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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甄嬛传 上 共2卷-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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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焚了一块檀香,努力平息着纷乱的心绪。看着依依袅袅的轻烟腾起,我深吸一口气,暴风雨是真的要来了。

  巳时三刻,哥哥终于匆匆来了。叩首道:“臣甄衍叩见莞妃娘娘,恭祝娘娘凤体安康。”

  我忍着泪,亲自扶起,命浣碧上茶。哥哥武将装扮,英气勃勃,眉眼间含着沧桑。

  哥哥看着我,怜惜得道:“环儿瘦了,这几年受了不少苦吧?还好,总算回来了。”

  我笑道:“横竖不过是吃斋念佛罢了,没受什么苦。这几年哥哥倒是受苦了。”哥哥神色黯然,道:“我还好,可怜你嫂嫂……”哥哥的声音有些抖,说不下去了。

  我强忍着心酸,道:“到底是为什么嫂嫂自尽了?不要瞒我!”

  哥哥闭上眼,泪珠滚了出来,这不堪回首的往事提起来,如何能不让人肝肠寸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片刻哥哥才道:“嬛儿,你嫂嫂是为我们甄家死的。当日我在西宛被俘,朝中便有人兴风作浪,说我蓄谋叛逃,降了西宛。奏请皇上将我甄家满门抄斩,诛连九族。幸亏皇上英明,因为没有证据迟迟不肯下这道圣旨,我知道这也是看着你的面子。茜桃每日以泪洗面,不信我会做出此等不忠不义之事。她说皇上圣明,不会误信谗言,执意要进宫面圣,请皇上派兵去西宛救我。爹娘苦劝不住,只得由她入宫。却不料她根本没有见到皇上,回来时说她见了一位和你相好的娘娘,那位娘娘说皇上被奸人蒙蔽,教她以死明志,定可保我全家平安。”

  我问:“那位娘娘是谁?”哥哥道:“起初爹娘都以为是眉庄,后来你嫂嫂死后反而引起了滔天大祸,我们才知道不是她,是谁却不知道。”

  我急问:“怎么回事?”

  哥哥叹道:“是个连环的圈套啊!你嫂嫂死后,皇上命人将家中人等全部圈禁,以防其他人自尽。谁知抄家竟抄出了一封我的书信,信中说我已降了西宛,在西宛做了大元帅,如果你嫂嫂他们能逃出,即到西宛寻我,如果无望逃出,就自尽,以免凌迟之苦。这信确是我的笔迹,不知是何人所仿,足可以假乱真。我回来后,皇上曾让我看过此书,我自己亦不能相辨。有了这封信,你嫂嫂却又真的自尽身亡,当真是百口莫辩!所幸我逃了出来,随我一同被俘的数百勇士都是我夙日亲自训练的,皆可以一当百。就一同杀了回来。那日正是西宛可汗的寿辰,新打了胜仗,那可汗志得意满,令兵士尽情饮酒作乐。却不想看守我们的兵士都喝醉了酒,我们合力拆去了囚牢的窗子,逃了出来。又顺便去取了那大汗的人头,烧了大营。杀了他个片甲不留。我们疾驰数千里,跑了几天才回到京城。幸亏回来的及时,不然恐怕无可挽回了。”

  我听得冷汗涔涔,这样恶毒的连环圈套,若不是哥哥拼死逃回,恐怕我甄门大小数十口此刻都做了鬼,只怕我也不能幸免。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哥哥竟回来了,这怕也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我暗暗咬牙,嫂嫂不能白死,此仇必报!

  我沉声道:“哥哥可知是谁暗中陷害?”

  哥哥长吁一口气,道:“能猜个八九分,只恐怕此人地位尊崇,我们斗不过她。”

  我冷笑道:“哥哥可是小觑我了,”我喝了口茶,又道:“哥哥立了大功加官进爵,他们定是十分忌惮,必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我刚回宫,立足未稳,暂且饶她们一时。哥哥自当珍重,爹娘年事已高,环儿不能随侍左右,就请哥哥代我尽孝吧。新娶得嫂子听说是户部尚书冯大人的女儿,知书达理,娴淑和婉。却还没有见过,改日让她入宫来见见吧。”哥哥一一答应。

  转眼已是正午,留哥哥一同用了午膳,哥哥告辞去了。

  我起身去了东暖阁,这里是玄凌来我这里时休息的地方。一切陈设都是当年的模样,我轻轻抚过小轩窗、铺着柔软锦缎的软塌还有榻上精致的翡翠插屏,心中百感交集。玄凌,不论你对我有几分真意,不论你是否只是将我当做她的影子,你既接回了我,我就要争得最多的恩宠。尽管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将你视若生命的嬛嬛。

  日子匆匆的过去,转眼间回宫就有一个月了。玄凌日日来陪我,看着我抄录经书,只恨我抄得太慢。我抬起头常常能看到玄凌深深地看着我。我只是专心写字,并不多搭理他,只是目光交汇时给他一个甜美的笑靥。

  这日恰逢皇后生辰,皇上在昭阳殿设宴为皇后庆生,各宫娘娘都去赴宴,贺皇后娘娘千秋之喜。我命槿汐送上了我的贺礼,我花重金寻来的王右军的珍本兰亭集序。

  知道今日玄凌不会来了,便命小连子去请温大人来请平安脉。不一刻温实初便赶来了。温实初请过安我连忙扶起,又命浣碧奉茶。

  温实初双眼濡湿,道:“恭喜娘娘回宫。”   

  我亦垂泪道:“多年不见温大人,只道是见不到了,却不想今日在此相见。”又叙了一番陈年旧事,皆感伤不已。

  温实初道:“娘娘今日可是身体不适?”

  我微笑道:“本宫回宫以来,一直闭门不出抄录经书,近日觉得时常身体困倦,请温大人诊诊脉。”

  浣碧取来一方丝帕盖在我的手上,温实初轻轻搭上脉,凝神不语。

  片刻温实初抬起头看着我,神色惊疑不定。道:“请娘娘屏退左右。”

  我命浣碧退下了。温实初犹豫了一下,道:“臣斗胆问一句,娘娘是否月信未来?”

  我点点头。温实初顿了顿,道:“娘娘只怕是有了身孕。从脉象上看有两个多月了”

  我轻叹口气道:“不错,一个多月前在甘霖庵中皇上曾宠幸过我。不是两个多月,温大人搞错了!”

  温实初倒吸了一口气,道:“臣明白,娘娘有任何吩咐,臣温实初万死不辞!”

  我轻声道:“实初哥哥,谢谢你。”温实初看着我,红了眼圈,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晚膳后,眉庄来看我。进门便笑道:“嬛儿,你今日送给皇后的贺礼真是绝,皇后脸上都变了颜色,又无话可说。偏皇上还赞你知道皇后的喜好,送的礼也清雅。真真解恨!”

  浣碧不解,道:“那兰亭集序怎么了?那可是价值连城的珍本啊!”

  我拨弄着手炉里的灰,笑道:“只是有几句话正是她的心病呢!”

  浣碧还是不解,道:“我却没读过兰亭集序,小姐说来听听。”

  眉庄笑诵道:“‘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将至。’还有‘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可是这两句?”

  我点头笑道:“姐姐从来与我心有灵犀!”

  第二日,玄凌下了早朝就来看我,见我正倚在榻上,闭目不语。忙握了我的手道:“嬛嬛哪里不舒服?可是病了?”说着摸了摸我的额头,却并不热。我忙要起身请安,玄凌一把按住道:“快别起来,请太医了没有?”

  我勉强笑道:“没什么,只是浑身倦怠,方才觉得十分眩晕就躺下了。已经去请温大人。皇上不要担心。”

  正说着,温实初已经进来了,见皇上也在,忙跪下请安。玄凌道:“平身,快去给娘娘诊脉吧。”

  温实初半跪在榻边为我诊脉,片刻,温实初叩首道:“微臣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按脉象来看,有一个多月了。”玄凌惊喜道:“当真?嬛嬛当真有了身孕?”

  温实初回道:“臣不敢妄言。只是娘娘脉象较弱,需好生调养。”

  玄凌道:“既如此,朕就命你为莞妃娘娘调理安胎。从今日起,给莞妃娘娘诊脉、熬药均由你负责,如有差池唯你是问!”温实初领旨写了方子配药去了。

  玄凌紧紧拥着我,在我耳边低语:“嬛嬛,天注定你一定要回到朕的身边来,朕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我心中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玄凌叹口气,吻去我的泪痕,轻轻捏着我的下巴,道:“嬛嬛,嬛嬛!你把朕的心都揉碎了!”我无言只是任泪水肆意流淌。

  我有孕的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快地传遍全宫。我清修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这日我早早起来梳妆,今日要去向太后和皇后请安了,自当仪容整齐,不能有差错。于是命浣碧挽了一个端庄的高髻,插了一支双蝶花钿簪,看看太过简单了,又插了一支金镶玉的鸾凤步摇簪。淡淡的施了脂粉,细细的描了远山眉,在唇上薄薄点了胭脂。在蜜合色夹袄外罩了一件淡水红色的对襟织锦长裳,以银线滚边,长裳上也以银线绣着对称的忍冬图案。对这身装束我十分满意,既不似回宫那日过分招摇也不会失了身份。

  到太后宫中,太后已起身梳洗完毕。略等了片刻即宣我到后殿问安。太后有四年未见了,虽然精神尚好,却掩不住苍老。忙跪下行礼请安。

  太后道:“起来吧,四年了,抬起头让我看看。”

  我抬起头,太后愣了一下,叹道:“越发像了。”我低头不语,只觉得刺心。太后命我坐下,道:“你这孩子一向是极聪明的,当年却执意出了宫。我一直觉着可惜。那件事……”太后轻叹口气,接着道:“可是你也要体谅皇上,阿柔去了太早了。如今你终于肯回来了,好好待皇上,皇上虽然嫔妃众多,可是太重情了。”我恭顺的答应着,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太后歇了歇,接着道:“你如今怀了身孕,要好好保养身子,皇上子嗣不多,争取给皇上添个皇子吧。时候不早了,你还要去给皇后请安,去吧。”我答应着,扣了头告退出来,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能再耽搁,于是携了槿汐匆匆向凤仪宫去了。

  到了凤仪宫已是晚了,各宫的娘娘都已到了。踏入这昭阳殿,心中生出一股森森的寒意,皇后端端正正坐在正中,两侧分位次坐着各位娘娘、小主,好一片香风霓裳,花团锦簇!

  见我进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的落在我身上。有嫉妒有艳羡有欣喜也有憎恶。我端然向前,恭敬拜倒:“嫔妾甄环恭请皇后娘娘金安,恭祝娘娘凤体康泰。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四下一片沉寂,我伏在地上,浓浓恨意在心头翻涌。这一瞬的沉寂竟似暗夜般漫长。“莞妃请起。”皇后的声音依旧那么端庄和悦。“赐坐!”我在端妃身边坐下。

  我带着恰到好处的浅浅的微笑望着皇后,皇后也宁和的笑着,道:“莞妃一别数年却是风采依旧,这些年清修的日子可过得惯?”

  我恭谨道:“嫔妾能日日念经拜佛,祈愿大周国泰民安,愿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圣体安康。是嫔妾的福分。”

  听到我无可挑剔的回答,皇后含了笑意道:“莞妃还是那么会说话。”我静静的笑道:“多谢皇后娘娘谬赞。嫔妾所言皆出自肺腑。”

  皇后轻笑道:“听说莞妃有了身孕?莞妃在那荒僻的地方怀了皇嗣,受委屈了。”我心头一震,依旧谦恭的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嫔妾虽是清修,却仍是皇上的臣子,终不敢拂了圣意。何来委屈。”皇后笑道:“莞妃最是谦恭知礼,不枉皇上一向偏疼你。你如今有了身孕一定好好将息,格外小心仔细,不可再用心伤神。”我忙应了,心头暗恨,好个阴毒的恶妇,想挑动别人来下手吗?

  又坐了片刻,皇后打了个呵欠,众人忙纷纷告退了。这是我和皇后的第一次交锋,和婉的微笑已掩不住彼此眼中隐隐的杀机。

  眉庄去向太后问安了,端妃便邀了我同行,连日在宫中抄写经书,走走却觉得筋骨舒畅。

  位分低的宫嫔纷纷退在路边屈膝行礼,许多都是未曾见过的新面孔,我也并不在意,只是微笑还礼。其中却有一双清亮的眸子引起了我的注意。的确,众多宫嫔中数她最为惹眼。梳着繁复的百花髻,满头珠翠,一件银紫色的衣裳更衬得她肤色白皙。一双分外水灵的眼睛,顾盼生辉。我暗暗点头,这恐怕就是那徐氏了吧。也不多言,只是同端妃说笑着去了。

  十月末的上林苑已是草木凋零,颇有些严冬的肃杀之意了。天色阴沉,太液池上晨雾尚未散尽,朦胧间别有一番韵致。端妃拢了拢石青刻丝灰鼠披风,道:“莞妹妹,今日皇后所言,似句句颇有深意,不知为何?”

  我轻笑道:“端妃姐姐,皇上此番接我回来,皇后娘娘自然心存顾虑。这宫里的日子总是清静不得的。”端妃望着远处巍峨的昭阳殿金色的琉璃瓦屋顶,轻轻叹了口气,道:“皇后娘娘端庄贤淑,深得皇上敬重。其实手段却并不差。莞妹妹恐不是她的对手。”端妃欲言又止,顿了顿接着道:“当年慕容氏堕胎一事,妹妹想必有所耳闻。皇后曾许我若生子即立储,可是她却暗中挑动慕容氏给我灌了红花。”我不禁吃了一惊,好狠!的确,当年若不是有皇后撑腰,慕容氏即使嚣张跋扈也未必敢如此公然犯上。

  我望着端妃清丽而消瘦的面庞,心生恻然。这波澜不惊的面容后面藏着一颗怎样痛苦的心啊!

  我叹口气,轻声道:“多谢姐姐提醒,我自会小心的,天凉了,姐姐保重身子,你我平日还是不要常常见面为妙。”端妃也不多言点点头淡淡一笑去了。

  槿汐和如意只是远远的跟着,如意跟了端妃去了,槿汐忙赶上来,道:“娘娘,回宫去吧,这一大早的受了寒如何是好?”我这才觉得有些寒意,十月末是该穿大毛的衣裳了。便携了槿汐回宫去了。

  回到宫中略歇息了一会,槿汐进来道:“娘娘,安容华来了。”我不觉蹙眉,她来做什么?于是命槿汐请进来。

  只见陵容挽了一个家常的垂髻,也不盛装打扮,只是簪着一只寻常的花簪,却也温婉可人。

  陵容上前请安,忙止了,笑道:“安妹妹不须多礼,这里没有外人,坐吧。”陵容却依旧行了礼,笑道:“好些日子不见姐姐了,自当请安,怎能差了礼数。”我笑笑,命浣碧上茶。浣碧瞟了陵容一眼,嘟着嘴去了。陵容笑道:“姐姐回宫那日我便捉摸着该送份礼为姐姐贺喜,想了几日,陵容别无长处,只好给姐姐绣了一幅海棠春睡图。愿皇上与姐姐恩爱甜蜜,白头偕老。就像明皇和杨贵妃一样,成为千古佳话。”说着命菊清打开来看,确实绣工精湛。于是命浣碧收了,笑道:“安妹妹有心了。”

  陵容神色一黯,道:“姐姐从前并不唤我安妹妹的,一别几年,到底生分了。陵容日日思念姐姐,可盼到姐姐回来,可是姐姐却……”说着滚下泪来。我望着她,竟一时语塞,勉强压住心头的厌恶,笑道:“妹妹多心了,这些年我也时常想念妹妹呢。”陵容轻轻拭泪,羞惭道:“姐姐不要笑话陵容啊。”我抚着小手指上的金镶翠护甲,笑道:“妹妹这样子最是惹人怜呢,难怪皇上这么些年一直最宠你。”陵容笑容有些僵住了,道:“妹妹蒲柳之质,皇上怎会放在心上?皇上这些年最宠爱的是贞贵嫔,妹妹哪有那样好的福气?”言语间竟似含了醋意。我暗暗纳罕,陵容一向言语谨慎,这话却是何意?莫不是想引我去对付那徐氏?于是只是笑而不答。又勉强说笑了一回,小连子来报,说祺婕妤和福婉仪过来请安。陵容与她们素无来往,彼此见了礼便回去了。

  祺婕妤素来与我交好,两家又结了亲更是亲近了。福婉仪虽与我交往颇少,但是一向喜她和气可亲,见面也是欢喜。说说这几年宫里的故事,又说说宫外的情形,相谈甚欢。一扫方才陵容在此时心头的沉郁阴霾,心中不觉畅快了许多。两人坐了半日方告辞去了。

  午膳后陆陆续续又有许多宫嫔带了礼物前来拜访,下至更衣上至贵嫔,或来问安或来叙旧,一时间棠梨宫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就连协理六宫忙得脚不沾地的敬妃也送了份礼来凑了凑热闹。

  直到晚膳时分方才安静下来。我累了一天乏得厉害,只命浣碧槿汐带了几个小宫女将收到的礼物一一清点,仔细检查,唯恐带了什么不妥当的东西进来。忽又想起陵容送来的绣品,便命浣碧取来。仔细看了,却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忽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心头疑忌,忙命浣碧拿去细细的闻闻,看看可是麝香。浣碧闻了半日,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香气。便命浣碧将这绣品和一些可疑的物件收拾到一处,锁入廊后东厢房的库里,省得麻烦。

  晚上,听说皇上翻了贞贵嫔的牌子,便早早躺下。变天了,命浣碧换了一床鸭绒锦被,又笼上两个火盆方觉得暖和了些。浣碧坐在榻边,边给我捶腿边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无非是说些今日来的哪位娘娘小主性格和顺,哪位姿容出众之类的话。忽然想起早上在皇后宫中的情形,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起来,便道:“今日在皇后宫中,皇后竟话里暗藏机锋,讽我的身孕来历不明。你说,庵中可曾有人见过他?”

  浣碧一惊,道:“莫不是她知道了什么?不过六王爷只有几次宿在那里,每次都是偷偷的来,天不亮便去了。并不曾有人看到。若说见过六王爷,在庵堂中光明正大的见见又有何妨?何况六王爷去的并不多,倒还不如皇上去看你的次数多。你和六王爷在庵堂外见面,他们哪里会知道,都是我陪着你出去的,也并不会有人起疑。”

  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只是那隐隐的不安始终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朦胧间似睡非睡,隐约觉得眼前有影子闪过。唬了一跳,忙睁眼来看,却是玄凌正伏下身子含笑看着我。忍不住笑道:“皇上看什么,莫非臣妾脸上有花?”玄凌笑道:“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只是怪这烛不亮,赏花人未到,花却睡了。”不觉红了脸,嗔道:“皇上好没正经。”忙要唤浣碧倒茶,玄凌道:“朕进来时她正困的打盹呢,就让她去睡了。也不吃茶叫她做什么?”

  “这丫头现在瞌睡竟比我还多呢。”说着披了衣裳起来,服侍玄凌换了寝衣。笑道:“皇上怎么这会子过来?今日不是翻了贞贵嫔的牌子?莫不是那花也睡了?”玄凌笑道:“还不是掂着你,只说要看折子,让她不用过去了。”

  说着拥我躺下。我忙推他,低声道:“皇上忘了臣妾现在不便侍寝呢。”玄凌越发紧紧拥住我,轻笑道:“你以为朕就只惦记着那么点事?朕知道心疼咱们的小皇子。就这样抱着你说说话可好?”我笑而不答,倚着玄凌的怀抱,不一会倦意拥起又昏昏欲睡了。

  玄凌轻轻唤我:“环环?”我也不睁眼,含糊的应了一声。玄凌捏捏我的鼻子,笑道:“才一个多月,怎么就这样贪睡了?”心头一惊,清醒了不少,睁眼笑道:“今日一早天刚亮就去给太后和皇后娘娘请安,回来后又忙着应付来拜访的各宫娘娘,今儿只怕宫里的娘娘、小主来了一大半。皇上一点也不知道人家辛苦。”

  玄凌撩开半遮在我脸上的散乱的长发,宠溺的笑道:“既如此就不要常常去请安了,偶尔去去有个意思就是了。明日朕再下一道圣旨,也不许她们来打扰你,如何?”我笑道:“皇上小题大作了,环环可担不起这轻狂的罪名呢。”玄凌轻叹口气,道:“环环,有朕在,没有人敢说你的不是。”

  隐约觉得似乎什么时候曾听玄凌说过这样的话,却想不起来。心头黯然,也便不再言语。似乎感到了我的沉默,玄凌只是默默地抱着我,停了半天方说:“环环,今日礼部已呈上了奏请为你举行册封大典的折子,吉日就定在十一月初六。朕为你设宴,好好热闹热闹。”

  我只作沉沉睡去,并不搭腔。许久,却听得耳边一声低低的叹息,那么轻,许是听错了吧。

  接连几日棠梨宫中都忙得人仰马翻,为了迎我回宫刚刚装点一新的棠梨宫布置得更加喜庆,内务府的人来来去去的量体,要定做册封当日的礼服和新的冬装,要请我过目制衣的各色衣料。玄凌特意下了旨不许我累着,于是除了用膳、量体,多数时候我只在贵妃榻上歪着,淡淡的看着奴才们忙进忙出,仿佛我只是一个看客,冷眼看着这一片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的盛景。

  终于到了册封的日子,卯正二刻便起来梳妆,是逢了大典礼专为太后、皇后梳妆的老姑姑赵氏带了两个小宫女奉旨来为我梳头更衣。不觉心下不安,赵姑姑笑道:“娘娘请安心,是皇上亲自指奴婢来为娘娘梳妆的。皇上说娘娘身边的姑姑都太年轻,让奴婢跟着妥当些。”我松了一口气,暗暗感激玄凌用心良苦。

  赵姑姑十分细心的为我梳起了九鬟仙髻,这髻是鬟形发髻环环相扣,以鬟多为贵。梳起来十分复杂,忙了半个时辰才梳好。随侍的宫女端出一盘御赐的盖着黄绸缎的首饰,赵姑姑一件一件的给我戴了起来。正中戴了一只掐丝累金凤,凤尾上镶着颗颗硕大圆润的珍珠,凤口中衔着几串金珠,下面坠着红宝石,略一摇头便在眉间晃来晃去。按仪制共要戴十只簪钗,我虽觉得戴得太多实在繁琐可厌,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任她摆布。两侧插了雕成如意状的精美的翡翠歨摇簪,垂下长长的金流苏亦缀着翡翠坠子。鬟髻上又簪了几只镶金点翠的簪子,鬓边戴了孔雀蓝宝石的珠花。直弄得抬不起头来才作罢。又戴上明珠耳铛才算妆成。

  赵姑姑不无得意的笑道:“娘娘可觉得满意?”我亦含了笑意去看那镜中人,妆比平日浓些,却正是明艳夺目,光彩照人。

  赵姑姑笑道:“娘娘姿容真为天人,除了先皇后,奴婢这些年也没见过能及得上娘娘的,只有前朝舒贵妃……”

  我打断她,轻笑道:“姑姑慎言,皇后娘娘端庄秀丽,岂是本宫能比拟一二的?”

  赵姑姑敛了笑意,垂首道:“娘娘教训的是,奴婢失言了。请娘娘更衣。”

  我含笑道:“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本宫只是随便说说,姑姑不要放在心上。”

  赵姑姑连道不敢,说着帮我更衣。

  这是一件极尽奢华的正红色对襟织锦长裳,广袖收腰,身后长长的裙裾拖在地上。裙上用金线绣着凤,描着牡丹,点着红宝石。衣襟和腰间的绶带上都用金线和珍珠绣出吉祥如意的图案、裙裾上也缀满细密的珍珠。又披了一件银狐轻裘披风。

  浣碧赞叹道:“娘娘这样一装扮,连我也不认得了!”

  我正要嗔她贫嘴,赵姑姑道:“祭天的时辰差不多了,请娘娘移驾。”于是也不多言只吩咐起驾。
[卷二  番外:番外……甄嬛(3)]


  棠梨宫门外已备好了车辇和各色仪仗,那是一顶八个内监抬着的金顶金黄绣凤版与,旁边是一把曲柄七凤黄金伞,两侧排着一对对龙旌凤翣,雏羽虁头。于是上了与,往太庙去了。

  祭告太庙,授了金册金印,繁复的礼仪、程序一样不可错,直忙了一个多时辰。复又至昭阳殿谢恩。

  昭阳殿中,帝后端正坐在正中的鎏金宝座上。我恭敬上前,参拜帝后,三呼万岁谢恩。

  听了皇后训诫,玄凌命我坐下,向皇后道:“莞妃一向身子弱,如今又有了身孕,以后除了这些大典礼,就免了跪罢。”

  皇后微笑颌首道:“臣妾也正是这样想。莞妹妹一向懂事知礼,如今有了身孕自当例外。”说着眼风轻轻扫过我的面庞,隐约带着一丝凌厉。

  我心中苦笑,暗道:玄凌,你却还嫌皇后不够恨我吗?正要跪下请玄凌收回成命。

  玄凌笑道:“嬛嬛,中午便随朕在皇后这里用膳,晚上朕在隆裕殿设宴为你庆贺册封之喜,如何?”我只得谢了恩,随玄凌去偏殿用膳。

  晚宴设在隆裕殿,高大的隆裕殿中四处燃着高烛,明如白昼。隔几步便笼着火盆,十分暖和。玄凌命我坐在他身侧,我是今日的主角,原当如此,也不推辞,只是谢了恩坐了。下首两侧依次坐了端妃、敬妃、惠昭容、欣贵嫔、贞贵嫔、祺婕妤等人,陵容位分不高排在了后面。各位娘娘、小主都来了,莺莺燕燕、绿肥红瘦,好不热闹。

  我面前的菜色均是素日爱吃的,多以清淡为主,色香味俱佳,有一道樱桃肉,做得香浓而不腻,甚是喜爱,不觉吃了好些。怀孕以来胃口比从前好了不少,况且温实初一再叮咛药补不如食补,也便常常尽量多吃些。玄凌见我胃口甚好,十分欢喜,便命人将面前的一道鲜美的清蒸鲥鱼端与我。

  我侧首笑道:“皇上快命人牵头牛来,这点菜哪够臣妾吃!”

  玄凌大笑。正待说话,忽然皇后手中象牙镶金的筷子重重的拍在了面前的桌上,众人皆吃了一惊,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玄凌蹙了眉看着皇后,皇后欠身施礼道:“皇上恕罪,臣妾失仪了。只是这脍鱼唇中却有一根毛发,实在太过分了。”玄凌也变色道:“今日是莞妃大喜的日子,怎么出了这样的事?!传御膳房总管!”

  不一刻御膳房总管何公公带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进来跪下叩头道:“奴才罪该万死,这道菜是小盛子做的,奴才把他带来了,请皇上责罚。”小盛子?好熟的名字。我细看,却正是那日在甘霖庵中伺候我用早膳的小太监。只见小盛子也不敢出声,只是浑身筛糠,拼命的叩头。皇上怒道:“把这个奴才重责四十仗,罚入暴室为奴。”

  不觉心下不忍,向玄凌道:“皇上,今日这个奴才冒犯皇后娘娘,固然罪该万死,但是念他初犯,臣妾想求皇上和皇后娘娘饶了这个奴才。这个奴才曾在甘霖庵中服侍臣妾用过早膳,臣妾很喜欢他备的早膳,不如把这个奴才赏了臣妾,不要为了这个奴才坏了今日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兴致。”

  玄凌看了看皇后,皇后忙微笑道:“但凭皇上做主。”

  玄凌点点头,温言道:“今日是莞妃的好日子,既如此就依莞妃吧。”小盛子赶忙磕头谢恩,随何公公退下了。

  经此一闹有些冷场,玄凌便命乐班奏乐,这才渐渐热闹起来。玄凌不许我饮酒,我便端了面前的酒盏,只是依次向皇上、皇后敬酒却并不饮。见我敬酒,各妃嫔也纷纷敬酒,玄凌心情颇好,均一饮而尽。

  酒至半酣,陵容上前道:“臣妾近日新学了一首卜算子,今日姐姐册封大喜,臣妾献歌一首,为皇上、皇后娘娘和姐姐助兴吧。”玄凌含笑允了。

  只听陵容清了清嗓子,随着乐声柔声唱道:“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唯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捡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原来却是东坡的词,这词隐约含了良禽择木,不肯随波逐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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