

医人之外,紫婴夫子还帮着老王头和武华酒楼讨过价,让老王头把过去几年应得的报酬都给赚了回来。

紫婴夫子更会弹曲,谢宁在镇子里讲书的时候,紫婴夫子用她的竹箫配上或惊悚或舒缓的曲儿,让本来就好听的书文变得更有意思了。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总而言之,紫婴夫子来了白龙镇没几个月,就得到所有人的敬服,大伙都觉得紫婴夫子虽是一介女流,才华却远胜过寻常男子,天赋了得。

可紫婴夫子却说她一人兼得书、医、商、戏四行,不是她有天赋,是因为她读的书多。读书能明心识理,明白了自己的本心,懂得的道理多了,学起其他行道来,自然是事半功倍。

紫婴夫子还说,谢青云也不是天才,只因为他自小跟着父亲听书学字,而书里的故事和道理,比起学堂里的更容易让人明白,所以谢青云年纪虽小,可悟xìng却胜过寻常大人,这才学什么会什么。

紫婴夫子又说,谢青云虽然不能习武,但是不妨把武艺练到身体能承受的极限,身体强健了,学什么做什么,就都有了底气。读书能明心,习武能见xìng。文武之道,才是所有行当的总领,至于匠行,其实和其他行当一样,都是一门手艺。只不过技艺复杂一些罢了。

有了紫婴夫子的话,谢青云就很干脆的拒绝了大药工、大厨子和大木匠,安心在镇子里读书习武。可即便这样,大药工、大厨子和大木匠在离开的时候还都说过,他们的收徒的意愿三年内一直有效。

两年之后,谢青云已经把紫婴夫子身边的书都读完了,便打算去三艺经院的书院见识一番,紫婴夫子也是这个意思。

虽说大伙都很敬服紫婴夫子,她的话也有一定道理,而且以谢青云的三门手艺,即便现在放下,专心去读书,以后回来重新拾起,挣上一碗饭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谁都知道,若是拜在大药工、大厨子和大木匠手下做活,将来可不只挣一碗饭那么简单。

但这事不只是谢青云执拗,连他父亲谢宁也说,要尊重儿子的想法,这下大伙都没辙了,最后想着,不管怎么样,紫婴夫子绝不会害了云娃的前程,那书院就书院吧。

支持归支持,心中那点别扭和不解总还是在的。

这些弯弯绕的事儿,陈伯乐自然想不到,不过就算他知道,也只会哈哈大乐几声,若是谢青云拜那三位为师,这个当伯乐的机会多半要落入他人之手了。

而此刻,天才谢青云正在陈伯乐身后的车厢里,专心致志的看着铭文。

铁木流马车,谢青云见过很多次,和大多数人一样,都是在车外见的,以前他还偷偷摸过那匹高头假马来着。

这进入车厢内,确是头一回。一上车,谢青云就对车里各种机括轮齿组成的装置产生了兴趣,于是四周看了一圈,找了个车厢后段靠窗的位置放下包袱和石墩,就从车厢一侧的铭文开始研究起来。

其余的娃娃们大多比谢青云小个两岁左右,更是小孩儿心xì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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