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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清之门-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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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听到三声吗?”

面对弦间的提问,黑田答道:

“三声没错。我想,那是枪声。”

黑田如此说道,此时基地前面,已经看得到他小跑步的样子了。

潮田的前面,摆了两台分别以三脚架固定的双眼望远镜与数位摄影机。他把视线由望远镜移往数位摄影机。这是台高感度的数位摄影机,镜头范围内就像大白天一样明亮。关开启了预先设置好的屏幕。在场所有人吞了吞口水,透过数位摄影机的画面观察D班动态。有人掀起教室右边的窗帘。隔着玻璃町以清楚看见,有个穿着奶油色衣服的人出现了一下。

——那是嫌犯!

空气顿时凝结。窗户开了。三原真一郎露出了脸。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马上认出他的身份,但却有极其不祥的预感。真一郎把田部明久的尸体往下丢,根本敏夫接着把真田美和的尸体抛了出去——那是女学生。最后是坂田谦二。大家的脸都扭曲了起来。这次他抱着的也是女学生,岩松由纪江。

“班长!”

弦间转过头去,负责联络事宜的男子,从基地的门露出脸,眼睛差点没掉出来。

“嫌犯来电!”

弦间反射性地冲入室内,拿起听筒。

“我是弦间。”

“你们看到了吧?”

这是弦间第一次疾声痛斥亚矢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们反抗我。”

弦间压抑着想发作的情绪,恳求亚矢子。

“拜托你。请你不要再加害孩子们了。赎金确实已经在准备了,我们会遵守约定的。麻烦你。”

※※※

亚矢子在讲桌的椅子上坐下,拿着美和的手机讲电话。教室后方,直子露出难看到不行的脸,拿拖把抹着地板。随时间过去,鲜血深深渗入地板,变成十分难看的紫黑色。不是大家的错觉,教室里真的充满了血腥味。只要门窗不全部打开,这种气味就不会消失。

亚矢子右手放下枪,操作起电脑。叫出内容后,她像军队里部下向长官报告似的,以毫无起伏的语调读着。

“有事情向各位报告。真田美和。我明明叫全班同学交出手机,她却把自己的手机藏了起来。这是抗命,最差的一种行为。还有,这孩子因为援助交际,与相当人数的男生发生性关系。光凭这点就足以处罚她了,但问题不是只有这样……念珠菌感染、淋病、疱疹、菜花、披衣菌、HIV,以及各种并发症……她成为感染的来源,到处把性病传染给别人。和她发生过关系的男子,最惨的还可能因而丧命。虽然无法得知,她本人知不知道自己已有这些症状,但如果就这样置之不理,不必太久的时间,她也会没命的。这是她自作自受,没办法。不过这事情我们不管。我主要是因为不想让受害者继续无谓地增加,才不得不阻止她。我所做的紧急处置,已顺利斩断根源。”

讲到这儿,亚矢子停顿了一下,然后像诅咒一样继续咕哝着:

“我原本就最讨厌米老鼠的。用那种音乐当作手机的来电铃声,实在太没水平,太差劲了……”

亚矢子又在电脑叫出另一个画面,同时回复到原本那种说明式的口气。

“田部明久。我要他收集全班同学的手机,他却没有贯彻我的命令,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出于单方面的爱慕,他执着地打电话给私立神乐女子高中二年F班的榊良子同学,两人并不相识,却自私地希望对方接纳他,但遭到拒绝。于是从去年五月起,他变身成跟踪狂,制作网页以及利用传单、电话、传真等方式,不但诽谤、中伤她,连她的家人也一并遭殃。为了怕被抓到,他精心设计,使用假名或利用陌生人的名字,行径相当恶劣。他散布不实讯息的范围包括被害人全家就读的学校、服务单位、住家附近的店家、车站前面、电话亭等诸多地点。榊同学全家在身心上受到的伤害,难以计数,甚至害他们转学、换工作或搬家。由于他到现在都还一直这样做,迫使我必须做出紧急处置。另外补充一点,榊同学全家目前还不知道,跟踪狂就是田部明久。”

亚矢子的手指熟练地动着。

“岩松由纪江。她无法贯彻我的命令,和田部明久犯下相同的过错。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无法做好。这种只会对社会带来危害的人,其存在价值是零。有如恶魔的她会在通勤电车中,假装碰到色狼,然后向被她诬赖的上班族索取金钱。事后还寄信到对方的公司继续威胁,榨干对方。她和几所高中的女生一起组成这样的团体。她们会选择注重社会名誉的人为目标,如果对方断然否认自己是色狼,她们就把事情闹大,一状告到铁路警察那儿去。这一年来,因为这样的诬赖与勒索,而使生活受到影响的,就多了西泽和人先生、柏木睦郎先生、唐川明先生、楠本昭次先生、曾我部周二先生等五人。她们胁迫的对象,通常在三十人到四十人左右,名字我就不一一报出来了。不留点儿事情给警方处理,可就太失礼了。啊——”

亚矢子冷不防抓起讲桌上的手枪,以连续动作举枪、瞄准,直接向走廊那侧开枪。空弹壳飞了出去。

太阳穴被子弹打穿的是及川奈津子,她坐在靠走廊那排、宫本浩明后面的位置。奈津子的右脸重重撞到墙壁,然后就这样静止不动。血花喷了出来,洒在墙上。浩明被这声毫无预警的枪响吓到,抬起了肩膀僵在那儿。奈津子后面的小泽康郎,在这么近的距离内看到她鲜血外喷,神色惊慌。

亚矢子重重放下枪,手又伸向电脑。不久,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地讲起手机来。手机那端,弦间好像激动地讲着什么,但亚矢子全无仔细聆听之意,眼睛由左至右地盯着画面。

“再追加一个。呃,及川奈津子。她是岩松由纪江的好友,两人一起行动过好几次,所以必须负起相同的罪责。完毕。”

弦间仍持续责难着亚矢子。亚矢子等对方讲完,以难过的口气说道:

“我讲的到底是真是假,你应该是半信半疑吧。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妄想过度、中了邪、发了疯的女人?不过……事实就是如此。这些事的确发生在年轻人之间,而且还持续进行着。他们在背地里做的事,不但大人无从得知,警方实际能掌握的部分,充其量也只是冰山的一角而已……”

好像硬把苦处往肚里吞,亚矢子吞了吞口水,把手机自耳朵移开,准备挂断。但她似乎又听到了什么,再把手机放回耳边。

“你刚才讲了什么吗?”

手机那头的弦间已经恢复冷静。更正确地说,这是因为他不能让亚矢子把电话挂掉。这是他的信念。

“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送过去的东西?像是吃的、喝的……”

亚矢子冷淡地回话:

“才一天不吃不喝,不会死的。”

“什么东西都行。你看看需要什么,我们就帮忙准备。”

制造与嫌犯接触的机会,希望借此让目前僵持的状况有所进展,案子就可能因而出现得以解决的契机。弦间努力不让自己与嫌犯间的对话画下句点。

“这个嘛……那么请准备几个携带式马桶好了,就这样——”

“等一下!”

“……”

过了一会儿,弦间又开口。这次他放慢讲话速度。他声音中的威严,并非刻意假装。

“请你不要生气,我有事请教。”

“什么事?”

停了几秒。弦间又以平静的语气再度开口:

“……你那里有爆炸物吗?”

对警方来说,嫌犯是否持有爆炸物,是极关键的症结所在。无论警方打算采取何种策略,爆炸物的有无,将会大大左右整个执行的流程。这个问题,是弦间自己决定提出的。从某种角度来看,去问嫌犯手上持有什么武器,实在笨得可以。不过,观察到目前为止的发展,亚矢子并未以持有爆炸物为由,做出任何胁迫的举动,这是特警班感到难以理解的地方。因为,无论是要完全让警方无法接近,还是要向家长要求赎金,最有效的方法,应该还是这种能在一瞬间就夺走学生性命的爆炸物才是。只要讲一句“我手中有炸弹”作为威胁,警察就无法不顾一切地强攻。还是说,其实只是警方想太多,自行判断她有爆炸物,但嫌犯其实根本是因为没有爆炸物,所以才绝口不提?通盘考量后,弦间虽然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导致不必要的危险,但还是下定决心,开口问她。

亚矢子沉默了一下,不屑地笑了好几声。

“这个嘛……你说呢?”

说到这儿,她迅速切掉手机电源,把视线移回靠走廊那头的学生,命令道:

“宫本同学……不,小泽同学……不……”

她似乎在想要由谁来处理奈津子的尸体,但浩明与康郎之前已经各丢过一具尸体到楼下了,不过教室里最前面的一列,现在只剩下靠走廊的浩明而已,其他人都已死亡。中间一带也有四人已经死亡,那边现在完全没有学生,一大块被清出的空间,让人感到残酷。再加上刚杀掉的奈津子,一共已有九名学生惨遭杀害。

亚矢子看了看奈津子的尸体附近。坐她旁边的安齐史生已经做过了,再隔壁的藤井洁也一样。她的视线在康郎后面的女生那儿停了下来。

“横山同学。”

横山明日香一脸厌恶地看着亚矢子。真的,这个班级上的人,头脑都有问题。就举佐佐义博当例子。学生在发现枪口对着自己的时候,多少会展现出他们知道事态严重性的样子,不想被杀掉,也因此不会在当下违抗亚矢子所下的严厉命令。另一方面,看到同学在自己眼前惨遭杀害,照理说,应该很快就会出现害怕或绝望的表情与态度才对;但在这些人身上,却看不到预期中的情绪。这让亚矢子不太高兴。虽然她所做出来的事已超出常人的范围,但是在精神上,整个教室里头最认真的,搞不好还是她自己。这一瞬间,亚矢子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毫无意义。

“你来搬运及川同学。”

明日香看看亚矢子手中的枪,缓缓地站了起来,眼神像在说“不是因为你交代才去做,而是因为你手中有那把枪”。这是亚矢子第一次要女学生负责处理尸体。史生站了起来,人往旁边一侧,让明日香过去。明日香来到矮小的奈津子身旁,抓住她的手臂。从太阳穴流出来的血,在明日香制服的肩部附近,染红了一大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讨厌沾到血,明日香反射性地放开了手。

亚矢子叹了口气,向背对自己的她说道:

“你也想死吗?”

明日香没有动作。坐在前面的浩明站了起来,想把奈津子拉起来。亚矢子杀气腾腾的警告随之而来:

“真的是——很任性啊!”

浩明吓了一跳,停住了动作,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向亚矢子,脸上像能剧面具一样,完全没有表情。他紧咬嘴唇,以生硬的礼貌口吻说道:

“……我只是想要帮忙她背而已……请原谅我……”

他的双手插到奈津子腋下,抬起尸体,看着明日香。面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严酷状况,明日香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背过身,背起奈津子的尸体。奈津子的双手无力地下垂着,每往前一步就摇呀摇的。明日香完全藏不住脸上的厌恶。

抓着拖把的直子与背着奈津子的明日香,在教室后面擦身而过。两人并未互看对方。

三年D班的女同学,除了林小织已经获释外,已经有美和、由纪江、奈津子三人被杀,只剩下桥本梓、横山明日香、浦上泉、金泽直子四人。

第九章

太阳已完全西下,时间也超过晚上六点,七点的期限已经近了。学校周围尽是不寻常的喧扰声。为了不刺激嫌犯,警方并未使用探照灯之类的东西,整栋新校舍只有三年D班那间教室,隔着窗帘缝隙泄出光亮,其他部分全是暗的,相较之下非常醒目。在警方要求下,媒体的采访用直升机数量虽然一度变少,但不知为什么,目前似乎又多了起来,再度在空中喧嚷。所有直升机应该都没有打灯,只以高感度摄影机持续拍摄现场,所以只看得到直升机的尾灯与机影。这些尾灯包围住整栋新校舍,辉映出一轮光亮。当然,这是从地面看到的景象;若是从空中鸟瞰,明暗间的落差想必更显著。

学生家属一一现身,把筹措来的两千万元放在包包里。在完全隔绝媒体采访的严密保护下,他们坐着各辖区县警的巡逻车前来,在警方引导下,鱼贯进入旧校舍旁边的体育馆。很可惜的是,警方先向接到嫌犯来电的入内岛询问,确认过关于赎金的详细要求,详细讨论后,不得不遗憾地决定,不在用于支付赎金的纸钞编号上变花样。有鉴于嫌犯的高度智慧以及这次行动的危险性,实在不宜过度冒险。警方再度尝到极度的挫败。

天色变暗后,由警方内部七名射击高手组成的特别狙击部队,在弦间的指挥下各就各位。其中有六人是从机动队员、其他特警班及SAT挑选出来,第七人则是特警一班的黑田直道。所有成员都以整齐的黑色制服包住全身,全副武装,监视着三年D班。这次的状况可以算是空前的危机。但即便如此,下令强攻,也就是下令射杀嫌犯的可能性,依然非常低。已经有好几人遇害了,不过上面也只是骂声“怎么这么无能”,就没有下文。只要射杀令不出,狙击手就只能瞄准嫌犯非要害的地方打。要这样做,就必须配合突击部队一起攻击。先以狙击手封住嫌犯的行动,再抓住极短暂的机会,一口气以人数优势冲进教室……不过以这次事件来说,在拿捏冲进教室的时机时,有必要采取更慎重的态度,因为嫌犯很可能在教室里设置了爆炸物。只要稍微射偏,嫌犯可能拖着所有人质同归于尽。如果是这样,直接瞄准嫌犯的要害不是比较好吗?不,现阶段原则上还是只能留嫌犯活口……这是上面的指示。这种矛盾与两难,对警方的机动性尤其造成干扰,让他们只能在现场一直拖延,最后变成不治的癌症。更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对于嫌犯的样子,警方只隔着窗帘缝隙看过两次而已,而且每次都只有几秒的时间。行事谨慎的嫌犯,下次还会出现这样的动作吗?如果会,又会是什么时候呢?

特别狙击部队的七人之中,有两人在旧校舍的三楼走廊,同栋楼的二楼走廊也有两人。另有两人守在连结两栋校舍的二楼通道,黑田则待在通往新校舍三楼走廊的楼梯。不管怎么分配,目前都还只是个形式而已。“行动”的指令,要等迫在眉睫的时候才会下达。不过到底要如何判断是不是已经“迫在眉睫”,这就不知道了。

为了预防突发状况发生而影响情势,从各县市警局与警视厅的SAT挑选出先发部队二十人,一半安排在旧校舍二楼的基地处,另一半则在新校舍的楼梯悄悄待命。由于有直升机空拍,所以不能跑到屋顶上,以免被嫌犯发现。至于其他SAT成员,目前应该是在另一个与三年D班教室情境相同的地方,进行各种可能的模拟,反复演练如何以不同的作战方式,冲进去救出人质。

弦间把特别对策总部关于赎金支付的指示转达给大家。现场的紧张程度急速上升。

在充当基地的教职员办公室隔壁,弦间正从大平那儿听取持续从各处传回来的嫌犯情报,两个人沙盘推演各种可能性。

从有限时间内清查到的结果来看,找不到嫌犯与手枪、生存刀,或(最糟的状况下)爆炸物之间,有什么可能的关联。大平左思右想,向弦间说道:

“实在不能理解。警方搜索嫌犯住处,用尽了各种可能方法,却还是无法查出她到底如何弄到那些东西。”

“唔。”

“这么缜密的计划,很难相信是她一人策划出来的……”

“可能有其他共犯吗?”

“嗯……”

两人闭口不言。大平刚才和弦间交谈时,脑袋还持续思考其他的事情。嫌犯在与班长讲电话时,对于有没有爆炸物这事,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班长……”

“嗯?”

“我想谈谈爆炸物的事。”

弦间盯着大平。

“……为什么嫌犯要用那么拐弯抹角的说法呢?”

嫌犯只回答了“这个嘛……你说呢?”面对弦间的套话,嫌犯给了这么一个装模作样的答案。这代表着什么意义?是她手中没有爆炸物,但假装有吗?这样的话,小织与野村副班长在天花板四个角落,看到安置的可疑物品,又是什么?

“你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确实有爆炸物。”

“我也这么认为。那东西,好像要引诱别人做什么。”

“引诱吗?”

“嗯,她希望警方会判断没有爆炸物,因而采取强行突破等行动,到时她当场引爆,炸掉整个教室。”

大平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是指……”

“嫌犯已经有一死的觉悟了。她在设想最糟糕的状况时,也把警方这个因素算进去了。警方若认为有爆炸物而不敢攻击,那很好……若认为没有爆炸物而发动攻击,也没关系……”

“……”

“也太认真了吧……这嫌犯……”

这么一来就不能太草率,不能轻易就考虑强攻的方式。不要单纯只用一种角度判断敌人。大平深深开始感受到,里头也混有心理战的色彩。

直升机螺旋桨的扰人回转声,此刻听来格外碍耳。

“怎么比刚才还多架啊?”

弦间茫然地伸出手指计算着。

“等一下再用强硬的态度去和媒体讲一次,请他们节制一下采访。”

两人沉默下来。内线电话响了,大平拿起话筒。

“嗯……是吗,知道了。家属全都到场了吗?好的……死者家属呢?了解。”

他放下话筒,转向弦间说道:

“扣除九名死者与已获释学生,其他十九名学生的家属已经集合在体育馆,也都准备好赎金了。”

“这样啊。”

说着,弦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边走边问:

“铝合金提箱呢?”

“准备好了。”

“车子呢?”

“也准备好了。”

弦间深深点了头,走出房间,大平跟在他后面。

“……记得通知那四名后来遇害学生的家属。”

“是……”

警方已把校方持有的学生大头照,与嫌犯来电告知的死者名单慎重比对过,确认了四名新牺牲者的名字。为求谨慎,他们还找来以胁坂为首的三年级各科老师,观看由潮田等人所拍摄的影片,才确定出死者的身份。虽然空拍影像曾经因为媒体的现场实况转播,不小心把画面传了出去,但目前已请媒体节制。包括后来这四人在内,共计九名学生的家属,在抵达学校时,就被带到特别安排的小巴士里。一直到刚刚,才确定他们已经全员到齐。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啊……”

弦间嘲弄地咕哝着,大平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心想:“为什么是由我来告知死者家属这个噩耗呢?”

大平终究还是告知待在小巴士里的九家人,他们的孩子已经往生的不幸消息。车上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是一个老奶奶哭了出来。明白显露自己情感的,只有她一人。其他家长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陷入呆滞状态。是因为大受打击吗?就算是这样,他们的表情也太平静了点儿。大平讶异地看着他们。为什么这些家长表现出放下心中大石的感觉呢?坐在最前面的中年夫妇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男的眼中含泪发愣,女的低头掩着脸。两人的肩头到刚才为止都还僵着的,此刻却放松了下来,就好像刚刚放下多年背负的重担一样……大平的确这么感受到。这是不是因为他们平常为了管教孩子,神经早已磨损殆尽,而现在让自己像一脚踏进地狱般挣扎受苦的深刻烦恼,终于结束了?大平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想着这个连自己都觉得愚不可及的想法。即使如此,他却仍闷闷不乐,觉得事情或许真的就是这样也说不定。

※※※

由于担心家属们若进入校舍会觉得很难受,所以警方把他们都集中到体育馆来。不过只有这么几个人待在那么大的体育馆里,也实在让人觉得有点凄惨。在这里,一有什么声音就会响遍全场,因此充满着空虚感。他们在演讲台前临时摆设的钢制椅子上坐了下来。周围有十几名警察严密戒备,来自特警班的土屋就在其中。而家属这边,当然也包括入内岛等人在内,脚边都放着提包或背包,里头应该是装着钞票。

突然间,家属一阵骚动。入口处的人墙分了开来,弦间来到了这里。跟在他后面的,是校长真岛与教务主任铃木。这是校方人员首度在家属前露脸,但家属并不知道这两人就是校长和教务主任。三鹰署的仓田与佐藤也跟在后面走了过来。

真岛往前踏出一步。

“……敝姓真岛,是这里的校长。这次敝校老师惹出这么大的事件来,本人至感抱歉。”

说完,他深深鞠了躬。在知道这人就是校长的那一刻,家属瞬间朝他投了白眼。

“你现在道歉,有个屁用!”

一名男子的怒骂声,在体育馆偌大的空间中扩散回响。

弦间示意仍在道歉的真岛站在原地别动,代替他站了出来。

“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弦间重光,是这个刑案现场的总指挥。”

听到他充满威严的语调,一行人都看着他。仿佛代替家属发言似的,入内岛问了一个在场人人都想问、却又因为害怕而不敢问的问题。

“来这里的途中,新闻说又有四个学生遭到杀害……他们叫什么名字?再者,目前为止到底有哪些人遇害,为什么都不说呢?”

弦间发现全场只有这名男子看起来比别人冷静,因此一直看着他。入内岛的双眼含着一股就要倾泄而出的力量。弦间一直猜想此人的来头。

“或者,你们该不会还不知道死者的姓名?”

所有家属都等着弦间回答入内岛的问题。

“……惨遭不测而丧命的学生一共九名。警方已经带领这些死者的家属到另一个地方集合了。”

大家面面相觑。本来心情一直绷得紧紧的,这会儿总算能静下心来,好好观察这个地方。确实,家属人数减少了许多。几张曾在三鹰警察署看过的面孔,现在都消失了。

“……也就是说,现在在这儿的家属……”

弦间像是要让家属安心似的点着头,回答道:

“你们的孩子都没事。为避免混乱,一直没能告诉各位。在此深表歉意,请各位原谅。”

弦间的头迅速往前低了下来。

家属们的忧愁原本宛如天候不佳的海面上掀起的巨浪,此刻浪头消失,变成海面上的小水纹,回复平静。但接踵而来的,是平静中又慢慢绷起的紧张。接下来才是真正开始与嫌犯交涉的时刻。

弦间看着手表后说道:

“时限快到了。麻烦各位照嫌犯的要求,把赎金集中在体育馆的办公室。我会一家一家叫名字,请各位先准备好。”

语毕,弦间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此时一名男子声音高昂地叫住了他:

“请等一下!”

弦间看着他,其他警方人员也望过去。男子站了起来,身旁的女子坐在椅子上,斜垂着肩颤抖着。

“……坦白说……我们筹不出两千万元,还差两百万元……前些时候临时多了些开销……在那之前还超出这个数字的……现在就差……两百万……”

另一个男子也大声说道:

“我们夫妻也是!两千万元,没办法筹到……我们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办!”

现场陷入一片寂静。又出现一个女子的声音:

“……那个……说出来或许有些失礼……可以请你们向集合在另一地点的家属商借一下吗?”

这话的意思是向那些孩子已经遇害、心里正难受的家属们商借,用他们所带来的钱作为赎金。在场有几个人先后开口说道:

“……这么做……也太残忍了吧……竟然去向孩子刚往生的家属借钱……”

“可是,如果那些钱可以救回其他孩子的性命,他们应该会借……”

“……先尽可能向他们请求看看再说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要拜托人……也得顾虑一下对方的心情呀!”

“这样的话,你的钱借他不就好了!”

“问题不在这里好吗?”

“不就是这样吗?”

“喂,等等!”

“大家要救回自己的孩子都已经费尽心力了!没办法再管别人!”

“你是要见死不救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能这样乱套!”

精神已相当疲累的家属,渐渐失去理性。闷烧了半天的火种,因为彼此不客气相互指责,而越烧越大。

正当他们吵成一团时,小田切突然出现弦间身边,小小声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递给他一支手机,一脸事情非比寻常的表情。

听了小田切的话,弦间脸色大变,接听那支手机。家属们无视于警方的安抚,仍继续吵得口沫横飞。在小田切的指挥下,警官与老师们开始安装带来的线路。小田切一面斜眼看着安装工作,一面把手上的麦克风交给弦间。弦间好像对着手机小小声地讲了些什么,然后像整理心情一样,用力闭了一下眼睛,低着头,把手机靠在麦克风上。

“各位!”

麦克风低沉发出“嗡”一声之后,体育馆内的喇叭传出了亚矢子的声音。由于是透过手机,声音多少有点沙沙的。

突如其来的广播,让家属们的激烈舌战像浪潮退去,先是降低了音调,继而消失。

“我是犯下这次校园人质挟持事件的嫌犯!已经快接近七点的时限了,请各位差不多该准备赎金了!各位为了自己可爱的孩子,想必都已经筹备妥当两千万元了吧?那么,请各位带着钱站起来!”

只能听而不能答话的家属一起看着弦间。弦间苦着脸,轻轻点头。亚矢子的声音带着回声。

“你们都站起来了吗?没问题吧?”

家属们依照她的指示,提着装有赎金的公事包或背包。

“警察先生,麻烦你们把准备好的铝合金提箱放到大家面前!”

三个警官从演讲台旁的休息室,拿出预先藏好的三个铝合金提箱走了过来,在地上排成一列,打开盖子。亚矢子的声音随即继续说道:“那,弦间先生!麻烦你边计算边将钞票放进箱子里,不要算错!一共是四亿六千万元赎金,分别包成四十六个一千万元的钞票捆!”

刹那间,家属间小小声地喊了出来——四亿六千万元?大家面面相觑,又看着弦间。在场每个家属带来的赎金全部加起来,绝对不到四亿六千万元。

弦间也面无血色,把手机凑到耳朵上。他压抑着愤慨,向手机那头的亚矢子说: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每个学生两千万元的吗?”

“没错呀?二十三个学生加起来不就是这个数字吗?”

“这里一共只有十九名学生的家属!”

说着,弦间看着家属,家属的视线也全都朝向弦间。

“在我提出赎金要求的那个时间点,讲的就是二十三名学生的家属。我是针对这些人来要赎金的。”

“可是你后来又杀人了,不是吗?”

弦间忍不住大声起来。但亚矢子回答的声音,却一点儿也不带同情心。

“那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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